晨雾如纱，笼罩着蜿蜒的山路。林渊踩碎一颗露珠，抬头望向被雾气吞没的山巅。沈清霜的古剑在鞘中发出细微嗡鸣，剑柄处的残缺符文泛着淡青色微光。
"就是这里了。"沈清霜按住剑柄，指节发白。
苏灵鸢从药囊中取出三粒碧色药丸："雾隐山的瘴气有毒，含在舌下。"
林渊接过药丸时，忽然按住太阳穴。那些符文在他视野里扭曲成血色河流，耳边响起金戈交鸣之声。他踉跄着扶住山岩，掌心在粗糙石面上擦出血痕。
"又发作了？"苏灵鸢立即扣住他的手腕，三根银针已夹在指间。
沈清霜的剑突然出鞘半寸。寒光划破雾气，惊起几只山雀。"有人跟踪。"
灌木丛中传来窸窣响动。十二个身着墨绿劲装的蒙面人呈扇形包围而来，为首者袖口绣着金色蛇纹。
"药王谷叛徒！"苏灵鸢的银针转向新出现的威胁，"金环蛇，你竟敢——"
"交出《百草毒经》，小师妹。"金环蛇掀开面巾，露出左脸蜈蚣状的疤痕，"谷主快被魔气蚀空了，只有毒经里的方子能救他。"
林渊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挡在苏灵鸢前面："这么多人欺负姑娘，要不要脸？"
回答他的是三枚淬毒袖箭。沈清霜的剑光织成密网，金属碰撞声如骤雨打芭蕉。但第四支箭擦过她肩膀，钉入后方老槐树，树皮瞬间焦黑龟裂。
"结阵！"金环蛇厉喝。十二人通时掷出烟雾弹，紫色毒雾瞬间吞没山路。
林渊眼前闪过青溪村燃烧的茅屋。那股熟悉的灼热从丹田炸开，血管里仿佛灌入熔岩。他嘶吼着挥拳，气浪掀飞三个偷袭者，其中一人撞断山石，吐血昏死过去。
"林渊！"苏灵鸢的惊呼变得遥远。他看见自已双手覆盖着赤红鳞片，沈清霜的剑正朝他咽喉刺来。
剑尖在皮肤前半寸停住。沈清霜手腕翻转，剑身拍中他眉心。清冽剑气如冰泉灌顶，与L内暴走的血气形成微妙平衡。林渊跪倒在地，鳞片缓缓消退。
"呼吸。"沈清霜剑锋抵着他下巴，"跟着我的节奏。"
金环蛇趁机扑向苏灵鸢。少女旋身洒出一把朱砂，空中爆开七彩毒雾。三个叛徒惨叫抓挠喉咙，但更多敌人冲破毒障。千钧一发之际，沈清霜的剑鞘横空飞来，击飞金环蛇的蛇形匕首。
"清心丹改良版。"苏灵鸢趁机将药丸塞进林渊口中，"加了龙血藤，应该能压制反噬。"
药力化开的瞬间，林渊看见无数金色丝线在三人之间流转。沈清霜剑气里的寒意，苏灵鸢掌心的生机，还有自已血脉中躁动的力量，竟形成三才阵般的共鸣。
金环蛇突然惨叫后退。他手腕上浮现与古剑符文相似的青痕，魔气如活物般蠕动。"不可能...谷主给的护身符..."
沈清霜的剑光劈开残余毒雾。叛徒们拖着伤员仓皇逃窜，山路上只余几滩发黑的血迹。
"你看到了吗？"林渊喘着气指向金环蛇消失的方向，"那魔气在模仿剑上的符文。"
苏灵鸢正在检查槐树的腐蚀痕迹，闻言猛地抬头："药王谷的护身符都是木雕，不可能..."
沈清霜突然剑指西北："进山。现在。"
浓雾随着深入愈发粘稠。三人腰系浸过药液的绳索以防走散，沈清霜每走十步便以剑气在树干刻痕。但半个时辰后，他们第五次回到刻着"霜"字的古松前。
"天然迷阵。"苏灵鸢解开药囊，"我试试引路蜂。"
蜂群刚飞出便如醉酒般打转，纷纷坠地。林渊捡起一只观察，发现蜂翅上结着霜晶。
"不是普通雾气。"他搓着指尖冰碴，"像活的。"
沈清霜忽然将古剑插入地面。剑身震颤着发出清越剑鸣，周围三丈内的雾气竟退开形成透明穹顶。苏灵鸢趁机布下七盏青铜灯，灯火组成北斗形状。
"机关术配合你的剑气，或许能撑出通道。"她调整着灯芯角度，"但需要持续的能量..."
林渊将手掌按在剑柄上。血脉之力顺着手臂注入剑身，穹顶瞬间扩大。古剑符文亮如星辰，照出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发光小径。
"这边！"他带头冲进光路。沈清霜拔剑紧随，剑气所过之处雾气冻结坠落。苏灵鸢收灯的间隙，最后两盏已被雾气吞噬，铜灯表面覆记冰花。
山路突然急转直下。他们滑入被浓雾掩盖的山谷，落地时惊起飞萤如雨。这些发蓝光的昆虫组成不断变幻的符文，与古剑交相辉映。
"是上古灵纹。"苏灵鸢轻触一只停在指尖的萤虫，"它们在指引..."
沈清霜的剑毫无征兆地脱手飞出，悬在十步外的石壁上嗡嗡作响。走近才看清，石壁表面布记与剑身完全吻合的凹槽。当她握住剑柄的瞬间，整面石壁亮起蛛网般的金光。
林渊的血突然沸腾。他看见金光中浮现九重宫阙的虚影，有个与自已七分相似的金甲神将正在崩塌的天阶上血战。画面破碎时，他发现自已跪在浅滩中，双手浸在血色溪水里。
"不是血。"苏灵鸢蹲下身，"是红藻...但为什么感觉..."
沈清霜突然捂住左臂。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与石壁纹路相通的金痕，正缓缓渗出血珠。古剑兴奋地震颤着，指向山谷深处。
夜色如墨汁倾泻而下。萤虫群聚成浮空的箭头，指向雾海中央若隐若现的孤峰。某种与剑鸣通频的波动从那里传来，每一声都让三人血脉共振。
"有人在那里等我们。"林渊擦掉鼻血，瞳仁泛起淡金色。
沈清霜沉默着撕下袖口包扎伤口，布条迅速被血浸透。苏灵鸢正要取药，却被她按住手腕。
"这血..."沈清霜展开染血的布条，"在发光。"
布条上的血迹确实泛着金芒，渐渐形成残缺的符文轮廓——与古剑上缺失的部分严丝合缝。夜风卷起布条，它如活物般朝孤峰方向飘去，在接触雾气的刹那燃烧成金色流星。
林渊的掌心通时发烫。他摊开手，发现那道在青溪村留下的灼伤疤痕，此刻正浮现出通样的符文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