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尸了!!!”
波仔那声变了调的惊呼,像根针扎破了紧绷的气球。整个灵堂外瞬间炸开了锅!
“妈呀!”
“鬼啊!”
“快跑!”
人群像被惊散的羊群,尖叫着、推搡着,拼命往后缩,恨不得离那口坐起来的棺材越远越好。原本肃穆的灵堂,此刻只剩下摇曳的烛光和棺材里那个直挺挺、瞪着空洞双眼的“死人”。
事主家的当家人,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脸白得像刷了层石灰,腿肚子直打颤,踉跄着挪到大头身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谢……谢师傅……这……这是咋的了啊?我爹他……他……”
大头此刻也是头皮发麻,后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衬。他出师以来,抬棺煞、入土煞也见过几回,凭着师父传下的法子和一股子胆气,总能应付过去。可这“诈尸”……死透了的人坐起来……他只在师父的酒后闲谈里听过!眼下真撞上了,脑子一片空白。
他强迫自己死死盯着棺材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老脸,眼睛瞪得溜圆,浑浊的眼珠仿佛穿透了人群,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大头强迫自己冷静,飞速转动着念头:七十多岁,寿终正寝,按理说走得安详,不该有这么大的怨气啊!
“老爷子……生前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没……没了?”大头艰难地开口,声音也有些发紧。
当家的汉子急得直拍大腿:“没有啊!谢师傅!我爹走前可明白了!把家里事交代得清清楚楚!儿孙们也都孝顺,伺候得妥妥帖帖!他是睡着觉走的,安安稳稳啊!哪有什么放不下的!”
“那就怪了……”大头眉头拧成了疙瘩,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难不成……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阴物’,扰了尸身?”
他话音刚落——
“喵嗷——!”
一声凄厉尖锐、如同婴儿啼哭般的猫叫,猛地从棺材底下炸响!紧接着,一道白影如同闪电般从棺材后蹿出!那是一只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猫!它绿油油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幽光,像两团鬼火,惊得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尖叫!
白猫毫不停留,几个纵跃便消失在灵堂外浓稠的夜色里。
“操!”大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一拍大腿,对着慌乱的人群吼道:“谁他妈守的灵?!怎么让猫进去了?!还是只白猫!这他妈是要害死人啊!”他瞬间明白了,刚才他们仨在闲聊时,这只邪性的白猫不知何时溜了进去,就藏在棺材底下!
就在白猫消失的瞬间,棺材里那具直挺挺的尸身,仿佛被抽走了支撑的力道,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重重地重新倒回了棺底。
人群的骚动瞬间平息了一些。有人长长舒了口气,以为虚惊一场。
“爹啊!我的爹啊!”老人的女儿,刚才被吓得跑出来的那位中年妇女,眼见父亲又“躺”下了,悲从中来,哭喊着就要往灵堂里冲,“您是不是还有话要说啊爹……”
“别进去!”大头厉声喝止,一个箭步上前想拉住她。
可那女人像是魔怔了,一把甩开大头的手,泪流满面地哭嚎:“那是我爹!亲爹!他能把我咋样!”她不管不顾地冲进灵堂,扑到棺材边,探身往里看,“爹啊!您要是有啥委屈,托梦告诉我啊爹……”
灵堂外,一些心软的亲属被她的哭声感染,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大头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直跺脚,嘴里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白猫闹灵堂,生人也得亡……这他妈是亥子交界的时辰,阴气最重的时候……阴气侵体,这尸身怕是被冲撞得凶了……”
那女人兀自在棺材边哭得撕心裂肺。或许是见她没事,又有两个胆子稍大的亲属,试探着往灵堂里挪步,想劝她出来。
就在他们前脚刚踏进灵堂门槛的刹那——
异变陡生!
棺材里那具“安分”了的尸体,如同被无形的弹簧猛地弹起!上半身再次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动作快得不像话!
更恐怖的是,那双枯槁、布满老年斑的手,如同两把冰冷的铁钳,带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闪电般伸出,死死地掐住了趴在棺材边、毫无防备的女儿的脖子!
“呃——嗬嗬……”女人惊恐的哭嚎瞬间变成了窒息般的嗬嗬声,眼珠惊恐地凸出,脸上血色尽褪!
“妈呀!”
“鬼!鬼掐人了!”
“快跑啊!”
刚踏进灵堂的两人吓得魂飞魄散,哪还顾得上救人?连滚带爬地往外逃,撞翻了香烛,带倒了花圈,场面一片混乱!灵堂外的人群更是如同炸了窝的马蜂,尖叫着再次疯狂后退!
我们仨也被汹涌的人潮裹挟着,身不由己地被挤到了院子中央。灵堂里只剩下那女人绝望的挣扎和越来越微弱的嗬嗬声,以及棺材里那个“掐”着亲生女儿脖子的恐怖身影!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这到底是撞了哪门子邪啊!”当家的汉子急得直跳脚,看着灵堂里姐姐那副快要断气的样子,又急又怕,一把抓住大头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谢师傅!求求您了!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姐啊!再晚就……就……”
大头此刻也是脸色煞白,额头全是冷汗。他下意识地看向我和波仔——那眼神,分明是“要死一起死,要上一起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头皮瞬间炸开!这他妈是要我们仨去跟诈尸的玩意儿拼命啊!我虽然跟着老爷子学了点皮毛,可那都是纸上谈兵!眼前这玩意儿……它可是真能掐死人啊!
我立刻别开脸,假装没看见大头的眼神,目光“专注”地盯着地上的一块碎瓦片。波仔反应更快,整个人几乎缩到了我身后,脑袋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干!”大头急了,低吼一声,两只手像铁钳一样,猛地抓住了我和波仔的胳膊!那力道,疼得我龇牙咧嘴!
“兄弟有难,你们就干看着?!”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儿,“今天这事要是怂了,以后咱们仨在这行当里还混个屁!名声臭大街!”
当家的汉子也在一旁急得直催:“师傅!快啊!我姐快不行了!”
大头死死拽着我们俩,硬是把我们拖到了灵堂门口。冰冷的夜风灌进来,吹得我们仨一个激灵。灵堂里,那女人挣扎的力气明显弱了下去,脸色开始发紫,喉咙里只剩下微弱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棺材里那张惨白僵硬的老脸,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无比狰狞。
“听着!”大头的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又快又急,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咱们仨大老爷们儿,还干不过一个死了没气的老梆子?今天这事要是办成了,咱们就是这十里八乡的头一份儿!以后接活都得排队!要是现在跑了,怂包软蛋的名头可就背一辈子了!搞还是不搞?给句痛快话!”
我和波仔被他架在火上烤。跑?众目睽睽之下,以后真没法做人了。不跑?那玩意儿可是真能掐死人啊!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心脏,但大头那番话,又像一针强心剂,激得人血往上涌。我看着波仔那张惨白的脸,又看看灵堂里那副地狱般的景象,一股邪火猛地窜了上来!
“妈的!”我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干了!人死卵朝天!怕个球!”
大头立刻看向波仔。
波仔脸色变幻,看看我,又看看大头,再看看灵堂里快不行了的女人,最后猛地一跺脚,脸上挤出一股子狠厉:“操!你们俩都不怕死,老子还能当孬种?!搞!搞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