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
白墨在剧痛中苏醒,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他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右臂被一块巨石压住,动弹不得。玉佩紧贴胸口,散发着微弱的温度,像黑暗中唯一的火种。
"咳...咳咳..."他艰难地咳出几口血沫,碎石和泥土随着呼吸灌入鼻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家族的覆灭、敌人的追杀、那个绝望的藏身之处。
右肋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搅动。白墨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摸索四周,指尖触到冰冷的石壁和潮湿的泥土。这里是被炸塌的地下通道,空间狭小得几乎无法转身。
"有人吗?"他嘶哑地喊道,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很快被黑暗吞噬。
只有死寂回应他。
白墨咬紧牙关,左手抵住巨石,用尽全力推挤。肌肉绷紧到极限,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顺着肋部流下。巨石纹丝不动。
"该死..."他喘息着放弃,汗水混合着泥土从额头滑落。玉佩的光芒似乎更微弱了,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饥饿感开始啃噬胃壁。白墨想起最后一次进食还是在家族覆灭前——母亲做的桂花糕,甜得发腻。现在想来,那甜腻竟如此珍贵。
他摸索着腰带上的小口袋,指尖触到几粒干瘪的种子。这是家族药圃里的灵药种子,原本打算用来培育新苗。白墨苦笑,现在它们连塞牙缝都不够。
"咔嗒"一声轻响,头顶的碎石松动,几粒沙土掉在脸上。白墨屏住呼吸,心脏狂跳。是余震?还是敌人在上面搜寻?
沙土继续滑落,通道顶部的裂缝在扩大。白墨蜷缩身体,用双臂护住头部。轰隆一声,更大的石块砸下,擦过他的肩膀。
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缕微弱的气流——新鲜的、带着泥土腥味的空气。
白墨贪婪地呼吸着,肺部火辣辣地疼。他抬头望去,碎石堆中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几缕光线透过尘土照射进来。
希望像野火般燃起。他挣扎着爬向光源,碎石割破手掌和膝盖。当眼睛适应光线后,他看清了自己的处境——通道完全坍塌,前后都被堵死,只有这个偶然形成的小孔通向外界。
"救命!有人吗?"他再次呼喊,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没有回应。只有远处隐约的风声。
白墨瘫软下来,靠在石壁上。阳光透过孔洞,在地上投下一个模糊的光斑。他盯着那光斑,突然发现上面有细小的纹路在移动——是蚂蚁。
蚂蚁排成一列,从孔洞爬进来,消失在石壁的缝隙中。白墨顺着它们的轨迹看去,发现石壁底部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缝。
他用手扒开裂缝边缘松动的泥土,裂缝逐渐扩大,露出后面光滑的石面——不是天然的岩石,而是人工雕琢的石材。
玉佩突然变得滚烫。白墨将它取出,发现它正发出柔和的青光,照亮了石壁上的纹路——那是与玉佩上相同的符文,古老而神秘。
"这是..."他抚摸着符文,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随着触碰,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像被点燃的灯盏。
石壁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奇特的香气扑面而来。
白墨愣在原地。通道深处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但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
他深吸一口气,拖着伤腿爬向入口。就在他即将踏入时,身后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孔洞正在缩小,光线逐渐消失。
最后一刻,白墨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小孔。阳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通道深处,玉佩照亮的青色微光。
他转身,义无反顾地踏入黑暗。石壁在他身后无声闭合,将废墟与过去一同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