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辞职信引爆婚姻危机
当我平静地将那封打印好的辞职信放在妻子林舒面前时,她正眉飞色舞地跟电话那头的弟弟林涛描绘着未来。
涛涛你放心,五十万,你姐夫肯定给你搞定!他下个季度的奖金都不止这个数。你跟倩倩就安心准备婚房,其他的不用愁!
电话挂断,林舒的脸上还洋溢着一种近乎圣母般的光辉,仿佛她不是在慷慨我兜里的钱,而是在普度众生。
她拿起那封信,随意地瞥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万哲,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辞职信你开什么玩笑!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语气是我自己都意外的沉稳:没开玩笑,我已经提交了电子版,明天走完流程,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
客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林舒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像是缺氧的鱼。几秒后,她猛地将那封信拍在茶几上,发出一声巨响。
你疯了!万哲!你知道你这份工作有多好吗年薪百万,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你说辞就辞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想逼我离婚净身出户!
她很聪明,立刻就想到了对自己最不利的可能。
可惜,她猜错了。
我看着她,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女人。她的脸还是那么漂亮,可此刻因为惊慌和愤怒而扭曲的五官,却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
林舒,我缓缓开口,我们结婚五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什么,你很清楚。但你扪心自问,你为这个家,或者说,为你自己的小家,又留下了什么
我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她虚张声势的气球。
她眼神躲闪,气焰却不减:我怎么没付出了我不是一直在家支持你的工作,操持家务吗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问你,我弟的五十万怎么办你答应了的!
我答应的,是我会‘想办法’,我纠正她,但我现在没了工作,唯一的办法就是卖房,你同意吗
我指向我们脚下这套一百六十平的房子。这是我们结婚时,我父母倾尽积蓄付了大部分首付,我们一起还贷的家。也是我们在这个城市里,最值钱的资产。
林舒的脸色瞬间煞白。
卖房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她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万哲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涛涛!他马上就要结婚了,女方家里点了名要五十万彩礼和一套婚房的首付,我们不帮他,谁帮他他可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你唯一的弟弟,不是我唯一的祖宗。我轻轻掰开她的手,看着她因为我的话而震惊的眼神,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荒芜的悲凉。
在你眼里,他比我重要,比我们的家重要,甚至比我们未来的孩子都重要。林舒,我累了,真的累了。
那天晚上,我们爆发了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最后,林舒摔门回了娘家,留下一句狠话:万哲,这五十万你要是不给我弟凑出来,我们这婚就别结了!
我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第一次没有感到失落,反而有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李律师吗是我,万哲。关于离婚诉讼的材料,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明天上午我带过去给你。
是的,辞职不是我的目的,只是我的手段。
我要离的,不仅是婚,更是她身后那个如同附骨之蛆、不断吸血的整个家庭。
2
岳父母上门施压
而林舒和她的家人,对我即将抛出的重磅炸弹,还一无所知。
他们以为,我只是在用辞职这种幼稚的方式,逼她妥协。
他们不知道,我这张看似退让的牌桌下,藏着的,是足以将他们彻底掀翻的王炸。
我辞职的消息,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我家和岳父母家炸开了锅。
第二天一早,我的父母就打来了电话,语气焦急。我花了好一番功夫,只告诉他们我累了想休息一阵,让他们别担心,才暂时安抚住他们。
而岳父岳母,则没这么客气了。
他们直接杀到了我家。
开门的瞬间,岳母张口就来:万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多好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把我们家林舒放在眼里了
岳父则在一旁帮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小万啊,你太冲动了!男人是一家之主,要以事业为重。你看涛涛,就因为工作不稳定,现在婚事都困难。你可不能学他。
他们俩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我的任性,并不断暗示我,作为成功人士,我有义务帮扶不成器的小舅子。
林舒跟在他们身后,眼睛红肿,显然是哭了一夜,此刻正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让他们进门,只是倚在门框上,平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爸,妈,我开口,打断了岳母即将开始的第二轮控诉,这房子我要卖了。你们今天来得正好,也看看有没有什么林舒的东西要提前收拾一下。
三个人都愣住了。
岳母的嗓门瞬间拔高:卖房你真要卖房为了不帮涛涛,你连家都不要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林舒最清楚。我看向林舒,她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首先,我得是个人,一个想为自己活一次的人。这五年,我赚的钱,除了我们家的基本开销和房贷,剩下的都填了你家的无底洞。小到林涛换手机、买电脑,大到他创业失败欠下的十几万债,哪一次不是我出的钱
我从门后拿出一个账本,这是我花了三天时间整理出来的。
二零一九年五月,林涛买车,赞助三万;二零二零年三月,林涛说要开奶茶店,投资十万,血本无归;同年十月,他说跟朋友合伙做工程,被骗五万;二零二一年,他谈了个女朋友,全年各类礼物、旅游开销,从我这里拿走了不下八万……
我一笔一笔地念着,岳父岳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林舒更是冲上来想抢我手里的账本,被我侧身躲过。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你现在翻旧账有意思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赚得多,帮帮你弟弟怎么了岳母开始不讲理了。
对,我赚得多。所以我活该被当成提款机我冷笑一声,那么现在,我没工作了,没钱了。这个提款机坏了,你们是不是也该换个地方取钱了
你……你这是白眼狼!岳母气得浑身发抖。
妈,别跟他废话了!林舒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万哲,我最后问你一遍,这五十万,你到底给不给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给。
好!林舒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定,离婚!你不是想用离婚逼我吗我成全你!我倒要看看,离婚了你能分到什么!这房子是我们婚后共同财产,卖了我也要分一半!还有你那些存款、理财,我全都要分!到时候,我拿着分到的钱给我弟,看你还怎么拦我!
她以为自己抓住了我的命门,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在她看来,只要能分到钱,离婚也无所谓。钱,才是最重要的。
岳父岳母也立刻反应过来,一左一右地护住林舒,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对!离婚!我女儿不能跟着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受苦!
分!必须分!一分钱都不能少给他!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同仇敌忾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他们大概以为,我真的会被这阵仗吓住。
我将账本收好,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好啊。那法庭上见。
说完,我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所有的嘈杂和丑陋都隔绝在外。
门外传来他们气急败坏的咒骂声,我却毫不在意。
我走到阳台,看着窗外,天很蓝,云很白。
林舒,你以为离婚分财产就是你的胜利吗
你太天真了。
这场战争,从我决定辞职的那一刻起,规则,就已经由我来制定。
你以为你在第一层,以为我在第二层,实际上,我早已站在第五层,冷眼看着你,步步都踩在我为你预设的陷阱里。
3
法庭对决真相大白
和林舒的离婚官司,比我想象中进行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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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是迫不及待地想分钱,找了个律师,火速向法院提起了诉讼。
开庭前,我们有过一次在律师调解下的沟通。
会议室里,林舒和她的律师坐在我对面,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她的律师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年轻女人,上来就开门见山:万先生,根据我国婚姻法规定,您和林女士在婚姻存续期间的共同财产,原则上应平分。包括您名下的房产、存款、股票以及公积金账户等。我们这边核算了一下,总价值大概在四百万左右。也就是说,林女士最少可以分得两百万。
她顿了顿,推了推眼镜,补充道:当然,考虑到万先生您突然辞去高薪工作,存在恶意转移、隐匿财产的嫌疑,以及您是导致婚姻破裂的主要过错方,我们有权要求更多份额。
林舒在旁边听着,嘴角已经忍不住上扬。
两百万。
这个数字足以让她和她的宝贝弟弟,过上挥霍无度的生活。
我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我的李律师。
李律师是我多年好友,也是业内的顶尖高手。他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叠文件,轻轻放在桌上。
王律师,您刚才提到的几点,我有不同看法。李律师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专业气场,首先,关于恶意转移财产。我当事人辞职,有充分的个人理由,包括长期的工作压力导致的严重失眠和焦虑,这是有医院诊断证明的。
他将一份诊断书的复印件推了过去。
其次,关于过错方。我们这里有一些证据,想请林女士先看一下。
李律师按下投影仪的开关,雪白的幕布上,立刻出现了一系列转账记录的截图。
每一笔,都是从我的卡,或者我们共同的联名卡,转到了林舒的卡上,她再转给林涛。
数额从几千到几万不等,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这……这又能说明什么林舒的脸色变了,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正常转账!我老公给我的零花钱不行吗
当然行,李律师笑道,但如果是正常的零花钱,为什么每一笔钱转出去的第二天,都会有一笔几乎等额的钱,从林女士的账户,转到她弟弟林涛的账户呢而且,李律师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犀利,这些钱,真的是用来‘创业’、‘买车’的吗
他又按了一下遥控器。
幕布上,画面切换。
那是一家隐蔽的地下赌场,烟雾缭绕,灯光昏暗。而画面中央,那个双眼通红,歇斯底里地将一沓沓钞票推上牌桌的人,赫然就是林涛!
照片有好几张,不同时间,不同角度,都清晰地拍下了林涛沉迷赌博的丑态。
最后一张,是一张欠条的特写。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借款人林涛,欠款三十万,利滚利。落款日期,就在我们吵架的三天前。
林舒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被带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女士,李律师的声音像是法官的宣判,你是否早就知晓你弟弟林涛嗜赌成性,并欠下巨额赌债的事实你是否一直对我当事人隐瞒真相,以各种谎言为借口,骗取夫妻共同财产,去填补你弟弟的赌债窟窿
这种行为,已经不仅仅是‘扶弟’了。在法律上,这叫转移、挥霍夫妻共同财产。根据婚姻法第四十七条规定,离婚时,一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夫妻共同财产,或伪造债务企图侵占另一方财产的,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对该方可以少分或者不分。
李律师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林舒的心上。
她的律师也傻眼了,显然,林舒并未跟她坦陈过这些细节。
我……我没有……林舒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却虚弱得像蚊子哼,我不知道他去赌博……我以为他真的是要买婚房……
是吗我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那你手机里,你弟跪着求你,发誓赌完这最后一把就收手,让你再帮他最后一次的聊天记录,也是伪造的吗
这句话,是我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舒的身体晃了晃,瘫坐回地上,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
她知道,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我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却涌起一股更深的疑惑。
我知道林舒爱她弟弟,甚至到了没有底线的地步。但我始终不明白,这种爱,为什么会让她不惜欺骗我,不惜毁掉我们的婚姻,去填补一个无底洞。
她对林涛的纵容,已经超出了亲情的范畴,更像是一种……赎罪。
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才能扭曲一个人至此
我隐隐觉得,在这场荒唐的扶弟闹剧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个更深的秘密。一个连我都不知道的,属于林舒和她家庭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的答案,很快就以一种我完全没想到的方式,揭晓了。
4
家族秘密浮出水面
调解失败后,一切都进入了冰冷的法律程序。
由于我们证据确凿,林舒隐瞒丈夫,将大额夫妻共同财产用于其弟赌博,属于重大过错方。法院最终的判决,让我非常满意。
房子归我,我只需将属于林舒份额的四分之一,大约四十万,以现金形式补偿给她。至于其他存款和理财,因为大部分都被她转移给了林涛挥霍,能分割的所剩无几,她几乎是净身出户。
判决书下来那天,林舒没有来。来的是岳父岳母,还有那个让我深恶痛绝的小舅子,林涛。
他们在法院门口堵住了我。
林涛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人也憔悴了一大圈,但看着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万哲,你真够狠的!为了不借钱,你把我姐逼到净身出户!你还是不是人!他上来就想揪我的领子,被李律师拦住了。
岳母则在一旁哭天抢地:造孽啊!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女婿啊!我女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岳父稍微冷静一些,但他一开口,就暴露了他们此行的真实目的。
小万,事已至此,我们也不想再闹了。他叹了口气,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判决书我们看了,太不公平了。舒舒再怎么不对,也是你老婆,你不能做得这么绝。这样吧,你再多给舒舒一百万,不,五十万!就当是这么多年的情分。这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以后还是亲戚。
我简直要被他们这家人无耻的逻辑气笑了。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想的依然不是反省,不是道歉,而是如何从我身上再榨取一点油水。
亲戚我冷冷地看着他们,我们马上就不是了。法律的判决,我会严格执行,多一分,你们也别想拿到。
你!岳父气得说不出话。
万哲,你别逼我!林涛突然嘶吼起来,表情狰狞,你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条街!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而疲惫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够了……别再丢人了。
是林舒。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不远处,形容枯槁,眼神空洞,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姐!林涛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你跟他说!让他给钱!不然我真的会被那些人打死的!
林舒没有理他,只是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悔恨,有痛苦,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绝望。
万哲,她在我面前站定,声音轻得像风一吹就会散,我们……真的不能回到过去了吗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我也无数次幻想过,她能幡然醒悟,能回头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家。
可如今,她真的醒了,我却只剩下疲惫。
信任一旦破碎,就像摔碎的镜子,再怎么拼凑,裂痕也永远都在。
回不去了,林舒。我摇了摇头。
我的回答,似乎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她惨然一笑,笑声里充满了悲凉。
突然,一直沉默的岳父猛地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万哲,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舒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以为她天生就是扶弟魔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预感他要说出那个我一直想知道的秘密。
岳母也停止了哭嚎,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摧毁了他们一切的罪人。
是!是我们让她这么做的!岳父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因为她欠涛涛的!她欠他一辈子!
爸!别说!林舒凄厉地喊道,试图阻止他。
但已经晚了。
5
反转中的反转
岳父像是打开了某个禁忌的闸门,将所有陈年的丑陋和不堪都倾泻而出。
十五年前,他们俩才十岁。涛涛那时候学习好,有画画的天分,老师都说他将来能考上最好的美术学院。可是,就因为林舒的嫉妒,她偷偷把涛涛比赛要用的画藏了起来,涛涛为了找画,从阁楼上摔了下来!
岳父的声音在空旷的法院门口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腿断了,右手腕粉碎性骨折!医生说,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拿画笔了!一个天才,就这么被他亲姐姐给毁了!你说,她该不该补偿他她该不该为他付出一切我们让她‘扶弟’,是在提醒她,她身上背着债!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我彻底愣住了。
我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舒。
她站在那里,浑身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脸上是被人揭开最丑陋伤疤的痛苦和羞耻。
这个惊天的反转,让我措手不及。
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贪婪的家庭,在无休止地压榨一个女儿,去满足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我憎恨他们的贪婪,厌恶林涛的懒惰,更无法原谅林舒的愚孝和欺骗。
可现在,这个故事突然有了另一个版本。
一个关于嫉妒、意外、毁灭和终生赎罪的版本。
林舒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扶弟魔,她变成了一个背负着原罪的囚徒。她的每一次付出,每一次纵容,都是在为年少时犯下的错,支付利息。
而岳父岳母,也不是单纯的重男轻女,他们更像两个手持道德枷锁的狱卒,用亲情和责任做绳索,将女儿牢牢捆绑在弟弟的人生战车上,永世不得翻身。
一瞬间,我对林舒的恨,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恨意之中,竟然掺杂了一丝……怜悯。
这是一个何等可悲的家庭悲剧。
真相的冲击,让我久久无法平静。
我看着眼前这一家四口,他们每一个人,都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被困在这个由过往的错误编织成的牢笼里,互相折磨,互相消耗。
而林涛,那个悲剧的源头,在真相被揭开后,非但没有一丝对姐姐的体谅,反而更加理直气壮。
他指着林舒,冲我嘶吼:听到了吗万哲!是她欠我的!她把我这辈子都毁了,现在用你的钱来还,天经地义!你凭什么不给!
他丑陋而狰狞的嘴脸,彻底撕碎了这个悲剧故事最后一丝温情脉脉的面纱。
也许,年少的林涛确实是个受害者。
但这些年来,在家人的纵容和你姐姐欠你的这种持续的心理暗示下,他早已从一个受害者,彻底堕落成了一个理所当然的寄生虫,一个贪得无厌的恶魔。
他毁掉的,早已不止是自己的未来,还有林舒的人生。
而这句话,也成了压垮林舒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决绝的恨意。但这恨意,不是对我的,而是对她以为自己亏欠了一辈子的弟弟。
天经地义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林涛,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林涛的表情一僵。
岳父岳母也愣住了。
林舒转向他们,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爸,妈。十五年了。我为我当年的不懂事,赎了十五年的罪。我把我的人生,我的婚姻,我的一切都赔进去了。现在,还够了吗
她转向林涛,目光如刀:你当年从阁楼上摔下来,真的是为了找画吗
林涛眼神闪躲,不敢看她。
那幅画,我确实藏起来了。可我第二天早上就后悔了,偷偷放回了你的画板上。是你自己,为了逃避那场你根本没有信心赢的比赛,自导自演了那一出苦肉计!
林舒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
这是……反转的反转
你胡说!林涛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胡说林舒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比赛前一天,你偷听到爸妈说,如果你拿不到省里的名次,他们就不再花钱支持你学画画,让你老老实实去读普通高中。你害怕失败,害怕让他们失望,所以你宁愿用摔断腿的方式,来保住你‘天才’的名声,来换取他们一辈子的愧疚和补偿!
岳父岳母的脸色变得惨白。
最可笑的是,你摔下来的时候,根本没伤到右手!是你自己,在救护车来之前,用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手腕!林涛,你为了逃避,竟然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这些年,我一直帮你瞒着,因为我以为,我们是亲姐弟,我以为你总有回头的一天!
林舒的控诉,像一把利刃,剖开了这个家庭最深、最暗的脓疮。
原来,所谓的天才陨落,根本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林涛,才是那个从始至终的导演。
他用自己的前途做赌注,成功地绑架了父母的愧疚和姐姐的善良,心安理得地当了十五年的废物。
而林舒,这个看似愚蠢的扶弟魔,却一直清醒地知道真相。
她不是在赎罪。
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家庭最后的、摇摇欲坠的平衡。她用自己的人生,去填补弟弟的懦弱和父母的期盼,试图将这个弥天大谎,永远地掩盖下去。
何其愚蠢,又何其可悲。
舒舒,你……你说的是真的岳母的声音颤抖着,不敢相信。
林舒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面如死灰的林涛,眼泪再次涌出。
我以为,只要我对他好,对他足够好,他总有一天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重新做人。可是我错了……我错了……
她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痛哭失声。
真相大白于天下。
所有的怨恨、愧疚、欺骗、贪婪,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荒唐,那么可笑。
岳父岳母呆立当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们一生为之骄傲、为之愧疚的儿子,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而林涛,在谎言被戳穿后,所有的嚣张气焰都消失了。他看着崩溃的姐姐,愤怒的父母,和冷眼旁观的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亲手毁掉了一切。
他脚下一软,跌坐在地,眼神空洞,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那一天,法院门口的闹剧,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收场。
林家四分五裂,真相的冲击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崩塌。我听说,岳父岳母把林涛赶出了家门,而林舒,则独自一人租了个小房子,谁也不见。
我按照判决,将四十万打给了她。
打款时,我犹豫了很久,最终在备注里写下了一句话:为自己活一次。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筋疲力尽的仗。虽然赢了,却没有丝毫喜悦。
我卖掉了那套承载了太多不快回忆的房子,用那笔钱,加上我多年积攒下来、早已通过李律师做了婚前财产公证的积蓄,在我父母家附近买了一套小户型。
我没有急着去找新工作,而是真的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我开始健身,读书,旅行。我去了西藏,在纳木错湖边看星星;我去了新疆,在赛里木湖畔骑马。我把过去五年被工作和家庭琐事填满的生活,一点点地找了回来。
我的焦虑和失眠,不药而愈。
偶尔,我也会想起林舒。
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也是个爱笑、爱闹,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姑娘。我们一起在大学的图书馆里占座,一起在街边的小摊吃麻辣烫,一起规划着不确定的未来。
是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样
也许,从她决定独自扛起那个沉重的家庭秘密时,她就已经在离我远去的路上了。
而我,被她的谎言包裹,浑然不觉。
我们之间,隔着的从来不只是一个林涛,更是十五年无法言说的秘密,和被这个秘密扭曲的三观。
分开,对我们彼此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6
新生活的开始
半年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家里看书,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林舒。
她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前平静、成熟了许多。
万哲,谢谢你。她开门见山地说,那笔钱,我收到了。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用那笔钱,报了个会计班,还清了我爸妈那边的一些账。剩下的,我想留着当学费。她说得很慢,像是在汇报自己的新生。
挺好的。我由衷地说。
电话里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对不起,万哲。真的……对不起。那些年,辛苦你了。
这一声迟来的道歉,让我百感交集。
过去的种种,如电影般在脑海中闪回。那些争吵,那些眼泪,那些心寒的瞬间……在这一刻,似乎都随着这声对不起,和解了。
都过去了,林舒。我轻声说,以后,好好生活。
嗯。她吸了吸鼻子,你也是。
挂断电话,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书页上,金灿灿的。
我知道,我和林舒的故事,到这里,才算画上了一个真正的句号。
没有恨,也没有爱了。
只剩下一点淡淡的,对逝去时光的遗憾。
后来,我从朋友那里零星听到一些关于林家的消息。
林涛的赌债最终还是爆发了,追债的人闹到了他父母家里,砸了东西,闹得人尽皆知。岳父岳-母被气得住了院,卖掉了老家的房子才勉强还清了债。林涛则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去了外地打黑工。
而林舒,彻底和那个家断了联系。她考取了会计从业资格证,在一家小公司找了份工作,虽然薪水不高,但她做得踏实、努力。
我偶尔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决绝地辞职、离婚;如果,我选择继续忍耐,继续用我的钱去填补那个无底洞,结局会是怎样
也许,我们仍会是外人眼中的模范夫妻。我年薪百万,她温柔贤惠。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在那光鲜的外壳下,我的灵魂会一天天枯萎,我的生活会被无休止的谎言和索取所吞噬,直到有一天,连同我们曾经拥有过的爱情,都一起被消耗殆尽。
有时候,放手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自己。
离开一段有毒的关系,斩断一段腐烂的亲情,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是对自我价值的捍卫。
我的手机响了,是新公司的猎头打来的,邀请我去面试一个新的岗位。
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深吸一口气,笑了。
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