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不小心和魔头结为了道侣 > 密林(四)

火在安静地燃烧。
宁枝好奇地看着这一行人举动。
她见那个名叫钟路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盒药粉洒在那个锦衣公子哥的断臂上,断臂几乎瞬间就被止住血,那些血像凝固的果冻包裹着断臂截面。
这画面属实有些血腥和诡异,宁枝在现代最多见过杀鸡杀鱼,这种程度的伤口只在网上见过,第一次直面才能感受其中的冲击力。
修行人都五官灵敏,钟路洒完药粉,主动搭话起来,“道友,这药粉可以瞬间止血,凝固伤口,方便事后把断臂接上。
”还能接上?这都切得这么整齐都能接上,那岂不是身体缺了哪个零件都添加上就行了。
宁枝又瞧了瞧,但是没看到那个锦衣公子的断臂在哪,她知道现代有些接手指都是需要原本手指的,于是问道:“这位公子的断臂呢?”钟路继续回答:“在密林里。
”这就让宁枝有些迷糊,那怎么接啊?钟路看出宁枝的疑惑,心中暗自惊奇,这可是最基本的常识,这白衣少女竟然不知道,但他面上只继续和善道:“道友,接臂不必非要自己手臂,其他人新鲜手臂也可以。
”宁枝:“”新鲜?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钟路刚包扎完伤口,于是擦了擦手上药粉,丝毫没有不耐烦,接着耐心解释:“道友,在青州,若是陈公子需要新鲜手臂,会有数不清的人前来献上手臂,若是被选中那是天大的福分,所以我们没有去找陈公子原本的手臂。
”也因为找不到。
即使隐隐有所猜测,宁枝还是被这丧心病狂的话整的一阵恶寒,她想起来漱迟归在绛县所说被我所杀是你的荣幸,她那时觉得这男人三观不正,现在看不会这世界所有修真者都是这样想的吧?那锦衣公子原本还在疼得叫唤,撒上药粉后,很快就安静下来,似乎是不疼了,就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蔫下来。
钟路把陈公子放在地上,他们没有毛毯,浑身也是湿透,宁枝没有发善心到把自己仅有的毯子给他们的地步,更何况刚刚听了那样一番发言。
他们对话的时候,漱迟归仍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靠在树边,宁枝有心问他是不是又犯病了,但是觉得有外人在这这样问不好,于是也没有和漱迟归说话。
安置好陈公子,钟路这行人三三两两坐下来,除了那刚刚嗷嗷叫唤的陈公子,能看出来这些人都十分有素养,安静谨慎。
钟路很明显是这些人的头儿。
在这里坐着也是坐着,而且总要打探一下消息,于是宁枝又问:“你们是怎么到的这里?”钟路立刻道:“我等护送陈公子回青州,为了快些回去,便想着走了密林,谁知道迷了路,刚刚又遇到怪事,这才慌不择路找到这儿。
”宁枝听了这话心里一惊,虽说她早有这片密林肯定有古怪的准备,但是猛一听到又看到那个陈公子可怖的伤口,还是心里毛毛的,追问道:“什么怪事?”钟路略一思索,然后道:“我们赶路时候,遇到一堆尸体,这些尸体很是古怪,被摘掉了头,尸身明明是新鲜的,血肉却消失大半。
”宁枝听这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为莫名其妙出现的一堆尸体感到恐惧,还是吐槽形容尸体新鲜。
这什么词儿啊,搞得像在品鉴食材一样。
宁枝一面心思浮动,一面突然又想起漱迟归之前说去杀人。
不会是那男人杀的吧?她看向漱迟归,那男人仍旧一副闭着眼睛事不关己冷漠的模样,宁枝只得继续听钟路讲话。
钟路敏锐察觉到宁枝看向那个男人,心中顿时百转千回,但是面上还是那副凝重的样子,继续讲道:“然后我们便慌不择路,乱走一通,谁知道火把突然灭了,我们停下点新火的时候,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点像蛇在爬。
”“接着,我听到陈公子尖叫一声,赶紧点燃火把,就看到陈公子手臂已经断了,那半截手臂已经被一个绿色的东西卷走。
”随着钟路的讲述,这一行人脸上都浮现明显的恐惧。
别说这些亲历者,宁枝这个光是听的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虽说钟路讲得简短,但是配合上陈公子那被切得整整齐齐的断臂截面,那绿色蠕动的爬行东西切断手臂卷走的一幕就好似出现在眼前,让宁枝也脸色发白。
不会真有什么东西成精了吧?老天啊,这修真界怎么这么危险,她这刚出新手村就遇到这种事儿,这要真去剿魔,路上还有多少妖魔鬼怪在等着她,果然还是跑路吧!讲完了,又是一阵沉默,这次的沉默中有几分沉重的意味。
除了跑路心思越发坚定,宁枝的心中萦绕着各种奇怪的疑问,这些人遇到的那些尸体是漱迟归杀掉的吗?那个窸窸窣窣能把人手臂卷走的绿色东西是什么?又该怎么走出这片密林?钟路交代完,便试探性问道:“敢问道友如何称呼?”宁枝略一犹豫,虽说见面互报上来路是正常,但是明显钟路这群人是寄人篱下,自然姿态也要放低,于是没有问宁枝和漱迟归来路就自报家门,现在只是问个名字,倒也不算过分。
但是宁枝并不想说出自己名字,万一她以后跑路,被通缉那岂不是又有个人知道她身份了,于是她故作沉稳道:“行走江湖,来路并不重要,道友不必拘小节,直接叫我道友就好。
”钟路:“”他原本见这人一点常识都没有的样子,以为是个好骗的,结果居然没有忽悠出来。
不过钟路也有所猜测,这少女一身白袍,制式有些眼熟,却一时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但这些不提,在这下着大雨的密林里,保持着满身干净,还有毛毯有水,如此娇气,想来也是宗门或者什么家族出来历练的大小姐?相比较宁枝,钟路更关注的是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的黑衣男人。
但他每次想要偷偷观察时候,都会有一种诡异的恐怖涌上心头,一种修仙者的直觉让他不要去看,不要去问。
说话这会儿功夫,那陈公子也从昏迷中逐渐清醒起来。
他刚一清醒也顾不上在哪儿,急切地扭着头去看向自己的手臂,看到那整整齐齐的切面,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脸上浮现痛苦又愤恨的神情。
钟路见陈公子醒了,也不与宁枝继续说话,立刻上前去安抚,“陈公子不必担忧,这伤口我已经敷上药粉,以秘术固定,等到我们回到青州,让陈老爷给您物色个好点的手臂接上就是。
”那陈公子本正盯着自己断臂的眼睛立刻死死盯着钟路,那里面的愤恨好似要溢出来。
钟路心中苦笑,深知陈公子这是记恨上自己了。
他们一行人都没事,就陈公子手臂没了,这个从小被锦衣玉食的贵族公子怎会不愤恨。
“我要现在就要新手臂!”陈公子声音尖利道,他的身子细细地抖着,一身华贵的袍子上满是污泥,有点狼狈也有点可怜。
宁枝没有开口说话,别人吵架她一个外人总不好插嘴。
那陈公子用仅剩的一条胳膊撑起来身子,用那仅剩的手指指着钟路的胳膊道:“我要你的胳膊,把你的手臂砍下来给我!”钟路苦笑道:“陈公子莫要说笑,我的手臂如果砍给陈公子,到时候谁来护送陈公子出去?”那陈公子虽说被吓惨了,心中也很是怨恨,但是理智还是稍稍有一些,钟路是他们这些人最强,修为最高,不好动。
他见钟路不成,复又指着身后那些人道:“那就砍条他们的胳膊给我!”身后几个人脸色俱是一变。
他们心知肚明,自己的命便宜。
钟路是元婴期,他们几个不过筑基,组在一起完全以钟路为首,在这以强为尊的修真界,若是钟路真要,他们也不能做什么。
为了安抚陈公子,保不齐钟路会不会干出什么事。
毕竟让陈公子受伤本来已经是失职,如果提前借条胳膊,以表诚意,说不定陈家就不会追究。
宁枝也是没想到会这样,她心中很是震惊,但又觉得不会吧,这一堆人在这呢,哪能说砍就砍,就是杀个鸡还要提前准备磨磨刀呢。
钟路眼中一沉,他的目光也移向那几个人,一点点巡视过这些有交情或没交情的脸。
他的目光突然停了,他看向最后面那个畏畏缩缩的年轻人,那人是这一行人中穿着最为破烂的,脸上也有几道血痕,身子瘦弱。
那个年轻人正畏惧地看向钟路,两个人目光一对上,那人顿时脸色煞白。
他随即跪地磕头,抬起头来那一张脸已经流了泪:“钟哥,你知晓我家里还有一大家子还要我养,我,我若是出了事”钟路沉声道:“成儿,这些年走南闯北我没有亏待你吧?”成儿点点头,是钟路带他修炼,带他一起接些活儿养家,他性格怯弱,钟路没少照顾他。
可是事到临头,恩情是一回事,牺牲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陈公子还在冷笑:“这是你们活该!”又转头对钟路斥道:“钟路,快点!”那个叫成儿的年轻人,本来低着头,眼中突然迸发出一阵坚定,他咬了下唇,咬出一点血丝,复又抬起头看向钟路:“钟哥,你待我不薄,这胳膊既然陈公子需要,那就砍去吧!”说着,就脱掉上衣。
钟路似乎也隐有动容,起身去拿刀,声音低沉:“委屈你了成儿,等出了密林,哥给你找条好胳膊!”宁枝简直目瞪口呆,她跟看戏似的,怎么没有想到看着看着怎么就演到这一幕了,他们这些人砍个胳膊怎么就像她啃个果子这么简单啊!这可是人的胳膊啊!在钟路即将把那刀驾到那个年轻人的胳膊上的时候,宁枝赶忙按下暂停键,怎么回事这是,你们还真砍啊,“等等!”钟路回头,手里还拿着刀,反射着凛凛火光,他这才恍然,带着歉意道:“道友,实在抱歉,脏了您这里的地儿。
只是我们公子实在需要,我待会儿一定给您收拾干净。
”倒不是他们不想去别的地方砍,而是那个绿色东西看起来十分爱吃人类的血肉,如果出了这片道友的庇护,万一引来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儿就糟了。
宁枝简直无言以为,这是脏不脏的事儿吗,恍惚中,那个一脸泪痕的年轻人好像被屠夫拎着小鸡仔儿,这副情景越看越觉得真是荒谬到极点。
宁枝组织语言道:“非要这样砍吗?你们这群人这样轻率,未免太过儿戏。
”这下不只是钟路,连其他人眼睛都露出几丝诧异起来,看向宁枝的目光好像看什么稀奇物价儿。
连那成儿的眼睛里都透着几分奇怪。
“不过一条胳膊而已。
”有人低声说。
钟路道:“道友心善,我们这些混江湖的命不值钱。
”不过一条胳膊,那怎么不见刚刚有人站出来,刚刚那个人哭得跟什么似的!宁枝心中腹诽,她属实不想管这些事儿,心中郁闷,嘴里也生硬几分:“我不喜见血,若是砍,那就去别处,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