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针向左跳动?
林知夏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针尖刺中。她死死盯着教室后墙那面老旧的圆形石英钟。红色的秒针,此刻正颤巍巍地停留在刚才向左跳动一格后的位置,像一个蹩脚的舞者踩错了节拍,显得异常突兀。
时间……在倒流?还是这钟坏了?
周围的嘈杂声浪依旧,学生们沉浸在“数学考试”的余波和对“新来的怪人”的议论中,无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异常。只有林知夏,如同被投入冰水,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这绝非故障!在这个诡异的“试炼场”里,任何异常都可能是致命的信号!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泄密因子评估失误的警告、王建国关于小树林的“提醒”、以及袖中那枚冰冷的黄铜钥匙……每一件事都迫在眉睫。而首要的,是生存——避开放学后李薇的围堵,并解决迫在眉睫的生理需求:饥饿。
胃部的空虚感在精神高度紧绷后变得格外清晰。她需要能量,需要保持头脑的绝对清醒。
午休的铃声终于响起,比下课铃更显急促。早已饥肠辘辘的学生们如同开闸的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教室,奔向同一个方向——食堂。
林知夏没有立刻起身。她等到人流稍缓,才站起身,将桌面上那台显示着冰冷绿色“70分”的平板电脑关闭(幽蓝光芒熄灭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它微微震动了一下),然后混在稀稀拉拉的人流中,走向弥漫着饭菜混合气味的食堂。
青藤中学的食堂,是一个巨大的、充满噪音和浑浊气味的空间。惨白的灯光照亮了油腻腻的绿色地砖,排风扇徒劳地轰鸣着,却驱不散空气中浓重的油烟、廉价洗涤剂和汗水的混合气味。几十条长龙在十几个打饭窗口前扭曲蜿蜒,人声鼎沸,喧哗得如同集市。
林知夏站在门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快速扫过整个食堂。打饭窗口上方挂着简陋的牌子:1号(大锅菜)、2号(面食)、3号(风味小吃)……一直到最角落的8号窗口(教工专窗)。每个窗口前都挤满了穿着同样蓝白校服的学生,队伍在推搡和抱怨中缓慢蠕动。
然而,她的目光很快捕捉到了异常。
在3号“风味小吃”窗口前,队伍格外长,也格外安静有序。排在前面的学生,大多衣着相对整洁,神态也少了些浮躁,彼此间甚至带着点心照不宣的默契。而维持这支队伍秩序的,赫然是三个身材高大、穿着篮球背心、露出手臂上夸张刺青的高年级男生。他们如同人形路障,眼神凶狠地扫视着队伍,偶尔有不识相想插队的,被他们一瞪,立刻噤若寒蝉地缩了回去。
林知夏的目光掠过那三个男生粗壮的手臂,在其中一人小臂的刺青边缘,捕捉到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电路板纹路的暗色标记——和她课桌里发现的黄铜钥匙上的图案,有几分神似!
她的心猛地一沉。又是这个标记!它代表着什么?规则?还是某个掌控食堂“秩序”的势力?
而那个被“保护”着的3号窗口,里面打饭的阿姨笑容格外殷勤,动作也麻利得多。她递给学生的餐盘里,分量明显比其他窗口足,甚至偶尔能看到几块诱人的红烧肉或炸鸡腿的踪影。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隔壁2号面食窗口。队伍短得多,打饭的阿姨一脸麻木,动作慢吞吞,递出来的清汤寡水,飘着几根发黄的菜叶。
利益。最原始、最赤裸的利益分配。
这哪里是食堂?分明是这所“试炼场”里一个微缩的权力角斗场!3号窗口代表的“风味小吃”利益链,被那三个刺青男生代表的势力所把控,通过“秩序”的暴力维持,享受着超额的食物资源。而其他窗口,则是被压榨和忽视的“贫民区”。
林知夏的视线在混乱的人流中穿梭。她看到了李薇和她那两个跟班张婷、刘燕。她们正得意洋洋地排在那条“特权队伍”的中段,李薇甚至扬着下巴,对着旁边2号窗口队伍里几个敢怒不敢言的女生投去挑衅的眼神。显然,她们是3号窗口利益链的依附者。
不能去3号。那是李薇的地盘,无异于自投罗网。其他窗口的食物……林知夏看着2号窗口递出来那碗飘着几片菜叶的清汤面,胃里一阵翻涌。她需要热量,需要能支撑高强度思考的能量,不是这种清汤寡水。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最角落、几乎无人问津的8号窗口——“教工专窗”。窗口里面空着,没有打饭的阿姨,旁边的牌子歪歪扭扭地写着“今日供应:特色盖浇饭(限量)”。
限量?特色?
一丝微光在林知夏眼底闪过。
她不动声色地走向8号窗口。队伍很短,只有零星几个看起来像是家境特别困难、或者性格极其内向的学生,低着头,默默等待着。
就在她快要排到窗口时,身后传来一阵刻意的咳嗽声和压抑的嗤笑。
林知夏没有回头,但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李薇带着张婷和刘燕,大摇大摆地穿过人群,径直朝8号窗口这边走来!她们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目标明确。
“哟,新来的大小姐,”李薇那拔高的、充满讥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浓烈的劣质香水味,“怎么?3号窗口的好菜看不上眼,跑这破地方来讨食儿了?还是怕了我们,躲到这犄角旮旯来了?”
张婷立刻帮腔,声音尖利:“薇姐跟你说话呢!聋了?”她上前一步,似乎想推林知夏的肩膀。
林知夏依旧没有回头,仿佛身后只是几只嗡嗡叫的苍蝇。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着8号窗口里面。一个穿着油腻白色工作服、围着同样污迹斑斑围裙的胖大婶,正慢悠悠地从里间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不锈钢盆,里面热气腾腾,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带着香料气息的肉香!
盖浇饭!而且是分量十足的肉食!
胖大婶将盆子重重放在窗口台面上,发出“哐当”一声。她拿起勺子,懒洋洋地敲了敲盆沿:“8号,盖浇饭,最后三份!要的快!”
排在林知夏前面的两个学生赶紧递上饭卡。
机会!
就在张婷的手指即将碰到林知夏肩膀的刹那——
林知夏动了!
她仿佛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整个人“失去平衡”地向前扑去!同时,她的右手手肘极其“自然”地、带着一股巧劲向后猛地一顶!
“哎哟!”
一声痛呼!张婷猝不及防,被林知夏的手肘狠狠顶在了胃部!她痛得弯下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里端着的、刚在3号窗口打到的满满一餐盘的饭菜!
油腻腻的菜汤、白米饭、几块油光发亮的红烧肉……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
林知夏在“踉跄”前扑的同时,左手如同灵蛇般探出,目标却不是稳住自己,而是精准地、迅捷无比地在那个刚刚打完最后一份盖浇饭、正小心翼翼端着餐盘转身的瘦弱男生手腕上,轻轻一拂!
动作快如闪电,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那男生只觉得手腕一麻,根本来不及反应!
“哐当!哗啦——!”
两声巨响几乎同时炸开!
张婷手中脱飞而出的餐盘,不偏不倚,狠狠地砸在了那个瘦弱男生的后背上!油腻的菜汤和米饭瞬间糊了他一身!而他手中那盘热气腾腾、分量十足的特色盖浇饭,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和手腕的酸麻,脱手飞出!
承载着诱人食物的白色大瓷盘,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空中旋转、跳跃,带着汤汁淋漓的轨迹,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啪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
餐盘,连同那份珍贵的、油亮喷香的特制盖浇饭,如同天女散花,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摔在了刚刚走到8号窗口前、正准备开口嘲讽的李薇……脚下!
滚烫的汤汁、粘稠的米饭、大块的酱色肉块和碎裂的瓷片,如同爆炸的弹片,猛地溅射开来!
“啊——!!!”
李薇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滚烫的汤汁和油腻的肉块,大部分溅射在她那双崭新的、鞋头镶着廉价水钻的白色帆布鞋和小腿上!黏腻滚烫的触感让她触电般跳了起来!
“我的鞋!我的新鞋!!”她看着鞋面上迅速蔓延开的油污和酱汁,还有几片黏在上面的青菜叶子,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形。
“薇姐!”刘燕惊叫。
“谁?!谁干的?!”张婷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胃部,又惊又怒地尖叫,目光凶狠地扫视着混乱的现场。
整个8号窗口区域瞬间乱成一团!汤汁四溅,米饭粘地,瓷片狼藉。被泼了一身饭菜的瘦弱男生呆若木鸡,欲哭无泪。排队的几个学生惊恐地后退。远处维持3号窗口秩序的那三个刺青男生也被惊动,皱着眉朝这边张望。
而混乱的中心——
林知夏早已“勉强稳住身形”,站在了距离李薇几步之外的地方。她微微蹙着眉,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愕和无辜,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了。她甚至还“好心”地对着那个被泼了一身的男生低声说了句:“同学,你没事吧?快擦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愤怒的李薇耳中。
李薇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林知夏!那张无辜的脸在她眼中,此刻充满了恶毒的嘲讽!
“是你!林知夏!一定是你搞的鬼!”李薇气得失去了理智,指着林知夏尖叫,不顾小腿上还沾着油污和米饭,就要冲上来撕打。
“干什么干什么!”一声粗哑的暴喝响起!如同炸雷!
那个刚刚端出盖浇饭的胖大婶,此刻如同一座愤怒的肉山,猛地从8号窗口里探出大半个身子!她手里还拎着油腻的大勺子,指着地上狼藉的饭菜和碎裂的餐盘,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反了天了?!敢在老娘窗口打架?!还打翻了老娘的饭?!谁干的?!赔钱!不赔钱谁都别想走!”
她庞大的身躯和泼辣的气势极具压迫感,瞬间镇住了场面。连那三个正想走过来的刺青男生都停下了脚步,显然对这位“教工”有所顾忌。
李薇被胖大婶的吼声震得一愣,冲上来的动作僵住了。
“是她!是她撞翻了餐盘!”张婷立刻指着林知夏告状。
“放屁!”胖大婶眼睛一瞪,唾沫星子横飞,“老娘看得清清楚楚!是你自己没端稳盘子,撞了人家小伙儿!还赖别人?你当老娘眼瞎?!”她挥舞着勺子,气势汹汹,“摔了老娘的盘子和饭,还弄脏了地!赔!你们三个!一人五十!少一分都别想出食堂门!”
“五十?!”李薇失声尖叫,脸都气白了,“你抢钱啊!那破饭……”
“破饭?!”胖大婶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勺子差点戳到李薇脸上,“那是老娘的秘制红烧肉盖浇饭!限量供应!金贵着呢!五十都便宜你们了!不赔是吧?行!”她扯开嗓子就朝食堂管理室方向吼,“老赵!老赵!有人闹事砸场子!报警!叫保安!”
“别!别报警!”刘燕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拉住快要气疯的李薇,“薇姐,算了算了……”学生最怕的就是叫家长和找保卫科。
李薇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凶神恶煞的胖大婶,又看看地上那堆狼藉和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目光,再看看那个站在几步外、依旧一脸“平静”的林知夏,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却又无处发泄。她死死咬着嘴唇,嘴唇都快咬出血来。
“我们赔!”这三个字,几乎是从李薇牙缝里挤出来的。
趁着李薇三人被胖大婶缠住、在愤怒和肉痛中掏钱赔偿的混乱当口,林知夏悄无声息地后退几步,迅速融入了旁边2号面食窗口重新排起的长队中。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额外注意。只有那个被泼了一身、正狼狈地用纸巾擦拭的瘦弱男生,在擦脸时,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林知夏刚才站立的位置,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探究的光芒。
林知夏没有看他。她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上。刚才混乱中,她并非毫无收获。
在她“踉跄”前扑、手肘顶撞张婷、左手拂过那个男生手腕制造混乱的瞬间……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如同最灵巧的窃贼,借着身体的遮挡和混乱的视线,在8号窗口油腻腻的台面上,极其精准地、飞快地粘起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小块……深红色的、凝固的、如同蜡滴般的物质。它粘在台面一个不起眼的油污角落里,颜色与酱汁相近,极难察觉。林知夏的指尖在拂过台面时,敏锐地捕捉到了它那不同于油脂的、略带粘稠和韧性的独特触感。
此刻,这枚深红色的“蜡滴”,正被她用两根手指的指腹,小心翼翼地夹着,藏在掌心。一丝极其微弱、却被她敏锐捕捉到的、混合着铁锈和甜腥的怪异气味,正从这小小的蜡滴中散发出来。
血蜡?
她的心沉了下去。这气味,和课桌抽屉里那点深褐色污渍散发出的、被劣质消毒水掩盖的甜腥气,如出一辙!
混乱平息得很快。李薇三人组在胖大婶的骂骂咧咧中交了“罚款”,带着一身油污和滔天怒火,恶狠狠地瞪了林知夏所在方向一眼,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走了。那三个刺青男生也收回目光,继续维持3号窗口的“秩序”。
林知夏端着那碗只飘着几根菜叶、清汤寡水的素面,找了个最角落、背靠墙壁的位置坐下。食堂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膜隔绝在外。她低头看着碗里,毫无食欲,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那枚深红色的血蜡上。
血蜡……出现在课桌抽屉深处,又出现在这个被“限量”和“特色”掩盖的8号教工窗口……这绝非偶然。
它是什么?标记?信物?还是……某种更危险的东西的残留?
就在她凝神思索时,一个身影端着餐盘,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她对面的座位上。
林知夏瞬间警觉,猛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有些陌生的男生脸庞。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身形略显单薄,鼻梁上架着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不大,却透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静和……精明。
是那个被泼了一身饭菜的瘦弱男生!
他餐盘里放着一碗和林知夏一样的清汤面,还有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校服上残留的油渍,只是对着林知夏友好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同学,你好。”他的声音不高,带着点书卷气,却吐字清晰,“刚才……谢谢你帮我说话。”他指的是林知夏那句“同学,你没事吧?快擦擦。”
林知夏没有回应他的友好,眼神锐利如刀,无声地审视着他。她的右手依旧虚握着,将那枚血蜡藏在掌心。
男生似乎对她的冷淡毫不在意,自顾自地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面条,目光却透过镜片,落在林知夏虚握的右手上,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丝。
“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随意地问道,“你刚才……在8号窗口那边,是不是捡到了什么……红色的东西?”
林知夏握着筷子的左手骤然收紧,指尖捏得发白。她抬起眼,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对面的男生。
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食堂顶灯惨白的光,掩去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光芒。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无害,甚至带着点腼腆。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他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如同分享一个秘密,“我只是想提醒你……那东西,叫‘赤蠹’。在这里,它代表着‘标记’和‘麻烦’。”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尤其是……当你被不止一个人‘标记’上的时候。”
赤蠹?标记?
林知夏的心猛地一沉。掌心里那枚深红色的蜡滴,仿佛瞬间变得滚烫起来。
“你好像很懂?”林知夏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丝毫温度。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试图剖开对方温和表象下的真实意图。
眼镜男生——他胸前的校牌上写着“陈默”——并没有被她的气势吓退。他慢条斯理地夹起一根面条,吹了吹气,才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咽下。动作从容得仿佛在品味珍馐。
“谈不上懂,”陈默放下筷子,拿起那个啃了一半的馒头,语气依旧平淡,“只是在这个地方待得久了,知道哪些东西不能碰,哪些人……要躲着走。”他咬了一口馒头,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食堂里那些喧嚣的人群,尤其是在3号窗口前维持秩序的三个刺青男生身上停留了一瞬。
“比如?”林知夏追问,指尖在粗糙的木质桌面上轻轻划过。
“比如,”陈默咽下口中的食物,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音,“食堂的‘肉’,最好别吃。尤其是……8号窗口的‘特色’。”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变得幽深,“再比如,手腕上有‘蛛网’刺青的人,离他们远点。他们……是‘园丁’的猎犬。”
蛛网刺青?园丁?猎犬?
陌生的词汇如同暗语,带着浓重的危险气息。林知夏立刻联想到那三个刺青男生手臂上的电路板纹路标记!原来那代表“蛛网”?而“园丁”……听起来像是掌控这片“蛛网”的幕后之人?
“园丁是谁?”林知夏的声音绷紧。
陈默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没人真正见过。或者说,见过的人,都消失了。”他拿起餐盘,似乎准备离开,“我只知道,被‘赤蠹’标记的人,会吸引‘园丁’的注意。一个标记或许只是警告,但两个……”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知夏一眼,“那就意味着,你被放进了‘花圃’名单。园丁会亲自来……‘修剪’。”
修剪?林知夏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词背后的血腥意味,不言而喻!
“所以,”陈默站起身,端起他那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餐盘,“建议你,想办法洗掉它。越快越好。”他最后看了林知夏一眼,那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祝你好运,新同学。这所学校的‘课外活动’,可比上课刺激多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端着餐盘,瘦弱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食堂拥挤嘈杂的人流中,如同水滴汇入大海。
林知夏独自坐在角落,掌心紧握着那枚名为“赤蠹”的深红蜡滴。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神不宁。课桌抽屉深处一个标记,食堂窗口又一个标记……两个赤蠹!
被放进了“花圃”名单?
园丁会亲自来“修剪”?
一股冰冷的危机感,如同毒蛇,顺着脊椎蜿蜒而上,缠绕住她的心脏。这比李薇的威胁,比王建国的考题,更加致命,更加无迹可寻!
她低头,看着碗里那几根漂浮在清汤上的、发黄的菜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饥饿感早已被强烈的警惕和危机感取代。
必须尽快处理掉这该死的“赤蠹”!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食堂。然而,就在她端起那碗几乎没动的素面,准备倒进泔水桶时,目光无意间扫过食堂墙壁上挂着的那面巨大时钟。
下午1点30分。
就在她的目光聚焦在钟面上的瞬间——
咔哒。
又是那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食堂噪音淹没的机械声响!
钟面上,那根红色的秒针,再次诡异地、不容置疑地……向左跳动了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