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死后第十年,我竟是裴相白月光 > 第3章  主动示弱藏真身
落在头顶的那道冷漠视线很快移开。
毕竟没有人会对一只可随意捏死的蚂蚁投以过多的注意力。
姜兰君将头埋得很低,任由雨水浸湿半边身子也没动过。
手握得太紧使得冷汗泅进了掌心的伤口里,变得格外刺痛难忍,但疼痛反而冲淡了她满脑子的仇恨,让她得以更多地思索起了现状。
很显然,那个杀手的身份不简单。
否则裴鹤徵直接让锦衣卫来捉人便是,完全无需亲自跑一趟,但偏偏他追来了。
姜兰君垂眸,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沉思。
忽地,她意识到了什么,记忆里的一幕幕都被她串了起来。
江瑞之所以要火急火燎地将原身送回乡下,给出的理由是怕她闹事,而小厮们也说过因为原身出逃导致他们没能见到京城来的大官。
那这个大官指的应该就是裴鹤徵。
若他是为公务而来,此刻便该在江都城里见人,所以他其实是追着那个杀手来的。
要么是他掌握了什么秘密,要么是他身上东西是裴鹤徵所谋。
姜兰君眼里掠过一道暗色。
她下意识掩了掩袖子,在把那杀手的尸体扔进地洞之前,她刚好把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搜刮了个遍,如今东西皆藏在她的身上。
锦衣卫陆陆续续开始回禀消息。
“裴相,屋子都搜过了没有发现。”
“草垛地窖也找过,没有找到逆党的行踪。”
腰间挎着刀的卫队长大步流星地走来,在经过姜兰君身边的时候停下来。
他打量了她一眼,沉声问道:
“屋里的血迹都是你寻死时留下的?”
姜兰君心里对此早有预料,想要让他们彻底打消怀疑,就看她接下去的故事讲得好不好了。
她难堪地抿起唇,抬头与他对视一眼后又飞快移开,半晌才鼓起勇气说道:“回大人的话,地上那些血确实是民女的。”
他冷声道:“你为何寻死?”
姜兰君沉默下来,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落寞地道:“有家难回,亲人不慈,未婚夫即将另娶他人,像我这样无用之人活在世上本也是浪费。”
“但你割破的是掌心。”卫队长皱眉道。
“是,因为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民女害怕了。”
姜兰君托着受伤的那只手,垂下眼睛,苦笑道:“原本我是想继续寻死的,觉得兴许家中知晓后会改变心意,毕竟我在这世间就只有这点亲缘了。”
“但我又害怕,怕我即便是死了数日也不会有人发现,更无人在意。”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脸上满是落寞与自厌。
略显熟悉的话语传入耳中,裴鹤徵心头微动,忽地转头看了过去。
他面无表情地按着指骨,目光在一个个低垂的头颅间寻找,最后停在了后面那小姑娘的身上,漆黑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打量着她。
她的身躯微微颤抖,脑袋恨不得瑟缩着埋进地里。
与他曾经见过的那人截然不同。
裴鹤徵冷不丁想起了昔年,那人伏于帝王膝时露出的讨怜模样。
那时在宫中,即便是最不得势要向人示弱的时候,那人也会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毕竟说的可怜,永远没有让人亲眼见到的可怜更让人怜悯。
良久,裴鹤徵终于收回了目光,语调冷淡地道:“继续找。”
卫队长登时一肃:“是。”
他这才重新低头又看了眼姜兰君,将她的表情变换尽收眼底,确定她没有说谎痕迹后,从袖中取出一瓶金疮药递给她。
“人活在世就一条命,为了这点事就寻死觅活不值得。”
看着递到眼前的药瓶,姜兰君倍感诧异地抬头看向他,就听见他不耐地说:“接着。”
她迟疑片刻,伸手将其接了过来。
“另外,若是有可疑之人的行踪,记得立刻上报。”
说完这句,卫队长便径直走向裴鹤徵,道:“裴相,雨势渐大,属下会带领一队人手继续搜查,您的身子万不能淋雨,不若便留在此处休息一晚?”
半晌,空气中才落下一声嗯。
听到这话卫队长松了口气,道:“只是此地简陋,委屈相爷了。”
姜兰君:“……”
这个庄子拢共就两间屋子,最好的那间被林姨娘派来看管原身的福嬷嬷强占了,原身睡的是小的那间,而裴鹤徵自然是要住好的屋子。
等他离开,姜兰君才揉着膝盖慢吞吞地爬起来。
在场这么多人当中,最委屈的应该是她。
姜家是百年勋贵世家,她身为世家嫡女,可以说自打出生起便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后来先当继后,再为太后,她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头就是被毒死。
想到这儿,姜兰君眼神陡然变得阴沉。
裴鹤徵两个字在唇齿间无声地辗转了好几遍,好似这样就能将他在齿间咬碎一样。
她闭了闭眼,才将恨意重新压下去。
突然,有人大力地拽住她的胳膊,骂道:“你个扫把星竟然还敢寻死,存心不让人好过是吧,你以为这样就能让老爷回心转意么,做梦吧你!”
“你再敢寻死看我怎么……”
话音戛然而止。
姜兰君一个冷眼扫过去,小厮就下意识地松开手,背后顿时感到一阵发毛的寒意。
她在心里轻嗤了声,转身将要进屋的时候,正好瞥见卫队长亲自领着一队锦衣卫骑马冒雨离开了农庄。
姜兰君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这下她也有正当理由回城了。
因着人多眼杂,姜兰君随意撕了块布包扎好掌心的伤口,就直接躲到床上蒙起被子,研究从那杀手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除去碎银匕首之外。
其中只有一块玉牌最为特殊。
当时她还没来得及看锦衣卫就冲进来了,这会儿再看就没忍住挑了下眉。
玉牌上面刻着的似乎是玄鸟。
玄鸟象征天命——看来这还不是普通的逆党,而是时刻准备掀翻她那皇帝儿子的逆党。
姜兰君摩挲了两下玉牌。
可惜她还想当太后,所以那把椅子上坐着的人就不能变。
而且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杀不掉裴鹤徵。
就算侥幸得手,她新得的这条命也得一块赔进去,她还没活够也还不想死。
以“江兰月”的身份暗中积蓄力量,再找准时机将他一举解决才是正途,既然在这里遇见了他,那便是老天赐给她的大好良机。
姜兰君闭了闭眼睛。
脑海里一个主意逐渐成型。
深夜,雨势渐小。
姜兰君没有完全睡熟,听到外面响起马蹄声的时候就立刻醒了过来。
她当即翻身下床,贴到门边侧耳听着动静。
“……裴相可睡了?”
“回大人,半个时辰前刚刚歇下。”
交谈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怕惊扰到睡着的人。
姜兰君听出那是卫队长的声音,看来是今晚的搜查一无所获便回来了,交谈声很快停下。
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快天亮了她才背着包袱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走廊上,小厮们横七竖八地睡死了一地。
姜兰君的眼里掠过冷意,转身回屋从柜子里取出一小包蜈蚣粉让每个人吸入,这本来是原身准备卖给游方郎中赚钱用的,便宜他们了。
但她仍觉得还是不够。
姜兰君想了想,索性去将猪圈的门打开,将他们挨个拖了进去,之后把门栏锁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离开了庄子。
……
雨下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卫队长便听见有下属前来禀告,说是隔壁屋的姑娘天不亮就背着包袱离开了。
他闻言先是微怔,眼前浮现出那个满头是血的可怜小姑娘。
接着才拧眉问道:“可有异常?”
“回大人,并无。”
卫队长没有放在心上,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这时屋门从里打开,一身玄衣的裴鹤徵走出来,那双黑沉冷淡的眸子朝他瞥去,道:“发生了何事?”
乔子远回神,当即肃然道:“裴相,马车已经备好,我们随时可以启程。”
裴鹤徵淡淡地嗯了声。
随着话音落下,锦衣卫迅速行动起来,没多久形制简朴的青笠马车就驶离了此地。
下过雨的乡间小路泥泞难行,马车轱辘地从地面的水坑中碾过,溅起阵阵浑水,可速度却并没有慢上多少,像一支沉默的急行军。
经过树林的时候乔子远神情严肃,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冷不丁从路旁蹿了出来,张开双臂拦住了马车。
“大人,民女有要事相告!”
马匹受惊嘶鸣。
车夫脸色微变,当即用力拽住缰绳。
等看清挡在车前的就是下属口中那个一早离开的小姑娘,乔子远顿时眉心紧拧,抬手让其他人停下,才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兰君脸色发白,呼吸急促地道:
“我方才在林间看见了疑似嫌犯的可疑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