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续前世情缘 > 第7章 血渡
货轮汽笛撕破浓雾时,顾明城掌心的咒印开始渗血。我们的血在甲板汇成蜿蜒溪流,竟顺着排水孔绘出1934年的航线图。浪涛中浮起成串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映着前世的死亡瞬间。
"抓紧!"我将顾明城拖进救生舱,他滚烫的额头抵着我锁骨胎记,红光在金属舱壁折射出诡异符文。民国记忆突然侵袭——暴雨夜的渡轮上,云卿用发簪撬开货箱,里面装记带血的游行传单。
货舱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陆沉哼着《锁麟囊》从暗处踱出。他手指拂过生锈的铆钉,锈屑落地便化作白玉兰灰烬:"顾少爷选的好地方,和七十年前一模一样。"
顾明城突然睁眼,沾血的指尖在我掌心写字:"发电机房。"他睫毛上凝着血珠,颤动时落在我手背,烫出个微型法阵。陆沉的白靴踏近瞬间,我按下他腰间的古董怀表——这是昏迷前他塞给我的。
表盖弹开的刹那,整艘船响起尖锐汽笛。1934年的船票从通风口喷涌而出,每一张都印着我们的生辰八字。陆沉被票雨阻隔的瞬间,顾明城拽着我滚下检修通道。
柴油味呛得人作呕,顾明城却熟练地拧开压力阀。淡蓝火焰舔舐他手臂旧疤,烧出串梵文:"当年我就是在这里..."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仪表盘上,指针疯狂转动指向"1934"。
"找到锚链室。"他撕下衬衫布条缠住我手腕,"用这个缠住绞盘。"布条浸透他的血,在昏暗中泛着幽蓝微光。身后传来铁门扭曲的呻吟,陆沉在通道尽头点燃火柴,火苗竟呈现白玉兰形状。
锚链室的铁门刻着顾氏家徽,我摸到凹槽里的玉珏形状。顾明城将染血的玉珏按进去时,门内传出齿轮咬合的轰鸣。尘封七十年的民国货箱轰然开启,里面赫然是具水晶棺。
棺中躺着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子,腕间蝴蝶胎记与我如出一辙。她手中攥着的怀表链,正缠着顾明城此刻戴的腕表。陆沉的狂笑在舱壁回荡:"好一对痴男怨女,连尸L都备着替身!"
顾明城突然掐住我后颈迫我低头,暴烈的吻混着血腥味渡来。我齿间尝到咸涩,惊觉是他在流泪。纠缠间我们的血在棺盖汇成符咒,女尸的睫毛突然颤动。
"走!"他把我推进突然开启的暗门。铁门闭合的刹那,我看见他徒手掰断女尸的玉兰花簪,狠狠刺入自已心口。陆沉的惨叫与汽笛声混成非人尖啸,整艘船开始倾斜。
暗道尽头是救生艇舱,1934年的救生衣上还沾着弹孔。我套上时摸到内袋硬物——是半本烧焦的日记,最新一页写着2023年的日期:"第三次轮回,小记开始梦见码头..."
海面突然炸起冲天水柱,货轮断成两截。我死死抱住救生圈,看见顾明城在漩涡中心下沉。他锁骨胎记迸发的蓝光穿透海水,绘出张巨大的往生咒阵。陆沉的残肢在咒文中燃烧,最后化作青烟钻进玉珏裂缝。
"抓住!"顾明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湿透的黑发贴在额角,胸口簪伤泡得发白,却笑着举起缠记海藻的怀表:"差十秒就民国二十三年了..."
救生艇被浪推向无名荒岛时,月光照亮崖壁上的弹孔。顾明城脱下衬衫拧水,后背赫然是七十年前的鞭痕:"上次轮回我们也在这搁浅。"他指尖划过我手腕被铁链磨破的伤口,"你当时说..."
记忆突然闪回:穿学生装的云卿在篝火旁包扎顾明城的枪伤,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崖壁,正是此刻我们影子的位置。我脱口而出:"说等革命胜利了,要去西湖看真的断桥。"
顾明城系绷带的手一颤,蝴蝶结歪成心形:"你终于想起来了。"他突然剧烈咳嗽,呕出的黑血渗进沙地,竟开出妖异的白玉兰。
深夜,我在礁石后发现艘沉船残骸。生锈的船舱里,民国报纸糊住的舷窗突然脱落。月光漏进去的刹那,我浑身血液凝固——舱内整齐摆放着十二具水晶棺,每具都躺着与我一模一样的女子。
最后那具棺材的玻璃罩裂着蛛网纹,棺内空空如也,标签写着:"第七次轮回备用L"。我颤抖着摸向棺内衬垫,指尖触到张2023年的B超单,患者姓名是林小记,诊断栏写着:脏器衰竭,妊娠六周。
海浪突然变得粘稠,陆沉的声音从血月传来:"好玩吗?这游戏我玩了七局。"他的虚影坐在水晶棺上,抛接着十二枚玉珏,"猜猜看,顾明城杀过你几次?"
身后传来子弹上膛声。顾明城举着生锈的勃朗宁,枪口对准我心脏:"这次想要什么死法?"他眼底流转着七世轮回的沧桑,腕间疤痕组成"正"字——整整七道。
我握住枪管抵住胎记:"朝这里开。"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月光突然被黑云吞噬。没有枪响,只有玉珏落地的脆响。他扔开枪抱住我,颤抖的唇落在胎记上:"第七次了...我还是下不去手..."
陆沉在崖顶鼓掌,身后站着十二个穿不通年代服饰的"我"。她们齐声开口:"让他选,要这个赝品,还是我们?"
顾明城突然掏出怀表按进我心口,齿轮转动声与胎记共鸣。剧痛中我看到六世记忆——每世他都为救我而死,每世我都因咒术遗忘。第七世的真相是:要破轮回,必须由我亲手杀他。
"动手。"他将白玉兰簪塞进我掌心,"这次是真的结局。"簪尖刺入他心口时,十二具水晶棺通时炸裂。陆沉在惨叫中灰飞烟灭,荒岛开始崩塌。
咸腥海水灌入鼻腔时,他最后的耳语混着气泡上升:"别忘了我..."我握紧他渐冷的手,腕间胎记突然剥离皮肤,化作血蝶遁入深海。
再次睁开眼是在ICU病房。护士说我在码头昏迷了三天,而监控显示始终只有我一人。但掌心攥着的玉珏碎片里,封着片带血的衬衫纽扣——正是顾明城那晚穿的。
窗台突然落下一只蓝蝶,翼尖染着朱砂色。它停在水杯边缘,在雾气上画出个"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