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寒门贵子:他要当省委书记 > 第9章  深潭下的阴影
青河县公安局审讯室。惨白的灯光打在刘大彪脸上,肥硕的脸颊失去了血色,眼袋浮肿发青,额头上密布着油亮的冷汗。
他瘫坐在冰冷的铁椅上,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往日的跋扈嚣张荡然无存,只剩下困兽般的颓丧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味和他身上散发出的、隔夜酒混着汗酸的气息。
铁门“哐当”一声打开。
苏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他脸上爆炸留下的烟灰已经洗净,手臂上缠着新鲜的纱布,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冰冷。
他没有穿警服,只是一件简单的旧夹克,却自带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刘老板,别来无恙。”
苏辰的声音平静无波,在寂静的审讯室里却如同重锤敲击。
刘大彪猛地抬头,看到是苏辰,眼中瞬间爆发出怨毒和一丝难以置信:
“是……是你?苏辰!你个小杂种!都是你害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挣扎着想扑过来,却被铁链牢牢锁住,只能发出徒劳的咆哮。
苏辰走到审讯桌前,将那个文件袋“啪”地一声丢在桌面上,声音不大,却让刘大彪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文件袋,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毒蛇。
“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专案组,效率很高。”
苏辰拉开椅子坐下,姿态放松,眼神却像手术刀般剖析着刘大彪的每一丝表情,“张富贵临死前最后三小时的通话记录,找到了。
他手机里删除的短信,恢复了。他冲进鼎盛前十分钟,收到一条银行入账短信,一百万,来源是一个境外离岸公司的空壳账户。”
苏辰语速平缓,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子弹,精准射向刘大彪的心理防线,“更巧的是,那个空壳公司,和鼎盛实业在三个月前,有过一笔两千万的‘咨询费’往来,收款账户,正是你刘大彪在开曼群岛开的私人户头。这笔钱,后来变成了你在‘金鼎’会所顶楼新装修的那间‘帝王厅’。”
刘大彪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瞳孔剧烈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最后的侥幸被彻底粉碎!
他没想到,省厅的人动作这么快!
更没想到,苏辰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穷学生,竟能如此精准地抓住这些致命的线索!
“张富贵是个烂赌鬼,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老婆跟人跑了,唯一的念想就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国外念书,每年几十万的学费生活费像无底洞。”
苏辰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你只用一百万,就买通了他,让他开着装满汽油的车,去撞他自己名义上的‘产业’,制造混乱,为你和你背后的人争取时间。你告诉他,只要他死了,他儿子下半辈子的钱,你管够。对吧?”
“污蔑!全是污蔑!”
刘大彪嘶声力竭地否认,声音却明显发虚,眼神躲闪。
“污蔑?”
苏辰嗤笑一声,手指轻轻敲了敲那个文件袋,“这里面,还有更精彩的东西。你名下鼎盛实业承接的青河县‘老城区管网改造工程’的账目。账面上花了三个亿,实际用到工程上的,连一个亿都不到。剩下的钱呢?”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刺入刘大彪的眼底,“通过层层分包、虚增材料、伪造票据,流进了至少七家皮包公司。
而这几家皮包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指向了同一个人——县政协副主席,马国涛的小舅子。”
“马国涛”三个字一出口,刘大彪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彻底瘫软在椅子上,脸色灰败如死人。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赖以生存的保护伞!
竟然……竟然被苏辰,被省厅的人,这么快就挖到了根子上!
“你以为你扛下所有,就能保住你儿子在国外逍遥?保住你背后的人安然无恙?”
苏辰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别做梦了。张富贵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断尾求生,弃卒保帅’?刘大彪,你就是那个注定要被舍弃的‘卒’!你死了,你儿子没了靠山,国外的高利贷会放过他?你背后的人,为了自保,只会让你死得更快、更彻底!让你永远闭嘴!”
“不……不可能!上面答应过我……”刘大彪失神地喃喃,心理防线在苏辰精准的打击和残酷的预言下,开始土崩瓦解。
“答应?”苏辰冷笑,拿起文件袋,抽出最上面一张模糊但能辨认的监控截图复印件,推到刘大彪面前,“看看这个。爆炸发生前三小时,‘金鼎’会所后门。这个穿风衣、戴帽子离开的人,眼熟吗?”
刘大彪的目光落在截图上一个模糊的侧影上,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虽然模糊,但那走路的姿态,那习惯性的小动作……他太熟悉了!是马国涛的贴身秘书!
“他……他是去……”刘大彪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是去给你送那张‘断尾求生’的纸条?还是去确认你这个‘卒’有没有乖乖听话?”
苏辰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刘大彪,你被卖了。被卖得干干净净。现在能救你儿子,能让你自己死得稍微有点价值的,只有你自己!
把你知道的,关于马国涛,关于青河县这些年所有的黑幕,所有你替他做过的事,他给你提供的保护,一笔一笔,清清楚楚地交代出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苏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彻底崩溃、眼神涣散的刘大彪:
“是继续当一条被主人抛弃后还要被剥皮抽筋的狗,还是抓住最后的机会,咬出真正该下地狱的人?你自己选。”
说完,他不再看刘大彪一眼,拿起那个装满致命证据的文件袋,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传出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和绝望的嘶吼。
……
废弃的机械厂内,气氛却与审讯室的冰冷压抑截然不同。
最大的厂房被清理出来,虽然依旧简陋,却点起了明亮的白炽灯。
几十张从工棚搬来的旧桌椅整齐排列,前方挂着一块新刷的黑板。
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油漆和汗水的味道,却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厂房,足有上百人。
都是青河县各个厂矿倒闭或半倒闭后散落的技术工人。
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甚至打着补丁的工装,脸上带着风吹日晒的痕迹,眼神却不再麻木,而是充满了久违的期盼和一种新生的激动。
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个简陋的、折叠起来的纸片——那是他们填写的“工人代表”选票。
老李头站在黑板前,手里拿着一个用铁皮罐头盒做的简易投票箱,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洪亮清晰:“各位老少爷们!姐妹们!咱青河的‘技工之家’,省里和大学支持的项目,今天算是真正立起来了!严教授送来了政策文件,省里督查组的沈秘书长也点了头!以后咋干,钱咋花,事咋办,不能光靠苏辰娃子一个人跑断腿!
咱得有自己的章程!有自己的主心骨!所以,今天,咱就按苏辰说的,一人一票,选出咱工人自己的代表!代表咱说话!代表咱盯着这个‘家’!”
“好!老李头说得对!”
“选!咱们自己选!”
“选信得过的!选有手艺的!选敢替咱说话的!”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响应。
没有华丽的演讲,没有复杂的程序。一个个名字被工人们自发地提名、附议。都是他们知根知底、手艺过硬、为人正派的老伙计。
老李头、焊接技术顶尖的“老焊王”赵建国、车工八级大师傅孙德厚……每一个名字被念出,都伴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林晚晴站在角落,看着这充满乡土气息却又无比庄重的民主选举现场,看着工人们眼中那真挚而热烈的光芒,心中充满了震撼和感动。
她看到苏辰悄悄走进来,站在人群最后,手臂上还缠着纱布,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嘴角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晚晴姐,”一个负责计票的年轻女工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结果快出来了!老李头、赵师傅、孙师傅他们几个票数最高!”
林晚晴笑着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那热火朝天的选举现场。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在选代表,更是在唤醒这片土地上被压抑太久的力量和尊严!
苏辰点燃的火种,正在这里,由工人自己,亲手将它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焰!
……
青河县委小会议室。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沈明远端坐主位,脸色沉静,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面前摊开着两份文件:一份是省纪委关于对青河县政协副主席马国涛涉嫌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立案审查的批复;另一份是省委组织部关于青河县委书记赵海波、县长孙立军停职接受调查的通知。
赵海波和孙立军面如死灰地坐在对面,腰杆僵硬,眼神空洞。
短短几天,天翻地覆。
刘大彪的覆灭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牵扯出的马国涛,以及他们自身的不作为甚至纵容,彻底断送了他们的政治生命。
“赵海波同志,孙立军同志,”沈明远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平静无波,却字字千钧,“省委的决定,你们都清楚了。在停职期间,务必配合组织调查,深刻反思。青河县的工作,暂时由县委副书记周卫民同志主持。”
坐在一旁的县委副书记周卫民,一个看起来有些书卷气的中年男人,立刻站起身,神情严肃而凝重:“请秘书长放心,请省委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稳定局面,配合督查组和专案组工作,尽快恢复青河县正常秩序!”
沈明远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赵、孙二人,最后落在周卫民身上:
“周书记,当务之急有三:第一,全力保障‘技工技能提升与再孵化中心’项目顺利推进,这是省里关注的重点,也是青河产业转型的希望,任何人、任何事不得阻挠!
“第二,妥善处理鼎盛爆炸案善后事宜,安抚伤员,彻查事故背后所有责任人!
第三,配合省纪委、省公安厅深挖彻查,肃清余毒,还青河县一个清朗的政治生态!”
“是!坚决落实秘书长指示!”周卫民声音铿锵有力。
沈明远站起身,结束了这次短暂却足以决定青河县权力格局的会议。
他走出小会议室,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外面明亮的阳光。
秘书快步跟上,低声道:“秘书长,苏辰同志在招待所等您。”
沈明远脚步未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芒:“让他来我房间。”
……
青河县招待所,沈明远临时的房间。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苏辰坐在沈明远对面,将那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轻轻放在茶几上,推向沈明远:
“秘书长,这是刘大彪的部分口供,以及他提供的关于马国涛涉嫌职务犯罪的一些初步线索和证据复印件。更完整的材料,专案组那边应该很快会整理出来。”
沈明远没有立刻去看文件袋,深邃的目光落在苏辰脸上,带着审视和一丝深藏的赞许:“青河这一局,你破得很好。胆大心细,有勇有谋。严教授没看错人。”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苏辰的声音很平静,“没有督查组和专案组的雷霆手段,没有省里的支持,没有严教授在舆论上的声援,没有工人们的团结自救,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
沈明远微微颔首,欣赏苏辰的清醒和沉稳。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刘大彪倒了,马国涛被查了,赵海波、孙立军停职了。青河县看似拨云见日。但是,”他拿起茶几上的文件袋,掂量了一下,“你觉得,凭刘大彪和马国涛,就真能在这青河县一手遮天这么多年?他们背后,真的就干净了吗?”
苏辰的心微微一沉。
他当然明白沈明远的意思。
刘大彪的口供里,提到过一些模糊的指向,一些隐晦的称呼,一些更高层级、更难以触及的“关系”。那才是真正的深水区。
“水底的影子,藏得很深。”
苏辰谨慎地回答,“刘大彪和马国涛,可能只是浮在水面上的鱼。
真正的大鱼,或许还在下面。而且,他们现在,一定很不安,很警惕。”
“没错。”
沈明远目光锐利如刀,“惊雷过后,水面看似平静,但水下的暗流,只会更加汹涌。
马国涛的案子,赵海波孙立军的问题,都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触及核心。”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青河县略显陈旧的街景,“省里让我暂时坐镇青河,稳定局面。
但我的目光,不能只盯着青河这一潭水。苏辰,你接下来的担子,会更重。”
苏辰也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秘书长,您指示。”
沈明远转过身,目光如炬:
“‘技工之家’是破局的支点,也是省里在青河钉下的钉子!
你要把它做实!做大!做成一个标杆!做成一把能持续搅动深水的刀!让那些藏在暗处的影子,寝食难安!让青河县几十万工人和老百姓,真正看到改变和希望!这是你的战场,也是你最重要的任务!”
“是!我明白!”
苏辰沉声应道,胸中涌动着沉甸甸的责任和更强烈的斗志。
沈明远点点头,拿起那个文件袋:
“这个,我会亲自带回省里。青河的水,需要更深层次的净化。而你,”他深深看了苏辰一眼,“留在漩涡的中心,给我把根基扎牢!风暴,远未结束。”
苏辰走出招待所,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他眯了眯眼,望向废弃机械厂的方向。
那里,工人们选出的代表们,应该正在召开第一次会议。
那是新生的力量。而他,将带领这股力量,在这片刚刚撕开一角黑幕的土地上,继续前行,直指那深潭之下,更庞大的阴影。脚下的路,清晰而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