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萌娃指控影后杀人
重生睁眼,我成了三岁小萌娃林小满。
前世被闺蜜毒杀后,我带着歌唱天赋缩水成了奶团子。
公园里一曲《虫儿飞》意外走红网络,亲子综艺邀约纷至沓来。
海选现场,我盯着台下某张熟悉的脸突然大哭:爸爸,就是她毒死了妈妈!
镜头转向观众席,当红影后苏晴手中的咖啡杯瞬间落地。
直播弹幕炸了:萌娃指控影后杀人
主持人蹲下身递来话筒:小满为什么这么说呀
我眨着泪眼指向苏晴:她偷了妈妈写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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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重生岁记忆如刀
天旋地转,像是从无尽冰冷的深渊被猛地拽回人间。
意识黏稠得如同没煮开的浆糊,沉重地压在眼皮上。我费力地撑开一条缝隙,视线所及,一片模糊的、柔和的米黄色在头顶上方无限延展开去。天花板怎么会这么高高得让人眩晕。我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可手臂软绵绵的,像是灌满了温水的气球,根本不听使唤,只微微抬起一点点,便又无力地垂落下去,砸在身下柔软得不可思议的织物上。
这不是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也不是我记忆中那间狭小出租屋熟悉的潮湿气息。
唔……一声细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呜咽从我喉咙里钻出来,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声音…奶声奶气,稚嫩得陌生,完全不是林晚那副被烟酒熏染过的沙哑嗓子。
林晚
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猛地刺入混沌的意识深处。记忆的碎片带着尖锐的痛楚汹涌回潮——刺眼的闪光灯,台下黑压压的、模糊的面孔,震耳欲聋的倒彩声几乎掀翻屋顶……然后是苏晴那张在后台化妆镜前笑得无比甜美的脸,她递过来的那杯温水,冰凉滑入喉咙,紧接着是五脏六腑被生生撕裂、灼烧的剧痛……黑暗吞噬一切之前,最后定格的是苏晴俯身靠近时,那双漂亮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淬了毒般的得意和冰冷。
背叛!毒杀!
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心脏,带来窒息般的锐痛。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却被喉咙里骤然涌上的、属于幼儿的生理性抽噎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哇……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伴随着无法抑制的、真正属于幼童的嚎啕大哭。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如此强烈,轻易就淹没了林晚那点残存的、属于成年人的意志力。委屈、恐惧、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全化作了汹涌的泪水,浸湿了脸颊下柔软的布料。
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啦怎么又哭啦做噩梦啦
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却无比温柔焦急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张放大的、胡子拉碴却异常英俊的脸庞闯入了我模糊的泪眼。他的眉头紧紧皱着,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心疼,笨拙地用有些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抹去我脸上的泪珠。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生怕弄伤我的谨慎。
爸爸林振业我混乱的脑子里艰难地拼凑出这个名字。
满满乖,满满不怕啊,爸爸在呢,爸爸在呢……他一边低低地哄着,一边试图把我抱起来。那双大手温暖而有力,托住我的背和后颈,动作却带着新手的僵硬和试探。
身体骤然悬空,视角被拔高。我泪眼朦胧地环顾四周。不再是那个天花板高得离谱的婴儿床视角。这是一间不算大但布置得异常温馨的卧室。墙上贴着卡通小动物的贴纸,角落里堆满了色彩鲜艳的软积木,一个巨大的毛绒兔子玩偶歪着脑袋坐在窗边的地垫上。阳光透过米白色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我被林振业抱在怀里,像个超大号的洋娃娃。他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轻轻摇晃着身体,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哦…哦…小宝贝快睡觉……他的下巴蹭着我的头顶,新冒出的胡茬有些扎人,带着一股淡淡的、干净的皂角味。
这怀抱陌生又温暖。属于林晚的灵魂在惊涛骇浪的记忆碎片和这具幼小身体汹涌的本能反应中艰难喘息。林晚那个被毒杀、被背叛、被彻底毁掉所有梦想和生命的音乐学院才女而现在,我是林小满一个刚满三岁半、被单亲爸爸笨拙却用力地爱着的小豆丁
巨大的荒诞感和撕裂感几乎要将我再次撕碎。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一次,除了恐惧和委屈,心底深处那刻骨的恨意,却如同被冰封的岩浆,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缓慢而固执地燃烧着。苏晴……那张美丽又恶毒的脸,清晰地烙印在灵魂深处。
身体里残留的本能反应实在太过霸道,在林振业笨拙却耐心的摇晃和哼唱中,属于三岁孩童的疲惫感终于占了上风。哭闹渐渐平息,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我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的余波还在微微颤抖。
不哭啦我们满满最勇敢了,对不对林振业松了口气,用指腹轻轻刮了刮我湿漉漉的脸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轻松,走,爸爸带你去洗脸脸,然后弄好吃的!今天想吃什么爸爸给你煎个爱心鸡蛋好不好
他抱着我走向小小的卫生间,把我放在一个蓝色的、印着小鸭子的塑料矮凳上。我呆呆地看着镜子里那个哭得眼睛红肿、鼻子通红的小女孩。蓬松的天然卷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顶,像个鸟窝,皮肤奶白奶白的,因为刚哭过,脸颊还泛着红晕。一双大眼睛此刻水汪汪的,眼睫毛又长又翘,沾着细小的泪珠。嘴唇小小的,像颗粉色的樱桃。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印着白色小云朵的棉质连体睡衣。
这就是现在的我林小满一个彻头彻尾的、需要人照顾的、软乎乎的小不点
林振业拧了条温热的小毛巾,动作轻柔地给我擦脸。温热的湿意拂过皮肤,带来一点点真实的触感。他笨拙地试图用梳子给我整理那头倔强的卷毛,结果只是让它们更乱了,几撮呆毛顽强地翘在头顶。
哎呀,我们满满这头发,随爸爸,有性格!他对着镜子里的我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丝毫没有被挫败感影响,反而带着一种乐在其中的傻气。
早餐是林振业手忙脚乱的成果。牛奶温热得刚刚好,盛在印着小熊的碗里。吐司烤得边缘有些发黑,被他切掉了,只留下中间柔软的部分,涂了厚厚一层草莓果酱,再切成小小的、方便小手抓握的三角形。那个所谓的爱心鸡蛋形状有点抽象,蛋黄在煎锅里不幸破裂,摊开成了一片不规则的亮黄色,他倒是很执着地用番茄酱在上面歪歪扭扭地挤了个大致的爱心轮廓。
来,满满,啊——他用小勺子舀起一小块沾满果酱的吐司角,递到我嘴边,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我看着眼前这张带着讨好笑容的英俊脸庞,又低头看看盘子里那只伤痕累累的爱心鸡蛋。属于林晚的复杂心绪——那种被强行塞进陌生躯壳的荒诞感,那沉甸甸的、无法言说的仇恨——与此刻胃里因为饥饿而发出的微弱咕噜声,以及这具身体对甜滋滋果酱的本能渴望,激烈地交战着。
最终,饥饿和身体的本能占了上风。我张开嘴,咬住了那块吐司。温热的甜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是纯粹的、属于食物的满足感。
好吃吧爸爸的爱心早餐!林振业立刻眉开眼笑,仿佛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壮举,自己也抓起一块吐司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计划着,今天天气好,爸爸带你去公园玩滑梯,好不好晒晒太阳,我们满满就能长得更高!
公园滑梯
属于林晚的灵魂对此嗤之以鼻。但林小满的小身体却因为听到玩这个字而本能地兴奋了一下,甚至无意识地晃了晃悬在椅子边的小短腿。
上午十点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林振业推着那辆半旧的蓝色婴儿车,走在通往社区公园的林荫小道上。我坐在车里,穿着他精心挑选的背带牛仔裤和明黄色的小卫衣,脚上是一双同样亮眼的黄色小鸭子雨靴——尽管今天是个大晴天。他坚持认为这靴子防滑又可爱。
公园里很热闹。孩子们的笑闹声、追逐声、家长们的招呼声、远处广场舞的音乐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空气里混合着青草、泥土和某种甜腻的棉花糖的味道。
林振业把我抱到儿童游乐区。色彩鲜艳的滑梯、摇摇马、小沙坑……周围是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在家长或保姆的看护下玩耍。我被他放在一个秋千上,他站在后面,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地推着。秋千荡起的幅度很小,微风拂过脸颊,带着阳光的暖意。
高不高满满飞起来喽!林振业在后面笑着喊,声音里是纯粹的快乐。
身体随着秋千轻微摆动,失重的感觉带来一丝奇异的放松。眼睛漫无目的地扫过周围。那些奔跑嬉笑的孩子,他们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像一面清晰的镜子,照出我内心的巨大空洞和格格不入。我是谁我在这里做什么那个充满野心和才华、最终却被最信任的人推进地狱的林晚,和眼前这个被爸爸推着荡秋千的三岁小孩林小满,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巨大的迷茫和无处发泄的悲愤,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湿棉花。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旁边花坛里几朵顽强盛开的白色小野花的淡淡香气。那味道很淡,却莫名地撬动了记忆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
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串轻柔的音符,带着某种安抚灵魂的韵律,不受控制地从我微张的唇间流淌出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声音很轻,带着幼儿特有的奶糯,在周围孩童的喧闹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林振业推秋千的手顿住了。他有些疑惑地微微弯腰,凑近我的脸:满满在唱歌吗
我没有理会他。那旋律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自顾自地继续着。身体里沉睡已久的、属于林晚的歌唱本能,在这一刻,借着这具幼小身体稚嫩的声线,悄然苏醒了。
亮亮的繁星相随……音调慢慢爬高,气息虽然短促,却意外地稳定。那歌声里,没有了林晚演唱时的技巧性雕琢,只剩下一种近乎本能的、澄澈干净的童真,却奇异地包裹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淡淡忧伤。这矛盾的特质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吸引力。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秋千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林振业完全呆住了,他半蹲在我面前,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周围有几个原本在闲聊或看手机的家长,也停下了动作,纷纷朝这边看来,脸上带着惊奇和被打动的柔和笑意。连旁边沙坑里正为一个塑料桶争执不休的两个小男孩,都暂时休战,好奇地扭头望过来。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些复杂的、沉重的属于林晚的情绪,似乎都随着这简单纯净的歌声,暂时找到了一个流淌的出口。小小的身体随着旋律微微摇晃,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摇曳的树影,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
天上的星星流泪……唱到这里,声音里那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仿佛被放大了,连带着我小小的鼻尖也有些发红。林振业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脸,却又停在半空,像是怕惊扰了这突然降临的、脆弱又美好的时刻。
地上的玫瑰枯萎……最后一句尾音拖得很长,带着一点点幼儿气息不足的微颤,轻轻地消散在午后的阳光和微风里。
歌声停歇的瞬间,周围显得异常安静。只有远处广场舞隐约的鼓点声。
哗——几秒钟后,一个离得最近的、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妈妈率先鼓起掌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爱,哎呀!宝宝唱得真好听!太可爱了!
是啊是啊,声音好甜啊!另一个老太太也笑着附和。
小朋友,再来一个!有人起哄。
林振业这才如梦初醒,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一种近乎与有荣焉的骄傲光彩。他猛地把我从秋千上抱起来,高高地举了一下,声音激动得有点变调:满满!你…你会唱歌了唱得这么好!我的天!爸爸都不知道!
我被他的大力摇晃弄得有点晕,本能地伸出小手推了推他的下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兴奋了,赶紧把我放下来,紧紧搂在怀里,在我头顶用力亲了一口:爸爸的小天才!真是爸爸的惊喜!
就在这时,旁边茂密的冬青灌木丛后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压抑的抽气声,然后是窸窸窣窣的枝叶拨动声。一个穿着休闲夹克、头发有点乱糟糟的年轻男人探出头来,脸上满是兴奋和不可思议。他手里还举着一个手机,屏幕亮着,显然刚才在录像。
太棒了!简直太棒了!男人快步走过来,眼睛亮得惊人,目光牢牢锁在我身上,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刚才那首歌是你自己学的吗唱得太有感觉了!天籁之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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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振业下意识地把我往身后护了护,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你是
哦哦,抱歉抱歉!太激动了!男人连忙掏出名片递过来,语速飞快,我叫陈轩,是‘奇点’娱乐的视频内容编导。刚才在那边拍点公园素材,无意中听到这位小朋友唱歌,实在忍不住录了一小段!太惊艳了!真的!那种纯净的童声里带着故事感,简直是可遇不可求!请问…请问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或许我们可以聊聊
林振业接过名片,低头看了看,又看看我,再看看眼前这个激动得脸都有些发红的男人,一脸茫然,似乎还没完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奇点娱乐视频编导聊…聊什么
陈轩搓着手,眼睛里的光几乎要溢出来:聊这位小天使啊!她这嗓音,这表现力,太有潜力了!我们平台最近在做一个亲子类音乐短视频的征集活动,我觉得小朋友完全可以参加!或者…或者有别的合作形式也可以谈!相信我,这段视频发出去,一定会火!
林振业愣住了,低头看我。我也仰着小脸看他。他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的懵懂,以及一种我女儿好像突然变得很厉害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无措。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朝九晚五,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女儿健康平安养大。娱乐圈短视频网红这些词汇对他来说遥远得像另一个星球。
呃…这个…我得考虑考虑…林振业挠了挠头,含糊地说,孩子还小,主要是玩……
理解理解!当然要以小朋友开心为主!陈轩立刻点头如捣蒜,但眼神里的热切丝毫未减,名片您收好!随时联系我!一定要联系我啊!这段视频…那个,我保证只做内部参考,在得到您允许之前绝不外传!但我真的觉得……她天生就该被更多人听到!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充满了发现璞玉般的狂热。
陈轩一步三回头、千叮万嘱地离开了。林振业抱着我,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小小的名片,像捏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低头看我,眼神复杂,混合着震惊、茫然、一点点骄傲,还有更多的不确定和担忧。
唱歌…满满喜欢唱歌他试探着问我,声音很轻。
我靠在他肩膀上,没有回答,只是伸出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衬衫领口的一粒纽扣,紧紧攥在手心。小小的金属纽扣硌着掌心,带来一点真实的微痛。
林振业最终还是没忍住。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等我抱着毛绒兔子在沙发上睡熟后,他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犹豫再三,还是点开了陈轩发来的那段视频邮件。
镜头有些晃动,隔着灌木丛的枝叶缝隙,聚焦在小小的秋千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穿着明黄色小衣服、顶着一头乱糟糟卷发的小女孩微微晃荡着,奶声奶气的歌声流淌出来,干净得不染尘埃,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淡淡怅惘。背景音里,孩童的喧闹声反而成了奇妙的衬托。
林振业屏住呼吸,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每一次,心头那点隐秘的骄傲就膨胀一分,但随之而来的担忧也更深一层。他犹豫着,手指悬在鼠标上,最终,在一个只有几十个粉丝的个人生活号上,用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标题《三岁小满的公园随唱》,把这段视频小心地设置了仅粉丝可见,发了出去。他想,就当是给女儿留个纪念吧。
他低估了互联网时代,某些东西一旦沾上病毒式传播的边,便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最初只是零星几个亲友的点赞和好可爱的评论。然后,某个育儿大V无意中刷到,随手转发了一句:这声音…听得心都化了!童声里的故事感绝了!
如同点燃了引线。
天使童声唱哭网友
寻找公园小歌神
三岁萌娃唱出灵魂歌声
相关词条如同坐上了火箭,一夜之间冲上了热搜榜的前排。视频被疯狂转发、二次创作、配上各种煽情的文案和背景音乐。点击量以几何级数飙升,评论区和弹幕彻底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是吃CD长大的吗三岁
救命!这声音太干净了!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唱‘虫儿飞’的时候,眼神好悲伤啊…呜呜呜,心疼崽崽!
求定位!求开直播!我要云养女儿!
这音准!这乐感!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啊!
爸爸呢快出来!别藏着你家小天使了!
组团偷娃!1/10086!
林振业的手机彻底瘫痪了。先是亲友轰炸式的询问和祝贺,接着是陌生号码的疯狂涌入——媒体采访请求、广告代言邀约、儿童才艺培训机构、甚至还有自称某某唱片公司高层的电话……他手忙脚乱地关机,拔掉座机线,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不断跳动的惊人播放量和评论数,只觉得一阵阵眩晕。他只是一个普通爸爸,只希望女儿健康快乐,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关注,让他感到的不是欣喜,而是巨大的压力和无所适从的恐慌。
他走到沙发边,蹲下来,看着熟睡中脸蛋红扑扑的我。小小的眉头在睡梦中微微蹙着,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做着属于林晚的、沉重的梦。他轻轻叹了口气,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抚平那点褶皱,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迷茫。
几天后,当陈轩带着一份盖着醒目台标的正式邀请函,再次敲开林家略显陈旧的防盗门时,林振业脸上的犹豫几乎要凝成实质。
林先生,您看!陈轩兴奋地把邀请函摊开在茶几上,手指用力地点着上面烫金的节目名称,《萌宝好声音》!水果台的王牌亲子音乐综艺!最新一季的海选!他们导演组看到小满的视频,惊为天人!点名邀请你们父女参加海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邀请函设计得童趣十足,印着卡通麦克风和音符。林振业的目光落在上面,又移开,看向正坐在地毯上,专注地用蜡笔在纸上涂抹着谁也看不懂的抽象图案的我。
陈编导,我…真的很感谢。林振业搓着手,语气沉重,但是…满满才三岁半。她太小了。那些灯光、镜头、那么多陌生人…我怕吓着她。而且……他顿了顿,声音更低,网上的那些…太吓人了。我担心……
林先生,我完全理解您的顾虑!陈轩身体前倾,语气诚恳又带着鼓动,但您换个角度想,这是多好的平台啊!《萌宝好声音》的舞台您也知道,对小朋友的保护非常到位,氛围很轻松快乐,主要是展示孩子的音乐天赋和童真。多少家长挤破头都拿不到这个入场券!而且,这或许是小满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呢您看她在公园唱歌时,多投入,多开心啊!
陈轩的目光转向我:小满,告诉叔叔,你喜欢唱歌吗
我停下涂鸦的动作,抬起头。蜡笔还握在小手里。林振业也紧张地看着我。
属于林晚的灵魂在冷笑。舞台灯光观众多么熟悉的场景。前世为了站上那个地方,付出了多少血汗,最终等来的却是一杯毒药。恐惧和本能的抗拒瞬间攫住了这具小小的身体。
我猛地丢开蜡笔,手脚并用地爬到林振业腿边,紧紧抱住他的小腿,把脸埋进去,闷闷地、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林振业的心瞬间揪紧了,立刻弯腰把我抱起来,安抚地拍着我的背:好好好,不去不去,满满不想去我们就不去。爸爸在这儿呢。他抱歉地看向陈轩,您看,孩子不愿意……
陈轩脸上的光彩黯淡下去,但他显然不愿放弃:林先生,孩子可能是怕生。海选现场没那么可怕,就是去玩一下,唱首歌,就当体验体验而且,这次海选就在本市,就在电视台的3号演播厅,非常近!就当带小满去电视台参观一下您再考虑考虑机会真的很难得!
他几乎是恳求地看着林振业,又看看把脸埋在爸爸颈窝里的我。
林振业抱着我,感受到怀里小小身体传来的依赖和抗拒。他低头看着我柔软的发顶,耳边回响着陈轩的话——这或许是小满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呢
公园里,女儿唱歌时那沉浸其中的、仿佛在发光的小小身影,与此刻她紧紧依偎的依赖姿态,在他脑海里反复交织。
最终,一种哪怕只是让她去见识一下,如果实在害怕就立刻带她走的念头,极其艰难地占了上风。
……好吧。林振业的声音很轻,带着巨大的不确定,就去…看看如果满满实在害怕,我们马上就走
陈轩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声道: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一切以孩子的意愿为准!我这就去安排!
他像是怕林振业反悔,飞快地告辞离开了。
门关上的瞬间,林振业抱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他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歉意和迷茫:满满别怕…爸爸在呢…我们就去看看,像去游乐园一样…要是不好玩,我们立刻回家…爸爸不会让任何人强迫你…
我靠在他温热的颈窝里,小小的身体僵硬着。前世舞台的记忆碎片如同冰冷的潮水,带着闪光灯刺目的白光、台下模糊又巨大的喧嚣声浪、还有后台那杯温水……汹涌地冲击着神经。恐惧攥紧了心脏。
但就在这冰冷的恐惧深处,另一股截然不同的、属于林晚的、压抑了太久的火焰,却在疯狂地叫嚣着——舞台!那是林晚的生命,是她的战场,是她被夺走一切的地方!
苏晴…那张脸再次清晰地浮现。她会在哪里她是否正站在某个光芒万丈的领奖台上,享受着本该属于林晚的荣耀
一个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火柴,在这具三岁孩童小小的胸腔里,噼啪作响,点燃了冰冷的恨意。
也许…那里,那个灯光汇聚的地方,是唯一能再次见到她、接近她的地方
《萌宝好声音》的海选现场设在电视台一个中型演播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紧张、兴奋和消毒水味道的独特气息。后台被临时划分成几个区域,此刻已是人声鼎沸,像一个微缩的、充满童声尖笑和焦虑叹息的奇幻世界。
林振业抱着我,如同闯入异星球的探险者,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他一只手紧紧搂着我,另一只手臂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像护崽的老母鸡,试图隔绝周围过于喧嚣的环境。
满满别怕,爸爸在呢。他不断在我耳边低声重复,声音绷得紧紧的,比我还紧张。
我的小脸埋在他颈窝里,只露出一只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而嘈杂的环境。到处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朋友,穿着蓬蓬裙、小西装,脸上画着精致的舞台妆,像一个个漂亮的洋娃娃。家长们围在四周,有的在低声叮嘱,有的在帮忙整理衣服头发,有的则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照录像。空气中飘着定型发胶的刺鼻味道、儿童面霜的甜腻香气,还有各种零食饮料混杂的气味。
几个挂着工作牌、步履匆匆的工作人员拿着对讲机穿梭其中,维持着基本的秩序。扩音喇叭里不时传来含糊不清的叫号声和指引。
48号!48号李梓萌小朋友准备候场了!
家长请注意!请看好您的孩子,不要靠近电源线区域!
化妆组!这边还需要补个妆!
巨大的声浪冲击着耳膜。属于林晚的灵魂对这种后台的混乱和流程无比熟悉,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但林小满的身体却本能地感到不适,小小的手紧紧攥着林振业衣领的布料,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来,满满,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林振业额头上沁出了细汗,目光在拥挤的后台搜寻着稍微安静点的角落。他抱着我,艰难地穿过人群,总算在靠近消防通道门边、堆放着一排道具箱子的地方,发现了一张空着的塑料方凳。他如获至宝,赶紧抱着我坐下,把我放在他腿上,长长舒了口气。
看,没那么可怕,对吧他试图对我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嘴角的弧度明显有些僵硬。他拿出保温杯,拧开盖子,小心地喂我喝了一小口温水。
温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一点紧张感。我把脸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些急促的心跳声,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眼前流动的人群。
突然,我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然后又被点燃,疯狂地冲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冰冷地倒流回脚底。极致的恐惧和滔天的恨意瞬间攫住了我,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离我们不到十米远的通道入口处,一个身影在几名助理模样的人簇拥下,正快步走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羊绒套装,衬得身姿挺拔优雅。精心打理过的波浪长发垂在肩侧,脸上戴着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精致的下巴和涂着正红色唇膏的饱满嘴唇。她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听身旁一个助理低声汇报着什么,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一抹淡淡的、恰到好处的微笑,显得既亲和又带着一丝不易接近的距离感。
苏晴!
那张脸,化成灰我都认得!那个在化妆镜前递来毒药,带着甜美笑容的刽子手!那个窃取了我的歌、我的荣誉、我的一切,还夺走了我生命的恶魔!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来这里做什么
前世临死前那撕心裂肺的剧痛、那冰冷的绝望、那被彻底背叛的滔天恨意,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智。这具小小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强烈的情绪冲击。
呜……一声极度恐惧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溢出,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哇——!!!!
哭声尖锐而凄厉,瞬间压过了后台的嘈杂,引得周围无数人侧目。
林振业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把我抱得更紧,焦急地拍着我的背:满满!满满怎么了别怕别怕!爸爸在!爸爸在呢!看到什么了告诉爸爸!
我哭得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小小的手指死死抠着他的肩膀,几乎要嵌入肉里。我拼命地把脸往他怀里埋,仿佛那样就能躲开那个可怕的身影。巨大的恐惧感如同实质的黑暗,将我紧紧包裹。
我的哭声显然也引起了苏晴一行人的注意。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墨镜后的目光似乎朝我们这边投来一瞥。那目光隔着墨镜片,冰冷而漠然,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如同看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吵闹的物品。她只是略一停顿,似乎对助理低声说了句什么,便不再停留,在助理们的簇拥下,径直朝着演播厅的贵宾通道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别怕别怕…坏阿姨走了…走了…林振业抱着哭得几乎抽搐的我,心疼得无以复加,不停地在我耳边安慰,目光却追随着苏晴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紧皱起。刚才那个气场强大的女人……就是她吓到满满了吗她是谁
爸爸……坏……坏阿姨……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抽噎着,小小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恨意而剧烈地起伏,她……毒……
毒林振业没听清后面那个含糊的音节,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我,脸色难看,不怕了满满,坏阿姨走了,不敢再来了!爸爸保护你!他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愤怒,后悔带女儿来这个鬼地方,更愤怒那个陌生的女人吓坏了他的宝贝。他抱着我站起身,几乎就要立刻离开这混乱的后台。
林小满小朋友!林小满小朋友在吗准备候场了!一个挂着耳麦的工作人员拿着名单,大声喊道。
林振业脚步顿住,脸上挣扎万分。他看着怀里哭得眼睛红肿、还在不停打嗝的我,心疼得要命。但想到陈轩之前的劝说,想到这可能是女儿真正喜欢唱歌的一个机会……
满满…我们…还进去吗他低头,声音沙哑地问,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要是害怕,爸爸马上带你回家。
我趴在他肩膀上,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脖子。刚才那巨大的冲击带来的恐惧感还在身体里震荡,但苏晴那漠然离去的背影,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在心底那团名为仇恨的火焰上。回去躲回那个小小的家
不!苏晴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光芒汇聚的地方!
属于林晚的执念和恨意,如同被强行压抑的火山,在恐惧的余烬下疯狂涌动。一个疯狂又清晰的念头占据了上风——她要看到我!她要在这个地方看到我!林晚!
我吸了吸鼻子,抬起哭得湿漉漉的小脸,看着林振业布满担忧的眼睛,用尽力气,很轻、但很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唱歌。
林振业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满你说什么
……唱歌。我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异常坚定。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指节发白。
林振业看着我红肿却异常执拗的眼睛,心中翻江倒海。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力点了点头:好!爸爸陪你去唱歌!唱完我们就回家!
他抱着我,跟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向候场区。我的小脸重新埋回他的颈窝,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那双哭红的眼睛里,恐惧深处,却燃起了一簇冰冷的、孤注一掷的火焰。小小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卫衣口袋里那个一直随身带着的、有些旧了的粉色草莓小发卡——那是前世林晚遗物里唯一被这具身体本能抓住的东西。
演播厅的灯光,比记忆中更加刺眼。巨大的圆形舞台被无数盏聚光灯笼罩着,亮得如同白昼,将中央区域烘烤得几乎没有一丝阴影。台下是黑压压的观众席,此刻坐满了人,几百双眼睛汇聚成无形的压力。评委席在舞台正前方,三位评委老师的身影在强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电气发热的味道和一种紧绷的期待感。
林振业抱着我,站在舞台侧边的候场阴影里。巨大的反差让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探照灯下的鼹鼠,浑身都不自在。他不停地调整着抱着我的姿势,试图用自己并不算特别宽厚的身体为我挡住更多刺目的光线和台下投来的视线。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僵硬和胸膛里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
别怕,满满,他低头,嘴唇几乎贴着我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明显的颤抖,爸爸就在这儿,看着你。唱完我们就走,好不好就唱公园里那首…唱完我们就回家吃冰淇淋…他的安慰与其说是给我的,不如说是在努力说服他自己。
我靠在他怀里,小小的身体包裹在过于明亮的灯光下,像一只被暴露在旷野中的幼兽。属于林晚的灵魂却在贪婪地呼吸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舞台气息——那灯光灼烤皮肤的微热,那台下模糊而巨大的声场,那混合着紧张与期待的空气…这是她的战场,是她灵魂深处无法割舍的烙印。
恐惧依旧存在,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四肢。但更强烈的,是那股被强行点燃、无法熄灭的恨意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孤勇。苏晴…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
我点了点头,小手依旧紧紧抓着林振业的手指,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下面有请第79号选手,林小满小朋友!为我们带来歌曲《虫儿飞》!主持人清亮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演播厅。
聚光灯猛地打在我们身上。
林振业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战场般,抱着我,一步步走向舞台中央那光圈的最核心。每走一步,台下观众的注视感就强烈一分,嗡嗡的低语声如同实质的潮水涌来。我能感觉到他抱着我的手臂在微微发颤。
终于,他停在了舞台中央,那个小小的、孤零零的圆形标记上。刺目的灯光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微微眯起,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笨拙地把我放下来,动作僵硬得像是在放下一件易碎的瓷器。
双脚触碰到冰凉光滑的舞台地面。那感觉如此陌生又熟悉。巨大的圆形光斑将我完全笼罩,四周是沉入黑暗的观众席和评委席,强烈的明暗对比让我产生一种漂浮在虚空中的错觉。只有侧前方,林振业模糊而紧张的身影,是唯一清晰的坐标。
台下传来一阵善意的轻笑和低低的议论,显然是被我小小的身形和林振业那手足无措的样子逗乐了。
小朋友别紧张,看着叔叔这里。坐在中间的评委老师,一个以温和著称的资深音乐制作人,笑着开口,试图缓解气氛,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站在光圈中心,小小的身体挺得笔直,像一株倔强的小草。没有回答评委的问题,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穿透了刺目的灯光和台下模糊的人影,精准地、死死地锁定在观众席前排贵宾区的一个位置上。
那里,苏晴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墨镜。她微微向后靠在舒适的座椅里,姿态放松而优雅,正侧头和身边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士低声交谈着什么。她精致的侧脸在观众席相对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嘴角噙着那抹我熟悉到骨子里的、无懈可击的社交性微笑。她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台上那个微不足道的小选手,仿佛这里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看似完美的笑容下,隐藏着最恶毒的獠牙!
前世临死前那彻骨的冰冷和剧痛,那被背叛、被剥夺一切的绝望,如同被点燃的汽油,轰然席卷了全身!所有被强行压抑的情绪——恐惧、委屈、滔天的恨意——在这一刻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哇————!!!!!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嚎哭,猛地从我口中爆发出来!比在后台那次更加尖锐,更加绝望,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瞬间压过了演播厅里所有的声音,狠狠砸碎了原本轻松的氛围!
巨大的哭声通过麦克风被无限放大,在音响效果极佳的演播厅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
林振业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抱我:满满!
评委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主持人也懵了,拿着话筒一时忘了反应。台下观众席一片哗然,议论声陡然升高。
怎么了这是
吓到了吧灯光太强了
哭得好惨啊…
这爸爸怎么搞的
就在这片混乱和惊愕之中,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孩子被舞台吓坏了的瞬间,我猛地挣脱了林振业伸过来的手,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踉跄着向前冲了两步,直接扑到了舞台最边缘!我伸出颤抖的小手指,用尽全身的力气,指向观众席前排那个优雅的身影,哭喊声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清晰的指控,穿透了麦克风的嗡鸣:
爸爸!呜呜呜……是她!就是她!!她毒死了妈妈!!!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死寂。
偌大的演播厅,几百人的空间,瞬间陷入一种真空般的死寂。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巨大的音响系统里,还残留着我那声尖锐哭喊的尾音,在嗡嗡作响。
所有的目光,舞台上惊愕的评委和主持人,台下黑压压的观众,所有的摄像机镜头,都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聚焦在我颤抖的小手指所指的方向——观众席前排,贵宾区。
苏晴脸上的笑容彻底冻结了。那抹无懈可击的、社交性的弧度,如同劣质的面具,寸寸碎裂。血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精心修饰的脸颊上褪去,变得惨白如纸。她原本慵懒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猛地绷直,那双总是带着恰到好处温柔或妩媚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瞳孔深处是地震般的惊骇和一丝猝不及防的、无法掩饰的恐惧。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那里,连呼吸都停滞了。
哐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惊心动魄。是她手中那只精致的白色骨瓷咖啡杯,失手掉落在地毯上。深褐色的咖啡液如同肮脏的血迹,瞬间在她脚边昂贵的羊绒地毯上洇开一大片污渍,沿着杯壁的碎片缓缓流淌,像一条条丑陋的毒蛇。
这碎裂声如同解除了魔咒的开关。
嗡——!!!
台下观众席瞬间爆发出比之前强烈百倍的、海啸般的巨大声浪!惊呼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倒抽冷气的声音、甚至有人激动地站了起来……巨大的喧嚣几乎要掀翻演播厅的屋顶!
我的天!刚才那孩子说什么!
毒…毒死妈妈她指着苏晴!
不可能吧!听错了吧!
苏晴!那个影后苏晴!
直播!这可是直播啊!!
快看苏晴的脸色!我的妈!!
杯子都吓掉了!这反应……
评委席上,三位评委老师全都震惊地站了起来,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和骇然。主持人更是完全傻在了原地,张着嘴,拿着话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后台监控室里,导演的咆哮声通过对讲机尖锐地响起:怎么回事!音频!切备用音频!画面!导播!快!切镜头!插广告!快啊!
但显然,最初的混乱已经通过直播信号,毫无保留地传递了出去。
林振业像是被雷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煞白。他先是茫然地看看哭得撕心裂肺、指着苏晴方向的我,又顺着我的手指看向观众席前排那个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当红影后。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冰冷的、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满满你…你在说什么谁…谁毒死妈妈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巨大的恐慌。他猛地冲过来,一把将我紧紧抱回怀里,用身体挡住四面八方射来的、如同实质般的探究目光和镜头,试图隔绝这可怕的一切。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眼神里充满了惊惶和无措。
现场的安保人员终于反应过来,开始试图维持秩序,但汹涌的人潮和此起彼伏的闪光灯让场面更加混乱。苏晴身边的那位中年男士(似乎是她的经纪人)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一边试图挡住周围伸过来的手机镜头,一边俯身急促地对苏晴说着什么,试图把她拉离这个风暴中心。但苏晴仿佛被钉在了椅子上,惨白的脸上毫无人色,眼神空洞地盯着舞台上被林振业紧紧抱在怀里的我,身体微微颤抖着。
直播弹幕在经历了短暂的空白卡顿之后,如同核爆般彻底炸裂,密密麻麻的文字洪流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
卧槽卧槽卧槽!我听到了什么!
萌娃指控影后杀人!还是直播!!
毒死妈妈信息量太大我CPU烧了!
苏晴!那个零绯闻气质女神苏晴!
她杯子都吓掉了!这反应绝对有问题!
孩子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吧细思极恐!
人设崩塌现场年度大瓜预定!
保护孩子!快切镜头啊!
求真相!到底怎么回事!
直播事故!这绝对是直播事故!
弹幕护体!这太吓人了!
整个演播厅如同沸腾的油锅,混乱到了极点。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着苏晴失魂落魄的惨白脸庞和经纪人铁青的面色,记录着评委们惊愕站起的身影,记录着主持人拿着话筒僵在原地的茫然,更记录着林振业死死抱着我、如同守护着世界上最脆弱珍宝时那惊惶又绝望的背影。
在一片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声浪和无数道利箭般射来的目光中,经验丰富的主持人终于从最初的巨大震撼中强行找回了些许职业本能。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惊愕被一种强自镇定的凝重取代,快步走到舞台边缘,在林振业和我身前蹲了下来。他没有试图靠近或触碰我们,保持着足够的距离,但将手中的话筒,稳稳地、慎重地递到了我的面前。他的眼神紧紧锁住我哭得通红、满是泪痕的小脸,声音透过麦克风,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安抚性的温柔,却又清晰无比地传遍了整个演播厅,压下了部分喧嚣:
小满…小满小朋友,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每一个字的分量,别怕,叔叔在这里。你刚才说…你说那位阿姨…她…她怎么了
他的目光引导性地,再次扫了一眼观众席前排那个僵硬的、被咖啡污渍包围的身影。
话筒递到面前,冰冷的金属外壳在刺眼的聚光灯下反射着光。林振业抱着我的手臂骤然收紧,他下意识地想把我藏得更深,想捂住我的嘴,他脸上是纯粹的惊恐和混乱,嘴唇哆嗦着,想阻止,却又被这巨大的变故冲击得发不出任何有效的声音。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目光,所有的镜头,在这一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聚焦,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身上。演播厅顶棚那些巨大的照明灯散发出灼人的热量,空气里弥漫着咖啡泼洒后的焦糊气息、人群的汗味和一种冰冷的、山雨欲来的铁锈味。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墙壁,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属于林晚的恨意,那被毒药灼烧的痛苦,那被夺走一切的愤怒,那被背叛的冰冷绝望,在这令人窒息的聚焦下,反而被压缩成了一种极致冰冷的、孤注一掷的清醒。泪水依旧汹涌地流淌着,带着幼儿身体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但哭声却诡异地止住了。我抬起那张被泪水糊满、狼狈不堪的小脸,透过模糊的视线,死死盯着远处那个同样狼狈不堪、脸色惨白的苏晴。
主持人的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最后一道锁。
我伸出小小的、还在颤抖的手,没有去碰那个冰冷的话筒,而是用尽全力,笔直地、带着一种孩童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控诉力量,再次指向那个方向。小小的手指,如同指向罪恶的审判之矛。
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异常清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通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她…偷了妈妈写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