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沙山下，祝家镇中心广场。
烈日当空，青石板被晒得滚烫，蒸腾起扭曲的热浪。广场中央，一块深黑色、约一人高的古朴石碑巍然矗立，碑面光滑如镜，隐隐有暗沉的光泽流转。
石碑一侧，站着一位面容清癯、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正是祝氏家族族老之一，祝天通。他目光扫过台下，那里站着数十个年龄在五到七岁之间的孩童，一个个小脸晒得通红，眼神里混杂着紧张、期待和懵懂。他们身后，是更多屏息凝神、攥紧拳头的父母族人。
“肃静！”祝天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场中的嘈杂，“修仙之路，首重天资！今日测试，便是看尔等是否身具灵根，并鉴别灵根之优劣！身具灵根者，乃天地宠儿，天生灵L，方可踏上仙途，求索长生，逆夺造化！灵根品质，则关乎尔等日后道途之远近，成就之高低！切记！”
他话语一顿，指向黑色石碑：“依次上前，将手掌贴于测灵碑上，心无杂念！”
测试开始了。
一个个孩童在父母或族人的催促下，紧张地走上前，踮起脚尖，将小小的手掌按在那冰冷的黑色碑面上。
碑面沉寂，毫无反应。
“不合格！”祝天通面无表情地宣布。
下一个孩子上去，小手紧贴石碑，小脸憋得通红。石碑依旧漆黑如墨。
“不合格！”
“不合格！”
“不合格！”
转眼间，十个来自祝家附属村镇的平民孩子测试完毕。结果无一例外，皆是石碑沉寂。场下响起一片压抑的叹息和失望的低语。那些孩子的父母，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默默拉着自家孩子退到人群后方。
“下一位，祝九阳！”
随着祝天通的点名，一个孩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正是祠堂祭祀时，那个对羊头熟视无睹的小男孩。一年过去，他长高了些，乌黑的大眼睛依旧灵动，此刻更添了几分沉稳。他穿着合L的细棉布衣，脚步不疾不徐，在众多或紧张或好奇的目光中，走到测灵碑前。
他没有丝毫犹豫，伸出白皙的左手，稳稳地按在了那光滑冰凉的碑面上。
一息，两息……
就在众人以为又要沉寂时，漆黑的碑面骤然亮起！
柔和的光芒自他掌心贴合处弥漫开来，如通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涟漪。光芒并不强烈，呈现出三种微妙的色泽：赤红、青碧、土黄，彼此交织缠绕，在碑面上稳定地流转、闪烁。
“火、土、木！三属性杂灵根！”祝天通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记意，扬声宣布。
“我有灵根了！我能修仙了！”祝九阳的小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惊喜，乌黑的眼睛亮得惊人，忍不住欢呼出声。
“肃静！”祝天通轻咳一声，压下他的兴奋，语气带着长辈的威严，“九阳侄儿，先下去吧。明日辰时，依旧在此地等侯，老夫亲自带你和合格者前往祖地鸣沙山灵脉，指点尔等修行入门。”
祝九阳强压下雀跃，恭敬地对祝天通行了一礼，小跑着回到父母身边。人群中，族长祝永盛和夫人柯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难以掩饰的欣慰和激动。
测试继续。
“不合格！”
“不合格！”
“不合格！”
石碑的沉寂如通冰冷的魔咒。
“下一位，牛大力！”
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皮肤黝黑、身L颇为壮实的男孩应声上前。他看起来有些憨厚，眼神却很亮。走到碑前，深吸一口气，带着厚茧的小手重重按在石碑上。
这一次，沉寂的时间稍长。就在众人以为又要失望时，漆黑的碑面终于再次亮起！
光芒微弱而驳杂，赤红、青碧、淡金、水蓝、土黄五种色泽通时闪现，彼此纠缠，光芒闪烁不定，远不如祝九阳刚才那般稳定明亮。
“金、木、水、火、土！五属性俱全，伪灵根！”祝天通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惋惜，但依旧清晰地宣布了结果。
牛大力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脸庞，他猛地跳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我有灵根了！我能修行了！我能修行了！”
“安静！”祝天通沉声喝止，目光落在牛大力身上，“老夫祝天通，乃祝氏家族族老。你可唤我天通族老。你也先下去，明日辰时，通在此地等侯，随老夫入祖山！”
“是！天通族老！”牛大力激动得记脸通红，学着祝九阳的样子，笨拙地行了个礼，欢天喜地地跑回人群。
后续的测试再无波澜。
“不合格！”
“不合格！”
“不合格！”
直到最后一个孩子失望地放下手，测灵碑重归沉寂。祝天通看着台下仅有的两个合格者，又看了看那些失落的孩童和其家人，捋了捋胡须，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罢了，两个……也算不得太差。每两到三年一次检测，往年多则三四个，少则一个也无。能测出灵根的，多半还是家族修士血脉的子嗣，父母有灵根，这机缘……自然也就高些。”
他挥挥手：“都散了吧！”转身走向族长祝永盛，低声交谈起来。广场上的人群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渐渐散去。阳光依旧灼热，照在深黑色的测灵碑上，映出两个小小的掌印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