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染的台阶
苏晴摔下楼梯时,顾承宇毫不犹豫抱起了她。
而我腿间涌出的血染红了台阶。
别装。他冷冷睨着我,你永远比不上晴晴。
手术台上无影灯亮起的刹那,记忆碎片扎进脑海——
三年前顾承宇单膝跪地,戒指举向的人分明是我。
车祸失忆后,他竟把正主当成了替身。
五年后顾氏周年庆,我牵着双胞胎走进会场。
女儿突然挣脱我的手,跑到钢琴前弹起《致爱丽丝》。
顾承宇红着眼冲过来:你回来了...
小女孩歪头看他:叔叔,你听过妈妈弹这首吗
>她说左手总会漏掉升fa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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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替身的真相
冰冷的空气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裸露的脖颈。苏晴站在楼梯转角,背对着楼下喧嚣的晚宴暖光,那张与我眉眼有几分相似的脸庞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毒蛇吐信。
顾太太,她微微倾身,甜腻的香水味几乎将我淹没,压低的嗓音却淬着冰渣,承宇哥的怀抱,睡够了吧
我的指尖瞬间掐进掌心,薄薄的皮肉下是坚硬的指甲,带来一丝微弱的痛感,勉强钉住摇摇欲坠的理智。三年了。整整三年,顾承宇将我囚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只因我这张脸,像极了他心尖上那道抹不去的白月光——苏晴。他给我一切昂贵的物质,却吝啬一个真实的眼神,他的每一次触碰都带着审视,每一次呼吸都在提醒我:林晚,你只是个影子,一个廉价的替代品。
该让位了。苏晴的声音更近,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残忍,正主,回来了。
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跳动。我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避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恶意。然而,就在我身体重心微微后移的刹那——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宴会厅虚伪的宁静。
苏晴的身体,像一只被突然剪断了提线的木偶,毫无征兆地、决绝地向后倒去!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惊恐,却又在跌落的瞬间,清晰地闪过一丝快意。
时间仿佛被粘稠的胶水凝固了。我伸出的手徒劳地僵在半空,指尖只来得及掠过她丝绸裙摆冰冷的边缘。眼睁睁看着她顺着铺着暗红地毯的旋转楼梯,一路翻滚下去。沉闷的撞击声,骨头磕碰在坚硬木棱上的闷响,一下、又一下,重重砸在我的耳膜上,也砸在我骤然停跳的心脏上。
晴晴——!
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顾承宇那熟悉到骨髓里的声音,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撕裂般的恐慌,从楼梯下方轰然炸开。宴会厅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影,瞬间被这声嘶吼吞噬殆尽。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几步就跨上了楼梯。昂贵的手工皮鞋踩在厚地毯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踏在我脆弱的神经上。
他来了。
没有半分迟疑,甚至没有施舍给我一丝余光。他高大的身影带着一阵冷风,径直越过我僵立在原地的身体,扑向蜷缩在楼梯平台下方、痛楚呻吟的苏晴。
动作是那么迅疾,又是那么轻柔。他小心翼翼地托起苏晴的身体,仿佛捧着世间最稀有的珍宝。那双总是对我冷若冰霜的眼眸,此刻盛满了令人心惊的焦灼与疼惜,所有的光都聚焦在苏晴苍白痛苦的脸上。
承宇哥……好痛……苏晴靠在他怀里,泪水涟涟,破碎的声音像猫爪一样挠着人心,她纤细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我,晚姐姐……她、她推我……
顾承宇猛地抬头。
那眼神,终于落在了我身上。像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裹挟着赤裸裸的憎恶和毁灭一切的怒火,狠狠刺穿了我摇摇欲坠的躯壳。
林晚!
他低吼着我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带着血腥气。
我张了张嘴,想辩解,想告诉他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故意倒下去的!可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纸堵住,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巨大的委屈和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身体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那痛楚如此迅猛,如此霸道,瞬间抽干了我四肢百骸所有的力气。
腿间,一股温热的暖流,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我低下头。
猩红。
刺目惊心的猩红,正以惊人的速度洇开在米白色的昂贵裙摆上,像一朵迅速绽放、带着死亡气息的诡异花朵。那红色沿着我的腿蜿蜒而下,滴落在脚下冰冷的台阶上,一滴,又一滴,迅速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红。
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冻僵了我的血液和思维。孩子……我的孩子……
承宇……我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破碎的音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濒死的绝望,朝他伸出手。那是我最后的希望,是我腹中骨肉唯一的生机。
顾承宇抱着苏晴,已经转身欲走。听到我的呼唤,他脚步顿住,终于,吝啬地、施舍般地侧过头。
他的目光,极其短暂地扫过我裙摆上那片刺目的猩红,扫过我因剧痛和失血而惨白如纸的脸,扫过我那只沾着自己孩子鲜血、绝望伸向他的手。
没有震惊,没有犹豫,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只有一片冻结人心的漠然。
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冰冷如刀,精准地剜走了我心脏上最后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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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装。
他抱着苏晴,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下楼梯。苏晴埋首在他颈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侧过脸,朝我投来一个极其短暂、却饱含胜利与恶毒的微笑。
高跟鞋清脆的声音急促远去,抱着心爱之人的男人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宴会厅的喧嚣被厚重的门隔绝,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啊……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伴随着那汹涌而下的热流,彻底剥离了。剧痛像无数把钝刀在腹腔里疯狂搅动,意识像被狂风撕扯的破布,一点点沉入冰冷粘稠的黑暗。视野开始模糊、旋转,头顶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碎裂成无数冰冷刺目的光斑。
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顺着冰冷的楼梯扶手滑落,像一片凋零的叶子。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木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混着眼泪,滑进嘴里,是铁锈般的咸腥。
好冷……
无边无际的黑暗温柔地、却又冷酷地包裹上来,吞噬掉最后的光亮和知觉。
……
3
记忆的碎片
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刺鼻,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着脑髓。意识从一片混沌的泥沼中艰难地向上挣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腔深处尖锐的、从未止息的钝痛。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千钧巨石。我费力地掀开一条缝隙。
视野里一片刺目的白。不是墙壁,不是天花板,是灯。
巨大的、圆盘状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芒的无影灯,正悬在我的正上方。它像一个冷酷的、漠视一切的神祇之眼,将毫无温度的光线精准地投射下来,将我赤裸裸地钉在这方寸之间的手术台上。那光太亮了,亮得足以穿透一切血肉,照见灵魂深处最不堪的角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强光中,毫无征兆地——
一道无声的霹雳,猛地在我脑海里炸开!
不是声音,是画面。是无数破碎的、被强行撕扯开的记忆碎片,带着锋利的边缘,裹挟着灼人的温度,狠狠扎进意识深处!
旋转的楼梯……刺耳的刹车声……玻璃碎裂的尖啸……
然后,定格。
一个男人。顾承宇。
不是现在这个冷酷如冰的顾承宇。
画面里的他,年轻,英俊依旧,但那双总是盛满寒霜的眼底,此刻却燃烧着炽热得足以融化一切的光。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单膝跪在铺满洁白花瓣的地毯上。背景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无垠的星空,室内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
他仰着头,虔诚地望向我。
他手中,一枚切割完美的钻戒,在璀璨的灯光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神迷的光芒。他的唇在动,无声的画面里,我仿佛能听到那跨越了时光、带着无尽爱意和颤抖的声音穿透而来:
晚晚……嫁给我……
那是我。
站在他面前,穿着优雅白色长裙,捂着嘴,眼中盈满惊喜泪光的人,是我!林晚!
是车祸!是那场该死的车祸!
记忆的洪流如同决堤的狂潮,汹涌澎湃地冲击着禁锢已久的闸门。剧烈的头痛像是无数钢针在颅内搅动,每一个碎片都带着尖刺,狠狠扎进神经。三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刺目的远光灯,金属扭曲的巨响,玻璃碎裂四溅……还有黑暗中,那个紧紧抱着我,一遍遍嘶吼着晚晚别睡!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与刚才楼梯上那声冰冷的别装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
原来如此。
原来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珍若生命的苏晴,那个他苦寻多年、将我视作替身的白月光……根本就是我!
是我失忆了。是我忘记了我们的过往,忘记了他刻骨的深情。而他,顾承宇,我视若神祇、卑微爱了三年的丈夫,在找回失散多年的苏晴后,竟眼盲心瞎至此!他将真正的珍宝弃如敝履,却把一个赝品、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捧上了神坛!任由她设计,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呃啊——!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呜咽,猛地从我喉咙深处挤出,带着血沫的腥甜。身体在手术台上剧烈地抽搐起来,像一条离水的鱼。冰冷的束缚带勒进皮肉,带来另一种钝痛。
病人情绪激动!心率过速!
模糊的视野边缘,戴着蓝色口罩的医生急切地低吼。
镇定剂!快!
冰凉的液体被推入血管,一股沉重的麻木感迅速蔓延开来,强行压下那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痛楚和恨意。意识再次开始沉沦,但这一次,沉向的不再是无知的黑暗,而是燃烧着地狱之火的深渊。
在意识彻底被药物吞噬前的最后一瞬,我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染血的指尖,狠狠抠在冰冷的手术台边缘。
指尖传来粘腻的触感。
是我自己的血。
粘稠,冰冷,带着生命流逝的绝望气息。
一个念头,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楔入我残破的灵魂:
顾承宇,苏晴。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五年。
4
年的蜕变
时光像一把最严苛的刻刀,磨平了表面的脆弱,淬炼出内里的锋芒。足以让一个在血泊中绝望爬行的影子,蜕变成足以俯瞰旧日炼狱的存在。
顾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冠盖云集。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里浮动着香槟的微醺、昂贵香水的馥郁,以及衣香鬓影间流淌的虚与委蛇。
我穿着一身利落的墨绿色丝绒长裙,剪裁极简,却勾勒出不容忽视的气场。颈间没有任何珠宝,只有一枚小小的、样式古旧的鸢尾花胸针,低调地别在领口,那是当年车祸现场唯一没被碾碎的东西,也是我找回身份的钥匙。脸上妆容精致,恰到好处地掩去了眼底沉淀的所有风暴。
我的左手,牵着一个穿着小西装、表情酷酷的小男孩——林思睿。他抿着唇,黑曜石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眉宇间那副生人勿近的淡漠,像极了某个人年少时的翻版。
右手边,则是一个穿着蓬蓬纱裙、眼睛亮得像盛满星星的小女孩——林思玥。她好奇地东张西望,小脸上满是兴奋,柔软的小手紧紧抓着我的一根手指。
妈妈,好多人呀!思玥小声惊叹,声音甜得像裹了蜜糖。
嗯,我低头对她笑了笑,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细嫩的脸颊,目光却敏锐地穿过人群,捕捉到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焦点——顾承宇。
五年时光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沉淀下更深的冷峻和迫人的威压。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唇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正与几位商界大佬低声交谈。苏晴穿着昂贵的定制礼服,妆容完美无瑕,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手臂,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温婉笑容。他们看起来,依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顾氏集团最光鲜亮丽的金字招牌。
心口,早已结痂的伤疤下,传来一阵熟悉的、冰冷的钝痛。但我脸上,笑容丝毫未变。
就在这时,思玥的小手突然挣脱了我的手指。
玥玥我一怔。
她小小的身影像一只轻盈的蝴蝶,飞快地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缝隙,目标明确地奔向宴会厅中央那架纯白色的三角钢琴。
那孩子……旁边有人发出低低的惊呼。
思玥小小的个子,踮起脚尖,费力地打开了琴盖。她似乎完全不怯场,在众人惊诧、好奇的目光注视下,爬上了琴凳。小小的手指,带着一种天生的韵律感,轻轻落在了黑白分明的琴键上。
叮叮咚咚……
一串清澈如溪流的音符,瞬间流淌出来,盖过了宴会厅的嘈杂。是那首耳熟能详的《致爱丽丝》。
简单的旋律,在她稚嫩的指尖下,却带着一种纯净的、未经世事沾染的美好。她弹得很专注,小脑袋微微侧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整个宴会厅渐渐安静下来。交谈声低了下去,酒杯的碰撞声也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个在巨大钢琴前显得格外娇小、却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小女孩吸引。
优美的琴声像一层温柔的薄纱,笼罩了整个空间。我站在原地,看着我的女儿,胸腔里涌动着复杂的暖流。思睿的小手无声地攥紧了我的手指,抿着唇,警惕地看着周围。
一曲终了。
最后一个音符温柔地消散在空气里,短暂的寂静后,热烈的掌声自发地响起。
思玥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小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想要跳下琴凳。
就在这时——
5
重逢的钢琴
一道高大的、带着无法置信的狂乱气息的身影,如同失控的列车,猛地撞开了人群,直直地冲到了钢琴边!昂贵的香槟杯被撞落在地,碎裂声刺耳。
顾承宇。
他死死地盯着思玥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那双酷似我的眼睛,还有眉宇间那份无法言喻的熟悉感。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脸色是一种失血般的惨白。素来锐利冰冷的眼眸,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狂喜、悔恨、难以置信……种种激烈到扭曲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猛地抬眼,目光越过几步的距离,像灼热的探照灯,狠狠钉在我的脸上。
那目光里,是失而复得的狂乱,是迟来了五年的、几乎要将他焚毁的痛楚。
晚晚……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红着眼死死盯着我,是你……你回来了……真的是你……
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目光,惊疑的、探究的、看戏的,如同聚光灯般聚焦在我们三人身上。苏晴站在人群边缘,脸上那完美的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底下难以置信的惊惶和怨毒。
我没有动。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一丝变化,平静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思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小身子下意识地往我这边缩了缩,躲开了顾承宇伸出的、微微颤抖的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思玥仰起那张纯真无邪的小脸,大眼睛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解和孩童特有的好奇,清脆的声音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清晰地响彻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
叔叔,她歪着头,奶声奶气地问,你听过我妈妈弹这首曲子吗
顾承宇的身体猛地一僵,伸出的手定格在半空,所有的动作和表情都凝固了。
思玥眨巴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脸上带着分享秘密的天真,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补充道:
妈妈说呀,她弹这首的时候,左手的小拇指,总是会忘记按那个‘升fa’哦!
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雷霆,在顾承宇的头顶轰然炸裂!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那双刚刚还翻涌着狂喜和痛楚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灭顶的绝望!
升……升fa……
他喃喃地重复着,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仿佛第一次学会说这个词。目光死死地钉在思玥那张酷似我的小脸上,瞳孔急剧地收缩、放大,如同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这个秘密……
这个只有真正的苏晴、只有当年那个在演奏会上故意漏掉这个音、只为在结束时对他狡黠一笑的未婚妻才知道的秘密!是他和她之间,最私密、最甜蜜的玩笑!
不……不可能……
苏晴失声尖叫,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全然的崩溃和恐惧,她猛地冲过来,想要抓住顾承宇的手臂,承宇哥!她是胡说的!她……
滚开!顾承宇猛地一挥手臂,动作粗暴得近乎失控,直接将苏晴甩得踉跄后退,撞在冰冷的钢琴边缘,发出一声痛呼。他看都没看她一眼,那双赤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地、死死地锁着思玥,仿佛要透过那张稚嫩的脸庞,看清某个足以将他凌迟千万遍的真相。
他的目光,终于,一寸寸地、艰难地转向了我。
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方才的狂喜,没有了任何一丝侥幸。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足以淹没一切的惊骇和……灰败的死寂。仿佛他整个世界的支柱,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了。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隔着几步之遥,隔着五年的血泪与时光,平静地迎上他破碎的目光。
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胜利的快意,没有报复的残忍。
只有一片历经劫灰、看透生死的漠然。
如同看着一座……早已化为废墟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