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生日那天,赵佑臣把白梦瑶带回了家。满满,梦瑶离婚了,以后住我们家。他语气自然,白梦瑶颈间却晃着我送他的那枚铂金袖扣。
深夜书房传来暧昧声响：佑臣,她真以为能怀上你的孩子赵佑臣冷笑：医生早说她难孕,留着她…不过是为稳住老爷子。
我捏碎了藏在门外的孕检单,腹中刚满两月的胎儿像团灼烧的炭。原来七年深情,是场精心设计的绝育骗局。
次日我挽着白梦瑶选婴儿服：妹妹眼光真好。转身却将赵氏偷税证据塞进她包里。
税务稽查冲进赵氏发布会那刻,大屏幕同步播放着赵佑臣搂着白梦瑶私下里嘲讽我的监控录像。
记者镜头前我亮出孕检单：赵总,多谢你腾位置。身后孟廷浩撑伞走来,漫天樱花落满我们交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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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日惊雷
落地窗外,江城的霓虹流淌成一条璀璨的星河。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别墅客厅映照得亮如白昼,空气里浮动着顶级香槟的微醺和空运玫瑰的甜腻芬芳。今天是我二十八岁生日,也是我和赵佑臣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佣人们穿梭着布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巨大的餐桌上,摆满了我喜欢的法式鹅肝、阿拉斯加帝王蟹——这些都是赵佑臣安排的。他坐在主位,一身剪裁完美的纯黑高定西装,衬得他轮廓分明,英俊得近乎凌厉。曾经清贫校园里的青涩早已被商海沉浮打磨殆尽,沉淀下的是属于上位者的深沉与掌控力。他端着酒杯,正温和地与我父母交谈,言辞间滴水不漏,尽显豪门女婿的优雅风范。
爸,妈,你们放心,满满跟着我,绝不会受半点委屈。他侧头看向我,深邃的眼眸里漾着温柔的笑意,伸手过来,温暖干燥的掌心覆上我放在桌面的手背,轻轻捏了捏,满满,生日快乐,周年快乐。那眼神,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我一个。
我父母欣慰地笑着,连声说好。母亲更是拉着我的手,低声感慨：满满,你有福气,佑臣待你真是没话说。妈就盼着你们早点添个孩子,一家子和和美美。
孩子…我的心尖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泛起隐秘的酸涩和期待。为了这个和和美美,我已经辞职在家调养身体快两年了。中药的苦涩,各种检查的繁琐,婆婆明里暗里的催促…都因为身边这个男人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而变得可以忍受。七年了,从大学他骑着二手单车载我去图书馆,到现在坐拥百亿商业帝国,他一直是我生命中的光。我信他,依赖他,愿意为他收敛自己所有的锋芒,洗手作羹汤,安心做他背后的女人。只要他爱我,只要这个家完整。
嗯,妈,我们会努力的。我回握住赵佑臣的手,对他展露一个全心全意依赖的笑容,脸颊微红。
气氛温馨而完美,如同偶像剧精心设计的场景。
叮咚——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片和谐的乐章。
管家快步去开门。
片刻后,他身后跟着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突兀的回响。
客厅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不速之客身上。
她穿着一身剪裁极好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优美的曲线。海藻般的卷发慵懒地披散在肩头,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眉眼间带着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风情,却又在眼波流转间不经意地泄露出丝丝媚意。正是白梦瑶——我和赵佑臣共同的大学好友,我曾经的闺蜜,三年前远嫁国外后杳无音讯的白月光。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我的生日宴上
我下意识地看向赵佑臣。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凝固了一瞬,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我抓不住,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温和。他站起身,动作自然地迎了上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
梦瑶,你来了。
白梦瑶的目光先是落在赵佑臣脸上,那眼神像带着钩子,缠绵悱恻,然后才转向我们,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惊喜又带着点怯生生的笑容：叔叔阿姨,满满！生日快乐！好久不见！我刚下飞机,佑臣说今天是满满生日,一定要我来聚聚,给满满一个惊喜…我没打扰到你们吧她说着,目光盈盈地看向我,带着点撒娇般的讨好。
惊喜赵佑臣安排的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梦瑶母亲惊讶地开口,你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白梦瑶脸上的笑容黯淡下来,眼圈瞬间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哽咽,我离婚了…那边…待不下去了…她求助般地看向赵佑臣,楚楚可怜。
赵佑臣立刻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扶住了她的手臂,动作带着一种保护者的姿态。他转向我和父母,语气郑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与坚定：梦瑶在国外受了委屈,孤苦伶仃的。我跟满满商量过了,让她先在我们这里住下,彼此也有个照应。满满,他唤我的名字,目光落在我身上,那里面似乎有安抚,但更深处,却翻滚着我从未见过的、一种名为炽热的暗流,梦瑶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人了,你一向最善良体贴,会好好照顾她的,对吗
商量过了我什么时候跟他商量过让离了婚的白梦瑶住进我们的婚房！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冻结了我方才还盈满暖意的心房。生日宴的喜悦、结婚纪念的甜蜜、家庭的温馨…所有美好的幻象,在赵佑臣那扶着白梦瑶手臂的手和他口中家人的称呼面前,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哗啦一声,碎裂满地。
家人父亲皱紧了眉头,审视的目光在白梦瑶那张过分精致柔美的脸和赵佑臣之间扫过。母亲也敛了笑容,眼神里充满了疑虑和担忧。
而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赵佑臣握着白梦瑶的那只手上。他的指节修长有力,曾是我最依赖的港湾。可此刻,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更刺眼的是——白梦瑶纤细白皙的脖颈间,一枚小巧精致的铂金袖扣,在吊灯下折射出冷硬的光芒！
那袖扣…那是我去年送给赵佑臣的结婚纪念日礼物！是他当时抱着我说会永远戴着的承诺！此刻,却像耻辱的烙印,挂在他白月光的脖子上！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我死死掐住掌心,指甲深陷,用尽全身力气才维持住脸上最后一丝属于赵太太的得体微笑。我站起身,绕过餐桌,走到白梦瑶面前,伸手扶住她另一只胳膊,隔开了她和赵佑臣。
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肌肤,她似乎瑟缩了一下。我脸上挂着最标准的、温和而疏离的笑容,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梦瑶,欢迎回来。既然…佑臣都安排好了,你安心住下就是。西边的客房一直空着,采光好又安静,我让王妈带你去看看。
我的目光转向赵佑臣,撞进他那双依旧深邃含情的眼眸里。他对我露出一个赞许的、欣慰的笑容,仿佛在夸奖我的大度。那笑容,此刻像淬了毒的刀子。
佑臣,我听见自己用最平稳的语调说,梦瑶一路辛苦,先让她休息吧我们…继续吃饭
赵佑生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快得让我抓不住,随即点头：还是满满想得周到。梦瑶,你先去休息。
白梦瑶又怯怯地看了我一眼,才低眉顺眼地应了声好,由着王妈引了下去。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口,留下了一室诡异的寂静和令人窒息的暗流。
生日宴,在一种强撑的、虚伪的平静中草草结束。
送走忧心忡忡的父母,巨大的别墅瞬间陷入死寂。我独自站在空旷奢华的客厅中央,看着满桌昂贵的菜肴和精美的礼物,只觉得讽刺。水晶吊灯的光冰冷地打在身上。
赵佑生没有回我们的主卧。
管家王伯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太太,先生…送白小姐去客房了,说…让您不用等他,早些休息。
心口那块被冻结的寒冰,仿佛又被狠狠凿了一下,裂开细密的纹路。我捏紧了拳,指甲再次陷入掌心的嫩肉,带来尖锐的痛感。我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知道了。把我炖的燕窝给先生送一碗过去,他晚上应酬喝了酒。
那燕窝是我特意为他炖的,加了养胃的药材。
是,太太。王伯退下。
夜,深得可怕。
我毫无睡意。白梦瑶颈间那枚袖扣的冷光,赵佑臣看她时眼底那深藏的炽热,像鬼魅的磷火,在我脑海里反复灼烧。七年感情,难道真的抵不过白月光的一滴眼泪那个在我父母面前信誓旦旦说不会让我受委屈的男人,此刻在做什么
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和一种冰冷的直觉驱使着我。我悄然起身,像一抹游魂,无声地穿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走向位于别墅另一端的客房区。
白梦瑶住的那间客房,门缝下透出暖黄的光。隔壁书房的门,却虚掩着,里面传出细微的、压抑的声响。
不是说话声。是…一种粘腻的、暧昧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的声音。
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刻冻结成冰！脚步像被钉在原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只能死死扶住冰冷的墙壁。
里面传来白梦瑶娇媚的、带着喘息的声音,完全褪去了白天的怯懦：…佑臣…她真以为…能怀上你的孩子呵…蠢得可怜…
我的心跳骤停！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紧接着,是赵佑臣的声音！那是我从未听过的冰冷、残酷,充满了鄙夷和不耐烦的嗤笑：…怀上她这辈子都别想了！当年车祸后那份体检报告,我早就让医生‘处理’过了,她根本不知道她子宫受损严重,几乎不可能怀孕！留着她…不过是为了稳住老爷子,老爷子就吃她装出来的那套温良恭俭让！等老爷子手里的股份…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
脑子里只剩下不可能怀孕、体检报告处理过了、稳住老爷子这些字眼,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大脑,搅得天翻地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调养身体！什么期待孩子！什么七年情深！全是谎言！全是彻头彻尾的骗局！他早就知道我不能生！他留着我,只是为了利用我温良恭俭让的形象,去讨好他的父亲,去谋夺赵家的股份！我竟然像个傻子一样,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喝下无数苦药,忍受各种检查,甚至放弃了热爱的事业！
滔天的恨意和灭顶的屈辱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心痛和迷惘！将那颗曾经装满爱意的心烧成灰烬,又在灰烬中淬炼出冰冷刺骨的杀意！
我的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有一个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的、刚刚萌芽才满两个月的小生命！是我在绝望中抓住的唯一希望！可现在…这份希望,连同我过往七年的信仰,都被书房里那对狗男女的龌龊彻底踩进了泥里！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我自己耳边如同惊雷的碎裂声响起。
是我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那张被我藏在睡袍口袋里的、刚刚确认怀孕的孕检单,被我因为无法抑制的滔天恨意和暴怒,硬生生捏得皱成一团,撕裂了边缘！
我扶着墙的手,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墙纸里。另一只手死死地按着小腹,那里仿佛有一团灼烧的炭火,又像是坠着一块寒冰。
书房内令人作呕的喘息和私语还在继续,如同魔音灌耳。
我缓缓地、缓缓地松开手。看着手中皱成一团、边缘撕裂的孕检单,看着那上面模糊的早孕字样,看着地上飘落的纸屑。
唇角,一点一点地,向上勾起。
勾起一个冰冷刺骨、淬满杀意的弧度。
赵佑臣…白梦瑶…
好一个情深义重！好一个处心积虑！
你们要股份
你们要这泼天的富贵
你们把我项满满,当成可以肆意愚弄、用完即弃的垫脚石
呵…
我慢慢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扇透出肮脏光亮的书房门缝。眼底所有的痛苦、迷茫、爱恋,都被那汹涌的恨意焚烧殆尽,只剩下冰封万里的寒潭和玉石俱焚的决绝。
无声地,我转身。
柔软的睡袍下摆拂过冰冷的地板,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像一个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沉沉的黑暗里。
身后,那令人作呕的声响,是我复仇之路开启的序曲。而腹中这个意外降临的小生命,成了我绝地反击、最锋利也最隐秘的武器。
第二章
裂痕之下
主卧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晨曦,室内依旧一片昏暗,如同我此刻的心境。我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眼底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一夜未眠的痕迹清晰可见,但那双眼睛却异常地平静,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深处却酝酿着毁天灭地的风暴。
春姨（我的陪嫁保姆）小心翼翼地为我梳头,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她跟了我十几年,从我少女时代到现在,自然能感受到我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几乎要将空气都冻结的寒意和绝望后的死寂。
小姐…她声音哽咽,满是心疼和不忿,您…您的手好冰…
没事。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目光落在镜中,却又像穿透了镜子,落在虚空中的某个点上。一点小事,死不了人。比起心口那被彻底剜去一块、再被撒上盐的痛,这点寒冷算什么
春姨噤了声,默默为我挽好一个温婉的发髻。
指甲再次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和理智。赵佑臣那冰冷的嗤笑,白梦瑶恶毒的嘲讽,还有那不可能怀孕、稳住老爷子的真相,反复在耳边回响,如同毒蛇噬咬。
七年。
两千五百多个日夜。
他演得何其完美！那些创业初期他疲惫归来时我为他揉肩的夜晚,那些他遭遇挫折时我笨拙却全力的支持,那些他拥着我说满满,等我有钱了,一定让你过最好的日子的誓言…原来全是假的！全是裹着蜜糖的砒霜！他早就给我判了生育的死刑,却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为那个虚无的希望挣扎！
好一个情深义重的赵佑臣！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恨意如同剧毒的藤蔓,在心底疯狂滋长、缠绕,几乎要将我勒得窒息。但比恨意更强烈的,是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和冰冷的杀意！还有…腹中那团小小的、脆弱却顽强的生命之火,给予我的前所未有的、孤注一掷的勇气！
赵氏集团…那是赵佑臣的命根子！是他汲汲营营、踩着包括我在内的无数人爬上去才得到的商业帝国！他为了稳住老爷子手里的股份,可以如此践踏我的人生和尊严…
那好,赵佑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你视若性命的帝国,是如何在你眼前崩塌！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还有白梦瑶,你不是喜欢抢吗不是喜欢炫耀吗我要让你偷去的每一分钱,都变成烧死你的火炭！
一个大胆而缜密的计划,在充斥着恨意和母性本能守护欲的冰冷心湖中,迅速成形。我需要盟友,需要力量,需要一个…能彻底掀翻赵佑臣这艘船的人！
我的指尖,划过冰凉的手机屏幕,最终停留在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上——孟廷浩。
那个大学时总默默跟在我身后,笨拙地帮我打水占座,被我一句只是好朋友就推得远远的、黯然出国的男人。那个如今已成为江城新贵、足以与赵氏抗衡的廷浩集团掌舵人。
他会帮我吗时隔多年,以这样狼狈不堪的姿态去求助…巨大的屈辱感几乎将我淹没。但想到腹中的孩子,想到赵佑臣和白梦瑶得意的嘴脸,那点屈辱瞬间被更强烈的恨意和决心碾碎。
深吸一口气,我按下了那个号码。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
满满
低沉醇厚的男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关切没有客套的寒暄,只有最直接的称呼。仿佛我们之间,从未隔着七年的时光和各自嫁娶的距离。
那一声满满,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瞬间在我冰封的心湖里漾开一丝微澜。我喉咙发紧,准备好的说辞哽在喉头,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满满怎么了说话！
孟廷浩的声音明显急促起来,带着真切的担忧,是不是…赵佑臣欺负你了
他敏锐得可怕。仅仅是我片刻的沉默,他就猜到了源头。
这一句带着保护欲的质问,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我强撑的堤防。所有的委屈、愤怒、绝望和那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破碎的哽咽还是泄露了出来。
廷浩…帮我…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是孟廷浩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和力量：
等我。二十分钟后,老地方见。
没有追问原因,没有质疑动机。只有最直接的承诺。
老地方,是大学后街那家我们常去的、只卖豆花和油条的老旧早餐店。
挂断电话,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在这灭顶的绝望里,终于抓住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光。
二十分钟后,我戴着宽大的墨镜和口罩,穿着最不起眼的衣服,出现在了那家熟悉的、弥漫着豆花香气的早餐店角落。
孟廷浩已经到了。他坐在最里面的位置,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西裤,身姿挺拔,气质沉稳内敛,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英俊的侧脸在清晨微光里显得有些冷硬,但看到我进来时,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柔和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担忧。
满满。他站起身,为我拉开对面的椅子。
我坐下,摘下墨镜。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暴露无遗。
他没有立刻追问,只是将一碗温热的、撒着碧绿葱花和金黄虾皮的咸豆花推到我面前,又把一根炸得金黄的油条撕成小块,泡进我面前的豆浆碗里。动作熟稔而自然,仿佛我们还是当年那两个囊中羞涩却分享一份早餐的学生。
先吃点东西。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熟悉的食物香气,简单却温暖的关怀,让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稍稍松懈。我拿起勺子,机械地吃着。咸鲜的豆花滑入喉咙,暖意一点点蔓延开。
等我吃得差不多了,孟廷浩才放下手中的豆浆杯,目光沉静而专注地看着我：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需要我做什么
他的眼神锐利,带着洞察一切的力量,仿佛早已看穿了我强装的镇定下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面对这双眼睛,所有的伪装都变得毫无意义。我深吸一口气,将昨夜听到的一切,包括赵佑臣的欺骗、白梦瑶的嘲讽、那份被篡改的体检报告、我意外怀孕的事实、以及赵佑臣留着我只是为了稳住老爷子谋夺股份的真相…用最简洁、最冰冷的话语,和盘托出。
随着我的讲述,孟廷浩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放在桌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上青筋隐现。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最初的心疼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取代,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冷酷的、淬了寒冰的锐利！
当我说到最后,提及腹中那个意外到来的孩子时,他眼中的冰寒瞬间融化,被一种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更加汹涌的保护欲所取代！
孩子…他低声重复,目光复杂地落在我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那里面有震惊,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打算怎么办
生下来。我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我抚上小腹,那里是我仇恨的源头,却也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义和勇气。这是我的孩子,与赵佑臣无关。但在此之前…
我抬起头,直视孟廷浩的眼睛,眼底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要赵佑臣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我要白梦瑶把偷走的,连本带利吐出来！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孟廷浩静静地听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或劝阻。他看着我,仿佛在确认我眼中那份决绝的重量。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好。我帮你。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虚伪的安慰。只有最直接的承诺和行动力。
赵氏集团,看着庞大,根基并不干净。孟廷浩修长的手指在粗糙的木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稳的节奏,赵佑臣为了快速扩张,早年用了不少灰色手段。偷税漏税、商业贿赂、甚至…可能涉及一些非法融资。只是他做得隐秘,又善于钻营关系,才一直没被捅破。
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指路的灯塔！
你是说…
搜集证据。孟廷浩的眼神锐利如鹰,把他那些见不得光的账目,翻出来。放到阳光下。
可是…我蹙眉,赵氏的核心财务,我根本接触不到。赵佑臣对我…防备很深。
尤其是在我不再参与公司事务后。
你不需要直接接触核心。孟廷浩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算计的弧度,别忘了,白梦瑶现在住进了你家。她是什么人贪得无厌,虚荣透顶。赵佑臣对她正在兴头上,又觉得你蠢笨好骗,必然疏于防备。枕头风,有时候比保险柜的钥匙更有用。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股寒意夹杂着兴奋窜上脊背。
你是说…利用白梦瑶
不是利用,是引导。孟廷浩纠正道,眼神深邃,让她去‘发现’一些东西。让她觉得,这是她掌控赵佑臣、为自己攫取更多利益的筹码。贪婪,会让她主动去触碰那些危险的秘密。而我们要做的,是在她身后,把她碰过的东西…复制一份。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你,满满,你要做的,就是‘忍’。忍得越好,他们就越得意,越放松警惕。在他们眼里,你越痛苦隐忍,越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我们的计划就越安全。保护好自己,还有…孩子。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小腹上,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另外,孟廷浩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极其小巧的、几乎看不出痕迹的U盘,推到我面前,找个机会,把这个放进赵佑臣书房的电脑里。里面有个小程序,会自动复制他电脑里所有加密文件,并发送到一个安全的云端。他电脑有最高级别的防火墙,但这个…是他一个‘老朋友’的‘礼物’。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嘲。
我看着那个小小的U盘,如同看着一把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冰冷激动！
好。我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那枚U盘。冰冷的金属触感,却奇异地给了我力量。
我会安排最信得过的私家侦探,24小时盯着赵佑臣和白梦瑶,搜集他们出轨的实证。也会想办法,从赵老爷子那边…旁敲侧击一下那份体检报告的‘真相’。孟廷浩补充道,思虑周全,双管齐下,才能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计划,在豆浆氤氲的热气中,被敲定了每一个细节。
走出早餐店,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江城灰蒙蒙的天空,在我眼中似乎也透出了一丝光亮。
孟廷浩的车停在路边,他为我拉开车门。在我坐进去之前,他忽然低声说：满满,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我抬起头,对上他沉静却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眼眸。那里面有纯粹的守护,有同仇敌忾的怒火,还有一种…我此刻不敢深究的复杂情愫。
我知道。我用力点头,关上了车门。
车子汇入早高峰的车流。我靠在椅背上,掌心紧紧握着那枚小小的U盘,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小腹。
赵佑臣,白梦瑶…
游戏,开始了。
而这一次,猎人,是我。
第三章
假面之下
栖霞山别墅的日子,在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静中流淌。我成了最好的演员。
在赵佑臣面前,我依旧是那个温顺、体贴、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和小心翼翼的妻子。他深夜应酬归来,带着陌生的香水味,我会温婉地递上醒酒汤,体贴地不去追问。他借口公司忙,周末也常不在家,我会懂事地说工作要紧。他偶尔流露出的、因为白梦瑶而起的烦躁或不耐,我会用更柔顺的姿态去安抚,仿佛真的在努力挽回他的心。
在白梦瑶面前,我则扮演着一个被蒙在鼓里、甚至有些愚蠢的姐姐。我主动带她逛街,刷赵佑臣的副卡为她买昂贵的衣服首饰,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得意,我心底冷笑,面上却笑得更加温和。我甚至会挽着她的手臂,亲昵地带她去参加那些贵妇们的下午茶,任由她顶着赵佑臣情妇的身份,在太太圈里招摇过市,享受着旁人或鄙夷或羡慕的目光,而我,则恰到好处地扮演着一个被闺蜜蒙蔽、有些懦弱的正室形象。
梦瑶,你看这条丝巾,多衬你肤色。奢侈品店里,我拿起一条价值不菲的爱马仕丝巾,亲手围在白梦瑶纤细的脖颈上,动作轻柔。镜子里,她那张精心修饰的脸因为得意而容光焕发。
谢谢满满姐！你对我真好！她甜腻地笑着,顺势挽住我的胳膊,身体却若有似无地贴近我,仿佛在宣告主权。她颈间,赫然戴着我之前丢失的另一枚蓝宝石胸针。
一家人嘛。我笑得毫无芥蒂,目光扫过她颈间的蓝宝石,眼底深处一片冰寒。我拿起另一条同款不同色的丝巾,这条也不错,一起包起来吧。
白梦瑶眼中贪婪的光芒更盛,嘴上却假意推辞：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拿着吧,佑臣不会在意的。我轻描淡写地说着,示意店员刷卡。赵佑臣的副卡,刷爆了才好。
赵佑臣对我们的和谐乐见其成。他看向白梦瑶的眼神越来越露骨,带着一种猎物在手的满足。他甚至开始试探性地在我面前提起白梦瑶的能力。
满满,梦瑶在国外也学过一些财务知识,我看她挺有灵性的。一次晚餐时,他状似无意地提起,最近集团审计,财务部人手紧张,我想…让她去帮帮忙,就当历练历练,你看怎么样
他语气温和,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
来了！我心头冷笑。果然按捺不住,要把白梦瑶这只贪婪的鼹鼠放进金库了！
我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为难我放下筷子,有些不安地看向赵佑臣：财务部这…合适吗梦瑶毕竟刚来,对集团业务也不熟悉…而且,审计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欲言又止,将一个担心公司、又怕得罪丈夫的软弱妻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白梦瑶立刻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赵佑臣一脚,脸上却是一副乖巧又期待的样子：佑臣哥,满满姐说得对,我…我怕我做不好,给你添麻烦…
那欲拒还迎的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赵佑臣果然更加坚持,他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放心吧满满,有我在呢。就是让她去跟着打打下手,整理整理文件,不会接触到核心的。梦瑶聪明,学得快,就当帮我们分担一点,你也好安心养身体,嗯
最后那个嗯字,带着一丝温柔的压迫感。
我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讥讽。沉默了几秒,才像是被说服般,轻轻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安排就好。
声音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妥协。
这就对了。赵佑臣满意地笑了,看向白梦瑶的眼神充满了赞赏和宠溺,梦瑶,明天就去财务部报道吧,我会跟张总监打招呼。
谢谢佑臣哥！谢谢满满姐！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你们的信任！白梦瑶激动得脸颊泛红,看向赵佑臣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爱意。
计划,顺利推进。
白梦瑶入职财务部后,果然如鱼得水。她仗着赵佑臣的宠爱和我的默许,很快就利用职务之便,开始肆无忌惮地为自己捞取好处。报销单据造假,虚开采购发票,甚至利用赵佑臣给她的权限,偷偷查阅一些敏感的账目。她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孟廷浩安排的私家侦探的严密监控之下。一份份清晰的转账记录、聊天截图、监控视频,如同雪片般汇集到我手中。
同时,孟廷浩那边的进展也极为顺利。他通过特殊渠道,拿到了当年为我做检查的那家私立医院被篡改前的原始记录！铁证如山！证明我的身体虽然因车祸受损,但经过调养,怀孕几率虽然降低,却绝非赵佑臣口中的几乎不可能！那份被篡改的报告,是赵佑臣亲自授意、重金收买了当时的主任医师炮制出来的！
看着那份泛黄的、真实的体检报告,和旁边那份冰冷的、被篡改过的文件,我心中的恨意如同淬毒的藤蔓,疯狂滋长,几乎要将我吞噬！原来他从那么早,就开始处心积虑地编织这张网！把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时机,终于成熟。
赵氏集团即将召开一年一度的战略发布会,同时也是赵佑臣向外界展示其商业帝国版图、稳固投资者信心的重要时刻。据说,赵老爷子也会亲自出席,并可能宣布关于股份继承的重要决定。
这将是赵佑臣人生的高光时刻,也将是他…最致命的滑铁卢！
发布会前一天,赵佑臣意气风发地回到别墅,难得地没有去找白梦瑶,而是来到了我的房间。他手里拿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盒。
满满,他脸上带着少有的、近乎真诚的笑意,将礼盒递给我,明天发布会,很重要。老爷子也会来。这是为你准备的礼服和首饰,明天…陪我一起出席
我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带着算计的温柔,心中一片冰冷。他是想在老爷子面前,继续扮演我们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的假象,为他的继承权加码吧
我接过礼盒,脸上露出一个温顺而略带羞涩的笑容：好。我明天一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给你丢脸。
这才是我赵佑臣的妻子。他满意地笑了,伸手想揽我的肩。
我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拿起礼盒走向衣帽间：我先试试合不合身。
关上衣帽间的门,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我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条华美的香槟色曳地长裙和一套璀璨的钻石首饰,价值不菲。可惜,它们的主人,明天要送给赵佑臣一份大礼。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孟廷浩的号码。
准备好了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
万事俱备。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明天,就是收网的时候。
好。孟廷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关切,明天我会在现场。你…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我握紧了手机,指尖冰凉,掌心却因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微微出汗。
挂断电话,我走到窗边。窗外,夜色如墨,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赵佑臣,白梦瑶…
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狂欢夜吧。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们的末日,就到了。
第四章
烬锁余生
赵氏集团发布会定在江城最顶级的明珠酒店宴会厅。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商界名流、金融巨鳄、媒体记者济济一堂,空气中弥漫着金钱与权力的味道。
我穿着赵佑臣精心准备的香槟色长裙,佩戴着那套冰冷的钻石首饰,挽着他的手臂,出现在会场入口。聚光灯瞬间打在我们身上,刺目得让人眩晕。赵佑臣一身银灰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英俊的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自信笑容,频频向众人颔首致意。他微微侧头,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带着一种虚伪的亲昵：满满,你今天真美。
我回以他一个温婉得体的笑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对丈夫的依赖和崇拜,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冰原。我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孟廷浩。他站在稍远的角落,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正与几位商界人士低声交谈。他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抬眸望来。隔着喧嚣的人群,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言语,但他眼中那份沉静的守护和无声的准备好了的确认,像一颗定心丸,稳住了我因仇恨而微微颤抖的指尖。
白梦瑶也来了。她穿着一身惹火的酒红色露背长裙,妆容精致,如同一朵盛放的、带着毒刺的玫瑰。她没有资格站在赵佑臣身边,只能坐在靠近前排的嘉宾席,但她的眼神,却像粘腻的蛛丝,牢牢缠绕在赵佑臣身上,充满了得意和志在必得。她甚至挑衅般地朝我扬了扬下巴,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炫耀般地抚过颈间那条价值连城的蓝宝石项链——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被她用手段从赵佑臣那里讨了去。
赵佑臣显然也看到了白梦瑶,他朝她递去一个安抚性的眼神,随即带着我走向主台。
发布会正式开始。赵佑臣站在聚光灯下,意气风发,侃侃而谈。大屏幕上播放着赵氏集团宏伟的商业蓝图和辉煌的业绩数据。他描绘着未来的商业帝国,声音充满蛊惑力,引得台下掌声雷动。闪光灯此起彼伏,将他此刻的万丈光芒记录得淋漓尽致。
最后,赵佑臣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即将登顶的激动,我要特别感谢我的妻子,项满满女士。感谢她多年来默默的支持和付出,做我最坚实的后盾！正是有了稳定的家庭,才让我能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中,为赵氏,为所有股东,创造更大的价值！
他伸出手,深情款款地看向台下的我。
聚光灯瞬间打在我身上。所有人,包括坐在主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赵老爷子,都看向我。赵老爷子眼中带着一丝欣慰。
赵佑臣期待着我像往常一样,露出温顺感动的笑容,为他的深情告白增添光彩。
我缓缓站起身,脸上依旧带着温婉的笑容,一步一步,在万众瞩目下,走向主台。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赵佑臣和白梦瑶的心脏上。
赵佑臣脸上的笑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似乎没料到我会直接上台。他伸出手,想扶我。
我却在他手指即将碰到我的瞬间,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径直走到了发言台前。这个位置,正好将他挡在了身后。
感谢佑臣的…深情告白。我拿起麦克风,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宴会厅,清晰、平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婉,但眼底的温度却一点点褪去,只剩下冰封的冷冽。不过,在大家为赵氏的未来欢欣鼓舞之前,我想先请大家看一点…更真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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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不等任何人反应,我身后的巨大屏幕,画面猛地一闪！
赵佑臣意气风发的商业蓝图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清晰无比、角度刁钻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正是栖霞山别墅的书房！时间显示是深夜！
赵佑臣衣衫不整地坐在宽大的书桌后,而白梦瑶则穿着性感的真丝睡裙,跨坐在他的腿上！两人唇舌交缠,动作不堪入目！
紧接着,是白梦瑶那娇媚入骨的声音被放大：
佑臣…她真以为能怀上你的孩子呵…蠢得可怜…
然后是赵佑臣冰冷残酷的嗤笑：
…怀上她这辈子都别想了！当年车祸后那份体检报告,我早就让医生‘处理’过了…留着她…不过是为了稳住老爷子…
轰——！
整个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哗然！抽气声、惊呼声、议论声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瞬间聚焦在台上脸色煞白、如同被雷劈中的赵佑臣身上！聚焦在台下嘉宾席上,那个面无人色、浑身颤抖、如同被剥光了衣服示众的白梦瑶身上！
闪光灯疯了似的闪烁,记录下这惊天巨变！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激动地往前涌！
不！假的！这是假的！合成的！赵佑臣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双目赤红,嘶声力竭地咆哮着,扑向控制台,想要关掉屏幕！关掉！给我关掉！
然而,晚了！
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切换！这一次,是密密麻麻的财务文件扫描件！清晰的赵氏集团LOGO,触目惊心的数据！
——伪造的采购合同！
——虚开的巨额发票！
——流向海外空壳公司的可疑资金流水！
——以及,一份份署名白梦瑶的、明显超出其职务权限的报销单据和转账指令！其中一笔,赫然指向她颈间那条蓝宝石项链的购买记录！
铁证如山！桩桩件件,直指商业犯罪和职务侵占！
报警！快报警！台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场面彻底失控！
赵佑臣！你还有什么话说！一个威严而饱含震怒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响起！一直沉默的赵老爷子猛地站起身,拐杖重重顿在地上,脸色铁青,身体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看向赵佑臣的眼神,不再是看继承人,而是看一个肮脏的罪犯和家族的耻辱！那份体检报告…你…你竟敢！！老爷子显然也听到了刚才录音里关于篡改报告的部分,气得几乎喘不上气！
爸！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是项满满！是这个贱人陷害我！赵佑臣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他猛地转向我,脸上是极致的扭曲和疯狂的恨意,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竟不顾一切地朝我扑来！贱人！我杀了你！！
小姐小心！一直守在台下的春姨失声尖叫！
就在赵佑臣狰狞的面孔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手臂高高扬起之际——
一道沉稳如山的身影,如同最坚固的壁垒,瞬间挡在了我的身前！
是孟廷浩！
他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赵佑臣挥下的手腕！五指如同铁钳,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赵总,自重。孟廷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威压,清晰地传遍全场！他手腕猛地发力！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赵佑臣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捂着手腕踉跄后退,痛得蜷缩在地,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商业骄子的风采！
保安！控制住他！孟廷浩冷声下令,立刻有酒店的安保人员冲上台,将如同死狗般的赵佑臣死死按住。
混乱中,白梦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想趁乱逃跑,却被眼尖的记者和愤怒的赵氏股东团团围住,推搡质问。她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昂贵的礼服被扯破,脸上精致的妆容被眼泪和恐惧冲刷得一片狼藉,像个疯婆子,徒劳地哭喊着不关我事、是赵佑臣逼我的…
我站在发言台前,冷眼看着这一切闹剧。看着赵佑臣从云端跌落泥潭的狼狈,看着白梦瑶被撕下伪装的丑陋。心中那团燃烧了无数个日夜的复仇火焰,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平息,只剩下冰冷的余烬。
我拿起麦克风,嘈杂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震惊、探究、同情和敬畏。
诸位,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很抱歉,让大家看到了如此不堪的一幕。但真相,需要被揭露。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如同烂泥的赵佑臣,和人群中瑟瑟发抖的白梦瑶。
我与赵佑臣先生,自大学相识,相恋七年,结婚三载。七年情谊,我自问倾尽所有,无愧于心。辞职归家,调养身体,只为能为他生儿育女,维系这个家。却不知,我的信任,我的付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一份被篡改的体检报告,断送了我为人母的希望,也让我看清了枕边人的蛇蝎心肠！
我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凛冽的锋芒：
他留着我,只为利用我‘温良恭俭让’的形象,去讨好老爷子,谋夺股份！他勾结我的‘闺蜜’白梦瑶,在我眼皮底下行苟且之事,更利用她的贪婪,侵吞公司财产,中饱私囊！桩桩件件,证据确凿,方才的录像和文件,大家有目共睹！
我深吸一口气,从随身的手包里,缓缓拿出那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不是财务证据,而是一张…孕检报告单！我将它高高举起,朝向所有的镜头！
而最讽刺的是,我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平静,就在我得知他处心积虑让我‘不能生育’的真相后不久,我意外地发现…我怀孕了。
轰——！
又是一片巨大的哗然！
地上的赵佑臣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中的报告单,那上面的早孕字样和医院的公章,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的瞳孔！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从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转为一种无法置信的、巨大的茫然和…悔恨！
不可能…不可能…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赵佑臣,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堆肮脏的垃圾,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多谢你,用你的背叛和绝情,亲手为我腾出了位置。这个孩子,是我的珍宝,与你,再无半分瓜葛！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将那份孕检单,连同我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副本,一起拍在了发言台上。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赵佑臣婚内出轨、与他人同居、转移隐匿夫妻共同财产、恶意欺诈…证据确凿,根据协议,他自愿放弃名下所有财产,净身出户！同时,我的目光锐利如刀,射向人群中被保安控制住、狼狈不堪的白梦瑶,白梦瑶小姐非法侵占的赵氏集团财产,包括但不限于她名下的房产、车辆、珠宝首饰等一切财物,我,项满满,作为赵佑臣的合法妻子及共同财产所有人,将依法全部追回！一分不少！
不！那是我的！是佑臣送给我的！白梦瑶发出绝望的尖叫,挣扎着想扑过来,却被保安死死按住。
我不再理会她的歇斯底里。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我微微侧身,看向一直如同守护神般站在我身侧的孟廷浩。他沉静的眼眸里,映着我此刻或许有些苍白、却无比坚定耀眼的身影。
我伸出手。
孟廷浩没有任何犹豫,伸出宽厚温暖的手掌,稳稳地、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掌心干燥而有力,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安稳,瞬间驱散了我指尖的冰凉。
在无数闪光灯的疯狂闪烁和全场震惊的目光中,在赵佑臣绝望的嘶吼和白梦瑶崩溃的哭喊背景音里,孟廷浩撑开了一把宽大的黑伞,隔绝了刺目的灯光和混乱的喧嚣。
他护着我,转身,一步步走下主台,走向宴会厅那扇象征着通往新生的巨大雕花门。
身后,是赵氏帝国崩塌的废墟,是渣男贱女身败名裂的哀嚎。
身前,是门外透进来的、江城初夏明媚的阳光。
推开大门,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
门外,并非车水马龙的街道,而是酒店精心布置的一个小小的、种满了樱花树的庭院。此刻,正值樱花最后的盛放期。微风拂过,粉白的花瓣如同细雪般簌簌飘落,美得不似人间。
一片柔软的花瓣,轻轻落在我的发间。
孟廷浩停下脚步,抬手,极其温柔地为我拂去那片花瓣。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
我们站在漫天纷飞的樱花雨中,四目相对。
他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我的身影。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有深沉的、如同大海般包容而坚定的温柔,以及一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的庆幸。
阳光透过花雨的缝隙,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为他冷硬的线条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金。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所有的喧嚣、背叛、痛苦、算计…都随着身后那扇门的关闭,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掌心传来的温度,真实而熨帖。
腹中的小生命,安稳而有力。
眼前的人,目光专注而温柔。
我微微仰起头,迎着簌簌落下的花瓣和温暖的阳光,唇角终于缓缓地、缓缓地勾起。
勾起一个真正属于项满满的、卸下所有枷锁后、如释重负又充满希望的、明媚笑容。
孟廷浩看着我,眼底的笑意也一点点漾开,如同春水破冰。他紧了紧握着我的手。
没有言语。
只有掌心相贴的温度,和漫天纷飞的樱花雨,无声地诉说着——
新生,已至。
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