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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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浑身发软一下子就倒在炕上。
丈夫劝我钱是身外之物,孩子们缺钱给他们就是了。
我抹泪,我少给他们了
可儿子只是给我买个金镯子,儿媳妇就这样三番四次找事。
难道爹妈就只能付出不能要点回报
越想越委屈,眩晕感一阵阵袭来
,我眼前发黑。
丈夫慌忙给我找药,劝我在家歇着,别去干活了。
我苦笑摇头,刚找的活,哪儿能说不去就不去。
再说,那十万是我们的棺材本,如今也都被儿子拿走。
我跟公司请了两天假,好一些便挣扎起身去上班。
还好单位不大,我麻利点,两个小时就能干完。
还没擦完,就见警卫一路小跑找到我。
林姐,外面有人找你。
我诧异,跟着到大门前,就见儿子站在那里扯着嗓子吼,
妈,妈,我妈是林双兰,我是他儿子,你们叫她出来,我有大事跟她说。
正是上班时间,人来人往,领导经过训斥警卫赶紧把人带走,影响不好。
我脸上一阵臊红,抄起手上的扫帚就朝陈刚拍过去。
哎,哎......
陈刚像一只被掐了脖子的公鸡,瞬时哑了声音。
我把他带远,他却一边拍着身上尘土,一边抱怨道,
妈,我可是你儿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而且那么多人看着,你这样打我,我多没面子。
我抱胸冷笑,
面子,你还知道面子你要脸我就不要了
你都敢来闹,我给你留什么面子！
陈刚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算计的笑容,
妈,您来这工作,肯定认识大人物吧
您找找他们领导,给我也弄进去呗！
我气的咬牙,
你当你妈是谁,人家认得我是谁收起你的心思,赶紧滚。
陈刚见我态度不好,忙笑着打岔,
行行行,那妈你先忙,我在外面等你。
我回到单位,警卫问我怎么回事,我尴尬的应付过去。
怕陈刚再出幺蛾子,紧着手头的活,赶紧收拾完。
从单位出来,果然见陈刚等在阴凉处。
看见我,忙起身接过我手上的东西。
妈,您这是干完了
这一天给您多少钱这钱可赚的容易。
我斜了他一眼,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陈刚挠了挠脑袋,揽着我肩膀,
妈,上次骗您,是我不对。
您看您答应壮壮给他买变形金刚,如今他在家吵着要呢。
还有刚才手机不小心掉地上,摔碎了,我想重新买一个,可是钱不够。
我看着我自己养大的儿子,眼里除了孝顺全是算计。
他这还是变着法的想要回工资卡。
陈刚见我不知声,以为我气消了,接着道,
还有宋莹,毕竟是我媳妇,她再不对,你也不能骂她啊！
况且,您就我一个儿子,老了还不是得指望宋莹伺候,您说您跟她较什么劲呢。
妈,等会儿到商场,你再给宋莹买身衣服,我给她拿回去,这事儿就过去了。
我听得心中冷笑,这就是我倾尽心血养大的儿子
我上辈子是刨了他们家祖坟吗,这辈子让他来报应我！
我站定,冷冷的看着儿子,
陈刚,滚回你家,就当我没养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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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刚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低吼,
妈,我这是为咱们这个家着想,你怎么就不能退一步
你和爸就我这一个儿子,还不得指望我们。
现在你收回工资卡,跟宋莹打臭了,还指望谁管你们
我心寒到极点,就这样的儿子媳妇,我能指望得上
到时候,我要饭都爬不出去。
陈刚,你生下来时指定是少带个零件出来。
陈刚一脸不解看着我,
良心,你的良心不是被狗吃了,是自打出生就没有。
这些年,我和你爸的付出你看不见,记不得。
陈刚脸色涨红看着我,
妈,我记得,怎么不记得,等你们老了,我会好好报答你们。
我苦笑,
等我老我还没老,就因为个镯子被你媳妇骂,我还敢想老
陈刚脸色不悦,
妈,我已经说了,宋莹就是一时气急口不择言,您这么大岁数,跟她个小辈儿计较啥。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懒得跟他掰扯,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早知你是这么个白眼狼,当初我就不应该要你。
陈刚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然后眼中闪过暴怒,
不要我好,你总算是说出心里话了。
你不就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你才不依不饶吗！
不是亲生
这四个字深深刺痛我。
对,陈刚是我保抱养的。
我和丈夫结婚多年无子,才抱养陈刚。
可自从他到我们身边,我对他视若己出,从未把他当成抱养。
想不到他居然知道,还心存芥蒂。
我眼前模糊,头像炸了般,眩晕让我站不住,直接蹲在地上。
可陈刚却根本没理睬我的异样,扭头就走。
我晕倒在路边,恍惚中看见有人朝我跑来。
再次醒来,我在医院。
丈夫一脸担忧守在我身边。
见我醒来,忙去叫医生。
耳边传来说话声,我轻轻转头,
就见陈刚一脸烦躁靠在窗边听电话。
转过身,他见我看他,忙挂断电话。
妈,你醒了
见他眼中焦急,我心中感动,毕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可下一秒,他的话却让我直坠谷底,
妈,房子公正完了,房管局让咱们准备材料,你把身份证给我。
我心中冰凉,眩晕感直冲脑壳,闭上眼,我低声吐出,
滚
陈刚却不为所动,大有我不给他,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我从枕头下方摸出身份证,扔给他。
他拿着身份证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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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带着医生进来,医生嘱咐我要静养,切不可再动气。
他给我重新挂上水,让我好好休息。
丈夫出去给我买粥,儿媳妇却发来微信,
听说你进医院了
活该,我就说你压不住福气,非要戴什么金镯子,如今好了,给自己作进去了。
那金镯子我们不要了,留着给你买棺材,反正等你死后家产都是我们的。
我听着语音,脸色发白,想到以前我对她的好,悔的肠子都青了。
人怎么可以恶毒成这样,这些年,我在他们身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怎么能一点都不记得。
如今这样,儿子媳妇一个都指望不上,我不能再瞒着丈夫了。
丈夫拎着粥进来,我让他坐下,
我跟你说点事,你别着急。
丈夫乐呵呵的说,我这正式的样子他有点害怕。
我让他吃点心脏药,然后点开语音。
还有之前跟儿子对话的录音。
丈夫本来笑容满面,越听脸色越黑。
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我含泪,我怕你生气,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过分。
丈夫在病房里踱步,
你想怎么做
我哽咽道,
儿子是指望不上了,儿媳妇我也不想要了。
我打算收回咱们给他们买房子,跟他们断绝关系。
丈夫听说要断绝关系,有一瞬间迟疑。
刚子自小听话,跟你最亲,他不是没良心的孩子。
我苦笑,想起他小时候,夏天热,我给他买冰棍。
他就是再馋,都会留一口给我,他说妈妈最辛苦。
上大学,他知道我赚钱辛苦,只要回家就给我做饭料理家务。
他说,只要他在家,就让妈妈吃上热乎饭。
想到以前的幸福时光,我老泪纵横,丈夫安慰我,说再给孩子们个机会。
等他们想明白,就知道自己错了。
我沉默不语,却也燃起一丝希望,我只希望他是被媳妇蒙蔽,对我们两人还有真心。
从医院出来,我躺在客厅看电视。
陈刚和宋莹却拎着大包小包进来,
丈夫看了我一眼,满脸笑容让他们进屋。
我抹不开脸,并没有出声,不过心里总算是松快些。
放下东西,宋莹抢着帮丈夫做饭。
陈刚坐在我身边,对我嘘长问短,
以前的幸福时光又在眼前,我终是缓了面容。
饭桌上,宋莹给陈刚使眼色,陈刚犹豫的端起酒杯,
祝妈身体早日康复,儿子先干为敬。
丈夫乐呵的直说好。
我也心中欣慰,可接下来,儿子说的话,却让我怎么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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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饭桌上,陈刚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妈,咱们家还有多少存款
丈夫一愣,随即问道,
怎么,出什么事了
陈刚有些尴尬的笑,
这不是壮壮大了么,我想给他换个学区房。
丈夫拧眉,这些年我和你妈补贴你们,手下没存多少钱。
如今你妈这样,我们有钱也不敢动,万一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要用钱的。
陈刚沉默,宋莹却开口道,
那存款不能动,这老房子总值几个钱吧卖了吧！
丈夫微愣,卖老房子那我和你妈住哪儿
宋莹环顾四周,一脸理所当然,
我记得村里老光棍死后不是留了个房子吗,你们可以跟村里商量暂时住那里。
陈刚也开口,
是啊,反正他无儿无女,那房子放着也是放着。
我使劲把筷子拍在桌上,
那个房子窗户门都不全,我和你爸怎么住
再说,壮壮还小,现在买学区房太早了。
宋莹见我不同意,当下翻脸,
我们跟你们好好商量,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金镯子你要,工资卡你收回,如今老房子你还占着,你还能一直活是怎么着
我告诉你们,这次回来就是通知你们,这个房子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说着,她掀翻饭桌,汤盆泼丈夫一身,饭菜撒一地。
丈夫气的浑身直抖,混账！
刚子,你还不管管你想媳妇！
陈刚却站在一边,低头不语。
丈夫气的脸色苍白,好,好,好
他说了三个好,直挺挺的倒下。
我吓得连忙抱住丈夫,拨打120。
宋莹还在边上叫骂,
老不死的,今天就是装死,你也得把房产证给我们。
丈夫的嘴唇发紫,我怒吼着让陈刚去拿心脏药,
陈刚慌忙进屋,半晌没出来。
我急忙进去,却看见心脏药被他扔到一边,房本却被他攥在手里。
他冷漠看了我一眼,继续翻找抽屉。
我哆嗦着拿起心脏药,踉跄出屋。
把药塞到丈夫嘴里,陈刚才从屋里出来。
他把房产证和丈夫的工资卡交给宋莹。
宋莹一脸欣喜收下。
呸,老不修,藏什么藏,不给我们,你还想带进棺材
我告诉你们,十天之内,赶紧腾房,这房子我已经挂在中介,这两天就有人来看房。
丈夫缓过来半口气,听着宋莹的话,一脸涨红指着她,却说不出半句话。
我揉着丈夫心口,怒吼让他们赶紧滚蛋。
这时120到了,他们二人却拦着不让进。
宋莹一脸凶相,工资卡密码,不说老头就等死。
我祈求看向陈刚,目光跟他在空中对上,他却迅速收回视线。
失望和愤怒充斥我的心间,
医护人员还在跟宋莹争执,宋莹拦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让进。
199029,陈刚生日,滚,拿着钱赶紧滚。
陈刚愣怔,一脸复杂看向我们。
宋莹冷哼一下,
哼,贱骨头,不撞南墙不回头。
拽着陈刚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
8
丈夫终于被搭上救护车。
在救护车上,他一脸悲戚看着我。
我抚摸着他瞬间苍老的面容,喃喃出声,
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让他们得到。
房子,钱,我就是扔到河里喂鱼,也不会给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妻。
老头子眼里泪花闪现,我含泪轻轻给他擦掉,
你养好身体,我们以后只能指望自己了。
丈夫躺在病房,我打开手机朋友圈,却是儿子媳妇一家出去旅游的照片。
公婆赞助,风景真美,心情真好
我看着一家三口幸福笑容,心如刀割。
我和丈夫省吃俭用,才攒下的钱,就被他们这样挥霍。
我再咨询律师后,立马报警。
家里仍旧一片狼藉,警察取证后,律师帮我调取证据,何况,还有那天120的现场视频。
我请求警察严肃处理,同时把这些证据递交给房管局。
我正式提交申请,撤销房屋赠与过户。
房管局工作人员看到我的证据,一脸严肃接受受理。
从房管局出来后,我浑身轻松。
陈刚和宋莹没想到我会报警,他们一家旅游回来刚出机场,就被警察戴上手铐。
因为犯罪事实清楚,很快,法院就冻结他们的资产,把钱退回丈夫的工资卡。
取保候审期间,陈刚带着孩子来到丈夫病房,
刚一进门,他就拉着儿子跪下,
爸,妈,我错了,都是儿子无知,伤了你们心,求你们原谅我。
孙子跪在旁边,哇哇大哭,
吸引的楼道里不少病人驻足。
陈刚把孩子拽起来,推进我怀里,
妈,壮壮是你一手带大的,他说最喜欢爷爷奶奶,您还记得吗
爸,妈,儿子错了,为了孙子您不能赶尽杀绝,让儿子坐牢啊！
说完,他头磕的咚咚响。
门外,人们对我们老两口指指点点,
哪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居然要儿子坐牢！
就是,虎毒不食子啊！
陈刚还在哭诉,
妈,我知道自己不是你们亲生,你们不信我,不过我用壮壮发誓,以后一定孝顺你们。
怪不得,不是亲生才狠得下心。
什么时候,这没有血缘就是不行,这对养父母可真狠。
门外吵吵嚷嚷,甚至有人大声对着我们吼道,
做人留一线,这养子都这样求你们了,差不多得了。
陈刚听着门外人对他都是同情,更是来劲。
妈,壮壮还小,不能没有爸妈,您不心疼儿子,总要心疼心疼你一手带大的孙子。
孩子是无辜的啊,你忍心看他父母不在身边,以后人生履历沾上污点
见我板着脸,壮壮在我怀里使劲捶打,哭着喊,
你是坏奶奶,我爸还给你买个大金镯子。
门外吵嚷声更大,
这养子真没得说,现在金子多贵,可见人家有良心。
就是养父母真够狠毒的,怪不得如今生病住院,都是报应。
我看着表演的陈刚,和门外一众人,只感觉满心疲惫。
我拿起手机打开录音外放。
9
手机里,儿子的虚伪,咄咄逼人；儿媳妇的辱骂,恶毒诅咒,让那些一脸正义的人瞬间闭嘴。
半晌,人们才缓过来,纷纷指责起儿子,跟我道歉,
我的天,这还是人么,居然这样恶毒。
生恩不如养恩大,良心都被狗吃了。
我要是你,别说没脸来,都没脸活着。
陈刚目瞪口呆,扭头一脸凶相看向众人,
有你们什么事,都给我滚。
她是养了我,我还给她承欢膝下呢,他们一个绝户,以后只能靠我。
听着刺耳的话,我猛地站起身,一巴掌抽倒他脸上。
我俯身看着他,
你是抱养,可是这些年,我们对你可有半点不好
你大学毕业,我和你爸怕你压力大,花全部积蓄给你全款买房买车,哪点比不上亲父母
宋莹家里穷,不给她陪嫁,我掏出私房钱给她置办,你看哪个婆婆做的到
壮壮出生,我把工资卡给你们,你们说还不够,我和你爸退休了还给别人打工。
你看看你手机里的银行转账,那一笔不是我们的血汗钱。
陈刚,你说你是养子,可亲生父母是否能做到我们这样
陈刚愣住,可能是我的一声声质问砸醒了他,愧疚从他脸上闪过。
这时,宋莹却从外面冲进来,
刚子,别信他,她这样对你,还不是为着拿捏你给他们养老。
现在付出点怎么了,以后他们头疼脑热,瘫痪在床,还不得指望你把屎把尿。
说的那么好听,如今还不是为了钱,就想把你送进监狱,她要是真当你是亲生,能这么狠心
陈刚一会看我,一会儿看向宋莹。
他脸上在纠结,母亲和媳妇相反的话让他不知所措。
这时,刚才叫嚷最凶的男人突然站了出来,
兄弟,我跟你说句心里话。
亲生父母,也做不到你养父母这样。
养母怎么了,养母没有一把屎一把尿照顾你
看你面相和穿戴,必是自小就生活在福窝里,咱们得知道感恩。
还有,最后我得说一句,你这媳妇,纯是搅家精,黑心肝。
陌生人的话让陈刚醍醐灌顶。
他一脸陌生看向宋莹,眼神逐渐变得凌厉。
宋莹还在叉着腰骂那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就被猛地起身的陈刚一巴掌扇到地上。
宋莹一脸不可置信,起身就要和陈刚对打。
陈刚满眼猩红掐住宋莹脖子,
都怪你,都是你整天在我耳边整天挑唆,我才做了错事。
都怪你,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宋莹被掐的脸色涨红,幸好医院保安及时赶到。
他们被驱逐出医院。
陈刚后来来了几次,我们都不想见他。
判决很快下来,入室抢劫宋莹和陈刚被判六年。
房管局也通知我们赠与过户失效,房子还是我们的。
我和丈夫把那房子卖掉,手里存下一大笔钱。
这些年,忙忙碌碌从来没休息过。
从医院回来,我们也想开很多,最后的时光,我们老两口决定出去转转,看看祖国大好山河。
这些年,我们走走停停,身体都好了许多。
后来听街坊邻居说,陈刚出狱回来过。
他跪在门外祈求我们原谅,后来知道我们不在家,才落寞离开。
后来听说他与宋莹离了婚,独自带着壮壮打工,过得不好。
他之后又来了几次,老房子却已经换了主人。
听到他的消息,我心中早已平静无波。
如今,我和丈夫坐在养老院的长椅上,携手看夕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