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若是老爷近日没有什么要紧事,可否将林管家借与妾身一用,好去寻个靠谱的牙人,寻着合适的院子,或租或买,早些叫三姐姐搬过去。”
林管家是外院秦大管家的副手,常随着晏大人出门,为人活络,对街面儿上的事务极熟。
是以晏夫人才说寻晏大人借了他来,寻好了院子,也就由不得梁姨妈再寻借口说不搬的话。
“明天倒没什么要紧事,夫人有事自唤他做就是。”晏大人笑着说,两人再无话,便熄了灯歇下。
湛露院里,晏宁却是兴奋地睡不着,拉了兰心同她一处躺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小姐可早些睡吧,小心明日起不来误了车马,大少爷和大奶奶要不高兴。”
兰心与她扯了扯薄被盖了肚子,免得次日起来着凉。
晏宁嘿嘿笑着,侧过身来,一双漆黑的眼睛眨啊眨的,里面仿佛藏着数不清的星星,不时跳出来招摇。
“才不会呢,上回我自明州来家,也似这般开心得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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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儿?”晏夫人惊讶叫道,又招手唤她过来,晏敏顿时湿了眼角,轻移莲步,小跑了过来。
晏夫人瞧着她微红的眼眶,心里难过起来。
到底是自己捧在手心儿里养大的孩子,纵使想起来她做的事情再是恨不过,一见到她这般委屈的模样,泼天的恨意又消弥不见。
更何况昨夜晏大人说的那般,这迟泽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想着她以后日子只怕过得艰难,更添几分怜惜。
“听闻哥哥要带着嫂子和妹妹去明州,女儿想着,到底是一家子骨肉,如何连个告别的话都不说?这才违逆了母亲,私自跑了过来,还请母亲莫要生气,伤了身子——”
晏敏娇娇怯怯地说,晏夫人心酸不已,叹了口气,才要说话,车里晏宁撩开车帘,露了半张脸出来,高声叫道:
“姐姐不如随我们同去?你还没有回过老家见祖母哩。”
晏敏一听,脸色顿时变了,朝晏夫人身侧躲去,“妹妹去接祖母,祖母来家,自然就见到了。我如今还在禁足,不敢违逆母亲的教诲——”
晏宁鼻子一耸,知道她只不过嘴上说得好听,说不定是借着这回出来见了母亲,好解了她的禁足。
便把头缩了回去,不再同她多说。
晏夫人又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回,晏谨恭敬应了,便叫人赶了车出发。
“我们先去城外等着,怕去晚了还要世子带着属下等我们,反而不好。”
他向晏夫人解释道,晏夫人自然不会说旁的,只嘱咐万事小心,路上莫要可惜钱财,反亏了精神。
马车渐渐消失在拐角,晏夫人却像是能透过围墙看到远去的儿女似的,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俗话说得好,儿行千里母担忧,大爷和二小姐都不是第一回出门,便是大奶奶,归家前也是从外头随亲家老爷夫人走了远路回京的,夫人莫要太过忧心。”
晏夫人的乳母瞧着她魂儿也似随着一双儿女远去了,笑着上前劝慰道。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放心不下罢了。”晏夫人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晏敏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看见乖巧非常的大女儿,又想起晏大人昨夜说的那些话,晏夫人本就忧虑的心又乱了三分。
“既是送走了兄长和妹妹,敏儿且回自己的院子去吧,既是在禁足,便要有个禁足的样子,莫叫人笑话咱们家失了教养。”
晏敏一怔,觉得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陌生,按照以前惹了母亲生气,只消撒撒娇,便可将前事揭过。
晏夫人已经好几日不去瞧她,是以她听说晏谨和晏宁要去明州一事,就跑了出来。
只要母亲见到自己,想起以前她的好,心一软,禁足自然就解了。
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
她想不明白,晏夫人也无心与她解释,叫人请了林管家来打理给梁姨妈寻院子一事。
最好当天就能办好,早些搬过去,她实在不想再让她们在自己家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