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城最大镖局的千金,第一次走镖送嫁就误遇山匪,浑身赤裸被白府侍卫救下。
父母为报答恩情,助他脱离奴籍,教他传家本领,送他去边疆立功。
宋鹤之回朝封赏,我自然成为了将军夫人。
可一年后,静柔公主非宋鹤之不嫁,当街骑着战马踩踏我七个月的肚子,要他从此以后守身如玉。
宋鹤之赶来时,只冷眼丢给我一个披风。
乔清月,当年要不是你送嫁出镖走错路,大小姐怎么会被山匪抓住
你是走镖人,应该替大小姐上山受辱才对,她也不会自焚而亡!
静柔公主的话我不敢不从,要生孩子滚回府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他厉声下令不许别人救我,和公主共骑离去,披风似恩赐掩盖住我即将分娩的身体。
温热的血很快浸湿了我的下半身,我松手任由为宋鹤之苦求来的平安符浸满鲜血。
如是这般,他们给的恩情,我都还完了。
1.
婢女如意颤抖着身体,不断地朝周遭的人群磕头,我家夫人腹中胎儿已经七个月了,求求各位菩萨搭把手送到医馆,我乔家必有重谢!
宋鹤之留下的侍卫眼神冷漠,锋利的利剑却毫不犹豫地架在如意脖上,瞬间流出血丝。
将军有令,夫人须得自个回府产子。
如意声音颤抖,几近泣不成声:夫人怀的是将军的亲生骨肉啊!难道就因为她是公主,就能罔顾律法,纵马狂奔!
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猛地袭来,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扎入腹中。
我冷静调整呼吸,必须要保护腹中的孩子,把我带到安静的地方,我要生了……
如意胡乱擦把泪水,急切道:奴婢带您回家,老爷夫人定会为您做主的,明明是白卿竹自愿和您换了嫁衣,自愿跟山匪上山的,将军为什么不信!
我抓住如意想要去乔家的手,内心早已麻木。
我上山救人,却被打晕剥光衣服,扔到柴房。
再次醒来,是被宋鹤之抱下山,得知白卿竹已经自焚而亡。
爹娘念着恩情,对宋鹤之倾囊相助。
宋鹤之回朝的这一年,却挖走乔家镖局近乎一半的人。
爹娘要挟他娶我,他便报复爹娘的半生心血。
他一直在恨我。
思及此,腹内一阵剧烈翻涌,气血上头,我喷出一口鲜血。
身旁突然停放一辆破旧板车,妇人斜睨那侍卫两眼,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到他鞋面,你也有娘,有妻!刀剑不对着敌人对女人!这是活生生的两条性命!
她怒瞪着双眼,扬起脖子就朝剑上撞去,天王老子脚下,刀剑敢指良民,你那什劳子将军,莫不是也想当个皇帝!
此话一出,侍卫惊得脸色发白,竟收起了剑。
周围人手忙脚乱把我抬上板车,给我盖上衣服,药房的老板还塞了片人参在我嘴里。
2.
如意拉着板车,就朝京中最大的医馆赶去。
医馆紧闭大门,任凭如意怎么敲,都纹丝不动。
侍卫嘲讽开口:静柔公主今日骑马受惊,所有的医师都在将军府候着。
如意气急败坏,抄起块板砖就想朝他砸去。
我平静道:如意,送我回府。
我只是空有名头地将军夫人,不能和金枝玉叶的公主相比。
下体传来的撕裂感令我直冒冷汗,我死死咬紧嘴唇,只觉得身处地狱。
原来报恩,居然这么疼。
一阵眩晕,板车稳稳当当停在将军府门口。
侍卫嫌恶的擦拭靴子,笑得残忍,夫人,这板车可进不去将军府,还请夫人走回去。
我艰难起身,死死把侍卫的脸记在脑中。
他满意点头,还不忘提醒:女人生子,可是闯死门关,夫人可要闯过去啊。
如意小心的搀扶着我,恨不得生出蛮力。
羊水混合着血,顺着我的大腿流了一路。
我不敢哭,怕等下分娩时没有力气。
冷静的指示如意去烧水,寻来剪子。
宋鹤之的院中传来欢声笑语,愈发衬得这边冷清。
折腾到半夜,汗水浸湿我地衣襟,终于诞下宋鹤之唯一的孩子。
听到微弱的哭声,我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连动一动手指都力气都没有。
抱来我瞧瞧。
如意没有动,豆大的泪水落在浑身青紫的幼儿身上。
好安静……
我回过神来,呼吸急促,心脏剧烈跳动。
泪水很快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上气不接下气,握紧的拳头止不住颤抖。
战马跟随宋鹤之上阵杀敌,能踩破敌人的脑袋。他能完整的生下来已是万幸,可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还没睁眼看看娘亲。
他总说是白卿竹拿命救我,如今,算不算一命还一命。
可他明明说过,孩子最无辜。
诊脉出有孕,他兴奋地跑到操练场,单挑了所有将领,你怎么知道我夫人怀孕了对对对,我的亲生骨肉!
往事种种回放在我的脑中,直到在江南养病的静柔公主回京,对宋鹤之一见钟情。
我撑着一口气,吩咐如意把死婴送到乔府好好安置。
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3.
次日傍晚,我是被奏乐吵醒的。
屋内并未点灯,余晖透出窗檐,映射在我眸上。
如意还没回来,我心中涌起害怕,随意抓个婢女,心急如焚,如意呢。
婢女被我盯得头皮发麻,面露难色,如意姑娘抱着小公子,在后门被逮个正着。公主说,今日她大婚。您诞下了死胎,冲撞了她的喜事,是对皇家的大不敬。
我顿感心中一片悲凉,宋鹤之就这般纵容她!
今日她好事将近,而我却大喜大悲。
我稳住心神,拖着身子朝主院挪去。
却被婢女拦在屋外,我顺势跪下,高呼要见公主。
乔清月,你来干什么!
宋鹤之一身酒气,身着喜服,高大的身影笼罩在我的上方。
眼泪从眼角滑落,我挣扎道:如意被公主带走了。
他下意识抚去我的泪水,微微愣神。
房门被打开,静柔公主掀了盖头,扑到宋鹤之怀里,宋郎,不过一个婢女罢了,今晚可是你我的新婚之夜。
又看向我,你那丫头倒是忠心耿耿,你若跪上一夜,我便还你。
宋鹤之这才回过神来,冷脸斥责:你没沾到公主的喜气,诞下死婴我不怪你,如今为了个奴婢要死要活,滚回去!
房门在我面前关上,我麻木地闭上双眼,任由泪水落下。
宋郎,你这般在乎那白相的千金,莫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
红烛闪烁,我感受到宋鹤之沉默那一瞬。
静柔,要不是白小姐带我回府,我就要冻死在那个冬天了。
对她是恩,对你才是情。
静柔公主轻笑,双手攀附上宋鹤之的脖子,那乔清月呢,是恩还是情。
宋鹤之眸中一冷,毫不犹豫:娶她,是迫不得已。
原来只是迫不得已,心中突然刺疼,像无数把刀子扎满心脏一样。
裙下渐渐渗出血迹,浑身血液开始发冷。
4.
白卿竹自焚而亡的消息传遍京城,一并的还有我被宋鹤之看光了身子。
爹娘舍了那张老脸,牵桥搭线,从宰相府要来了宋鹤之。
不仅给他脱了奴籍,还传授他乔家走镖的本领。
我们时常一起练功,他最喜欢逗弄我,不管我藏在何处,总能找到我。
前往边疆的前一天,他醉酒把我压在身下,狠狠吻了上来。
乔清月,等我建功立业,娶你做将军夫人。
可如今,我连将军夫人都不是了。
原来那些对我的深情,他换个女人也一样说得出口。
腹中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淹没。
我克制心中的酸涩,可二人缠绵的声音纷纷涌入耳中。
半晌,门被打开,另一个婢女端着温水,小心的泼在我的面前。
她朝旁边啐了一口,大喊声:下贱坯子。
然后给我披上厚衣,又寻来碗热汤灌了下去。
夫人,老爷让我给您带话,明日太阳落下的时候,在后门等您。
见我不解,她凑近我耳边,老爷走镖,救过我和哥哥。
如意姑娘怕是凶多吉少了,夫人要为自己打算。
我苦笑,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要在这一天,就要奉皇室为主。
如意是一定要救的,将军府我也一定要走。
我态度恳求,让她寻来笔墨。
铺开白纸,借着昏暗的烛火,我提笔写下和离书。
泪水滴落在未干透的字上,渲染出墨色。
哭吧,乔清月。
泪流干了,也就不疼了。
5.
一夜过后,我扶着发软的双腿,递上和离书。
宋鹤之一把夺过,立即撕碎。
静柔公主探究的眼神划过他身上,宋鹤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冷声道:你到底在闹什么,我已经娶你为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莫不是真想越了公主去!
我垂下眼帘,面无波澜,不敢。
还请公主将如意放了,民女祝公主和将军百年好合。
宋鹤之见我这副模样,只觉气血上涌,心中烦闷,他何曾说过要休妻了。
思及此,宋鹤之不禁染上几分怒意:乔清月,你好得很!不过是在府中要敬静柔为主母,在外头,你是唯一的将军夫人。
静柔公主的眸色沉了沉,朝一旁的婢女使去一个眼色。
我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撑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没了,我朝着地上直直倒去。
清月!宋鹤之惊呼,一把抱住了我,发现我浑身烫得厉害。
再次醒来,看到太医正毕恭毕敬地站在宋鹤之身侧,身旁还站在公主身边得婢女,太医抬头,夫人产子后,又遇大喜大悲,身子亏空的厉害。
臣这倒是有个民间法子,这早产的胎肉最能滋补血肉,定叫夫人身体安康。
宋鹤之放下茶盏,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几分不明情绪,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叫她活过来,她欠卿竹的还没还清。
我双目猩红,冲到宋鹤之面前,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宋鹤之!那是你亲生骨肉!你怎么敢!
我泄了气,撑着桌子,面色苍白,死死瞪着宋鹤之。
宋鹤之也不恼,只静静擦拭着手中的利剑,乔清月,你若是不想乔家一夜暴毙的话,最好乖乖喝药。
6.
泪水从我眼角挤出,我冷笑两声,宋鹤之,我最悔的,便是央求爹娘要你,你这种狼心狗肺之人,就只配世世代代,为奴为婢!
宋鹤之一声令下,侍卫抓住了我的双臂,将我死死压在床上。
静柔公主端着汤药,笑靥如花的走了进来。
我死死盯着她扣紧碗的染着蔻丹的指甲,脸色霎时惨白
侍卫掰开我的嘴,就要把冒着热气的汤药往里灌。
肉香混合着药香,猛地吸入鼻腔,我胃里一阵翻涌,直接吐在侍卫脸上。
静柔公主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你那小丫鬟真不听话,我叫她剁肉,就放她走,竟是死活不肯。
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来,最后被大卸八块,喂狗了呢。
我目眦欲裂,抽出枕头下的匕首,就朝静柔公主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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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鹤之一个闪身到我面前,踢飞了匕首。
她探出头来,捂嘴偷笑,乔家莫不是想被诛九族。
婢女端着茶盏,放到我面前。
昨日本公主大婚,你诞下死婴的罪就算了,今天这盏茶你必须奉。
我看着面前的两盏茶,笑了。
毕恭毕敬的跪在二人面前,颤抖着手,请主母喝茶。
静柔公主一饮而尽,极为痛快。
宋鹤之看了我一眼,小抿一口,一口也够了。
当夜,趁着二人缠绵的时候。
我收拾东西,毫不犹豫的从后门溜了出去,成功与爹娘汇合。
连夜离开了此处。
下人急忙来报,将军,不好了,夫人跑了!
宋鹤之一个起身,只觉头昏目眩。
静柔公主也没好到哪去,那碗茶被我下了慢性毒药,她呕出一口血,竟直直晕了过去。
宋鹤之跌跌撞撞,想要骑马追我,却身体发软,径直掉下战马。
7.
宋鹤之没有想到,乔清月会如此决绝的离开。
他甚至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一同不见的,还有整个乔家镖局。
打听乔家的侍卫告诉他,乔家镖局在一个月前,牌匾就撤下了。
宋鹤之烦躁异常。
静柔公主自从那日吐出口黑血,变得比之前还要阴晴不定。
她总是待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或者用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叫他寒毛直竖。
人还是那个人,身上莫名多了一股死气。
从前看到她那张和白卿竹有几分相似的脸,宋鹤之总是无比眷恋,恨不得整个人都死她身上。
如今面对静柔公主,他总是忍不住拿二人做比较。
比如乔清月没有那么奢靡,院中不必讲究摆饰,婢女不会妒忌貌美,一个月更不会花光银子,还尤为不够。
他地视线落到静柔公主那双染着蔻丹,嫩白细滑的手,回想起乔清月那双挥刀弄枪的手,心中没来由的失落。
宋郎。静柔公主端起酒杯,递到他唇边。
宋鹤之才回过神来,接过酒杯。
他无视静柔公主阴沉的脸色,说了句还有公务要忙,就慌乱离去。
侍卫不解:大人,乔小姐已经走了,您为何还要放出人手去寻。在我们家乡,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是要浸猪笼的。
宋鹤之脚步一顿,冷眼看着侍卫,我并未休妻,何来的乔小姐。
你一口一个不守妇道,她犯了什么错
侍卫脸色惨白,大家都这么说。
宋鹤之面色涨红,他心中莫名刺痛。
是啊,是他纵容公主欺负清月,是他无视下人怠慢清月,更是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所以清月不要他了。
宋鹤之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
8.
他走进清月的院子,院门破旧,院中荒草遍地。
宋鹤之的心也揪成一团,金碧辉煌的将军府中,竟还有下人房都不如的院子。
是他把清月赶到府中最偏僻的院子去的。
还记得刚刚成亲那会,清月最满意的便是原先的大院子,院中种下的花草全部亲力亲为,她说终于和他有个家了。
他盯着地上的暗红色血迹愣愣发呆。
心腹寻来,告诉他那日夫人分娩,侍卫让夫人自己走回院中。
宋鹤之双眸猩红,拔出佩剑,发疯般寻找那日的侍卫。
所到之处奴仆纷纷避让,生怕刀剑无眼。
他都干了些什么,他逼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逼得发妻离家出走。
他破门而入,一剑劈死侍卫,鲜血溅到脸上也面不改色。
侍卫手上的信封掉在地上,他捡起一看,瞪大了双眼。
宋鹤之,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当初不如让你冻死在冰天雪地。乔小姐是我的恩人,你怎么敢这样对她!
信件一行行,无一不在斥责宋鹤之的行为,而落款,正是白卿竹的大名。
他颤抖着手拉开抽屉,这样的信封,足足有十多封。
从一开始的劝诫他忘记自己,好好对待乔清月,当初的山匪是她一手策划的。到后来破口大骂他狼心狗肺,对不起乔清月和乔家对他的栽培。
他牙关打颤,颤抖着手拿起抽屉中地凤凰金簪,那是圣上赏赐给静柔公主的。
9.
宋鹤之沓至屋外,便听见静柔公主怒不可遏的咆哮。
太医佝偻着身子,战战兢兢,忙不迭地说道:公主息怒,老奴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尽快找出这慢性毒药的药方。
婢女喝斥他退下,你有九条命加起来,都比不上公主的一根脚趾头。你连乔清月的病弱的之症,都随意扯谎吃死婴。不知几斤几两的蠢货,别来公主面前碍眼!
宋鹤之的呼吸一滞,想到是自己强迫清月喝的那碗飘着肉香的汤药,也怒从心来。
静柔公主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骂道:贱人!贱人!居然敢给本公主下毒,等找到她,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和她那下贱的丫鬟一样,喂狗!
婢女道:梁侍卫说了,等有了消息,第一时间便告知公主。
宋鹤之看着手中还在滴血的剑,心想梁侍卫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公主了。
静柔公主心中的怒火并未完全熄灭,眼泪扑簌,忍不住低声咒骂:宋鹤之这个没心肝的,我就知道他还爱着乔清月!连着几日了,都不曾来本公主院中,宋郎定是还在怨我,逼走了那贱人。
说罢,又似想起什么,语气转为娇柔,喃喃自语:宋郎,我好想他,想得紧啊……
宋鹤之垂下眼帘,他本就对静柔公主怀有几分真情,心中顿感一阵酸涩。是他对静柔太过宠溺娇纵,静柔又是公主。一山不容二虎,才让她对清月如此敌视,她也是太爱他罢了。
他暗自思量,待日后寻回清月,他必然会将一碗水端平,让二人和睦相处。
静柔公主却话锋一转,声音瞬间尖锐得如同利刃,带着极致的恐惧和怨毒嘶吼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宋郎为什么不喝那杯酒只要宋郎喝了,我们就能慢慢等死,一起合葬!
就在宋鹤之毛骨悚然的时候,心腹来报:将军!敌军突袭边疆!
10.
和爹娘走过边界,我心中才生起一种劫后重生的喜悦。
爹娘带着我在邻国定居,乔氏镖局也重新开了起来。
半个月后,我见到了白卿竹。
白卿竹的目光与我交汇时,双唇微颤,吐出地第一句便是:对不住。
我轻笑出声,立即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意思。
我是走镖人,理应保护好你。
她皱着眉头,手指不自觉收紧茶杯。
我以为山匪只是会把你关起来,没想到他们竟还脱了你的衣服。
我垂下眼,无所谓道:毕竟我是第一镖局的女儿,女人总该顾忌些贞洁。
她红了眼,突然掏出一把匕首,不对,你说过的,贞洁只是世人强加于女子头顶的剑刃。
我看着匕首,才想起来,多年前曾在小巷中救过一个被侵犯的女子。
我蹲下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脸死死埋进我的胸脯,不敢抬头。
却在触碰到我腰间的匕首,一把拔出,毫不犹豫的朝手腕划去。
我一把抓住匕首,鲜血顺着刀身流到她的手腕上。
她喃喃自语:我没了贞洁,没了。
我脱下外衣给她披上,一字一句道:贞洁只是世人强加于女子头顶的剑刃,真正该死的只有那些犯罪之人!
后边,便是听说宰相家的千金,自愿下嫁给山野村夫,点名乔家镖局护送。
11.
她苦笑:我买通一伙人,假扮山匪,本想假死脱身。没想到,你会上山救我。
他们告诉我,你被困在房中出不来。我才放心烧焦一具尸体,安心离去。
我咽下口茶,叹气道:没想到你救过的小侍卫,听闻此事快马加鞭的赶来救你。
我与宋鹤之,竟是孽缘!
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得知他这般对你,我只能助你至此。
白卿竹递过来一块令牌。
我到了这,才明白你当初说的那番话。
我接过令牌,是皇族独有的祥文。
白卿竹脱身到这没多久,便被一伙淫贼盯上。
她掏出匕首,奋力一挥。
贼人的脖子便被划破,血液喷洒在脸上,她却无比冷静。
直到被拉到菜场砍头地时候,那判官问她,可知错
她高高扬起脖子,声音传到远处,也叫看热闹的长公主听到。
我手刃贼人,何错之有!
莫不是要等那贼人得逞,我再一尺白绫了结此生,才算无愧于女子
就在大刀砍向她的脑袋时,长公主救下了她。
她便成为了长公主的幕僚。
我有听说过,这个国家皇子无能,是长公主一人力挽狂澜。
清月,长公主说过,大事将成那日,我会是第一个女官,第一个宰相。
我想,这个国家,或许还缺一位女将军。
12.
一晃多年过去。
没想到再次见到宋鹤之,竟是在金銮殿上。
彼时他的盔甲一尘不染,护着身后身披薄纱的老皇帝。
殿中一片狼藉,烛台翻倒,酒气弥漫。
老皇帝深知自己活不了几日,吞了好几枚丹药,又命宋鹤之捆来好些女人,在殿内宣淫。
清月,怎会是你宋鹤之错愕的瞧着我,仿佛想将我的脸看透。
大军将皇宫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我扯下一块纱布,如同宋鹤之当年威胁我喝下汤药那般,轻轻擦拭染红的剑。
是你自己投降,还是我送你去地狱
我冷漠地看着他,平静的吐出一句话。
身边的女将一脸嫌恶,拉起弓箭,将军,和他废什么话。
一松手,利箭朝着老皇帝射去,贯穿他的下体,死死钉在柱上。
老皇帝两眼一翻,压在身下的女人身上。
乔清月!你现在令大军退去,我还认你这个妻子。他提剑指向我,厉声道。
我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真的吗,你确定你还能提得起剑,大将军。
他像是明白过来,双眼怒瞪着我,乔清月,是你给我下毒!害得我武功尽失!
我挑飞他手中的剑,利箭闪烁着寒光,直直冲向他的脑门。
连你一身功夫都是我乔家给的,我只是让你还回来而已。
宋鹤之跌落在地,盔甲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他额头直冒冷汗,双腿也开始不自觉颤抖,你我夫妻一场,何必闹到如此!我知道你还爱着我,我心里也始终有你,都是白卿竹那个贱人,是她假死挑拨离间!是静柔公主逼迫我娶她!
清月,清月!你是我孩子的母亲,我们比毕竟有过孩子。
13.
我冷笑,一股气血直冲脑门,用尽十足的力气朝他脸上扇去。
你不配提我的孩子。
我错了清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待你一心一意!
他不断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我摇头,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就在剑离他还有三公分的时候,一道微弱且熟悉地女声响起。
慢着。声音在空中回荡,犹如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柔静公主翻开老皇帝的尸体,胡乱穿上件外衣,赤着脚,跌跌撞撞朝这边走来。
宋鹤之眼中一喜,激动道:救救我救救我!静柔!
我冷眼旁观,还有谁能救他呢。
她走到宋鹤之面前,定定站着。
等宋鹤之看清她手中握着还带着老皇帝血的箭,浑身一颤,臊臭的液体浸湿了下半身,在大殿上弥漫开来。
她肆意笑着,笑声仿佛传遍整个皇宫。
宋郎啊宋郎,当日你把我送到他人床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你借口有暗伤不出征,甘愿奉上兵权。可扭头却把我当成你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静柔公主扶正发间的头冠,用血涂满嘴唇,一国公主,居然和娼妓并无二般。
她悲愤的看了眼老皇帝的尸体,狠狠将箭插入宋鹤之的下体。
一时之间,他的惨叫贯穿大殿。
又扭头看向我,露出一抹惨笑,乔清月,你还不知道吧。其实那日你的孩子没有死,他的脖子那么细,稍微用力,就能掐断。
我本来是想让那丫鬟把他砍死,她却宁愿撞死,也不肯拿刀。
14.
她狰狞着,又疑惑的看着我,你怎么不杀了我。
我稳住身形,丢了把刀到二人面前,缓缓开口:你们谁能杀死对方,我就留他一命。
静柔公主无神的双眼迸发出一丝亮光,她快步上前。
宋鹤之双目充血,死死拉住她长长的裙摆,二人很快厮打起来。
静柔猛踹他的下体,很快他便动弹不得。
宋鹤之,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听信你的鬼话!
说罢,奋力朝他心口一刺。
等他彻底不动弹,泪水终于扑簌流下。
乔清月,给我留一个全尸。她视死如归,就想抹脖子。
我击落她手中的刀,哐当砸在地上。
静柔,余生好好赎罪吧。
我将解药塞入她口中,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她脸上盖着厚重的脂粉,也掩盖不住慢性毒药带来的折磨。
有时候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后来,白卿竹告诉我,静柔是老皇帝强占儿子妻子的产物。
幼年,被老皇帝一手带大,穿衣沐浴,从不假他人之手。
后来怕事情败露,才假借养病的由头,把她送到江南。
年纪上来以后,愈发怀念故人,故将她又接了回来。
静柔一心想摆脱老皇帝,威胁如若不放她走,便将这桩皇室秘闻闹得天下皆知。
后来宋鹤之失了兵权,又将静柔送给各个官员,最后送回了老皇帝床榻上。
当然,也是以此事要挟。
这些年,静柔不断经受流产带来的折磨,还要忍受慢性毒药的病痛。
她想起那老太医的话,胎肉能滋补血肉,每每流掉一个孩子。
都熬制汤药,一饮而尽。
我叹息,她有她的可怜之处,可我的孩子,何其无辜。
15.
平定战事后,长公主登基为帝,白卿竹也如愿坐上了宰相之位。
我卸去战甲,交出兵权。
接过爹娘的担子,继续走镖。
静柔被关在贫民窟,在每天关照下,没过两年,便死了。
我将她和宋鹤之的尸骨埋在一块,希望这对恶人生生世世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