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饲疗伤,杀机临门
石屋内,血腥气与死寂交织。
叶青萝蜷缩在灶台的阴影里,身体抖得像风中残叶,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她眼睁睁看着牧九,那个前一刻还病弱得需要她搀扶的男子,此刻却像一尊从九幽深渊爬出的杀神。
牧九没有理会她的惊恐,他平静地走到墙角,那里,墨狂像一滩烂泥般瘫软着,口中溢出混合着血沫的呻吟,眼中满是濒死的怨毒与恐惧。
牧九俯下身,枯瘦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墨狂的天灵盖上。
“不……不要……”墨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沙哑的哀求,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试图挣脱那只看似无力的手掌。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一股幽暗深邃的气息自牧九掌心弥漫开来,如同活物般瞬间包裹了墨狂的头颅,并迅速蔓延至他全身。
在叶青萝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墨狂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他那身华贵的锦衣迅速变得空荡,皮肤失去光泽,紧贴骨骼,肌肉与血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离。
“啊啊啊——魔鬼!你是魔鬼!”
墨狂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那声音中蕴含的极致痛苦与绝望,让叶青萝浑身冰凉,几乎要窒息。
他的四肢疯狂地抽搐,指甲在粗糙的地面上划出道道血痕,但那只按在他头顶的手,稳如山岳。
牧九的面容在跳动的油灯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唯独那双眸子,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正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短短十数息的工夫,墨狂的惨叫声便戛然而止。
他彻底化为了一具皮包骨的干尸,双目圆睁,残留着死前无尽的恐惧与不甘。
牧九缓缓收回手,那张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庞上,泛起一抹异样的潮红,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剑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虽然未能尽复,但已不再流血。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起来的生机与灵力,枯竭的丹田气海中,灵力旋涡壮大了数倍不止,奔腾流淌,驱散了大部分的虚弱感。
胸腔内断裂的骨骼传来阵阵酥麻,似乎也在被这股新生的力量滋养修复。
伤势,恢复了近半!灵力,也恢复了三四成!
这墨狂身为筑基初期的修士,其一身精气神魂,对于此刻的牧九而言,无异于大补之物。
做完这一切,牧九的视线转向了倒毙在地的另外三名墨家手下。
他没有丝毫犹豫,如法炮制。
石屋内,令人毛骨悚然的灵力波动一次次涌现,伴随着血肉被吞噬的细微声响。
叶青萝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泪水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胃里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她看到了什么?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人!他是在吞噬生命!
那两名炼气后期的汉子,还有那名炼气顶峰的,都在他手下化为了与墨狂无二的干尸。
当最后一具尸体也失去所有生机,牧九站起身,他身上的气息比之先前,明显强盛了许多,虽然依旧带着伤势未愈的虚弱,但那股潜藏的凶戾,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活动了一下左肩,伤口处传来些微的刺痛,但已无大碍。
随后,牧九开始有条不紊地搜刮战利品。
墨狂的储物袋入手温热,神识探入,里面东西不多。数十块下品灵石,几瓶品质低劣的疗伤丹和几张低阶符箓,还有几件换洗衣物。
除此之外,便是一块刻着狰狞墨色兽头的令牌,以及一张用兽皮硝制,描绘着黑石镇周边山川河流的简易地图。
“墨家……”牧九捏着那块令牌,指尖摩挲着冰冷的纹路。
令牌上散发着微弱的魂力波动,显然是某种身份标识,也可能带有追踪的效用。
另外三名手下的储物袋更是寒酸,加起来也不过十几块下品灵石和一些杂物。
(请)
血饲疗伤,杀机临门
聊胜于无。
杀了墨家少主,对方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但以他目前的伤势和灵力,即便恢复了些许,想要安然横渡这危机四伏的荒州,也非易事。
他瞥了一眼墙角那四具如同被风干了数百年的尸骸,眉头微皱。
留下这些,等于是在告诉墨家,凶手就在附近。
牧九走到尸体旁,掌心再次浮现出幽暗的光芒。
在叶青萝惊恐的目光中,那四具干尸竟如同朽木般寸寸碎裂,最终化为一堆灰黑色的粉末,被夜风从门缝吹入,消散无踪。
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石屋内,除了地上几滩早已凝固的暗褐色血迹,以及那扇被踹坏的木门,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做完这一切,牧九缓缓转过身,望向依旧蜷缩在灶台角落的叶青萝。
少女浑身颤抖,面无人色,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恐惧与茫然。
牧九一步步向她走去。
叶青萝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想逃,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根本不听使唤。
牧九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沙哑而冰冷,不带丝毫情感: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压,深深刺入叶青萝的灵魂。
“如果因为你,走漏了半点风声……”
牧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眼中那幽冷的寒芒,已经说明了一切。
叶青萝拼命摇头,泪水决堤般涌出,哽咽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敢泄露半句,眼前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地让她也变成一地飞灰。
牧九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他走到那唯一的木板床边,盘膝坐下,开始默默调息,巩固刚刚吞噬而来的力量,同时全力修复体内的伤势。
石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唯有油灯的火苗,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牧九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扭曲变形,如同择人而噬的妖魔。
叶青萝瘫坐在地上,许久才找回一丝力气。
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她救了一个人。
却也招来了一个比墨狂那些恶徒,更加可怕的存在。
一座戒备森严的祠堂内,供奉着无数闪烁着微光的魂灯。
突然,“啪”的一声轻响,位于偏僻角落的一盏魂灯,骤然熄灭。
祠堂外,一名负责看守魂灯的墨家子弟脸色剧变,连滚爬爬地冲向内院。
“不好了!不好了!墨狂少爷的魂灯灭了!”
墨狂虽是旁支少主,但其父在家族中颇有权势,且墨狂此行身负秘密任务,如今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荒州那等蛮荒之地,这无疑是对墨家的公然挑衅!
“查!给我彻查!”
墨家议事大厅内,一名面容阴鸷,身着黑袍的老者猛地一拍桌案,筑基后期的强大气息轰然爆发,震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
此人正是墨家执法长老,墨无痕,亦是墨狂的叔公。
“墨狂的魂灯最后感应到的位置在何处?”墨无痕声音冰冷,带着浓烈的杀意。
“回禀长老,根据魂灯熄灭前最后的牵引,应在荒州黑石镇一带!”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躬身答道。
“黑石镇……”墨无痕眼中寒芒一闪,“传我命令,家族执法队即刻出发,封锁黑石镇!任何人不得进出!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杀害墨狂的凶手给我揪出来!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窗外,夜色深沉。
黑石镇的宁静,注定要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