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刘据声音未落,殿中一个说话的都没有了。
图勒达身边的两名随行使者握紧了腰间短刃,却被他一抬手制止住了。
刘据继续向前了一步。
你说汉廷变心。
那我问你这十年间,你楼兰几次断贡几次私通西羌几次擅改边图
你们的质子在长安受封,享太学之礼,却暗中递信西羌,一笔一划落在我东宫的案宗上,如今还敢问我是否弃你
你不怕羞吗
最后一句一出,整个紫宸殿像是被雷轰了一样,众臣齐齐低头,连御前执笔的礼官都手中一颤,墨都不小心有几滴掉到了纸面上。
图勒达额角青筋暴起,那股火压都压不住了。
太子殿下此言,是否代表汉廷
我之所问,只为我父王安邦之心,尔等却扣我以私通之罪!
你凭什么
刘据轻轻抬手,一名东宫副使立刻呈上一封封存的密函。
那是一封用西羌语书写的羊皮信件,角落有一道被火灼过的痕迹,却依稀可见图字......
刘据未开口,便有中书副使朗声读出。
西道边线可退四十里,吾自会于学宴中探其兵粮调度,来年春风一过,便以贡礼迟至为由,试探长安之怒。
读到此处,堂下众臣已愣住了。
图勒达眼皮一跳,想开口辩解,却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事情。
刘据冷冷一笑。
你问我凭什么
我凭我东宫案宗上,三年来三十七封供词,六道暗查,四封西羌回信。
你问我代表谁
我代表汉律。
楼兰既为藩国,便守藩礼!若敢违法犯规,哪怕你是副王之子,今日我也让你跪着滚出紫宸。
他话音刚落,掌下六名东宫内卫齐齐上前半步。
图勒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知道......他错了。
错在他以为刘据仍是那个需要杨洪扶着走完一场朝议的殿下。
错在他以为东宫摄政不过是借位而居,未成气候。
可如今连兵部尚书韦崇都不敢再出声,宗正寺的李辅更是低头站在最后面。
他不敢再赌了。
图勒达咬紧牙关,膝盖一软,砰地一声跪倒在地。
小王错了!不该质疑汉廷。
更不该质疑殿下。
这一跪,跪出了一个西域副王的低头。
整个紫宸殿的大臣连喘气都不敢大声了。
跪出了刘据真正坐稳太子之位的那一刻!
刘据居高临下看着他道:楼兰仍是我汉之藩国,我不斩你,是因为你跪得及时。
但你若再敢试探......下一次,不是跪下说错就能解决的了。
说完,他转身回位。
堂下礼官激动得几乎要跪拜在地,御前诸署官员面面相觑,却再无人敢发一言。
而在殿外,杨洪站在风中远远望着这一幕。
很好。
你已经比我想的要像东宫的人了。
紫宸殿朝议散后,刘据继续安排了下去,命中书台副使、兵部副使、礼部三官留堂。
今日之事,不止是朝议。
我要你们起草一道诏书。
三人一惊,齐声问:殿下要颁何诏
刘据望向大殿之外。
自今日起,东宫设天策府。
专管边事、使臣、外邦之策。
凡为邦来者,不得直入紫宸。
我要他们先过我的天策之门,再敢抬头看我东宫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