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长安西门启封的那一刻,天色尚未破晓。
冷风中,三皇子刘旦身披青袍,登上未加装饰的轻车,车后随行不过十五人,马蹄不急不缓,队伍整肃有序,未着军服,不披仪仗。
一切都合乎礼度,恰到好处地不惹眼。
但杨洪却知——这恰恰是最危险的。
越不惹眼,越心怀鬼胎。
他站在东宫内院,身披大氅,望着晨风中的飞雪,目光沉静如水。
三皇子若只为遥祭,何需悄然离京
何需绕过内卫,不走正门,而走西阙旧道
他在等。
等我动,等我封。
只要我出手拦他,他就能奏我越权。
杨洪低声道:我们,不能拦。但可以——送。
刘据一愣:送
是。杨洪望向他,神色平静,我们送他一路清道,派东宫亲卫代骑巡防,送茶送炭送便粮——送得他动弹不得。
送得他走不快、睡不好、连每句话都要被人记录。
让他明白,他的每一步,我们都知道。
让皇上知道,我们知道——但不动。
会让人看不懂
越看不懂,皇上才越忌惮。
当日下午,东宫调遣四名辅卫,亲自护送三皇子车队西行。
表面是遵太子之命,实则由杨洪亲拟的随行监督,名曰兵线考察。
四人皆东宫旧部,言行谨慎,忠于调度,不插手,不应答,只观察,只记录。
他们是东宫的眼。
而杨洪,则站在长安北塔望楼上,看着那支不起眼的车队渐行渐远。
去吧。
看你能见谁。
果然,第三日清晨,杨洪便接到密报:
三皇子车队于洛西驿站中途停留,夜半曾有一黄袍客入营,疑为旧辽营都将符秉。
符秉为陛下旧将,曾领三千铁甲东征,四年前因‘避兵事’借病归田。
符秉曾在军中与太子无往来,倒与三皇子暗通声气。
杨洪看完信,眉头微蹙。
符秉......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
我记得他。
当年边将失察,皇上欲杖斥,他以死谏求宽,最终脱身。人虽归田,实则心未离兵。
他是兵符。
若他点头,三皇子手上就不止是文人了。
刘据闻言紧张:那要不要拦
杨洪却摇头:不能拦。我们不能坏了符秉的‘臣节’。
但可以‘请’。
翌日,一封请帖悄然送.入符家庄院,由东宫辅卫亲自送达,署名东宫杨洪。
未言责,也未设宴,只一句:
太子讲武,未得兵心。愿请前将军入京言策,不涉职,不谈赏。
符秉看完后,未言拒绝,也未应允。
只是坐在堂前,沉默了许久,望着天边微落的雪光低声道:
杨洪这人,怕是真的要为太子——争到底了。
与此同时,三皇子在得知杨洪送人盯路之事后,并未表露愤怒,反而在夜中宴中冷笑:
他盯着我,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怕我得人。
郑广提醒:殿下,此行已近边郡,不如停一停,转入私庄,与旧部密谈
刘旦却摇头:不能躲,越躲越显我有私。
我只做‘皇子祭边’,不提兵,不见将,只顺路探一探——你看他如何应对。
他若真急了,就输了。
第六日,杨洪果然再次递帖。
此回不是请符秉,而是请——三皇子。
请他返京后于太子讲学堂论‘边防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