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绝境契约
医院长廊尽头,消毒水的气味像枷锁,死死勒住我的呼吸。
手机屏幕上催款公司的名头格外刺眼,我几乎能听到死神在耳边低语。医生疲惫的声音传来,‘苏小姐,你母亲的情况……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我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痛得我清醒。我该向谁求助
亲戚朋友早已避我如蛇蝎。
就在我绝望到想跳楼时,一片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我艰难抬头,对上了一双幽深莫测的黑眸。
男人身形挺拔,与这充满绝望的医院格格不入。
他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却不带任何温度:‘我跟我走,你母亲所有医药费,我负责。条件是,一份为期三年的契约。这三年,你的一切,包括你自己,都属于我。’
我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一生——A市无人不知的傅一生。
他递来文件和钢笔,没有给我思考的余地。
他的目光平静而疏离,像在审视一件商品。
可在那冰冷的深处,我却莫名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疲惫,或者……是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深藏的痛苦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绝望中产生的幻觉,但那丝错觉,却像一根针,刺破了我混沌的脑子。
母亲病床上的呻吟,催款电话的尖锐铃声,医生无奈的叹息,像无数只手将我死死按住。
尊严、自由,在母亲的生命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闭上眼,母亲虚弱的脸庞在黑暗中浮现。
再睁开眼时,我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在文件的末尾签下了我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在为我逝去的某种东西送行。
很好。傅一生收回文件,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从此刻起,你母亲会得到最好的治疗。至于你,跟我来。
他干脆利落地转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我看着他挺拔决绝的背影,胃里一阵翻搅。她得救了,却也彻底坠入了另一个深渊。
屈辱和不甘如潮水般在心底翻涌,最终却只化为一片麻木的死寂。
至少,母亲有救了。这是此刻,她唯一能抓住的念头。
黑色轿车平稳地驶离了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医院,我靠在后座,车窗外的霓虹光怪陆离,却照不进我此刻灰败的心。
傅一生坐在她身侧,目不斜视,周身的气场如同凝结的冰,让她几乎不敢大声呼吸。
他没有说话,仿佛她只是他顺路捎带的一件行李。
车子最终在一扇巨大的黑色雕花铁门前停下,铁门向两侧无声滑开,露出一片修剪整齐的广阔草坪,以及草坪尽头那座灯火通明的宏伟建筑——傅宅。这里,便是她未来三年需要居住的地方。
踏入玄关,极致的奢华扑面而来。
高挑的拱顶,闪烁着冰冷光芒的水晶吊灯,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面,每一处都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与财富。
然而,这金碧辉煌的空间里,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安静得甚至有些压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氛,清冷而疏离。
两列佣人垂手肃立,面容模糊,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木偶。
傅一生没有看我,径直走向客厅深处,只对身旁的管家吩咐道:带她去房间,把契约副本给她,让她看清楚自己的本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是的,先生。管家微微躬身,然后转向我,声音平淡无波:苏小姐,请跟我来。
我机械地跟在管家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脚下的地毯柔软得不真实。
这里的房间比我过去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宽敞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沉的夜色。
管家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正是那份我用自由换来的契约,然后又交代了几条刻板的规定,例如不许随意进入主人的书房和卧室,用餐时间等等,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深不见底的夜。
契约上的条款像一条条冰冷的锁链,将我捆缚得密不透风。
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彻底物化了。
傅一生看我的眼神,没有探究,没有好奇,甚至没有厌恶或喜欢,只是一种纯粹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衡量它是否值得那笔买断的费用。
我的喜怒哀乐,我的思想灵魂,在傅一生眼中,恐怕都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这份认知,比身体上的任何折磨都更让我感到屈辱和绝望。
我不再是我,而是一个代号,一个附属品,一个可以被随意处置的存在。
尊严这个词,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却依然闷得发疼,那份屈辱感像细密的针,一下下刺着她的心脏,鲜血淋漓。
我甚至荒谬地想,如果傅一生此刻让我学狗叫,我是不是也得照做这个念头让我打了个寒颤,也让我对未来的日子,生出更深的恐惧。
第二章
困兽之斗
契约上白纸黑字写着,我白日里拥有行动的自由。
这几个字,曾是我在窒息的绝望中抓住的一丝微光。
在傅宅度过了几个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日子后,我决定行使这份自由。
目的地,医院。
踏出傅宅厚重的大门,外界的阳光有些刺眼。
街市的喧嚣,行人的匆忙,曾是再熟悉不过的日常,此刻却隔了一层无形的膜。
我像是从一个精致的囚笼暂时迈出,脚下却仍系着看不见的锁链。
在医院,母亲的病情尚算稳定,这让我紧绷的心弦略微松弛片刻。
然而,这份短暂的安宁很快被手机的震动打断。
一条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语气公事公办:先生今晚有应酬,七点前回傅宅。另,明日下午三时,陪先生出席城东马场开幕仪式。
我握着手机,指尖有些发凉。
看,这样的自由是有时限的,我的行程是被安排好的。
那份契约,如影随形。
从医院出来,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城市的霓虹闪烁,却照不亮她心底的灰暗。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一家常去的旧书店门口。
店里弥漫着旧纸张和油墨的混合气息,曾是她逃避现实的慰藉之地。
推门进去,目光扫过熟悉的书架,试图找回一丝往日的平静。
书店门上的风铃轻响,有人进来了。
我下意识抬头,身体瞬间僵住。
傅一生。
他正与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士低声交谈着什么,神情专注,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我。
我的心跳骤然失序,该怎么办上前问候还是若无其事地躲开契约里可没写明这种偶遇该如何处理。
下一秒,傅一生的视线淡淡扫过我所在的方向。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足半秒,没有惊讶,没有探究,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像掠过书架上任何一本普通的书,随即转向他的同伴,继续之前的话题,仿佛她只是空气中一道可有可无的影子。
他与那两人从我身旁不足一米的地方走过,径直去往前台,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她一眼。
我屏住了呼吸,直到他们离开书店,风铃再次响起。
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胸口却闷得发疼。
那份被全然无视的屈辱感,比任何刻意的刁难都更让她难堪。
在傅一生的眼里,我甚至不配拥有一个陌生人的身份。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封面上雅致的图案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这就是所谓的自由。
一个可以随意进出的牢笼,代价却是被剥夺作为独立个体的所有尊严。
虽然可以在阳光下行走,却永远活在他的阴影里。
那份随叫随到的义务,那份契约,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会斩断她刚刚生出的一点点喘息的念头。
在书店又待了一会儿,我却再也无法静下心。
离开书店时,我看了一眼街对面咖啡馆橱窗里映出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黯淡。
我想,如果自己注定只是个物件,那也要做个格外耐用,且极会观察的物件。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古怪,却也让我在深入骨髓的屈辱中,生出了一丝近乎顽抗的麻木。
至少,我还没有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沉重的卧房门在身后合上,发出轻微而明确的咔哒声,隔绝了傅宅其余部分的死寂。
夜色已浓,傅一生站在窗边,背对着我,城市万千灯火在他身后铺陈开来,却丝毫未能温暖他挺拔孤冷的剪影。
自从傍晚她按时回到傅宅,他便几乎没有正眼瞧过我,晚餐时更是沉默如常,仿佛下午在书店那个视我如无物的人,此刻依旧占据着主导。
他转过身,一步步朝我走来。
白日里那层精心维持的冷漠与疏离,随着他每一步的靠近,仿佛正片片剥落。
空气里的压迫感骤然升腾,他眼中那种审视货品般的淡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强烈占有欲。
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下午在书店被他彻底无视的屈辱感尚未完全消散,此刻又被另一种更为直接的压迫笼罩。
他没有说话,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他伸出手,指腹擦过我的脸颊,那触感并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灼人的温度。
下一刻,他的手臂已揽上我的腰,不容抗拒地将我带向自己。
他身上清冽的男士古龙水气味混合着他独有的气息,霸道地充斥着我的感官。
他的吻落了下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粗暴而直接,攫取着我的呼吸。
我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快,这么直接,脑中一片空白,白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傅一生,此刻像是换了一个人,狂热而渴求。
我试图维持最后一丝清明,想记起自己要做一个耐用且极会观察的物件的决心,可在他滚烫的呼吸和近乎疯狂的索取面前,那点决心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细微的刺痛是此刻我唯一能感知到的、属于自己的清醒。
屈辱感如潮水般再次涌上,与此刻身体被迫承受的亲密交织在一起,让我在矛盾的旋涡中近乎窒息。
然而,就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掠夺间隙,我偶尔能捕捉到他一丝极细微的变化。
有时,在他略微分开的瞬间,我能感觉到他抵在额前的头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重量,急促的呼吸里似乎夹杂着某种深藏的疲惫,甚至是一闪而逝的脆弱。
那样的瞬间短暂得如同错觉,却像一根细针,轻轻拨动了紧绷的心弦。
这些微不足道的破绽,比他露骨的占有更让人心神不宁。
它们让我在屈辱与抗拒之外,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丝莫名的、让自己都感到惊慌的悸动。
这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危险,让人既想立刻逃离这个囚笼,又在一种无法言说的牵引下,不由自主地想要探究那冰冷面具下,是否还藏着别的什么。
夜还很长,傅宅的卧房之内,是冰与火的交织。
这样的狂热索取,让初次经历的我身心俱疲,在屈辱的泥沼中挣扎,又在他偶尔泄露的脆弱中,捕捉到那丝让人惶恐的心动,让我既想逃离,又忍不住沉沦,内心充满了矛盾的痛苦。
那些冰与火交织的夜晚,让人身心俱疲,也让我逃离的念头愈发清晰。
傅一生白日里刻意的漠视与夜晚疯狂的占有,像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残存的、不愿被磨灭的自我。
我白日的自由时间,成了唯一的武器。
我开始小心翼翼地行动,每一次出门都像是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反复规划路线,更换交通工具,试图甩掉无形的追踪。
我找到一家隐蔽在老城区的小律师事务所,用化名和现金咨询,在钱的方面他是没有吝啬,但我还是用自己残存的那点钱,没有用它留下的黑卡。
接待我的是一位姓张的律师,镜片后的眼睛带着职业性的审慎。
我含糊地描述了契约的苛刻和对方的强势,张律师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当提到某些条款时,张律师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
苏小姐,张律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变得异常谨慎,
这种契约,本就不合法,但如果对方是…有相当实力的人物,通常都设计得天衣无缝。任何试图单方面解除的行为,都可能引发您无法承受的后果。
他没有深究对方的身份,但话语间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
他建议我谨慎行事,三思后行,几乎是委婉地劝我放弃。
走出律所时,我感觉后背发凉,仿佛张律师那探究的目光能穿透她的伪装。
我没有气馁,又辗转联系上一位读书时认识的学姐,林琳,如今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法务。
我们两人约在一家人声鼎沸的商场快餐店角落。
我尽量简略地说明了情况,只说是一份不太平等的长期服务协议。
林琳听完,沉默了许久,才小声说:我,这种事,水太深了。对方能让你签下这样的东西,背景肯定不简单。我劝你,千万别硬碰硬。
她答应会帮我留意一下类似的案例,但眼神中的担忧和退缩,我看得分明。
分别时,林琳欲言又止,最后只匆匆说了句你自己多保重,便混入人群消失了。
回到傅宅,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勉强打精神,走进自己的房间。梳妆台上一本我前几天偷偷从书房借来研究合同法的专业书籍,此刻竟端端正正地摆在那里,还细心地夹着一枚精致的书签,恰好停在昨晚看到一半的章节——违约责任的承担。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那本书,我明明记得是塞在衣柜最底层,用几件旧衣服盖住的。
晚餐时,傅一生依旧沉默寡言。
他用餐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下午那个在书房翻动过我书籍的人并不是他。
直到用餐结束,他放下餐巾,才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我的耳中:宅子里的东西,用完了记得放回原处。不然,找起来会很麻烦。
我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冰凉。
他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评价天气:有些老鼠,总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高明。
他没有看我,语气平淡无波,却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精准地剖开了我身上所有的伪装和挣扎。
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一张由傅一生亲手编织的网,早已将她密不透风地困在其中。
我的每一次试探,每一个不甘的动作,都清晰地映在他眼底,不过是笼中困兽徒劳的扑腾。
屈辱和无力感再次将我淹没,但心底深处,那点不甘的火星,却因为这毫不掩饰的掌控,反而燃烧得更旺了些。
第三天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正端着咖啡,试图从报纸的财经版块中寻找一丝分心的可能,我的私人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那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尾号带着几个刺眼的8。
我看了一眼对面纹丝不动,依旧在翻阅文件的傅一生,心跳骤然加速。
喂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公式化的中年男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是我小姐吗我是仁爱医院医务科的刘主任。关于你母亲苏玉梅女士目前正在进行的进口靶向药治疗方案,傅先生这边有一些新的指示。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傅先生的新指示
刘主任,是什么指示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傅先生认为,苏玉梅女士目前的治疗虽然能维持生命体征,但鉴于其病情的复杂性和不可逆转性,长期使用该进口药物,从成本效益角度来看,并非最优选择。
刘主任的语气听不出任何个人情绪,像是在宣读一份既定文件,
傅先生指示,如果……我是说如果,未来一周内,苏小姐这边有任何可能影响到傅先生对医疗资源投入决心的行为,或者让傅先生感到不愉快的情况发生,医院方面将不得不中止目前所有的特级护理和进口药物供应,转为基础的维持性治疗。
基础维持性治疗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那意味着什么,我比谁都清楚。那意味着放弃积极治疗,意味着眼睁睁看着母亲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刘主任,我母亲她……
苏小姐,请理解,傅先生是这项治疗方案唯一的资金支持者。他的意愿,医院方面必须慎重考虑并予以尊重。刘主任顿了顿,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善意提醒,当然,如果一切顺利,傅先生对苏小姐的表现感到满意,那么不仅目前的治疗方案可以继续,傅先生甚至表示,可以考虑从国外邀请顶尖专家团队进行会诊,尝试最新的基因疗法,费用方面,傅先生说,不成问题。
我明白了。我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声音回答,随后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却像一块巨石砸在她的心上。
我抬起头,看向傅一生。
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优雅,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通足以决定别人生死的电话,不过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广告。
咖啡味道不错,
他淡淡开口,目光落在我苍白的脸上,只是,有些事情,如果一开始就拎不清自己的分量,总要付出些代价才能学会。
他没有直接点破她的逃跑计划,也没有提及那通电话的内容,但他眼底那洞悉一切的冷漠,比任何直接的威胁都更让人遍体生寒。
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僵硬。我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母亲的生命,就像一根无形的丝线,被傅一生牢牢攥在手中,他只需要轻轻一扯,就能让她所有的希望化为泡影。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我被迫放弃了所有逃离的念头,那扇刚刚开启一丝缝隙的希望之门,被他用最残忍的方式,砰然关上,还落了锁。
我低下头,看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那些交织的线条,像极了此刻混乱而无助的心绪。
这无形的威胁,比任何实质的囚禁都更令人绝望,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慢慢磨割着心中那点微弱的火苗。
傅一生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
他要的,就是这种绝对的掌控。
李婶,他扬声叫道,给苏小姐换杯热茶,她的咖啡好像凉了。
我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我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一只被拔了爪牙的困兽,但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彻底认输。
不用了,傅先生。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不渴。
傅一生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我此刻还敢有这样的反应。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新拿起了文件。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仅是傅一生的契约情人,更是他手中一枚不能出任何差错的棋子,而棋子的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
第三章
冰火两重
晚饭时分,我几乎是逃离般地离开了那间气氛压抑的书房。
傅一生最后那句我不渴,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了两人之间本就紧绷的空气中。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心中的郁结却丝毫未减。
母亲的病情,那份屈辱的契约,傅一生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像磨盘一样反复碾过神经。
夜渐渐深了,腹中空空如也,饥饿感提醒着我,从早上到现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傅宅的厨房里应该有吃的,但我不想去麻烦李婶,更不想让傅一生觉得我连这点小事都无法自理。
我想,自己悄悄去厨房找点吃的,应该不会惊动任何人。
傅宅的楼梯宽大而气派,扶手是冰凉的金属雕花。
我扶着扶手,一步步往下走,脑子里依旧混乱一片。
我想着医院刘主任那通电话,想着傅一生那句拎不清自己的分量,总要付出些代价才能学会,脚下一个没留神,踩空了。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身体重重地摔在楼梯的转角平台上,右脚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苏小姐!一个年轻女佣恰好从楼下经过,听到动静,吓得脸色发白,急忙跑过来,您没事吧
我疼得额头冒汗,抱着脚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沉稳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傅一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梯口。他依旧穿着白日那身剪裁合体的家居服,神色平静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我,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她只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摆件。
女佣慌忙解释:傅先生,苏小姐她……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脚好像扭伤了。
傅一生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眼神淡漠得让人心头发冷。
我咬着下唇,倔强地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脆弱和痛楚。
他大概又要在心里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了。
扶她回房间。傅一生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是对着女佣说的。
说完,他便转身,径直回了书房,连多看她一眼都欠奉。
我的心,像是被这深秋的寒意彻底冻住。
屈辱和疼痛交织在一起,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在女佣的搀扶下,我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间,脚踝已经肿得像个馒头。
我知道,傅一生不会在乎的。
她躺在床上,任由疼痛啃噬着自己,心里一片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敲响。
李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苏小姐,这位是市骨科医院的张主任,傅先生特意请他过来给您看看脚伤。李婶的声音温和。
我愣住了。张主任我曾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位骨科权威的专访。傅一生……请他来
张主任医术精湛,检查过后,判断是严重的踝关节扭伤,伴有轻微的韧带撕裂。
他动作麻利地为我做了冰敷,用弹性绷带固定好脚踝,又开了些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药。
苏小姐,这几天尽量不要下地活动,按时用药,过两天我再过来复查。张主任叮嘱道,态度和蔼。
送走张主任后,李婶端着一杯温水和药走进来。苏小姐,先把药吃了吧。先生吩咐厨房炖了田七鸽子汤,晚点给您送过来,对活血化瘀有好处。
我接过水杯,手指有些颤抖。
她看着李婶,迟疑地问:李婶,傅先生他……他是什么时候叫您请张主任的
李婶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苏小姐,您刚摔倒,先生回书房后,第一时间就让我联系张主任了。他还问了您晚饭吃了没有,我说您没怎么吃,先生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李婶顿了顿,又补充道,先生就是那样的人,不爱把话说出来,但心里都有数。
我低头看着自己被妥善包扎的脚踝,又看了看手中的药片,心中五味杂陈。
那个在我摔倒时冷漠旁观的男人,那个用母亲性命威胁自己的男人,却在自己受伤后,默不作声地安排了最好的医生,甚至还记得自己没吃晚饭。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吗
还是说,他只是不想让他的物品出现残次,影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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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李婶口中那个会因为我没吃饭而皱眉的傅一生,又让自己感到一丝陌生和……困惑。
那颗早已被绝望和屈辱填满的心,像是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圈极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脚踝的伤养了些日子,勉强能拄着李婶找来的手杖稍微走动后,我便有些待不住了。
傅宅奢华,却也像个精致的牢笼。
这天下午,天色看着只是阴沉,并无即刻要下雨的迹象,我便想去后花园走走,透透气。
我走得很慢,花园里景致无声,却并未让自己轻松多少。
一阵疾风掠过,带来了雨水的腥气,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
雨势来得又快又猛,我朝着不远处的亭子挪动,但等我终于避入亭中,身上早已湿透。那股寒意,似乎钻进了骨头缝里。
回到房间换了衣服,洗了个热水澡,可依旧觉得浑身发冷。
起初只是轻微的寒颤,也没太在意,只想着自己不能生病。
然而到了夜里,头痛欲裂,喉咙干涩发烫,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我裹紧被子,牙齿却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不知过了多久,在混沌的梦境与现实的边缘,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额头上有微凉的触感,似乎还有轻轻的按压。
房间很暗,只有一丝月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床边坐着一个高大的黑色剪影。我不由的呼吸一滞。傅一生。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辨认出他挺拔的轮廓。
除了我自己急促的喘息,房间里还有另一个清浅而规律的呼吸声——是他的。
我想开口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喉咙却干得只能发出嘶哑的音节。
他似乎动了一下。
一只手,宽大,带着出乎意料的轻柔,再次覆上我的额头。
那触感不带半分我所熟悉的审视与冰冷,停留片刻便移开了。
我模糊地看见他从床头柜上拿了什么——一杯水。
他没有试图喂她,只是将水杯放得离我更近一些。
之后,我便在昏沉中反复醒来,又睡去。
每一次短暂的清醒,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他和我之间没有任何言语。
高烧让我的感知变得模糊,唯独他的存在,清晰如刻。
那份安静的陪伴,没有平日的压迫,也没有夜晚的疯狂,只是一种纯粹的……在场。
再次彻底清醒时,晨光已透过窗帘洒满房间,李婶正在拉开厚重的窗幔。
头脑清醒了不少,高热退去,只剩下些微的酸痛。
苏小姐,您醒了。感觉怎么样昨晚可真吓人。李婶的声音带着真切的关怀。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发烧了
高烧呢。傅先生半夜发现您情况不对,立刻叫了家庭医生。您烧得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李婶一边说着,一边给她倒了杯温水,医生说您是淋雨受寒,开了药,叮嘱您好好休养。
我稍稍坐起,接过水杯,手指微颤。傅先生……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措辞。
李婶像是明白了我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却有几分若有似无的揶揄:先生啊,昨晚在这儿守了您大半宿呢。医生开了药,他还亲自看着您喝下去才算完。我说我来照顾就行,他偏不,说他看着放心。真是,这么大的人了,照顾起病人来,比我还手足无措似的。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收紧。
他亲自喂我喝药我竟对此毫无记忆。
李婶又细细嘱咐了几句医生的交代,端来了清粥。
我小口吞咽着,思绪却翻腾不休。
那个冷漠至极的男人,那个用母亲的性命来钳制我的男人,那个在家族聚会上任由她受辱的男人,竟然会守着我大半夜还会因为自己生病而手足无措
这究竟算什么
我想起他偶尔流露的脆弱,想起他为我的脚伤暗中延医,想起昨夜那模糊却又真实的陪伴。
恨意仍在,几乎刻入骨血,可在那层层叠叠的恨意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带着一丝微弱的甜,
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与痛苦。
它像无形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人的心,并且越收越紧。
想要挣脱,却惊觉自己可能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份认知,让我更加迷茫,也更加无助。
傅一生要带我出席傅家的内部聚会。
这个消息是他亲口通知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在宣布一件与天气无异的小事。
我的心却骤然收紧。
前几日高烧时,他那份出乎意料的沉默陪伴,李婶口中他手足无措的照料,曾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我心中漾开一圈圈连自己都感到恐慌的涟漪。
那些藤蔓般滋生的复杂情愫,让人迷茫又无助。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家族聚会,让我本能地嗅到了屈辱的气息。
我知道,这不过是另一场公开的示众。
踏入傅家老宅,比傅一生的私人别墅更显庄重与压抑。
空气中弥漫着矜持的寒暄与若有若无的审视目光,几乎都汇聚在我的身上。
傅一生的母亲,那位保养得宜、眉眼间却带着几分刻薄的雍容妇人,端着茶杯,视线在她身上轻轻一扫,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一生,这位就是苏小姐看着是清秀,就是单薄了些。前阵子听说身体不适,今天能来,倒也是不容易。
话语里的关心,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我指尖发冷。
旁边一位应该是傅一生兄弟的年轻男人,嘴角噙着一抹与傅母如出一辙的笑意:大哥的眼光向来独到。这位苏小姐,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能让大哥另眼相看。
是啊,能进我们傅家的门,总归是不简单的。另一位珠光宝气的女眷附和着,眼神里的轻蔑却毫不掩饰。
一句句,一层层,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困在中央。
我垂下眼,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那点刺痛让我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我想起李婶描述他守在床边时的样子,想起他深夜里那双没有冰冷与审视的眼睛。
那些片段,此刻想来,竟像一场荒唐的梦。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傅一生。
他站在不远处,正与一位长辈模样的人交谈,侧脸线条依旧冷硬。
仿佛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转过头,视线短暂交汇,随即淡漠地移开,没有丝毫停留,仿佛我只是宴会厅中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那一瞬间,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彻底碎裂了。
前几日因他片刻温情而生出的所有迷茫、困惑,以及那丝不敢承认的、让人恐慌的异样情愫,此刻都被他这毫不掩饰的冷漠与置若罔闻击得粉碎。
原来,所谓的关心与照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是他心血来潮的施舍。
在傅家,在他真正的世界里,我依旧什么都不是。
我曾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屈辱,可这一刻,当着傅家所有人的面,被他如此彻底地无视,那份屈辱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尖锐,更加令人绝望。
我紧紧攥着拳,倔强地忍住眼眶里翻涌的酸涩。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困惑、所有那可笑的涟漪,都在这一刻归于一片死寂。心,彻底冷了下去。
周遭的议论声像潮水般包裹着我,那些轻蔑的、审视的、带着恶意的目光,我已经感觉不到了。
心如死灰,大概就是如此。
傅一生母亲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与旁边一位打扮同样华贵的妇人低声交谈,但在这相对安静的角落,那刻意压低却又带着炫耀的恶意,清晰地传了过来。
有些人啊,就是拎不清自己的位置,总做着些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傅母端着描金茶盏,眼角余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方向,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跟十年前那个女孩一样,也是这样不知死活地想攀高枝……
十年前那个女孩——这几个字像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我麻木的听觉。
几乎是本能地,我僵硬地转动脖颈,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傅一生。
他依旧与人从容交谈,侧脸冷峻,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就在我的目光触及他的一刹那,清晰地看见,傅一生执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背脊似乎也僵直了一瞬。
更让人心惊的是,当十年前那几个字从他母亲口中飘出的瞬间,他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什么。
那情绪太快,快得像错觉,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深切的隐忍,随即又被他一贯的冰冷坚硬牢牢覆盖,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如果不是我此刻所有的感官都因绝望而变得异常敏锐,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恢复得太快,快到无懈可击。
但那转瞬即逝的破碎感,却像一根细小的针,扎进了我沉寂的心湖。
我垂下眼,掩去眸底的波动。
傅一生的母亲还在继续说着什么,无非是些陈词滥调的刻薄话语,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那个男人,那个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那个对自己的屈辱视若无睹的男人,他也会有那样痛苦隐忍的表情
十年前的那个女孩是谁
她与傅一生,又或者说,与傅家,有着怎样的过往
为什么傅母提起她时,傅一生会有那样的反应
无数的疑问像初春解冻的溪流,在我冰封的心底悄然涌动,带着一股让我无法忽视的力量。
原先那片死寂的绝望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微小的裂口,虽然依旧寒冷,却不再是全然的麻木。一
种莫名的、让人感到陌生的探究欲,悄然滋生。
第四张
棋局入瓮
宴会那晚的寒意,在回到傅宅房间后,依旧丝丝缕缕地缠绕着我。
睡意全无。
傅母尖锐的话语,那些轻蔑的眼神,起初让我再次坠入熟悉的绝望。
但穿透那片冰冷迷雾的,却是傅一生在听到十年前时,脸上那几乎难以察觉的、一闪即逝的痛苦与隐忍。
那不是希望,远不是,但那是一个疑问,像一枚尖锐的钩子,勾住了我麻木的心。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傅宅这座华丽的牢笼中行动时,多了一份以往没有的安静,甚至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公开的羞辱感并未消散,只是沉淀在刻意顺从的表面之下。
但我那双总是低垂或空洞的眼睛,此刻却变得锐利。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傅一生。
早餐时,那张巨大而通常沉默的餐桌上,我注意到,当他的手机震动,屏幕上亮起一个她我从财经版面和社交新闻上逐渐熟悉的名字——他某位野心勃勃的兄弟时,傅一生下颚的线条会瞬间绷紧。
他会简短地拒接,语气听不出波澜,但握着银质餐叉的手指,却会不易察觉地收紧一瞬。
傅一生的书房,成了我无声探查的重心。
我当然不被允许进入。
但有时,李婶送咖啡或文件进去,门会虚掩片刻。
我总能找到恰当的理由经过,比如声称一本书不小心遗落在走廊,或者向李婶询问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有一次,透过门缝,我看见傅一生并非坐在那张象征权力的巨大书桌后,而是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
他没有打电话,也没有看文件,只是静静地站着。
那挺直的脊背,却透出一种远超商业交易所能带来的沉重。
那是面具背后的一瞥,比他所有露骨的冷酷,都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牵引。
白日里那份曾让人备受煎熬的自由,此刻竟成了我的工具。
雇佣私家侦探这念头让我自己都觉得可笑又苦涩。
但图书馆和公共网吧是存在的。
我开始翻阅商业期刊、名流杂志,任何提及傅氏集团的报道都不放过。
那些文字往往晦涩,充斥着商业术语和隐晦的影射,但一些模式渐渐清晰起来。
某些名字频繁地与傅一生一同出现,其上下文却常暗示着竞争而非合作。
我了解到董事会成员,摇摆的立场,以及老派势力——那些效忠于傅母的派系——无处不在的影响力。
一天下午,我打定主意,主动提出帮忙整理一间鲜少使用的偏厅——李婶对此颇为意外,大概以为我终于彻底被无聊逼疯了。
在收拾一个落满灰尘的柜子时,我发现了一叠旧的财经杂志。
其中一本,日期显示是一年多以前,里面有一篇关于傅氏某个子公司遭遇恶意收购失败的深度报道。
其中牵涉的名字,让我呼吸一滞。
报道中不仅提到了外部的竞争对手,字里行间还隐约暗示了内部的掣肘。
文章没有点名,但指向性已经足够明显。
傅一生办公室的灯,几乎每晚都亮到深夜,以前我只觉得那是他掌控欲的体现,现在想来,或许还有另一层含义。
她想起李婶曾说过,有几次傅一生深夜回来,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酒气,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厮杀。
一点一滴,我开始拼凑她手中的碎片。
这些碎片零散,甚至矛盾,但一幅模糊的图景正在形成。
傅一生,那个掌控自己和母亲命运、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他自己也身处一个金色的囚笼之中,进行着她此前无法想象的战斗。
那个冷酷无情的暴君,同时也是儿子,是兄长,深陷于一场充斥着背叛与算计的权力漩涡。十年前的那个女孩依旧是个谜,但围绕着傅一生的背景,正在发生改变。
他仍是我的囚禁者,是我痛苦的根源,但或许,他也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困兽。
这份认知并没有减轻我的痛苦,却增添了一层让我感到……好奇的复杂性。
那份好奇,从最初微弱的火星,已然悄悄燃成了一簇稳定的火焰。
我对傅家的观察并未因上次的发现而停止,反而更加细致。她开始刻意留心傅一生与家族成员,特别是他母亲和那几个兄弟之间的互动。她注意到,每当涉及到集团内部事务,尤其是那些与傅一生主导项目相左的提议时,傅母总能不露声色地施加压力,而傅一生的兄弟们则会适时地附和或提出看似中肯实则掣肘的意见。傅一生往往面无表情地应对,但我能从他紧抿的唇线和偶尔掠过眼底的寒光中,捕捉到他压抑的怒火与疲惫。
那些从旧杂志和网络上搜集到的关于傅氏集团内部权力倾轧的报道,曾经只是冰冷的文字,如今在她眼中却充满了鲜活的例证。傅母和几个兄弟,像一张编织紧密的网,试图将傅一生困在其中,蚕食他的权力,甚至不惜中伤他倾注心血的项目。我甚至从李婶偶尔与其他佣人低声交谈时,捕捉到大少爷这些年不容易、老夫人和几位少爷……之类的片段,虽然语焉不详,却让她心中的猜测更添了几分佐证。
一天深夜,我辗转难眠。宴会上傅母那句跟十年前那个女孩一样,也是这样不知死活地想攀高枝……再次在她耳边回响。她猛地坐起身,一个激灵窜遍全身。之前她只觉得那话刻薄,此刻却品出了更深的寒意。不知死活、攀高枝,这些词汇背后,是对那个女孩命运的轻蔑与掌控。她将这个念头与自己观察到的傅母及其儿子们在商场上的狠辣手段,以及那些关于傅氏集团内部几次意外——关键人物的突然病故、竞争对手莫名其妙地获取核心机密——联系起来。
一个可怕的推断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型:如果傅母和她的儿子们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连商业对手都能毫不留情地铲除,那么,十年前那个女孩的所谓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吗或者,那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用以清除傅一生身边潜在威胁的阴谋
这个想法让我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仿佛窥见了深渊的一角。她蜷缩在床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试图驱散那股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她开始重新审视傅一生对她的种种行为。那些刻意的疏离,那些公众场合的冷漠,甚至那些夜晚带着毁灭气息的占有,背后似乎都有了新的解释。他或许并非全然厌恶她,甚至……那层冰冷的铠甲,不仅仅是为了折磨她,更像是一种笨拙而绝望的自我保护,以及对她的……一种扭曲的隔离他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她远离傅家这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避免她重蹈十年前那个女孩的覆辙
我的心狠狠一抽。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该是多么孤独,多么不被理解。他像一头被困在精致牢笼中的野兽,既要抵御来自外部的攻击,又要防备来自内部的暗箭。而她,这个被他用契约买来的女人,之前只看到了他的冷酷和霸道,却从未想过他坚硬外壳下可能隐藏的脆弱与挣扎。
一丝异样的情绪,夹杂着震惊、理解,甚至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在她心中悄然蔓延。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之前一门心思只想逃离,却没看清这金碧辉煌的牢笼背后,还有更深的算计与危险。而那个高高在上的傅一生,或许比她更早地认清了这一切,并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战斗。
她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自己一个卖身救母的契约情人,竟然开始操心起金主的家族内斗和人身安全了,真是……滑稽又可悲。但这份认知,却让她对傅一生的感觉,发生了微妙的、不可逆转的改变。
我下定了决心。
我独自待在傅一生的书房,等着他。
这间象征着他绝对权力的房间,今晚似乎也因我的决定而染上了不同的氛围。
傅一生进来时,看见我,脚步顿了一下。
他脸上是惯常的漠然。
有事他的声音不高,没什么温度。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不为壮胆,只为平息。
傅先生,关于傅家,关于……十年前那个女孩,我有一些推测。
我将自己的观察一一道出:那些不易察觉的权力制衡,他母亲若有若无的施压,他兄弟们暗藏心机的附和。
然后,我的声音略微放低,提及十年前那个女孩,语气不像疑问,更像陈述一个让她自己都心惊的结论——那并非意外,而他傅一生如今对我的种种,或许是一种扭曲的保护。
傅一生一直沉默地听着,面色沉静。
但当我说到保护二字时,他眼中极快地掠过什么。
我说完,室内一时寂静无声,唯有厅堂古董钟摆的嘀嗒声,清晰可闻。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走向那面能俯瞰整座城市夜景的巨大落地窗,留下一个僵直的剪影。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比平时粗哑几分,少了那层冰冷的圆滑:你倒是比我想的,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不是全盘托出,却已是承认。
他转回来,脸上的变化令人意外。
那些精心构建的防备正在瓦解,那个高高在上的傅一生,显出一种深切的疲惫。
没错。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却仿佛用尽力气。傅家这潭水,比你想象的更深,更脏。十年前,我没能护住她。
他的声音平直,带着长久压抑的痛楚。我母亲,我的好兄弟们,他们不允许任何人或事威胁到他们的利益,或者,我身边出现一个他们无法掌控的‘弱点’。
他直视我:你以为我把你困在这里,只是为了折辱你
一声近似自嘲的轻哼从他喉间逸出。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以为你能安稳地待在外面你母亲的病能得到最好的治疗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消失,或者让你比现在更痛苦。
这份不加掩饰的坦诚,让我心口一窒。
我最坏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那些冷酷,那些刻意的疏离,原来是一面盾牌。
至于你……他少有地停顿了一下,你的出现是个意外。一个……或许能打破僵局的意外。他没有细说如何打破,但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我心中五味杂陈,有猜中真相的了然,有对他深深的叹息,还有一股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共鸣。
长久以来的屈辱感并未消失,却被一层复杂的理解所覆盖。
我上前一步:傅一生,我不是一件物品,也不是一个只能被动接受的棋子。
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如果你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能看清这盘棋,并且愿意和你一起下的人……
我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
他看着我,目光深邃,像在重新认识我。许久,一丝极淡的笑意,若有若无地爬上他的唇角:我,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跟我站在一起,会很危险。
我难道现在不危险吗我反问,带着一丝久违的,却又添了新意味的倔强。
他竟低低地笑了一声,这出乎意料的笑声驱散了书房中几分凝重。说得也是。
室内的紧绷并未完全消散,却已然质变。
好。傅一生应道,这一个字,带着千钧之力。那么,我,欢迎入局。
盟友二字虽未出口,却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达成了共识。
我伸出了手,而他,用他的方式,接住了。棋局,已然改变。
第五章
联手破局
傅一生的书房,空气中曾经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和我无声的抗拒,悄然转换成了另一种紧绷——一种带着审慎与共同目标的联盟雏形。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不再仅仅是这座金碧辉煌牢笼中的囚徒,我有了目标,一个危险却让人重新找到些许自我的目标。
傅一生并未因此对我和颜悦色,他的指令一如既往地简洁:东厢房,观察。
除此以外,再无多言。
这或许是试探,或许是他笃定我先前的敏锐并非偶然。
两天后的傍晚,我没有去他的办公室,而是在那间他偶尔会用的小书房找到了他。
我将一张手绘的简图放在两人间的红木小几上,那并非建筑结构图,而是一张标注了行动轨迹的示意图。
冯妈,就是老夫人身边那个贴身的老佣人,我开口,声音平稳,每周二和周五,在二少爷固定外出骑马的时间,她都会去一次二少爷的书房。进去时两手空空,但离开时,袖子里偶尔会多点什么。
傅一生拿起那张图,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捏着纸张的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
他自然有人盯着他的兄弟和母亲,但这个细节,却像沙砾一样从他严密的监控网中漏了过去。冯妈,一个几乎隐形的存在,太容易被忽视。
你怎么发现的他问,听不出情绪。
我也曾是隐形的,不是吗我的回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当人们觉得你无足轻重时,往往会忘了你也在听,在看。
片刻的沉默。傅一生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确实。
自此,我们的合作无声地深入。
书房成了我们的作战室。
过去傅一生独自审视的财务报表,如今会投映在巨幅屏幕上,我就坐在他身侧,指出那些与他尚未完全查清的空壳公司相关的账目疑点。
我的思路,没有被傅家多年恩怨的直接情感包袱所累,反而能看到他因深陷其中而偶尔忽略的模式。
一天深夜,对着一张与他母亲主理的某慈善基金相关的复杂地契图,我轻声说:这个慈善基金……主要的大额捐款,总是在你某个兄弟名下的匿名控股公司进行重大土地收购之前。看起来,倒像是他们先通过基金会周转了启动资金,再利用基金会的‘公益’名头,为后续的规划审批铺路。
傅一生身体向后靠去,目光落在我身上,这一次,是真正的审视。
这个想法大胆,却又合乎逻辑得让人心寒。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
他们不敢吗我反问,迎上他的视线。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想笑。或许,只是没能瞒过所有人。
那未说出口的以前二字,无声地飘散在空气里。
我不再是他棋盘上一枚被动的小卒,我正在成为他局中最出其不意的变数,以一种安静却致命的方式移动。
我们之间,不再是旧日的恐惧与屈辱,而是一种共同的专注,一种危险又令人隐隐兴奋的默契。
他依旧掌握着所有的权力和资源,但我提供了一个他前所未有的视角,一把锋利的解剖刀。而在这些深夜的谋划中,在那些关于欺诈与反击的低语间,某种未被言明、却日益强大的情愫,也开始悄然编织进他们这奇异的盟约之中。
傅一生的书房内,空气比往常任何一个深夜都要凝滞几分,却不再是我初来时的那种冰冷压迫,而是暴雨来临前特有的沉闷与躁动。
巨幅屏幕上,曾经看似毫无关联的点,如今被无数细密的红线连接成一张触目惊心的大网,网的中心,正是傅一生的母亲与那几个兄弟。
我将最后一份整理好的文件轻轻放在傅一生面前的红木大班桌上。
那是一叠银行流水,每一笔都清晰标注了来源与去向,与屏幕上某个不起眼的海外账户完美对应。
几个月来,我利用傅一生给予的权限,以及他未曾预料到的敏锐,将那些被刻意掩埋的线索一点点挖出,拼凑。
城西那块地,二哥通过他控制的空壳公司低价购入,资金来源正是这个海外账户。而这个账户的最大几笔入账,来自母亲主理的慈善基金会以‘海外捐赠’名义的拨款。
我的声音平静,指尖点在其中一笔数额巨大的转账记录上,时间,就在傅氏宣布在那附近开发度假村项目的前一周。
傅一生拿起那叠文件,一页一页看得极慢,周身的气息却越来越沉。
他的人查了很久,都只是一些间接的旁证,始终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我却从那些被他的团队视为干扰项的慈善流水中,找到了这个突破口。
他放下文件,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桌面上,类似的卷宗已经堆起了不矮的一摞:有他兄弟与竞争对手公司高层秘密会面的照片,有他母亲授意修改公司重要项目评估报告的邮件备份,还有几份关键合同中被巧妙篡改、足以掏空傅氏核心利润的条款。
每一份,都指向一场精心策划的背叛与侵吞。
他们倒是真敢想,也真敢做。
傅一生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我能感觉到那平静表面下压抑的怒火。
或许,他们以为傅先生您,永远不会把目光投向这些地方。我轻声回应。
傅一生抬眼看我,目光深沉。
许久,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通知所有董事及家族成员,三天后,召开临时家族会议。所有傅氏核心资产的审计报告,必须在会前送到我这里。
电话挂断,书房内恢复了寂静。
要摊牌了我问。
证据确凿,网已收紧。傅一生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沉睡中的城市,这场戏,也该落幕了。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既有尘埃落定的释然,也有一丝对即将来临的风暴的紧张。
但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期待,期待那些曾经让我和我母亲陷入绝境的阴霾,被彻底撕碎。
我知道,傅一生一旦出手,必是雷霆万钧。
傅家这场持续已久的暗斗,终于要迎来最终的清算。
第六章
雷霆清算
傅家核心会议室,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傅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到齐了。
往常这种会议,傅老夫人,傅一生的母亲,总是稳坐主位,神态雍容。
今日她依旧端坐,只是精心描绘的眼角,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浮躁。
她的两个儿子,傅一生的兄长,傅景明和傅景辉,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用眼神交换着不安。
傅一生最后一个到。
他进来时,会议室内的低语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沉寂。
他没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属于他的位置,与主位遥遥相对,却自成一股迫人的气场,仿佛整个会议室的重心都随之偏移。
今日召集各位,是有一事需要家族共同决断。
傅一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傅老夫人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试图掌握主动权:一生,有什么事这么急,连声招呼都不提前打家族的事,总要从长计议。
傅一生没接她的话,只对身后的助理微微颔首。
助理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平板电脑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位核心成员,同时,会议室前方巨大的投影幕布也无声地亮了起来。
首先出现的是城西那块地的航拍图,紧接着,一连串的公司名称、银行账户流水、资金转移路径图,如同一张细密而冰冷的蛛网,清晰地展示在众人面前。
正是我从浩如烟海的资料中剥离出的核心证据,关于傅景明利用空壳公司低价购入土地,而资金来源,则精确指向傅老夫人亲自打理的慈善基金会。
这是……傅景明脸色瞬间由红转白,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声音尖锐,傅一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来污蔑我!
傅景辉,平日里最是咋呼,此刻也跟着嚷道,只是底气明显不足:就是,一生!我们可是一家人!你少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弄人!我……我那是……那是正常的商业投资!对,投资!他说完,还心虚地瞟了一眼他母亲,期望得到一丝支持。
傅老夫人脸色铁青,根本没理会小儿子的求助,她的手紧紧攥住了名贵梨花木椅的扶手,指节泛白,但面上还竭力维持着镇定:一生,我知道你对我和你哥哥们有些误会,但用这种捕风捉影的手段,未免太失身份了。
失身份傅一生终于抬眼,目光冷冽如冰锥,缓缓扫过他母亲和两位兄长,那么,挪用傅氏集团预备投入度假村项目的两亿资金,算不算失身份与星辉集团高层密会,泄露傅氏竞标底价,又算不算失身份还有这个,
他修长的手指指向屏幕上新出现的一份邮件备份,发件人赫然是傅老夫人的心腹秘书,收件人则是傅氏多年的竞争对手公司总裁,授意修改‘沧澜水岸’项目的风险评估报告,直接导致项目亏损近五个亿,这个,又算不算失身份
每一项指控,都附带着无可辩驳的证据截图,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上。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傅景明和傅景辉愈发粗重的喘息声。
一些原本还想打圆场的家族元老,此刻也纷纷噤声,面露惊骇地看着屏幕上那些足以动摇傅家根基的铁证。
傅景辉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却带着颤抖:那……那邮件肯定是伪造的!对,伪造的!谁知道是不是你找人做的手脚!
傅一生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嘲讽的弧度,却没再看他,而是转向一位白发苍苍、始终沉默不语的家族元老,傅家辈分最高的七叔公:七叔公,您是傅氏的元老,也是看着我们兄弟长大的。这些东西的真伪,以及背后代表的意义,您老人家,应该比我更清楚。
七叔公浑浊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良久,又缓缓移向面如死灰的傅老夫人和她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最终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痛心:一生……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话一出,无疑是间接承认了所有证据的真实性,也宣判了傅老夫人一方的死刑。
傅老夫人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她没想到傅一生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更没想到他能掌握这么多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证据。
她一直以为,这个儿子再怎么强硬,也会顾及那点可怜的母子情分和傅家的脸面。
处理傅一生缓缓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很简单。傅家的规矩,不能坏。侵占家族利益者,背叛家族者,自然要按规矩来。蛀虫,就要清除。一个,不留。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绝。
一场针对傅家内部腐败势力的清洗风暴,已然拉开序幕。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以为可以一手遮天的人,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当这头隐忍多年的雄狮终于露出獠牙时,是何等的雷霆万钧,无可抵挡。
会议室内的空气,冷得能结出冰来。
傅老夫人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未曾熄灭的怒火与不甘:傅一生!我是你母亲!你要为了这些东西,毁了傅家,毁了我!
傅一生甚至没有看她,声音依旧平稳:傅家的规矩,母亲也该记得。任何人,没有例外。他转向身后的助理,通知法务部和安保部,即刻执行。一,傅景明、傅景辉即刻解除在傅氏集团及所有子公司的一切职务,名下由集团授予的资产暂时冻结,配合内部调查。二,傅老夫人……名下的慈善基金会,即日起由集团财务直接接管,进行独立审计。
傅景明脸色瞬间煞白,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清楚,傅一生拿出的东西,桩桩件件都足以将他钉死。
傅景辉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指着傅一生便骂:傅一生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我当初就该……
带下去。傅一生淡淡吩咐,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立刻有两名身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上前,动作干脆利落。
傅景辉还想撒泼,却被轻易架住,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声被迅速拖远,最后被会议室厚重的门彻底隔绝。
那点微不足道的反抗,像投入深潭的小石子,连个水花都未曾激起。
傅景明看着弟弟被拖走,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
傅老夫人死死盯着傅一生,半晌,她忽然笑了,那笑声里掺杂着说不清的意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好,好一个傅一生!我倒要看看,你坐上这个位置,能有多安稳!
这就不劳母亲费心了。傅一生终于将视线投向她,目光平静无波,您年纪大了,该颐养天年。傅宅的西苑已经为您备好,以后,安心静养吧。
这无异于软禁。
傅老夫人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明白,大势已去,再无转圜余地。
七叔公此时缓缓开口,对着其他几位面面相觑的元老道:一生所为,皆依祖宗规矩。傅家,不能再乱下去了。我支持一生。他的声音不高,却分量十足。
有了七叔公的表态,其余人等哪里还有异议,纷纷垂首,表示默认。
看向傅一生的目光中,已满是敬畏,再无半分先前的轻慢。
傅一生环视一周,他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抬头。
那些平日里习惯了对他指手画脚、或明或暗给他使绊子的人,此刻都噤若寒蝉。
即日起,傅氏集团所有重大决策,需经我审批。各部门主管,明日上午九点,到我办公室开会。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
无人应答,也无人敢应答,沉寂便是最明确的回答。
傅一生没再多言,转身,带着助理,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会议室。
他身后,是傅家权力交替后令人窒息的寂静,以及某些人眼中熄灭的光。
他用最直接、最冷酷,也最有效的方式,将傅家这艘险些倾覆的巨轮,强行扳回了正轨。
新王,在这一刻,真正加冕。
第七章
暗流涌起
会议室那场雷霆风暴过后,傅宅的气氛陡然一变。
压抑依旧,却少了针锋相对的紧绷,多了几分尘埃落定后的死寂,以及对新主人的敬畏。
我待在自己的房间,窗外阳光明明正好,心里却七上八下。
傅一生赢了,赢得彻底。可然后呢
正午,一个面生的老佣人端着一碗精致的燕窝羹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过分谦卑的笑意:姑娘,这是老夫人特意吩咐厨房为您炖的,说是……给您压压惊。
老夫人她不是被……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向那碗燕窝。
白瓷碗,澄黄羹汤,看起来并无异样。
老夫人说,之前多有得罪,往后……还请姑娘多担待。老佣人垂着头,声音细细的。
担待这话怎么听怎么怪。
想起傅老夫人那双淬了毒似的眼睛,怎么也无法把她和和解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放那儿吧。我淡淡道,没有立刻去碰。
老佣人依言放下,躬身退了出去,脚步轻得像猫。
盯着那碗燕窝,傅一生母亲的怨毒,我不是没见识过。
今天这场大戏,傅老夫人输得那么惨,会甘心她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傅一生身上,会不会……也算我一份毕竟,我是傅一生身边的人。
这个念头让自己泛起一阵恶寒。
就在犹豫着要不要叫人处理掉这碗东西时,房门被人猛地撞开。
傅一生疾步闯了进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身后跟着几个神色肃杀的保镖。
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燕窝羹,眼神骤然凌厉。
别碰!
他几步上前,一把挥开那碗燕窝。
瓷碗应声落地,碎裂一地,澄黄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在空气中散开。
我吓了一跳,手还悬在半空,不解地看着他。
怎么了
傅一生没回答她,只是抓起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检查,又上下打量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有没有吃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心里那点不安迅速扩大:那燕窝……有问题
何止有问题。傅一生冷笑一声,看向门口,把人带进来!
两个保镖押着刚才那个老佣人走了进来,老佣人早已没了先前的镇定,抖如筛糠。
说,谁让你送来的傅一生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老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先生饶命!是……是老夫人……老夫人说,要给姑娘一个……一个教训……
教训傅一生眼底戾气翻涌,她还真是贼心不死!
他转头吩咐助理:西苑那边,给我盯紧了,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来!所有伺候过老虔婆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清查!傅家,容不下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是!助理领命,带着保镖和那个抖个不停的老佣人迅速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还有一地狼藉。
我看着傅一生,他额角渗着细密的汗,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急怒攻心。
刚才那一下,若是我真的喝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你怎么知道……我声音有些发颤。
傅一生走到面前,抬手,指腹轻轻擦过我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
我母亲的手段,我比谁都清楚。他声音低沉,她不会轻易罢休,我早该想到的。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后怕,幸好……来得及。
望着他,这个男人,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家族权力的血腥洗牌,转眼又要面对至亲的恶毒暗算。而这一切,似乎都与我脱不了干系。
对不起……我低声道,是不是因为我……
傅一生却突然将我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进骨血里。
胡说什么。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闷闷的,是我把你卷进来的。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他的怀抱很烫,带着一丝硝烟未散的凛冽,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害怕
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也会害怕吗
我伸出手,轻轻回抱住他,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傅一生,我轻声说,我不怕。
只要你在。
傅一生身体一僵,随即抱得更紧。
他没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周身那层冰冷的铠甲,似乎在这一刻,悄然融化了一角。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房间,驱散了些许阴霾。
我想,或许,从这一刻起,有什么东西,真的不一样了。
那个契约,那些屈辱,好像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他会为了自己,不顾一切。
而我,好像也愿意为了他,对抗整个世界。
这算什么同生共死吗
我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随即又觉得这想法有点傻气。
傅一生低头,正好看见我唇边那抹浅淡的笑意,以及眼底那抹尚未完全褪去的惊悸和依赖。
他心中一动,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
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他承诺道,声音里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我会把所有潜在的威胁,都扼杀在摇篮里。为了我,也为了我们
那场燕窝羹引发的风波,平息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或许,是傅一生处理得太过雷厉风行。
西苑那边,自那日后便彻底沉寂了下去,傅老夫人的名字,仿佛一夜之间成了傅宅里无人敢轻易提及的词。
第八章
自由与归属
阳光透过医院的百叶窗,细碎地洒在洁白的床单上,带着一丝暖意。
我仔细地替母亲掖好被角,看着母亲脸上日渐红润的色泽,连日来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稳稳当当地落回了原处。
妈,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母亲脸上露出一抹安心的笑,虽然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病后的虚弱,但精神头却比前些日子好了不知多少倍。好,好多了。这里的医生护士啊,都尽心得很。母亲说着,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话锋一转,都是一生那孩子安排的吧这孩子……真是用了心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一股暖流从心底淌过。何止是用了心。
傅一生几乎是将国内外能请到的顶尖专家都请了个遍,护理团队也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轮班,细致入微。
正说着,主治医生带着几位护士进来查房,脸上挂着令人安心的笑容:傅太太,您的各项指标恢复得都非常理想,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再观察些时日,就可以考虑回家安心静养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母亲眼圈微微泛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也跟着长舒一口气,连声道谢。
待医生护士离开后,我拿起一个苹果,细细地为母亲削着皮,听着母亲絮絮叨叨地规划着出院后的生活,嘴角也不自觉地跟着上扬。
这样平静而充满希望的日子,在不久之前,对我而言还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你跟一生……母亲忽然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你们俩,要好好的。
我削苹果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妈,您就别替我们操心了,安心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傅宅时,天色已近黄昏。
客厅里的灯光一如既往的明亮,却似乎比从前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多了些许难以言喻的……人气是错觉吗
管家见到我回来,依旧是那副恭敬有礼的模样,微微躬身:先生在书房等您。
应了一声,我径直走向书房,轻轻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
傅一生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妈今天情况很好,医生说各项指标都稳定,很快就能出院休养了。我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嗯,我听说了。他应了一声,迈步朝我走近。
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几日未见,他似乎清瘦了些许,但眉宇间那股积郁的沉郁之色却消散了不少,整个人透着一种风波过后的沉静与内敛。
想来,傅家那些盘根错节、暗流汹涌的势力,已经被他彻底梳理清晰了。
傅家那边……都处理妥当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那场风暴的起因,或多或少与自己有关。
嗯,一些跳梁小丑而已。他回答得云淡风轻,仿佛那场足以让整个傅氏家族震动的内部清洗,不过是弹了弹衣袖上的微尘。
他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引着我在沙发上坐下。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宁静。
片刻之后,他忽然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不发一言地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
我的心猛地一跳,那份文件,再熟悉不过了——是那份将自己与他捆绑在一起的,为期三年的契约。
他现在拿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
看看吧。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迟疑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纸张,深吸一口气,将其拿起,翻开。
上面的每一条冰冷的条款,都曾像最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凌迟着我仅存的尊严。
傅一生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机械地翻到最后一页,签名处,他龙飞凤舞的名字旁边,是自己当时含着屈辱签下的娟秀字迹。
如今看来,依旧刺眼得让我心头发紧。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带着一丝茫然和询问。
你想怎么处置它他开口问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我彻底愣住了。
想怎么处置撕掉烧掉还是……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决定这份契约命运的一天。
这份东西,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那份契约,从它存在的那一刻起,就是个错误。
话音未落,他伸手,从我手中取过那份契约,动作算不上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只听刺啦几声,那份曾经束缚着我,让我夜夜难安的纸张,在他手中化为一堆无法复原的碎片。
他随手一扬,那些碎片便纷纷扬扬地落入了旁边的废纸篓。
整个过程,我几乎都忘记了呼吸,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傅一生,你……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从今往后,你留在这里,不是因为需要为谁的医药费负责。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更不是因为任何一份所谓的契约。
我心跳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那……他是什么意思
那你……希望我……因为什么留下我几乎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才问出这句话,声音细若蚊蚋,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拨开我额前的一缕微乱的碎发,指尖温热的触感,仿佛带着电流,瞬间传遍了我的四肢百骸。
你觉得呢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反问道。
我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升温,有些狼狈地避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低头看着自己紧紧交握的双手。
枷锁……好像真的消失了。
不仅仅是母亲病情的枷锁,还有这份契约带给自己的屈辱、不甘和那份沉甸甸的不平等。
我……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以后,傅宅就是你的家。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家这个字眼,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我心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我曾经以为,傅宅对自己而言,永远都只是一个金碧辉煌却冰冷刺骨的囚笼。
猛地抬起头,毫无预兆地撞入他深邃如海的眼眸里。
那里,再也没有了以往审视的冰冷与疏离的漠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己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可以称之为温柔和郑重的情绪。
我不再是那个……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的人了。我轻声说道,像是在对他宣告,更像是在对自己内心深处那个卑微的影子做最后的告别。
我知道。他握住她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你一直都不是。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映出的自己的身影,忽然之间,就笑了。
是啊,从这一刻起,我好像真的可以挺直腰杆,不再自卑,不再怯懦,以一个平等的姿态,站在这里,站在他的身边了。
这种卸下所有重担,重获新生的感觉,真好。
房间内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轻松而温馨。
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郁,屋内的灯光却仿佛也因此而愈发明亮,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我想,未来的路或许并不会一帆风顺,或许还会有未知的风雨在等待着他们,但至少此刻,我是自由的,是被珍视的,是……被爱着的吗
这就够了。
不,或许,还不够。
我偷偷地,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这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男人,感觉到心底某个被压抑许久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努力地向上生长,长势喜人。
嗯,看来以后要好好浇灌,精心培育才行。
我哪里知道,身旁的男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也在想,这只总算肯收起利爪和防备的小野猫,终于不再用那些可笑的自卑来武装自己了。
真好。
以后的路,还很长。
我们会彼此牵着手,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去。
第九章
新的风暴
傅宅的夜晚,难得有了几分真实的暖意,不再是空旷大宅里虚浮的宁静。
我刚给母亲打完电话,听着母亲中气十足的抱怨医院的饭菜不够香,唇边还带着笑意。
傅一生处理完手头的文件,抬头就看到她这副模样,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母亲今天精神不错
嗯,医生说恢复得很好,过阵子就能回家静养了。
我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帮他按了按太阳穴,你又忙到这么晚。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快了,这段时间把手尾处理干净,以后就有……
话未说完,他的私人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铃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有些刺耳。
傅一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说。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威压。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我明显感觉到傅一生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周身的气息也冷了几分。
知道了,按计划行事,有任何异动立刻汇报。他挂断电话,脸上的温和已经褪去,只剩下惯常的深沉。
出什么事了我轻声问,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傅一生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一些不知好歹的跳蚤,又开始蹦跶了。
是你母亲他们我立刻想到了那些不肯善罢甘休的人。
嗯,还有些趁火打劫的老狐狸。傅一生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我那个好母亲,大概是觉得这辈子没什么盼头了,开始联络傅家以前被我清理掉的一些旧部,想给我找点麻烦。
他们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我有些不解,傅一生如今的地位,那些人应该不敢轻易招惹才对。
明面上自然不敢,傅一生冷笑一声,但暗地里使绊子,勾结一些外部势力,恶心恶心人,他们还是做得出来的。尤其是,他顿了顿,当他们觉得有利可图的时候。
外部势力
嗯,我在商场上树敌不少,这次傅家内部变动,有些人大概觉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想趁机分一杯羹,或者说,想把我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傅一生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我心头一紧,他们想做什么
我的核心产业,一直是某些人的眼中钉。傅一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最近集团在推进一个新能源项目,前景广阔,但投入也巨大。他们似乎想从这里打开缺口。
那……会很危险吗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的手。
傅一生反握住她,掌心干燥而温暖,放心,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只是苍蝇多了,也挺烦人。
他话锋一转,看着我,倒是你,这段时间出门要多加小心,我会增派人手。
我明白。我点点头,随即又问: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
算不上预料,傅一生淡淡道,只是人性如此,总有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我那位母亲和几个兄弟,以为联合了几个不成器的外部对手,就能撼动傅家简直是笑话。
那你打算怎么……
他们既然这么想玩,我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傅一生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好,也让某些人彻底死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
我看着他,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运筹帷幄,但我知道,每一次风暴背后,他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心力。
傅一生,我轻声开口,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眼底的寒意渐渐消融,化为一丝浅淡的笑意,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开开心心的,别为这些事烦心。有你在,我就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外面那些豺狼虎豹。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喙,却又带着安抚,相信我,嗯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或许,我现在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不让他分心。
然而,心底那份警惕和不安,却悄然滋长。
这傅宅的平静,恐怕真的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喘息。
新的阴谋已经在暗处酝酿,而这一次,对手似乎更加复杂和隐蔽。
我只希望,这场风波过后,我们能真正迎来属于我们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