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她的生活看似一成不变,实际上却悄然有了改变。
她接了一个教学项目,开始亲自带新学员,辅导他们筹备明年的学生联展。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保持距离,她开始愿意听他们讲故事,愿意对他们的作品提出更具体的建议,甚至偶尔也会在午休时间和他们坐在一起喝一杯桂花乌龙,听他们说起自己的初恋、家庭、未来。
她不再闭塞。
不再抗拒外界的靠近。
但她也从未对谁彻底敞开过心。
她可以笑、可以点头、可以伸手去引导、去带路,但她不会再将心掏给任何人。
尤其不会再掏给林庭深。
他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窗前,也没有再寄来信件或礼物。
就像某种无声协议达成,他停止了所有曾被她拒绝过的靠近。
但她知道,他一直还在。
他只是换了方式,从明面上的守望变成了真正意义上隐身在她世界以外的存在。
她无意间听学生提起:宁光奖的资助范围今年扩大了,获奖人不仅限于国内,还扩展到了海外,还新增了一个专项独立女性艺术人发展基金,由一个匿名资方全权出资。
她没问是谁。
但她心里明白。
那就是他的方式—永不出现在画面里,却将她的世界悄无声息地铺垫得越来越坚实。
这种距离的执着,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她不能回头。
回头一次,就等于否认了她这一年来拼命挣扎过的全部。
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终于感化了他,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终于接受了什么。
她只想,就这么走下去。
用属于自己的方式,继续证明:她不是谁的结果,她是自己的开始。

八月末,苏蔓宁被邀请去参加一个艺术高校的讲座。
在整理资料时,她发现那家高校正是林庭深当年资助建立的青年艺术成长平台的核心院校之一。
她原本准备拒绝,毕竟和他有直接牵连的项目,她不想参与。
但主办方坚持说:他本人不会来,这也是您当初支持的计划延续,我们认为您比谁都有资格站在这个讲台上!
她沉默片刻,最终答应了。
讲座那天,她穿了一件极素的灰白长裙,头发简单扎起,气质如常清冷,步伐稳重。
她站上讲台的那一刻,全场鸦雀无声。
她讲自己的创作历程、讲如何从一段失败的关系中走出来、讲如何在失去信任之后重新找回自我。
她没有点名,也没有讲细节,却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出了那种字字泣血的痛感和后来的重生。
讲座结束后,有个女生站起来问她:苏老师,如果......那个曾伤害过你的人,一直在补偿,一直在远远地守着你,你会不会有一天原谅他
她怔了一瞬,然后低头轻轻笑了。
那笑很淡,却很深。
或许吧!
她顿了顿,看着那个女生的眼睛,认真地说:但那不是原谅,那只是放下自己了。
你放下了对这段伤害的执念,放下了自己非要等他懂、等他痛、等他悔的念头。
可那不等于重新接受!
有些错,错的时候你在哭,他在走;而等他懂了,世界已经塌了一半。
你让自己回来,不是为了等他,而是为了你自己!
台下掌声雷动。
可她的心却无声沉了下去。
那一刻她知道,或许她已经放下了林庭深。
可那份放下,并不等于不痛。
而林庭深在那一天,却意外地也来到了那所高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