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苏蔓宁也不是没被触动过。
可她不能原谅的,不是那一场误会,不是一封迟来的道歉,不是一次次细致入微的补偿。
而是他曾让她独自穿过那段最黑的夜。
而她再也不会允许自己,走第二次。
她收好徽章,没有扔。
只是将它放进了抽屉最深的角落。
那些曾经,她会记得。
但记得不代表要继续。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一盏盏亮起,苏蔓宁的画室里也终于熄了灯。
她站在窗边,看着对街那盏老旧的路灯,风吹过时,光影摇晃,她轻轻闭上眼。
她知道他还在那里。
她也知道—他永远都在那里。
可她终究不会再走过去了。
新年后的江城,气温骤升了一点,却依旧带着清冷的潮意,湿.润的风扫过街巷角落,将城市所有的颜色都调得素净安稳。
苏蔓宁照常起床,泡了一杯温水坐在画室的木椅上,桌上摊着两封邀约函,是来自国外艺术学院的访问交流计划,其中一封来自她几年前因为婚姻选择放弃的那所欧洲学院,邀请她作为年度特展艺术家兼讲师。
她读完后没有第一时间答复,只将信纸折起,夹在画册里,继续回到未完成的作品前。
这幅画已经画了两周,是她为宁光计划三周年准备的主题作品《影中人》。
画里是一道背影,站在半开的门口,外头阳光明媚,脚下却是一道长长的影子,朝门内延伸而去。
她用了大量冷调灰紫渲染门内的沉静,又用了浅金色打亮门外的斜阳,整幅画平衡而克制,唯独那道影子浓重得像是一道割裂,像要将画中的人物拖回黑暗。
她画得很慢,每落一笔,眼前就会浮现他那日说过的话。
我不能离开你！
不是我还在等你,是我在等一个不再让你疼的自己！
她承认,那句话在她心里停留了很久。
有那么几个夜晚,她会想：如果他早一点懂,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但她也知道,那只是幻觉。
因为如果一个人必须要等她走了,才能学会如何爱她,那这样的爱,本就来得太迟。
画完最后一笔,她起身走到窗边,楼下街角站着熟悉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
林庭深。
风很大,他站在那里,黑色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却始终落在画室窗台。
她没有避开。
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便转身回了屋。
这些天来,他依旧每日出现,却从不靠近。
程晚偶尔调侃他像个被赶出家的丈夫,她没有回应,也从未说过让他走。
因为她早已明白,他不会走。
这份坚持已经不是为了挽回,而是他用沉默表达的唯一方式。
他不再说爱,不再求原谅,不再做任何解释。
可也不曾离开。
他像一道被时间风干的执念,死死扎在她人生的边缘,不动声色,却永远存在。
这天中午,程晚来了,手里拎着一堆资料：这个展策邀请你做策展总监,我看了下主题,很适合你。
‘裂开与缝合’—名字挺狠,也挺贴你！
苏蔓宁接过资料扫了一眼,淡淡道：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你这是准备躲去别的城市
她摇头：不是躲,是走！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
苏蔓宁没说话,只是转身继续收拾桌上的画具。
程晚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低声道：他不会放弃的,你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