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永远在最适合触动她的地方,用最温柔的方式,施下最残酷的情感钩子。
她想也没想地把信丢进垃圾桶。
那盏灯再暖,也照不亮她对他最后的冷意。
她以为他今天不会再来,毕竟昨晚她在电话里把话说得够绝了。
可不到九点,门铃就响了。
她没有开门,只是透过门缝看见他熟悉的身影,一身深灰风衣,站在寒风里,眼底布满血丝,像是整夜未眠。
蔓宁!
我不是来打扰你的!
我只是想说......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父亲的事!
那封遗嘱,是他亲手交给我的,我没有篡改,没有伪造!
他的声音带着低哑的疲惫,却字字铿锵。
我知道你不信我!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误会你父亲!
你可以不原谅我,但至少,不要误会他!
门后没有声音。
他等了一会儿,苦笑了一下,轻声又道。
我已经失去了你,如果连他留给你的东西都失去了意义,那我这辈子......真的无话可说了!
说完,他放下一只装着遗嘱复印件的文件袋,还有一枚老宅的大门钥匙。
苏蔓宁一直没动。
直到门外脚步声渐远,她才开门拿起那份文件。
可她连拆都没拆,直接丢进了旁边的储物柜最底层。
她不需要再看一遍。
她早就认定,那封所谓的遗嘱,是林庭深的筹码。
他可以一边声泪俱下地道歉,一边用尽手段将她困在过去。
这就是他惯用的方式—用深情掩盖目的,用回忆粉饰逻辑。
可她如今,已经没有力气被感动了。
她不是不记得从前。
她也曾无数次回想,他第一次牵她手、第一次带她去他的公寓、第一次夜里打来电话说我想你的声音。
她也记得他在她生病那次,凌晨三点送来的小米粥,还有他亲手给她缝过破了线的毛衣。
那些都是真实的。
可真实的,还有他眼睁睁看着她被媒体围堵,却一句解释都不肯说的沉默;
他对着别的女人微笑,转头说你别管了的冷漠;
以及,他签下离婚协议后,却把父亲的遗愿拿出来做武器的残酷。
她可以怀念他,但她无法再信他。
无法原谅那个在她最需要保护时缺席的男人。
黄昏时分,画室里灯光亮起,她开始上色,笔触比往日更稳,眼神却无比沉静。
那幅画是她最近新开的作品系列之一:《雾里·沉舟》。
画面上是一艘即将沉没的船,风暴肆虐,海水翻涌,但船身之上,有一束孤独的光,刺破乌云照在船尾,像是希望,又像是无尽的悲凉。
她画着那束光的时候,忽然想到林庭深。
他大概,就是那艘沉船。
而她,是海。
既然曾经选择让他靠岸,如今也只剩下目送他随波沉没。
夜深了,程晚来画室给她送饭,看见她趴在画布前睡着了。
桌边那封未开的文件袋安静地躺着,像是一场未结束的战争。
你还是放不下他吗程晚轻声问。
苏蔓宁迷迷糊糊地醒来,喃喃地说了一句:
不是放不下!
是我不想再被骗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