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画上的人,是个男人,身形高大,神情落寞,站在一个女人身后,手中拿着一束花,却迟迟没有走近。
苏蔓宁一笔一笔描得极慢,像是在描他,也像是在描她自己。
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她没接。
他低头笑了笑,刚想挂断,电话却突然被接起。
林庭深!她的声音透着风。
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他愣了愣,低声答。
等你回来!
她没说话。
风吹过她的发尾,她望着窗外那个站在街灯下的人影,心中那团沉寂许久的火突然被点燃,又倏然熄灭。
我不会回去了!
你别再等了!
他说不出话,只是轻声道。
好!
那我就一直站在你回不去的地方!
哪怕你不回头!
她没有再回应,电话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与风声交错。
他站了一夜。
天亮时,画室的门缓缓打开。
她站在那里,披着晨光,手中没有画笔,只握着一杯温热的茶。
她没说欢迎,也没说走开。
只是轻轻放下茶,转身进屋。
他望着那杯茶,目光一寸寸柔下来。
那是她曾每天为他泡的那种桂花茶。
她说。
喝这个不会胃疼!
他终于明白,有些门,不需要敲,只要你一直站在那儿。
她总会,留一盏灯给你。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直到早晨七点才慢慢停歇。
街道被洗得干干净净,积水在青石板缝里反射着阴沉天色,低温让整个城市都显得格外冷清。
苏蔓宁早早起了床,裹着一件羊毛长外套,坐在画室中央的藤椅上喝茶,面前的画布上是一副尚未完成的油画。
画中的人物背对光源,背影模糊,整幅画带着浓重的冷灰调,唯有角落的一缕光,是破碎的金色,像是残留的希望,又像是照不进的日光。
她没有急着动笔,只是沉默地盯着那道光。
那道光,她无数次想去描清,却始终提不起笔。
它不是画面的问题,而是情绪的问题。
她太清楚自己如今心里的乱象,冷静得近乎麻木,偶尔浮现的心动,也不过是习惯在作祟。
她已经不会再信了。
画室门口,风铃轻响,一封白色信封静静躺在门槛上,是今天一早的信件。
她弯腰拾起,没看署名就拆开了信口。
是一张照片。
那是老宅的P萄架,在秋天落叶之后,枝桠枯黄,阳光照在砖墙上,照片后面贴了一张手写纸条—
修好了,你喜欢的那盏灯,还挂在那里。
你说它旧了,但灯光暖,不舍得换!
苏蔓宁指尖一颤,差点将纸条揉碎。
她认得那灯,是她父亲生前买的,灯罩边缘被岁月磨得发白,每年冬天一到,她会搬出藤椅,坐在那盏灯下画画,父亲会泡壶茶坐在她对面,说。
这光像你小时候笑的时候!
她想不通林庭深是怎么找到这张照片的,更不想知道他现在在打什么主意。
他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