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管怎么争吵,二人为了获得食物和能量还是要一起出门讨生活。只是二人在这里的版本实在是太低,只能去最低等的垃圾处理站和便利店这些地方出苦力赚取微弱的报酬。
酸雨腐蚀着卡利胸甲上的刻痕,那些记录升级次数的正字正在慢慢变得模糊。格蕾丝蹲在垃圾处理站的防辐射棚里,用生锈的镊子夹起别人丢弃的视网膜芯片——这是她今天找到的第七件残次品。
请出示器官许可证。清洁机器人突然伸出机械钳,卡利用身体挡住扫描红光时,后背装甲板被灼出焦黑的十字星。格蕾丝却盯着机器人手臂上的第六代传感器,瞳孔里的数据流快要把眼眶烧穿。
便利店夜班的工作台泛着冷光。格蕾丝机械地扫描着顾客的神经接口,看着他们后颈处闪烁的钻石电路。同事的机械义肢敲击着收银台：带着古董机器人谈恋爱真够变态的。她掐断薄荷糖的力道让糖纸里的全息情话卡利再也无法读取。
格蕾丝已经数不清听到过多少次这种刺耳的话语,起初她还会为卡利辩解,认为那些人都不懂二人的过往。慢慢的东海市的浮华让她感觉到疲惫,陷入怀疑。而现在格蕾丝不由得相信了周围机器人的话,她不由得开始怪罪卡利。
她蹲在卡利面前等着卡利充满电,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卡利。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在看过卡利这张脸,也想不起卡利像她倾斜知识时的感觉了。生活的疲惫和时常填不饱肚子的饥饿感已经压垮了她曾经的所有美好。
格蕾丝不禁问自己这真的是我所追求的吗我来到东海市可是要出人头地的,格蕾丝的义眼中不断飞入最新款机械心脏的广告。她摆出最甜美的微笑,慢慢走向卡利。
卡利站在巷口充电,雨水顺着胸甲裂缝渗入核心处理器。他的记忆晶簇自动回放着木樨镇的日子。
少女站在领奖台上对着自己摇晃奖杯,少女激动的神情让他感觉他的机械手臂微微发烫。而现在,格蕾丝正用那把刻过十七道正字的手术刀,刮擦着他外壳上的核心芯片的位置。
卡利的仿生手指突然抓住刀刃,冷却液混合雨水从指缝滴落,在地上凝成木樨花的形状。
你心跳频率比在地下室时快了17%。卡利的声音模块突然切换成初遇时的合成音。
格蕾丝对着卡利微微一笑,手起刀落之际直接用刀剜出卡利的核心芯片。充电被迫中断,卡利整个机器滋滋作响。在卡利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格蕾丝如获至宝般抱着卡利的芯片。
用手不断擦拭着芯片：虽然是几十年的老芯片,但是足够让我在二手市场换一个机械心脏了
格蕾丝将芯片揣进怀里,走到倒在地上的卡利狠狠踢出一脚：我终于能摆脱你这个老旧机器人了,等我换完机械心脏在没有任何人能看不去我。
说罢,一身轻松的扬长而去。
卡利的仿生心脏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磨损声,他低头握着那颗不再崭新的心脏,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却仿佛能感受到格蕾丝曾经给予的温暖。
他的思绪飘回到木樨镇的那个午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格蕾丝坚定的脸上,她为了他,与那些固守陈规的民众据理力争,那一刻,卡利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