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新良缘 > 第五十七回 荣府婢仆争纷起 怡红公子怒生嗔

话说那一日,荣国府内的怡红院,原本如往常一般宁静祥和,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庭院的青砖之上,给这一方天地笼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众人各司其职,或洒扫庭除,或精心侍弄花草,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芳官的干娘何婆子,掌管着芳官的些许月钱,这日家中洗头用的皂角刚好用完,她那爱占小便宜的心思便活络起来。心中盘算着,芳官月钱在自己手中,不如先拿这钱去买新皂,给自己亲女儿先洗了头,再让芳官用剩下的水。这般想着,她便径直去买了皂角回来。
何婆子的女儿洗完头后,那盆水已然变得浑浊不堪,上面还漂浮着些许发丝。此时,何婆子才扯着嗓子唤芳官来洗头。芳官满心不乐意,瞧着那盆剩水,忍不住嘟囔道:“凭什么我就得用这洗过的剩水,这是把我当个什么人了!平日里就克扣我的月钱,如今还拿这剩水来打发我。”
何婆子一听,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地骂道:“你这没良心的小蹄子,我辛辛苦苦养你一场,你倒好,用些剩水就这般挑三拣四,真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芳官平日里本就对这干娘的行径不满,今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也不示弱,回嘴道:“你哪里是养我,分明是把我当摇钱树,月钱攥得紧紧的,还这般欺负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高,那激烈的争吵之声,如同尖锐的利器,划破了怡红院原本的宁静,传了出去。
恰在此时,贾宝玉正与晴雯悠然路过,听闻这激烈的争吵声,不禁面露诧异之色,相互对视一眼后,便赶忙循声过来瞧个究竟。晴雯性子向来直爽,快人快语,一听事情缘由,当下柳眉倒竖,杏目圆睁,大声说道:“这老货,平日里就爱占些小便宜,扣了芳官的月钱不说,自己和女儿倒先享受,还拿这剩水来打发芳官,也太狠辣了些!芳官也是,平日里就爱使些小性儿,这会子又不省心,惹出这许多事端。”
何婆子正吵得面红耳赤,怒发冲冠,听见晴雯这话,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更是火上浇油,转头便对着晴雯骂道:“你这小蹄子,也来编排我,莫不是仗着宝玉宠你,就敢在我面前撒野!我拉扯大芳官,难道还做不得主了?”说着,她竟如疯了一般,冲过去抬手就给了芳官两个耳光,那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芳官“哇”地一声大哭,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晴雯见状,哪里能忍下这口气,如同护雏的母鸟一般,赶忙上前用力拉架,伸出纤细却有力的手指,指着何婆子,义愤填膺地骂道:“你这老货,越发没了王法!骂芳官也就罢了,竟敢还动手打人,真当这怡红院是你撒野的地方!”何婆子被晴雯指责,更是恼羞成怒,完全丧失了理智,竟也朝着晴雯扑过去,伸出粗糙的手就往晴雯脸上打去。
贾宝玉在一旁看着这混乱不堪的场景,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气得浑身微微颤抖,怒喝道:“你这刁奴,好大的胆子!打骂芳官也就罢了,竟敢连晴雯也打,眼里可还有我这个主子!平日里我待你们不薄,竟敢如此放肆!”说着,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动手,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子。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袭人听闻动静,如一阵疾风般匆匆赶来。她一进院子,瞧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心中暗叫不好,赶忙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拉住宝玉,焦急地劝道:“宝玉,使不得使不得,您可是贾府的金贵公子,莫要失了身份,传出去成何体统。不过是些丫鬟婆子间的小事,犯不着您动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又转身对着何婆子厉声道:“你这婆子,越发没规矩了,还不住手!在怡红院撒野,眼里还有没有主子,有没有贾府的规矩!”何婆子见袭人来了,又听宝玉发了狠话,心中顿时害怕起来,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还嘟囔着:“都是这小蹄子们气我……我实在是忍无可忍……”
晴雯扶着哭泣不止的芳官,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一边仍不忘数落何婆子:“你这老货,平日里就不安分,今日更是无法无天,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般欺负人!”
宝玉被袭人拉着,心中的怒火却一时难以平息,胸膛剧烈起伏,直道:“今日之事,断不能就这么算了,定要让这婆子知道厉害!不然往后府里的规矩可就全乱了!”袭人苦劝道:“先消消气,回头再和太太说,让太太处置,您先别气坏了自己。太太向来公正,定会给您和晴雯、芳官一个公道。”
众人好一番劝解,才将这场风波暂且平息。怡红院内,依旧弥漫着些许紧张的气氛,众人各自散去,可这事儿,却似一颗石子,在这看似平静的贾府生活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不知后续又会生出怎样的事端。
宝玉憋着一肚子气,待情绪稍稍平复些,便直奔王熙凤住处。彼时王熙凤正与平儿在房内商议府中琐事,阳光透过窗纸,洒在二人身上。王熙凤身着华丽的服饰,端坐在榻上,手中执着茶盏,正说着近日府中采买物件的开销。平儿站在一旁,微微躬身,认真聆听,时不时插上几句自己的见解。
忽听下人来报:“宝二爷来了。”王熙凤忙放下茶盏,脸上瞬间堆满笑容,起身相迎。只见宝玉匆匆进来,神色有异,脚步急促,平日里的温润平和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气愤。王熙凤忙笑道:“宝兄弟,今儿怎么得空到我这儿,可是有什么新鲜事儿?瞧你这脸色,莫不是谁惹你生气了?”
宝玉也不绕弯子,把何婆子欺负芳官、殴打晴雯之事一五一十地详细道出,言辞间满是气愤,说到激动处,紧握双拳,大声道:“凤姐姐,那何婆子实在可恶至极,目无尊卑,胆大包天,连晴雯都敢打,若不严惩,往后府里的规矩可就乱了套!怡红院岂不是要被她搅得鸡犬不宁!”
王熙凤听了,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变得冷若冰霜,柳眉倒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笑道:“这还了得!竟敢在怡红院撒野,眼里哪还有我这个管家的,哪还有贾府的规矩!宝兄弟放心,我定叫她知道厉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般放肆!”当下便唤来旺儿媳妇,语气威严地吩咐道:“你去把那何婆子给我带到院子里,我倒要瞧瞧她有多大能耐,竟敢在怡红院如此撒泼!”
旺儿媳妇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将何婆子带到了院子里。何婆子一进屋子,瞧见王熙凤满脸寒霜地坐在主位上,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砰砰”的声响,哭喊道:“姑奶奶饶命啊,都是我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等错事!求姑奶奶开恩,饶了我这一回吧!”
王熙凤坐在主位上,满脸寒霜,狠狠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盏都跳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怒目圆睁,斥道:“你这恶婆子,平日里就不安分,偷奸耍滑,如今竟敢在怡红院撒野,欺负宝玉身边的人,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管家奶奶,有没有贾府的规矩?你可知,怡红院乃是宝玉的住处,宝玉又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你这般行事,简直是目无尊长,罪不可赦!”
何婆子吓得浑身筛糠,脸色如白纸一般,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着求饶:“姑奶奶,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姑奶奶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家中还有老小,全靠我在府里当差糊口啊!”王熙凤岂会轻易放过她,冷笑着下令:“先把她这个月的月钱扣了,以儆效尤!再拖出去打二十板子,让她长长记性,知道在贾府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打完后,即刻撵到庄子上去,叫她每日挑粪浇菜,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说!”
一旁的平儿见何婆子吓得瘫倒在地,心中不免有些不忍,便悄悄使了个眼色,让人先将她带出去。此事很快如同风一般传遍了整个贾府,下人们听闻,无不胆战心惊,行事愈发谨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主子,落得个和何婆子一样的下场。
怡红院内,芳官和晴雯得知处罚结果,心中的怨气总算消了些。芳官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也露出了一丝解气的神情,对晴雯说道:“这下可算出了一口恶气,看那老货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晴雯轻轻点了点芳官的额头,笑道:“你呀,往后也收敛些小性子,别再惹出这些事儿来。”宝玉得知王熙凤如此雷厉风行地处置了何婆子,心中的怒火彻底消散,对王熙凤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王熙凤处理完何婆子,想着宝玉还在气头上,赶忙差人把他请来。宝玉刚踏入屋,王熙凤便满脸堆笑,快步迎上前去,和声细语地安慰:“宝兄弟,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子,我已经重重罚了,给你和晴雯、芳官出了这口恶气。你向来心善,可别再为这等腌臜事气坏了自己,仔细伤了身子。你要是气坏了,老太太可该心疼了。”
话还没落音,只听一阵环佩叮当之声,林黛玉莲步轻移,款步走进来。她身着淡粉色的绫罗裙,外罩月白色的披风,身姿婀娜,宛如仙子下凡。
她见宝玉神色依旧带着几分郁郁,不禁柳眉微蹙,眼中满是关切之色,轻声嗔怪:“你呀,总是爱为这些琐事动气。那婆子不过是个糊涂人,犯不着为她气坏了自己,仔细气出病来,反倒不划算了。你若气坏了身子,叫旁人看着,还以为是我不会劝你呢。”说着,抬手用手中的帕子轻轻拂了拂宝玉肩头,似要将他满心的不快都一并拂去。
宝玉抬眼,见是林妹妹,原本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委屈与依赖说道:“林妹妹一来,我这心里的气就消了大半。方才实在是气不过,见她们受欺负,我这心里就像有团火在烧。若不惩治那婆子,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林黛玉抿嘴一笑,眉眼含情,似嗔似怨地回道:“你就是个心慈的,可也该多顾着自己些。你若是气坏了,老太太和太太又该担心了。往后遇到这等事,莫要冲动,且放宽心些。”王熙凤在一旁看着,不禁打趣道:“瞧瞧,我这说了半天,还抵不上林姑娘一句话,宝兄弟可算是有了笑颜。林姑娘这一来,宝兄弟的气立马就消了,可见林姑娘在宝兄弟心里的分量可不一般呐!”说得宝玉和林黛玉都红了脸,三人又说笑了好一会儿,屋内满是欢声笑语,宝玉心中的阴霾也彻底消散,这场风波就此渐渐平息,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然而,它在众人心中留下的痕迹,却难以轻易抹去。
谁料,经了这场风波,晴雯竟因此把自己气病了。起初,晴雯只是觉得胸口烦闷,以为只是一时之气,并未在意。可到了晚间,她便觉得浑身乏力,脑袋也昏昏沉沉,发起热来。宝玉得知后,心疼坏了,急忙差人去请府中常来的王大夫。
不多时,王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宝玉一脸焦急地迎上前去,说道:“王大夫,您快看看晴雯,她今儿为了芳官的事儿与人起了争执,之后就觉着不适,这会子发起热来,您可要好好诊治。”王大夫赶忙走到晴雯床前,先是仔细瞧了瞧晴雯的面色,又伸手为她把脉。只见他眉头微微皱起,闭目沉思片刻,随后松开手,缓缓说道:“姑娘这是情志不舒,肝气郁结,又加之气血上涌,才致发热。需得静心调养,再辅以几副疏肝理气、清热降火的药,按时服用,方能好转。”
宝玉听了,忙不迭地点头,说道:“王大夫,您只管开方子,不论什么名贵药材,只要能治好晴雯,都使得。”王大夫应了,当下便在一旁的桌案上提笔开方。宝玉接过方子,看也未看,就急忙吩咐小丫头去煎药。
又亲自守在晴雯床边,一会儿担心地摸摸晴雯的额头,试试热度,一会儿又轻声安慰:“晴雯,你且安心养病,等你好了,咱们再整治那些个不长眼的人。”
晴雯微微睁开双眼,虚弱地说道:“二爷,您别为我这般操劳,我这不过是些小毛病,过几日便好了。”宝玉心疼地说道:“你莫要说话,只管好好歇着,你若不好起来,叫我如何安心。”
这边,小丫头煎好了药,端到床前。宝玉接过药碗,轻轻吹了吹,又自己尝了一口,试试温度,这才小心翼翼地扶起晴雯,说道:“来,晴雯,喝药了。”晴雯微微皱眉,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但看着宝玉关切的眼神,还是乖乖地接过药碗,慢慢喝了下去。
′宝玉看着晴雯把药喝完,又扶着她躺下,掖好被子,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守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晴雯,仿佛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点动静。
此后几日,宝玉每日都守在晴雯身边,亲自照料她的饮食起居,还时常给她讲些趣事,逗她开心。就在宝玉悉心照料晴雯之时,丫头入画因找袭人拿针线,来到了怡红院。
一进院子,她便瞧见宝玉正坐在晴雯床边,温柔地照顾着晴雯,那关切的模样,让入画心中一惊。她拿了针线,匆匆离开怡红院,回到潇湘馆后,便将此事告诉了林黛玉。
林黛玉听闻后,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她对宝玉的心意本就与众不同,见宝玉对晴雯如此关怀备至,怎能不心生醋意。但她心思灵巧,深知在这贾府之中,需顾全宝玉的面子。于是,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款步来到了怡红院。
走进晴雯的房间,林黛玉看到宝玉正端着药碗,准备给晴雯喂药。她微微抿了抿嘴唇,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宝二爷,你也照料许久了,想来也累了,我来帮你吧。”
说着,便从宝玉手中接过药碗。宝玉一愣,看着林黛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林黛玉转头看向晴雯,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晴雯,快些喝药吧,喝了药身子才能好得快。”晴雯微微欠身,轻声说道:“多谢林姑娘。”林黛玉耐心地喂着晴雯喝药,每喂一口,都轻轻吹凉,眼神中满是关切。
待晴雯喝完药,林黛玉放下药碗,又帮晴雯掖了掖被子,这才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怡红院。宝玉看着林黛玉离去的背影,心中暗叫不好,他深知林黛玉定是生气了。于是,赶忙交代袭人照顾好晴雯,自己则匆匆追了出去。
宝玉在后面快步追赶,喊道:“林妹妹,林妹妹,你等等我。”林黛玉听到喊声,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但并未回头,依旧向前走着。
宝玉追上来,绕到林黛玉身前,拦住她的去路,满脸歉意地说道:“林妹妹,你莫要生气,我方才照料晴雯,实在是担心她的病情,并无其他意思。”
林黛玉抬起头,看着宝玉,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嗔怪道:“你自然是该担心她的,我又怎会生气。只是你也该多顾着自己的身子,莫要为了旁的人累坏了自己。”
宝玉见林黛玉如此说,心中更是愧疚,说道:“林妹妹,是我疏忽了,让你误会,往后我定会注意。你若还生气,就骂我几句,打我几下,只要你能消消气。”
林黛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谁要骂你打你了,你且起来,别在这挡着路。”说着,轻轻推开宝玉,向前走去。宝玉赶忙跟上,两人并肩往潇湘馆走去,一路上说说笑笑,仿佛方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两人一路走到沁芳闸边凉亭,林黛玉在凉亭中坐了下来,贾宝玉也挨着坐下来,林黛玉把头扭向一边。贾宝玉赶忙赔笑,拉着林黛玉的一只手在手心里不断的磨,林黛玉被他磨的手心痒痒,抽出手来,说宝哥哥,我们来一首琴箫合奏模糊了的美景,贾宝玉连忙吩咐,院里的小厮吩咐小厮取来琴箫。小厮手脚麻利,不多时便将琴箫置于石桌上。
黛玉轻抚琴弦,试了试音,音色清婉动人。宝玉则拿起箫,凑到唇边。二人目光交汇,随即同时奏响。琴音袅袅,如泣如诉;萧声悠悠,仿若空灵之音穿云破雾。
周围的花草似乎也沉醉于这乐声之中,微风轻拂,花瓣飘落,似是伴舞。一曲终了,余音缭绕。宝玉赞道:“林妹妹琴艺愈发精湛了。”黛玉垂眸浅笑,“宝哥哥的萧声亦是不凡。”
此时,一只蝴蝶翩跹而来,停在黛玉肩上。宝玉忍不住伸手欲捉,黛玉轻轻一侧身,蝴蝶飞走了。宝玉尴尬收手,黛玉掩唇而笑,刚刚的小小芥蒂仿佛随着这笑声一同飘散,只剩下眼前的美景与相伴之人带来的惬意。
但经此一事,宝玉心中对林黛玉的心意又多了几分明了,而林黛玉对宝玉的情感,也在这小小的波澜中,愈发深厚。
说起晴雯,不得不提之前她病补雀金裘一事。那日,贾宝玉在参加舅舅生日宴会时,贾母将一件极为珍贵的俄罗斯进贡的雀金裘给他穿。这雀金裘金翠辉煌,碧彩闪烁,是难得一见的宝贝。然而,宴会上宝玉不小心让衣服后襟子被香炉烫了个指顶大的烧眼。
他深知这件衣服的贵重,生怕贾母、王夫人生气,回来后便悄悄让婆子拿出去缝补。可不但能干织补匠人,就连裁缝绣匠并作女工的问了个遍,都没人认得这是什么料子,更不敢揽这个活儿。
彼时晴雯正因感冒卧病在床,浑身酸痛,鼻塞声重,本就虚弱不堪。但她见宝玉为此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里来回踱步,满心忧虑。晴雯向来心直口快,对宝玉更是忠心耿耿,虽身体不适,还是挣扎着坐起来,强打精神说:“拿来我瞧瞧。”宝玉赶忙将雀金裘递到她面前。晴雯仔细端详后,说道:“这是孔雀金线织的,如今咱们也拿孔雀金线就像界线似的界密了,只怕还可混得过去。”
宝玉一听,眼中燃起希望,可看着晴雯憔悴的面容,又心疼地说:“你病成这样,怎么使得,别累坏了身子,实在不行,我就去回老太太,听凭发落便是。”晴雯却倔强地摇头,说道:“那怎么行,老太太知道了,难免生气,再说,我若连这点事儿都办不成,还算什么呢。”说罢,便吩咐宝玉去取孔雀金线和工具。
晴雯先将里子拆开,用茶杯口大的一个竹弓钉牢在背面,再将破口四边用金刀刮得散松松的,然后用针纫了两条,分出经纬,亦如界线之法,先界出地子后,依本衣之纹来回织补。每一针都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的手因虚弱而微微颤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织补一会儿,她便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可眼神却始终专注在雀金裘的破口处。
宝玉在一旁焦急地看着,时不时递上帕子给晴雯擦汗,心疼地劝道:“晴雯,歇歇吧,别硬撑着,实在不行就算了。”晴雯却咬着牙,头也不抬地说:“二爷放心,我定能补好,您别在这儿看着我,倒叫我分心。”宝玉无奈,只得在一旁干着急,时不时起身给晴雯倒杯茶,却又怕打扰到她。
就这样,晴雯一直补到深夜,终于将雀金裘补好。她把衣服递给宝玉,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容:“二爷,您瞧瞧,可还使得?”宝玉接过衣服,仔细查看,补过的地方几乎天衣无缝,若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破绽。
他又心疼又感动,说道:“晴雯,你真是我的好丫鬟,若没有你,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苦了你了。”晴雯靠在枕头上,疲惫地摆摆手:“二爷别这么说,能帮到您,我心里高兴。”
此事过后,宝玉对晴雯愈发看重,而晴雯对宝玉的忠诚也更加坚定不移。如今晴雯因与何婆子争执而生病,宝玉心急如焚,悉心照料,这其中既有对晴雯病情的担忧,也有对她过往种种付出的感恩。
林黛玉虽因宝玉对晴雯的关怀而生醋意,但她也深知晴雯的为人和她与宝玉之间纯粹的主仆情谊。经此一事,三人之间的关系在微妙中又多了几分理解与包容,在这贾府之中,演绎着属于他们的故事,而这故事,也如同一幅细腻的画卷,在岁月中缓缓展开。
各位看官们,欲知后事如何,请听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