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爹,镇国将军苏振威,PUA界的天花板。
他用我娘的遗物逼我去皇宫盗取兵防图,任务九死一生。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他们不懂,对于我们这种花钱艺术家来说,世界上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是钱还不够多。所以,我选择了一条没人走过的路——应聘上岗。
1
我爹让我去死。
当然,他嘴上说的是：浅浅,为了家族荣耀,去吧。
镇国将军府,密室。
苏振威,我那名义上的爹,正背着手,开始他每月一次的固定演出。
三十年前,你娘……唉！
他长叹一声,眼角挤出半滴泪。
来了来了,保留剧目,《母亲的耻辱》。
想当年,苏家何等风光！只因你母亲一时不慎,被前朝乱党所辱,成了我苏振威一生洗不掉的污点！
我垂着头,很配合地做出悲痛欲绝的模样,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打开反诈APP,举报他诈骗。
就他这套话术,但凡被大数据扫到,绝对是红得发紫的诈骗高危人员。
他终于酝酿好情绪,从一个紫檀木盒里,取出了那个熟悉的香囊。
我娘的遗物。
也是他拿捏我的,唯一武器。
浅浅,这香囊,是你娘亲手所绣。她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洗刷苏家的耻辱！
他把香囊塞进我手里,语气沉痛。
如今,那位年轻的陛下萧玄烨昏聩无能,沉迷享乐。这是天赐良机！
你的任务,潜入皇宫,接近他,拿到南境兵防图！
事成之后,为父就让你娘的牌位,进我苏家祠堂！
我攥紧香囊,指甲掐进掌心。
很好。
用我娘留下的念想,逼我去做他野心的垫脚石。
这操作,很苏振威。
我抬起头,眼睛里蓄满泪水。
女儿……遵命。
苏振威满意地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女儿,不愧是我苏振威的种。
我走出密室,迎面撞上等在门口的绿萼。
她一脸焦急,上来就扶住我。
小姐,将军他又……
我脸上的悲痛瞬间消失,变成一种即将要去团建的兴奋。
别慌。我拍了拍她的手,从怀中另一侧摸出了一本用特殊丝线装订的、薄薄的手札。这是娘亲留下的真正遗物,里面没有女红刺绣,只有一些她称为经世济民之术的奇思妙想。
我压低声音对绿萼说：爹让我去偷东西。
绿萼的脸唰一下白了。
小姐,那皇宫守卫森严,如龙潭虎穴,这可怎么办啊！
我神秘一笑。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绿萼更慌了：小姐您要用什么奇策
我打了个响指。
我决定了。
不走后门,咱们……
直接应聘上岗！
绿萼的嘴巴张成了O型。
半个时辰后。
月黑风高,皇宫宫墙外。
我和绿萼,正鬼鬼祟祟地躲在一颗大槐树后。
眼前,一个由数十名壮汉合力搭建的木制脚手架,正靠在宫墙上。
为首的工头搓着手,一脸谄媚。
姑娘,您要的‘加急定制版·静音防滑·豪华登高脚手架’,搭好了！
租金三百两,尾款结一下
我豪气地一挥手,绿萼立刻递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赏你的,不用找了。
工头掂了掂,眼睛都直了,千恩万谢地带着人溜了。
绿萼快哭了,扯着我的袖子。
小姐,咱们真的要……这么进去吗
这比刺客还显眼啊！
我白了她一眼。
你懂什么我娘的手札里写着,这叫反向思维。
所有人都觉得刺客会飞檐走壁,谁能想到咱们是坐‘电梯’上去的
我一边说,一边率先爬上脚手架。
快点,跟上,别耽误了良辰吉时。
绿萼没办法,只好苦着脸跟了上来。
脚手架搭得还算稳。
就是风有点大。
我爬到顶端,探头往里一看。
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我回头对绿萼说：你看,这不就进来了吗so
easy！
话音刚落。
脚下传来一声脆响。
我低头一看。我踩的那块木板,裂了。
……
我还没来得及发表临终感言,整个世界就开始天旋地转。
耳边是绿萼的惊天尖叫,和我自己发出的、同样不怎么优雅的喊声。
然后。一声巨响。
我整个人砸进了一片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万幸,水不深。
不幸,水里好像……还有个人
我呛了好几口水,胡乱扑腾着,总算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赶紧抱住,权当是救生圈。
等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睁开眼。
我彻底傻了。
热气氤氲,水雾缭绕。
我正身处一个大得离谱的汤池里。
而在我对面,一个男人,正冷冷地盯着我。
水汽模糊了他的轮廓,却挡不住那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赤着上身,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
关键是,他的表情。冰冷,审视,还带着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我低头看了看我怀里抱着的救生圈。那是一根纯度极高、至少十斤重的大金条。是我为了应聘准备的见面礼,一直抱在怀里,没想到此刻竟成了我的浮板。
男人吐出两个字。
刺客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我甚至能听到暗处传来甲胄摩擦和弓弦拉紧的声音。
完了。开局就掉进了Boss的老巢。还是人家正在洗澡的时候。
这下别说偷兵防图了,我感觉我的坟头草都开始长了。
我大脑飞速运转。承认是刺客当场万箭穿心。说自己是迷路的鬼才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娘手札里那句人生信条,如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
钱要花在能让大家笑的地方。
对啊！
我急中生智,抱着怀里的大金条,猛地从水里站起来。水珠顺着我湿透的衣衫滑落,狼狈不堪。但我气势很足。
我将金条啪一声拍在池边的汉白玉上,理直气壮地冲他喊：
不！
民女听闻陛下选秀,特来应聘！
这是我的诚意金！
……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连墙外绿萼的哭声都停了。
对面的男人,那位传说中昏聩无能的皇帝萧玄烨,明显也愣住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目光从我滴水的头发,到我紧紧抱着金条的手,最后落在我脸上。
就在我快要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时,一个声音从汤池入口传来。
陛下。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气质高冷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手持拂尘,面容俊美。此人我认得。当朝国师,慕容瑾。一个比我爹还难搞的家伙。
慕容瑾的目光扫过这片狼藉,最后落在我那根金光闪闪的诚意金上。他眉头微蹙,对着皇帝,淡淡开口。
陛下,这位应聘者的诚意……他顿了顿,倒是挺‘沉’的。
皇帝的护卫们已经团团围住了汤池,一个个刀剑出鞘,如临大敌。
我咽了口唾沫,心想今天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然而。
我却看见,皇帝萧玄烨的嘴角,向上弯了一下。
他挥了挥手。
带苏姑娘下去,好生安顿。
别着凉了。
护卫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这个结果。慕容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也没再多言。
我被两个宫女架着,稀里糊涂地带离了案发现场。
路过皇帝身边时,我甚至还礼貌性地冲他点了点头。
陛下,我的简历明早送到您案头,记得查收！
萧玄烨没说话,只是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
一刻钟后。
皇宫偏殿,我已经换上干爽的衣物,喝着热腾腾的姜茶。
绿萼在一旁,惊魂未定地给我拍着背。
小姐,您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我淡定地放下茶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了几下。
绿萼一脸茫然。
小姐,您这是在干嘛
我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资本家看到新市场时的光芒。
我在计算成本和收益。
虽然出场方式有点小瑕疵,但结果是好的。我们成功打入了敌人内部。
现在,计划可以进入第二阶段了。
绿萼眨了眨眼：什么阶段
我咧嘴一笑。
第一步,
先对皇宫进行企业文化建设。
把这儿……变成咱们的家！
2
皇宫的清晨,是从一声尖叫开始的。
绿萼的尖叫。
她看着我铺满一整张桌子的金条和银票,感觉天都塌了。
小姐！您把咱们的老底都掏空了啊！
我白了她一眼,手里拿着一本刚从总管太监那借来的皇宫人员名册。
格局打开！我娘的手札上说了,这不叫掏空,这叫天使轮投资！
我指着名册上的一行字,痛心疾首。
你看看,御前侍卫,一等一的岗,月薪才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在京城够干啥的够买几斤酱牛肉
就这点钱,你还指望人家给你卖命员工的忠诚度,是和薪酬福利直接挂钩的！这是管理学！
绿萼听得一愣一愣的。
管……管理学
我合上名册,打了个响指,气势如虹。
没错！现在,我,苏浅浅,皇宫编外人事总监,要进行上任后的第一次薪酬改革！
我拿起一叠百两面额的银票,塞给绿萼。
去,发下去！所有侍卫、宫女,见者有份,每人一张,就说是我的见面礼！
绿萼手都在抖。
小姐,这……这不合规矩！
我又拿起一根小金条,塞进她另一只手。
御膳房那几个大师傅,也别落下,每人一根。
记住,要抓住一个团队的心,就要先抓住他们的胃！
绿萼抱着一堆钱,视死如归地去了。
很快。
皇宫炸了。
一个时辰前还对我这个空降兵横眉冷对的侍卫们,此刻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着手里的银票,笑得像一群两百斤的傻子。
那个昨天还想用眼神杀死我的侍卫头领,此刻正恭恭敬敬地站在我房门口。
苏姑娘,以后有什么粗活累活,您尽管吩咐！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思想觉悟很高。
好好干,年底还有年终奖。
侍卫头领激动得满脸通红,敬了个礼才走。
皇宫总管李公公,是第一个来找我的。
他捏着兰花指,脸上笑出了褶子。
哎哟,苏姑娘,您真是太大方了。
只是……这么一来,怕是乱了宫里的规矩啊。
我拿起一根稍大点的金条,轻轻放在他手心。
李公公,时代变了。
这不叫乱规矩,这叫……
绩效激励。
李公公掂了掂金条的分量,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绩效激励……嗯,好词儿,好词儿！
咱家明白了！以后姑娘您有什么事,知会一声就成！
他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苏浅浅,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完成了皇宫大部分关键岗位的收买工作。
连皇帝养在廊下的那只绿毛鹦鹉,都没能逃过我的金元外交。
我捏着一粒金瓜子,在它面前晃悠。
来,小绿,跟我念：浅浅最美！
鹦鹉歪着头看我,叫了一声：你好！你好！
我把金瓜子塞进它嘴里。
不对,是：浅浅最美！给钱！
鹦鹉嚼着金瓜子,嘎嘣脆。
我又塞了一粒。
浅浅最美！给钱！
半个时辰后。
皇帝萧玄烨处理完公务,路过长廊。
那只鹦鹉一看见他,立刻扑腾着翅膀,扯着嗓子大喊：
浅浅最美！给钱！
浅浅最美！给钱！
跟在皇帝身后的侍卫们,一个个低着头,肩膀憋笑憋得直抽抽。
萧玄烨停下脚步。
他看着那只被策反的鹦鹉,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的眼底,却分明有笑意在流淌。
他没说话,只是转头,往我住的偏殿方向,看了一眼。
下午。
我在御花园散步消食。
好巧不巧,又偶遇了陛下。
他正在欣赏一整片开得正盛的牡丹。
我赶紧上前行礼。
陛下也喜欢这牡丹
萧玄烨转过身,看着我。
此园乃宫中之最,朕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
我立刻来了精神。机会来了！固定资产投资的机会！
我背着手,像个巡视自家产业的老干部,绕着牡丹园走了一圈。
然后,我停在他面前,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陛下若是喜欢,这园子,我买了！
……
萧玄烨脸上的淡定,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身后的李公公,嘴巴张得能吞下一整个寿桃。
我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对绿萼使了个眼色。
绿萼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双手奉上。
陛下,这是我们刚从内务府买下的地契,还请您笑纳。
萧玄烨看着那张盖着鲜红大印的地契,沉默了。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张薄薄的、却又无比沉重的纸。
然后,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
苏姑娘,你……到底有多少钱
我谦虚地摆摆手。
不多不多,也就……
随便买几个园子的程度吧。
他没再追问,只是将地契收进袖中,转身走了。
那背影,不知为何,我竟看出一丝仓惶
我正得意洋洋,准备收工回家。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苏姑娘,请留步。
我一回头,就对上了国师慕容瑾。他不知何时出现的,像个幽灵。
国师大人有何指教
慕容瑾走到我面前,目光如刀。
苏姑娘可知,无故收买御前禁卫,乃是死罪。
贿赂宫中总管,按律当斩。
私买皇家园林,更是罪加一等。
他每说一句,周围的温度就下降一度。
我心里咯噔一下。来了个硬茬,还是个不吃回扣的清官类型,这就增加了我的运营成本。
我脸上堆起笑容,试图萌混过关。
国师大人说笑了,我这都是……为了表达对陛下的敬仰之情。
慕容瑾冷笑一声。
敬仰
苏姑娘的敬仰,未免太过简单粗粗。
他向前一步,压迫感十足。
说吧,你到底有何目的
眼看糊弄不过去,我心一横,牙一咬。
从袖子里摸出一叠银票,厚厚的一沓,至少一千两。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塞进他手里。
封口费！
现在,我们是同谋啦！
慕容瑾捏着那沓滚烫的银票,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那张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我冲他眨了眨眼,然后,转身就跑。
跑回偏殿,我才松了口气。
而另一边。
国师府,书房。
慕容瑾面无表情地将那叠银票放在桌上,摊开一个小本本。
他提笔,在上面写道：
贞元四年,秋。第七次行贿,累计金额八千两。
目标人物行为逻辑混乱,疑似脑疾。但出手阔绰,金条成色上佳。
罪可抄家十次,诛九族两次。
他写完,正要合上本子。
门外,一个黑衣侍从悄然出现,递上一封信,和一根金条。
大人,这是从苏姑娘赏给御厨的金条里取来的样品。另外,镇国将军府有密信送入宫中。
慕容瑾接过信,拆开。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三日之内,若无进展,就别怪为父心狠手辣！
他眼神一凝,将信纸放到烛火上烧掉。
然后,他拿起那根金条,仔细端详。
在金条不起眼的底部,他发现了一个徽记。
那是一个……他只在皇家最机密的卷宗里见过的图案。
一个属于早已覆灭的前朝皇室的徽记。
慕容瑾手一松,金条掉落在地。
3
我爹的催命符,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一半的快乐。
但只是一半。
另一半,在看到皇宫那群被我用钱喂得油光水滑的侍卫和宫女时,又燃烧起来。
小姐,将军他……
绿萼拿着信,愁眉苦脸。
我一把抢过信纸,团成一团,精准地投进了远处的痰盂。
慌什么！
我叉着腰,开始部署新的战略。
老头子要进展,咱们就给他进展！
咱们跟陛下的关系,已经从‘陌生人’进步到了‘有趣的女人’,这还不够！
下一步,要让他产生依赖！让他觉得,没我不行！
绿萼一脸崇拜地看着我。
小姐,您要怎么做
我神秘一笑。
爱情的本质是什么
是吊桥效应！
是共同经历生死！
绿萼似懂非懂地点头。
于是,第二天开始,皇帝萧玄烨的宫廷生活,变得格外精彩纷呈。
他早起晨练,刚摆开架势。
一支毒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钉在后面的柱子上。
四个蒙面大汉从天而降,口中大喊：昏君！拿命来！
皇帝还没动。他身边的侍卫们已经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刺客们按在地上。
侍卫头领一脚踩在刺客背上,中气十足地冲皇帝邀功。
陛下莫怕！贼人已拿下！
萧玄烨看着那个被踩得直翻白眼的刺客,又看了看他手里那把木头做的、甚至没开刃的凶器。
他沉默了。
中午用膳。
李公公端上一碗汤,声泪俱下。
陛下！汤里有毒！说着,他用银针一试,银针瞬间变黑。
萧玄烨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根被墨汁染黑的银针,又看了看汤里漂浮着的、五颜六色的糖豆。
他再次沉默了。
晚上就寝。
他刚躺下,床底下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掀开床幔。
一个娇俏的小宫女正抱着枕头,瑟瑟发抖。
陛下……有、有刺客……奴婢好怕……
萧玄烨看着这个演技浮夸到能直接去戏班子唱主角的小宫女。
他第三次沉默了。
皇宫总管李公公,终于扛不住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到我面前,差点给我跪下。
我的苏姑奶奶哟！您就收了神通吧！
您瞧瞧,这是您这个月报上来的‘刺杀经费’账单！
买木剑花了五十两,请群演刺客三百两,买糖豆还花了五两！
现在内务府的库房,快被您塞满了！
陛下他……他再这么被刺杀下去,人没瘦,心都快累死了！
我听着汇报,满意地点点头。
这说明我的沉浸式恋爱体验服务,效果显著。
告诉陛下,不要怕,明天还有升级版套餐。
李公公哭着走了。
我正盘算着明天的剧本,屋顶突然传来一声瓦片轻响。
我心头一凛。我请的刺客都是白天上班,晚上没安排啊！难道是同行来抢生意了
我抄起一根擀面杖,蹑手蹑脚地推开门。
月光下,一个白衣身影飘然落下,正是国师慕容瑾。
他手里,还捏着一片瓦。
苏姑娘,深夜造访,是想跟你探讨一下……他话还没说完,突然鼻子动了动,目光被我房间里的小火炉吸引了。
火炉上,正烤着一个红薯。香气四溢。
……你在烤红薯
我赶紧把红薯抢救下来,护在怀里。
对啊,我花钱买的炭,我花钱买的红薯,怎么了
他盯着我手里的红薯,咽了口口水。
你用的,是金丝楠木。
……
我低头看了看火炉里烧得正旺的木炭。
那又怎样这木头烧火,火力旺,烤出来的红薯都特别香！
慕容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是给陛下做书柜的料子。
一根,价值千金。
我愣了愣,然后掰下一大块红薯,递给他。
那……分你一半
他沉默地接过红薯,咬了一口。外焦里嫩,甜糯可口。
我看着他吃得香,突然觉得有点亏。
哎,那是最大的一块！我伸手就去抢。
慕容瑾身形一闪,躲开了。
封口费。他吐出三个字,脚尖一点,人已经上了屋顶。
我岂能容忍我的红薯被白嫖！我当即也提气一跃,追了上去。
于是,静谧的皇宫之夜,上演了奇葩一幕。
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和一个来路不明的编外妃嫔,为了半块烤红薯,在琉璃瓦上你追我赶,上蹿下跳。
而在我们追逐的正下方。
一座阁楼的窗边。
皇帝萧玄烨正悠然地靠在软榻上,手里还捏着一把瓜子。
他一边嗑,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屋顶上那两个高手过招。
他身边的侍卫,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陛下……这……要不要属下去阻止
萧玄烨嗑掉一颗瓜子,吐出壳。
不必。他唇边带着笑意,轻声自语。打情骂俏都这么别致。
就是有点……费房顶。
这场闹剧,最终以我抢回一小口红薯宣告结束。
但好景不长。
我爹苏振威,终于对我这种恋爱脑的卧底行为,忍无可忍。
他把我召回了将军府。
还是那间密室。
但这一次,苏振威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伪装的慈爱,只剩下冰冷的暴怒。
逆女！
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我被打得偏过头,耳朵嗡嗡作响。
我让你去盗取兵防图,不是让你去公费谈恋爱的！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捂着脸,第一次没有选择顺从。
我没有！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曲线救国！是策略！
苏振威被我气笑了。
策略我看你是被那小白脸迷了心窍！
你是不是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忘了我们苏家的耻辱！
他又提起了我娘。
这一次,我心底积压了十几年的火山,彻底爆发了。
我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瞪着他。
我娘
你还有脸提我娘！
我一步步逼近他,声音都在颤抖。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当年根本不是什么乱党！是将军围了村子,要屠村！
是我娘,为了救那一村几百口人的性命,自愿委身于他！
她救了所有人,却被你当成洗不掉的污点！（这些年我明察暗访拼凑出的真相,或许只是冰山一角,但这足以撕碎他虚伪的面具！）
你嫌她脏,把她赶出家门,任她病死在外面！
苏振威！你根本不配提她！
这些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苏振威的心里。
他脸色煞白,后退一步,指着我,嘴唇哆嗦。
你……你胡说！
我冷笑着,从怀里拿出那个他最心爱的羊脂玉如意。那是先帝御赐的。他每天都要擦拭。
从今天起,
我举起玉如意,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地上。
玉如意,碎成了几瓣。
我苏浅浅,再也不是你用来洗刷耻辱、满足野心的工具！
我吼出最后一句话,转身就跑。
身后,是苏振威气急败坏的咆哮。
滚！滚出苏家！我苏振威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我跑出了将军府。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点砸在我身上,冰冷刺骨。我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天大地大,我却好像无处可去了。
眼泪混着雨水,一起滑落。
就在我快要被绝望吞噬时。
头顶的雨,突然停了。
一把油纸伞,悄然出现在我上方。
我愕然抬头。
是萧玄烨。
他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一手为我撑着伞。雨水打湿了他的半边肩膀,他却毫不在意。
他解下身上那件绣着金龙的黑色披风,披在了我颤抖的肩上。
他看着我,声音直抵我的心底。
别怕。
朕的皇宫,永远是你的家。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眸,那颗用金钱和沙雕筑起的坚固心墙。
第一次。
出现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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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回到皇宫,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哭哭啼啼,而是——开会。
皇宫战略升级暨苏振威集团恶意收购项目启动会。
这是我给这次会议起的名字。
与会人员：我,以及我的首席财务官兼捧哏,绿萼。
我脱下那件还残留着萧玄烨体温的披风,小心翼翼地叠好。
然后,转身在墙上挂起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分析图。
图的中央,是我爹苏振威的名字。
从他名字延伸出去的,是几十条线,连接着他麾下各位将领的名字和职位。
绿萼看得眼花缭乱。
小姐,您这是……
我拿起一根炭笔,在图上指点江山,意气风发。
我爹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
绿萼想了想：是……兵权
没错！我重重地点头。他能PUA我,能造反,靠的就是手里这几十万大军。
但军队是由人组成的,而人,是有需求的！
我用炭笔在兵权两个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所以,我们的战略很简单。
釜底抽薪！
把他的人,变成我的人！
我看着一脸懵逼的绿萼,露出了一个资本家的微笑。
我管这叫——恶意收购！
绿萼倒吸一口凉气。
可……可是,那些都是跟着将军出生入死的将领啊！怎么可能……
我摇了摇手指。
绿萼,你还是太年轻。
忠诚是有价码的,只是我爹给的,太少了。
他给的是兄弟情义,是画的大饼。而我,给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我的恶意收购计划,第一步,从内部开始。
我宣布,举办首届皇宫年度优秀员工评选大会。
消息一出,整个皇城都沸腾了。
评选标准很简单：工作努力,对我好,对陛下好。
而奖品,则足以让任何人疯狂。
三等奖：白银五百两。
二等奖：京郊良田十亩。
头等奖：江南上等水田,一百亩！外加苏氏集团（也就是我）荣誉合伙人称号！
这消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出了宫墙。
飞到了苏振威军队的驻扎地。
当天晚上。
苏振威麾下的张副将,正在挑灯看兵书。
他老婆在旁边一边缝衣服,一边唉声叹气。
当家的,你看你,跟了将军十年,连京城一个茅厕都买不起。
前儿个我回娘家,隔壁王屠夫的儿子,就在御林军当个三等侍卫,听说前两天刚得了苏姑娘一百两赏银,都准备在城里买个小院子了！
张副将叹了口气,没说话。
第二天。
我的计划第二步,正式启动。
我将其命名为：高端人才子女教育保障计划。
我通过李公公,对外放话：凡提供苏振威将军军队有效情报者,其子女,可直接保送京城皇家书院！
并且,由我本人,提供全额奖学金！从幼儿园到大学,一条龙服务！
成绩优异者,毕业后可直接进入朝廷核心管理层！
这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苏振威的将领圈子里,彻底炸开了锅。
以前,他们是一人参军,全家光荣。
现在,他们发现,还可以一人卖情报,全家上名校！
这买卖,划算！
军营里,风向开始变了。
两个将领凑在一起喝酒。
听说了吗李将军的儿子,昨天拿到了皇家书院的入学推荐信！
真的假的他干啥了
嘘……小声点！听说,他就是把他爹的巡防路线图,默写了一份,送出去了……
我靠！这么简单！那我……我儿子的入学通知书,岂不是也指日可待了
苏振威的阵营,军心大乱。
而这一切,都在另一个人的注视下,悄然进行。
御书房里。
慕容瑾将一份密报递给萧玄烨。
陛下,苏姑娘的‘人才引进计划’,已经让苏振威一半的将领都动了心。
这是他们‘投诚’送来的部分情报。
萧玄烨翻看着那些情报,上面从粮草路线到将领们的家眷住址,一应俱全。
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他看向窗外,正看到自己的奶娘,张嬷嬷,正鬼鬼祟祟地把一张纸条塞给绿萼。
那纸条上画的,正是苏振威叛军后备粮仓的秘密路线图。
萧玄烨扶额,长叹一口气,对慕容瑾说：朕现在感觉,自己像个被包养的小白脸。
慕容瑾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扬,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山脸。
陛下说笑了。
您只是……快要寻得一位好皇后了。
萧玄烨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伪装的笑。
他说：是啊。
朕的皇后,天下无双。
苏振威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发现,最近向他表忠心的将领越来越少,请病假的却越来越多。
开会的时候,底下的人一个个眼神闪烁,交头接耳。
他有种预感,自己这艘船,快要被蛀空了。
直到他收到一封匿名密报。
信上只有一句话,字迹歪歪扭扭,但意思很明确：
将军三思！那位苏姑娘……给的实在太多了！
苏振威看着那句话,气得浑身发抖。
他一掌拍碎了身边的桌子,木屑四溅。
逆女！逆女！！！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他手底下的兵,就全都要跑到他那个好女儿那边,领年终奖去了！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狂。
传我将令！
狗急了还跳墙,老子不忍了！
明日五更,全军集结！
提前起兵！
老子要让那对狗男女知道,谁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一封用鲜血写就的战书,很快被送到了皇宫。
我接过战书,吹了吹上面还没干的血迹。
绿萼在一旁吓得脸都白了。
小姐！将军他……他狗急跳墙了！
我却兴奋地搓了搓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别慌。
最终KPI考核,终于来了！
我看着窗外,天色渐晚。
决战的时刻,就要到了。
我转头对绿萼说：去,把我定制的那几面‘惊喜’大旗,准备好。
明天,给咱爹……送上一份大礼！
5
天,蒙蒙亮。
肃杀之气,笼罩着整座京城。
苏振威身披重甲,骑着高头大马,立于三军之前。他身后,是号称五十万的精锐大军,黑压压一片,旌旗蔽日。
他抽出腰间佩剑,直指城楼,声如洪钟。
昏君萧玄烨！滚出来受死！
今日,我苏振威便要替天行道,清君侧,正朝纲！
声音在空旷的城下回荡,带着无尽的嚣张。
城楼上,一片寂静。
苏振威冷笑一声。怎么吓得不敢露面了吗
萧玄烨！你若再当缩头乌龟,休怪我一声令下,踏平你这皇城！
他正要挥下手臂,下达攻城指令。
城楼上,终于有了动静。
两道身影,悠然出现。
一人身着玄色龙纹常服,正是皇帝萧玄烨。
另一人,一袭红衣,正是我。
我俩并肩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甚至还很应景地,朝他挥了挥手。
嗨,爹,早上好啊！
苏振威看到我,又看到我身边云淡风轻的萧玄烨,怒火中烧。
逆女！你还有脸出来！
看看你身边的男人！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废物！
萧玄烨！你以为有这个逆女给你撑腰,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他正准备继续输出一连串的国粹。
他身后那黑压压的、本该听他号令的大军,突然间,有了一阵骚动。
不是混乱的骚动。
而是一种整齐划一的骚动。
前排的士兵,突然齐刷刷地放下了手中的长矛。
紧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
数万名士兵,在苏振威震惊的目光中,放下了武器。
然后。
他们从身后,掏出了一卷红色的东西。
在几位将领的指挥下,他们利索地展开了那卷东西。
那是一面巨大无比的红色横幅。
上面用金粉写着龙飞凤舞的大字：
恭祝陛下、浅浅姑娘新婚快乐！
还不止！
另一边,又一面横幅被拉开。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奉旨成婚,天下太平！
……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全场,石化。
苏振威脸上的表情,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精彩的演出。
先是震惊,然后是迷惑,再是难以置信的愤怒。那张脸,从涨红,到铁青,再到惨白。
最后,他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身子一晃,差点从马上栽下去。
幸好旁边的张副将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将军！将军您保重身体啊！张副将一脸关切地看着他,把一粒速效救心丸（我友情赞助的）塞进他嘴里。
将军,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城楼上。
我看着下方这壮观而又荒诞的一幕,也有点懵。
虽然计划是我定的,横幅是我设计的,钱是我出的。
但亲眼看到这效果,还是觉得……太TM震撼了！
我转头,看向身边的萧玄烨。
他正一脸宠溺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朕配合得不错吧。
就在我大脑一片空白,还在消化这巨型惊喜时。
萧玄烨突然执起我的手。
他从袖中,拿出两样东西,塞进了我的掌心。
一样,是卷起来的羊皮图。
另一样,是沉甸甸的、象征着最高兵权的虎符。
我愣住了。这是……
兵防图。他在我耳边轻笑。
宝宝,你爹用三万两收买的将领,朕花了五万两,又给买回来了。
没办法,谁让朕未来的皇后喜欢呢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认真和深情。
江山是你的。
朕也是你的。
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酸涩、甜蜜、震撼……各种情绪,一起涌了上来。
我大脑彻底宕机了。
我爹让我来偷的兵防图,现在在我手里。
我爹最看重的兵权虎符,现在也在我手里。
所以……我的卧底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了
城楼下。
叛军……哦不,现在应该叫迎亲队的将领们,已经把气晕过去的苏振威五花大绑了起来。
张副将清了清嗓子,对着城楼,用尽平生力气,高声呐喊：
全军听令！
恭请娘娘——
训话！！！
恭请娘娘训话——！！！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云霄。
我看着手中的江山大礼包,又看了看身边这个男人。
我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
我的未来,到底该走向何方
这道题,好像……有点超纲了。
6
我爹苏振威的叛乱,被后世史官称为史上最快平叛。
从兵临城下到主将被擒,总共耗时不到一炷香。
他被他最信任的部下们,结结实实地绑着,送到了我面前。
他醒了。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时代抛弃的茫然。
你……他只说出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我蹲在他面前,很认真地看着他。
爹,说实话,杀你吧,显得我这个女儿不孝。
关你吧,浪费国家粮食。
苏振威的脸,又开始有发紫的趋势。
我赶紧安抚他。所以,我给你想了个好去处。
我从绿萼手里拿过一份早就拟好的协议,在他面前展开。
《关于镇国将军苏振威同志光荣退休暨颐养天年计划书》。
简单来说,就是你主动退休,去皇家别院养老。
钓鱼、种花、养鸟,所有费用,我包了。
苏振威冷笑：你这是……羞辱我
我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
不,这是交易。
作为回报,你名下所有财产充公,并且,国库每年分你……我顿了顿,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缓缓说道：……百分之二的利息。
……
苏振威他沉默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低下了头,摩挲着袖口里那枚已经褪色的、没有香气的香囊。
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你比你娘……有本事。
我笑了。那是,我随她。
三天后。
我,苏浅浅,在一片祥和又诡异的气氛中,登基了。
萧玄烨主动禅让皇位,成了我的帝君,理由是：朕算过了,当女帝的男人,比当皇帝,清闲。
满朝文武对此毫无异议。
废话,兵权都在我手里,谁敢有异议
我的登基大典,简单而高效。
没有繁文缛节,只放了三万响的鞭炮,寓意开门大吉。
我穿着龙袍,坐在那张龙椅上,感觉屁股有点硌。
第一次早朝。
文武百官站在下面,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他们都在等。等着新君上任三把火,等着一场血雨腥风的清洗。
尤其是那些曾经依附于我爹的官员,此刻脸都白了,腿肚子直打哆嗦。
大殿里,安静得能听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清了清嗓子。
众爱卿。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来了！
朕知道,大家最近都很辛苦。
为了犒劳大家,朕决定……我停顿了一下,看着底下那些紧张的脸。……对早朝制度,进行一些小小的改革。
改革官员们面面相觑,心里更慌了。
我打了个响指,绿萼立刻捧着一个巨大的红木箱子走了上来。
箱子上写着两个大字：奖池。
从今天起,我高声宣布。上朝,改抽奖！
……
整个金銮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一个白胡子老臣颤颤巍巍地站出来。
陛、陛下……这……这抽奖是何意
我指着箱子,兴致勃勃地解释。
很简单！
每天上朝前,每人从这里面摸一个球。
球分三种颜色。红球,代表今日工作量翻倍,为国分忧,人人有责！
白球,代表一切照旧,平平安安就是福。
我看着他们越来越惊恐的表情,抛出了重头戏。
而金球,则是特等奖！
抽中金球者,恭喜你,可享受带薪休假一个月！薪水照发,奖金翻倍！
……
满朝文武,彻底裂开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在惊恐、茫然、狂喜和这皇帝怕不是个傻子之间,来回切换。
我看着他们的反应,非常满意。
你看,这不就盘活气氛了吗
从此,大夏王朝的早朝,画风突变。
每天天不亮,金銮殿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官员们见面打招呼的方式,也从王大人早变成了：
李大人,洗手了吗今天手气如何
害,别提了,连着三天红球了,腿都快跑断了！
哎呀,你看张尚书！他又摸到金球了！真是天选之子啊！
朝堂的风气,前所未有的和谐。
当然,治国不能只靠抽奖。
夜深人静时,我还是得苦哈哈地批阅奏折。
萧玄烨,我那位已经光荣退休的帝君,则负责给我捏肩捶背,端茶送水。
他捏着我的肩膀,手法娴熟,力道适中。
陛下,累了吧
我嗯了一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凑到我耳边,像一只循循善诱的狐狸,吹着枕边风。
陛下,你看前朝那桩旧案,关于安乐公主的,是不是该重审了
据说,那位公主是被奸臣所害,含冤而死,还留下了一个血脉……
我打了个哈欠,随口应付。
准了准了,你看着办吧。
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7
庆功宴上。
为了庆祝平叛成功和我顺利登基。
我豪掷千金,在宫中大摆流水席三天。
全京城的百姓,都可以来免费吃喝。
气氛正酣。
国师慕容瑾,端着一杯酒,缓缓向我走来。
他今天的表情,格外复杂。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陛下。
关于您母亲的事……
微臣,有些事必须禀报。
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拿着鸡腿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我知道。
最后的,也是最大的那个秘密,即将揭晓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份卷宗。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展开。
二十年前,前朝安乐公主,为护一城百姓,委身敌将,后被诬陷失贞,逐出皇族,流落民间。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世人都以为公主已死,血脉断绝。
但实际上,公主忍辱负重,生下了一名女婴,并将前朝皇室最后的财富网络与超越时代的智慧手札,作为嫁妆,留给了她。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公主殿下将守护女婴和这些遗产的重任,托付给了一位当年被她所救的少年。
那位少年,就是微臣。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我脑子一片空白。
安乐公主……我娘
慕容瑾……是我娘托付的守护者
这信息量,大得我CPU都快烧了。
慕容瑾向前一步,对着我,单膝跪地。
微臣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阿钰。
阿钰
这个小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深处那把生锈的锁。
我好像……是叫阿钰。
在我被我爹带回苏家,改名苏浅浅之前。
我娘,好像一直都叫我……阿钰。
我正因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名而发愣。
一旁的萧玄烨,不甘示弱地站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一丝我的白菜怎么被猪拱了的幽怨,从怀里,拿出了那个他珍藏多年的暖玉盒。
他打开盒子,露出里面那半块已经硬得跟石头一样的窝头。
他走到我面前。
其实,在你当年给我这半块窝头之前,我就已经记住你了。
阿钰。
我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一些被我刻意遗忘的、孩提时代的零星片段,如潮水般涌来。
兵荒马乱的逃难路上。一个衣衫褴褛、饿得奄奄一息的小男孩,蜷缩在墙角。年幼的我,把怀里揣着的、自己也舍不得吃的半块窝头,掰了一半,塞给了他。小男孩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看着我。
还有一个画面。大雪纷飞的破庙里。我娘从雪堆里,刨出了一个浑身是伤、快要冻死的少年。我娘把我们最后一件棉衣,披在了他身上。那个少年……他那双清冷的眼睛……
我看向跪在地上的慕容瑾,又看了看站在我身边的萧玄烨。
记忆中的脸,与眼前的人,缓缓重合。
所以……
我救过的小男孩,是当朝帝君。
我娘救过的少年,是定国国师。
而我,是前朝遗失的真公主,正儿八经的皇位继承人。
我以为我是来搞事业的,结果是来认亲的
我看着眼前这两人。
一个是我名义上的夫君,手握江山的帝君。
一个是我母亲托付的守护者,权倾朝野的国师。
此刻,他们正为了谁先认识我、谁跟我关系更铁这种幼稚的问题,开始用眼神进行激烈的厮杀。
火花四溅。
这……这不就是传说中的……
甜蜜修罗场
我幸福又头大地,默默拿起了刚才放下的那个鸡腿,狠狠啃了一口。
唯有美食,能抚慰我此刻复杂的心情。
一旁的绿萼,早已看傻了眼。
她凑到我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小声问：
陛、陛下……
这……江山有了,钱有了,美男……她偷偷瞥了一眼那两个还在用眼神对决的顶尖男人。……好像还多了一个
这道题,怎么解啊
是啊。这道题,怎么解
我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殿下那些竖着耳朵听八卦的文武百官。
我突然就笑了。
我擦了擦嘴角的油,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
我用不大但足以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宣布道：
小孩子才做选择。
大人我……我故意停顿了一下。……都要！
咳,朕是说,人才,都要！
我看着萧玄烨和慕容瑾瞬间变化的脸色,心情大好。
传朕旨意！
明天早朝,抽奖项目,再加一项！
就叫——‘帝君/国师一日体验券’！
价高者得！收入全部充入国库,用于改善民生！
话音落下,满场寂静。
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掌声。
阳光透过大殿的窗棂,洒了进来,将整个金銮殿照得一片通明。
光线落在我脸上,照亮了我那自信又狡黠的笑容。
一个新的、充满着欢笑与希望的时代。
一个由我,苏浅浅,不,李钰,主导的沙雕时代。
就此,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