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被富二代虐杀,对方却因未成年仅获一年管教。
我亲手打造了一座水晶囚笼,里面铺满无水芒硝晶体。
当他父母砸下千万赎金时,计划早已开始。
三天后我带着警察上门,只看到一具覆盖灰白外壳的扭曲雕像。
我递出纸条:正义若有温度,何以寒彻如晶体
1。
突如其来电话铃声地打破了地质实验室的宁静。陈默教授正俯身在一块布满气孔的玄武岩标本旁,向学生们讲解着岩浆冷却时气体逸散的情况。口袋里的手机不断的震动,他皱了皱眉看向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犹豫后接通电话。
喂陈默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显得有些突兀。学生们停下了手中的笔,好奇地望过来。
电话那头是一个冷酷的男声:是陈浩的父亲,陈默教授吗这里是市局刑侦支队。请立刻到局里来一趟,关于你儿子沈浩……有重要情况需要你协助确认。
陈浩他怎么了陈默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瞬间泛白。焦急的询问对面那个机械的男子。
具体情况等你到了再说。请尽快。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挂断了电话。连续的忙音在陈默耳边不断回荡,让陈默莫名不安。实验室中长年恒温恒湿的气温却让他感到十分寒冷,在学生们关切的安慰声中陈默迅速赶往公安局。
2。
解剖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的气味。惨白的灯光下,冰冷的金属台上覆盖着一块同样惨白的布,勾勒出一个僵硬而陌生的轮廓。陈默的脚步钉在门口,视线死死锁在那块白布上。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法医走过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肃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陈教授,节哀。确认是陈浩。他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陈默听起来模糊而遥远。死亡时间超过48小时。初步尸检显示,全身多处严重钝器伤,肋骨断了七根,左腿胫骨粉碎性骨折,脾脏破裂,颅骨有凹陷性骨折……致命伤是颅内出血。死亡前遭受了……长时间的暴力殴打。
法医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现场在后山废弃的观景台附近,很偏僻。他的手机被砸得粉碎,SIM卡也不见了。现场有激烈搏斗的痕迹,提取到多人的脚印和……喷溅状血迹,大部分属于陈浩。
陈默像是失去了所有精神,几乎站立不住。他麻木地挪到台边,颤抖的手伸向那块白布,指尖在距离那冰冷的轮廓咫尺处的地方停住了。他无法触碰,他不敢触碰。他无法相信这白布之下是他昨天还鲜活健谈的儿子。世界在他眼前无声地被破碎开来,巨大的悲恸和愤怒像在他胸腔里翻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看着不断叙述案情的旁人陈默只感到耳边一阵嗡嗡声,听不清任何话语。
3。
警方凭借现场痕迹、目击者证词:有人看到陈浩为了保护一个被骚扰的低年级女生,放学路上被郑少鹏一伙人强行带走,以及技术手段,迅速锁定了嫌疑人:本市最大地产商郑国栋的独子——十六岁的郑少鹏,以及他三个经常一起厮混的跟班。
证据链似乎很清晰:后山泥地上的杂乱脚印与郑少鹏及其同伙的鞋底花纹吻合;在郑少鹏一双限量版球鞋的鞋底缝隙里,检测到了与后山泥土成分完全一致的微粒,以及微量的、与沈浩DNA匹配的血迹;郑少鹏一个跟班的手机里,甚至有一段模糊不清但充满嚣张叫骂声的录音片段,背景隐约有痛苦的呻吟。
然而,当郑家的豪华轿车停在警局门口,郑国栋带着他那由三位顶尖刑辩律师组成的豪华军团出现时,冰冷的现实比解剖室的灯光更令人窒息。
4。
法庭上,郑家的律师们如同精密的机械一样,精确组装着证据链。未成年、直接证据链存疑、无法证明是谁直接导致了致命伤、多人共同行为责任无法清晰划分录音片段来源不明且内容模糊,无法作为直接证据、鞋底血迹微量且为擦拭转移,无法证明是殴打时沾染……这些冰冷的法律术语被一一抛出,变成一面面坚不可摧的盾牌,轻易地格挡开所有的控诉。郑国栋夫妇适时地在媒体面前亮相,脸上是精心排练过的沉痛与无奈。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交友不慎,一时糊涂……他们声泪俱下地表示深感痛心,并当场开出一张足以让普通家庭瞠目结舌的巨额支票,美其名曰人道主义抚慰金。紧接着,他们高调宣布捐建一所设施一流的学校体育馆,闪光灯不断闪烁,将一场残酷的虐杀粉饰成未成年不懂事。
最终,尘埃落定。郑少鹏因寻衅滋事、故意伤害致人重伤,被判处进入少年管教所接受为期一年的教育矫治。他的三个跟班,因情节相对较轻,获得了象征性的社区矫正处罚。
5。
陈默站在法院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看着郑国栋拥着他那只是暂时矫治的儿子,在保镖的簇拥下钻进那辆锃亮的劳斯莱斯幻影。车窗缓缓升起,彻底隔绝了外面所有或愤怒、或麻木、或探究的目光。那一刻,陈默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底某种东西彻底碎裂的声音,自己坚持几十年的正义或许真的不值一提。
陈默的世界彻底崩塌了。他把陪伴半生的地质锤、黄铜罗盘、一箱箱记录着地球历史的珍贵矿物标本,连同那件自己拼搏半生获得的深蓝色教授袍,都留在了空荡寂静的实验室。他卖掉了承载着自己无数温馨记忆的房子。他的妻子,那个曾经开朗温柔的女人,在得知判决结果后,精神支柱彻底垮塌。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曾经明亮的眼睛变得无比暗黄,空洞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身体一天天枯萎下去。几个月后,在一个飘着冷雨的清晨,她也结束了生命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世界对陈默而言,只剩下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空白。朋友们担忧的探望都被他挡在门外,包括老林——他多年的好友,一位在刑侦系统内以敏锐洞察力闻名的犯罪心理学专家。陈默不需要安慰,他只需要时间,漫长而冰冷的时间,用来凝固一种比最坚硬的玄武岩更坚硬、更冰冷的东西。
6。
一年后。郑少鹏走出少管所的那天,郑家包下了本市最顶级的五星级酒店整个顶层宴会厅。巨大的水晶吊灯下,香槟塔流淌着金色的虚伪光泽。郑少鹏的社交媒体账号迅速复活,头像换成了他意气风发站在崭新的法拉利跑车前的照片。背景是喧嚣震天的派对,配文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轻佻与得意:自由空气真TM香!翻篇了兄弟们!该玩玩,该嗨嗨!每一个文字都在无声地嘲笑着陈默的无力。
三天后,市中心以奢华闻名的星界网吧。顶楼最昂贵的VIP001包房,厚重的隔音门在郑少鹏身后无声地合拢。他就此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网吧的监控只拍到他独自一人刷卡进入的背影。警方接到郑家报警后迅速赶到,撬开那扇厚重的门。包房内空无一人,键盘鼠标摆放整齐,巨大的曲面屏显示器处于休眠状态,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能量饮料和高级香水的混合气味。桌上,一只喝空的功能饮料瓶孤零零地立着,瓶底残留着检测出强效麻醉剂的成分。瓶旁,静静地躺着一张纯黑色的卡片。卡片正面,印着一簇结构精妙、棱角分明的无色透明晶体的显微照片。卡片背面,只有四个冰冷的打印宋体字:游戏开始!
7。
刑侦支队的王队长和他的老搭档——犯罪心理专家老林,很快敲响了陈默那间临时租住的公寓门。老林无比锐利的目光,仔细地看着陈默脸上每一道细微的纹路和眼神的波动。王队长的问话直截了当,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陈教授,郑少鹏失踪了。就在他出来的第三天。就在‘星界’网吧顶楼包房。现场留下这个。他把那张印着芒硝晶体的卡片照片推到陈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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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坐在唯一一把旧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冰凉光滑的扶手,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郑少鹏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涟漪,不认识。我儿子陈浩死后,我谁也不认识。王队长本想继续调查他但他的不在场证明近乎完美:案发时间段,他正在邻市的地质博物馆矿物展厅,为一个中学生团体详细讲解针状结晶形态。博物馆多个角度的监控录像清晰地记录下了他的身影和讲解过程,时间、地点都没有作案能力。
8。
郑家彻底陷入了恐慌的漩涡。郑国栋的悬赏通告铺天盖地,金额高得令人咋舌,几乎是他能动用的半数流动资金。妻子李莉则完全崩溃,短短几天形销骨立,在镜头前哭得声嘶力竭,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他还小啊!他还是个孩子!求求你们,求求好心人,把我儿子还给我!再给他一次机会!多少钱我们都给!
第一封邮件在郑少鹏失踪第五天,准时抵达郑国栋的私人邮箱和一个匿名网络爆料邮箱。邮件来自一个无法追踪的海外加密服务器,附件是一个视频链接。视频点开,光线昏暗,带着一种压抑的冷色调。画面中央,郑少鹏惊恐万状地蜷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四壁布满了无数棱面反光的、半透明的晶体结构,营造出一种冰冷、诡异、的囚笼氛围。他疯狂地拍打着那些看似坚硬的晶体墙壁,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声音因干渴而嘶哑变形:放我出去!爸!妈!救我!我好渴……给我水!求求你们给我水!镜头冰冷地、缓缓推进,完美的捕捉到他脸上每一道扭曲的纹路,干裂的嘴唇冒着血丝。视频最后十秒,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如同地狱的宣告:公开承认所有对陈浩犯下的罪行,向陈浩及所有被他伤害过的人道歉,视频必须在主流平台总播放量破亿。
9。
水晶囚笼、富少报应、未成年犯罪……这些关键词瞬间引爆了整个互联网。汹涌的民意几乎将郑家的官方网站和社交媒体淹没,愤怒的声讨如同海啸。巨大的舆论压力下,郑国栋顶不住了。他在保镖的护卫下,西装革履地出现在自家集团总部的新闻发布厅。闪光灯下,他的道歉更像一篇由顶级公关团队精心炮制的稿子,充斥着年少无知、无心之失、管教不严、深表遗憾的陈词滥调。他提到陈浩的名字时轻描淡写,对虐杀的实质过程和儿子的主导责任闭口不提,甚至暗示当时是年轻人之间的冲突失控。这段道歉视频的播放量在郑家水军和公众猎奇心理的推动下,如火箭般飙升,不到24小时就轻松破亿。然而,评论区却是一片愤怒的海洋——虚伪至极!、鳄鱼的眼泪!、他在为谁道歉为自己儿子开脱吧!、沈浩的命就值这几句废话
第二封邮件,在播放量破亿后不到三小时,如约而至。邮件正文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虚伪的表演。附带的视频时长更短,画面更加昏暗。视频里的郑少鹏状态肉眼可见地急剧恶化。他瘫倒在晶体墙角,像一滩烂泥,嘴唇干裂得如同久旱的河床,翻卷着黑色的血痂,眼窝深陷,曾经桀骜的眼神变得空洞、呆滞。他所在的囚室似乎变得更加干燥,连那些晶体墙壁都蒙上了一层细微的、的灰白色粉末。他连抬手拍打的力气都彻底丧失了,只是偶尔身体会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每一次抽搐都显得无比痛苦。
10。
那个冰冷的合成音再次响起,如同死神贴在耳边的低语:赔偿。所有被郑少鹏霸凌、伤害、留下心理或身体创伤的人,每人赔偿一千万人民币。时限:10天。名单已附。超时,或名单遗漏一人,后果自负。
郑国栋在别墅书房里看到视频,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昂贵的紫砂壶被他狠狠砸在墙上,碎片四溅:敲诈!这是赤裸裸的、毫无底线的敲诈!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然而,李莉像疯了一样冲进来,死死抓住丈夫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充满了母兽护崽般的绝望:给!我们给!钱算什么东西!都是废纸!救儿子!救儿子啊!那是我们的命根子!他要什么我们都给!
郑家庞大的商业帝国开始超负荷运转。数处核心地段的优质房产被紧急挂牌抛售,价格远低于市场;持有的上市公司股票被大量质押套现,引发股价震荡;隐秘的海外信托和离岸账户被启动,资金火速回流国内;昔日称兄道弟、觥筹交错的朋友圈变得门可罗雀。郑国栋几天之内仿佛老了十岁。十天后,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款,分毫不差地打入了邮件附件中列出的十几个不同的银行账户——那些账户的主人,有被郑少鹏校园霸凌导致抑郁休学的男生,有被他飙车撞伤留下残疾却反被诬陷碰瓷的送餐员,有被他骚扰猥亵却因惧怕报复而不敢声张的女服务员……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一段不公。
11。
钱到账后不到二十四小时,第三封邮件抵达。标题只有四个字,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最后的礼物。
视频点开,画面让所有看到的人瞬间头皮发麻。郑少鹏蜷缩在那个晶体牢笼冰冷的角落,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佝偻的姿态扭曲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色,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更恐怖的是,他的手臂、脸颊、脖颈、甚至眼睑上,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正在缓慢生长的灰白色晶体!像一层诡异而残酷的外壳。他仅存的一点点意识似乎正被无边的痛苦所吞噬,手指无力地在覆盖晶体的皮肤上抓挠着,动作越来越微弱,每一次抓挠都带下一点点细微的晶体粉末,露出下面更加灰败、如同枯树皮般的皮肉。视频最后几秒,他已经嘶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嗬嗬声,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僵直不动了。只有那层灰白的外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死寂的光泽。
12。
王队长和老林把自己关在烟雾缭绕的案情分析室里,双眼布满血丝,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三段视频。刺鼻的烟味溢散在空气里。老林死死盯着第一段视频里郑少鹏疯狂拍打晶体墙壁的片段,反复播放,逐帧查看。停!倒回去!对,就这里!老林猛地按下暂停键,指着画面中郑少鹏右手拍打的一个晶面角落。技术员将画面放大到极限,像素点变得模糊不清。就在那晶体棱线交汇的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在郑少鹏手掌移开的瞬间,一个极其微小、几乎可以忽略的光斑一闪而逝。
看到没这个反光!老林的声音沙哑而紧绷,带着一种发现关键线索的激动,太锐利了!太集中了!像透镜或者玻璃的反光……这不像是天然晶体该有的那种的漫反射!这布景……有问题!绝对有问题!网吧那个包间,我们一定漏掉了什么!那里根本不是囚禁现场,是个摄影棚!
13。
王队长像一头锐利的猎豹,带着最精锐的技术队再次扑向星界网吧那个早已被翻查过无数遍的VIP001包房。这一次,他们带着更精密的仪器和更强烈的怀疑。天花板被一块块卸下检查,地板被撬开探查。最终,在包房最内侧角落,一个极其隐蔽、被厚重的吸音装饰板材巧妙伪装的通风管道检修口深处,发现了一个精心构建的微型空间!那是一个设备齐全的专业摄影棚!背景板被精心喷涂成与视频中水晶囚笼一模一样的、布满半透明棱晶的图案,在特定角度的灯光下足以以假乱真。专业的摄像机架、柔光箱、聚光灯、反光板一应俱全。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台小型的工业级强力除湿机,用于营造视频中那种极度干燥的假象。所有设备都连接着一个设定好自动录制和存储程序的硬盘录像机。技术人员小心地取出硬盘,接入电脑——里面赫然储存着已经发送出去的三段视频的原始高清文件!拍摄日期正是郑少鹏失踪前的几天!
更骇人的发现在摄影棚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密封袋里:一件被撕破的、沾着大片深褐色干涸污渍的T恤——经过DNA比对,正是郑少鹏失踪当天穿的那件限量款衣服!旁边还有一个用袋子封存的、带着明显毛囊的皮肤组织碎片,同样属于郑少鹏!地面上,技术员检测出高浓度的强力氧化剂和多种高效清洁剂的残留痕迹,浓烈刺鼻的气味即使过了多天仍未完全消散。凶手显然曾在这里试图破坏这里的生物痕迹,但这过度的清洗反而留下了更深的线索——这里发生过暴力行为,有人受伤流血!
14。
当王队长和老林带着搜查令,再次出现在陈默那间简陋的出租屋门口时,陈默正安静地坐在那把唯一的旧木椅上,望着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而壮烈的血红,映照在他平静无波的侧脸上。陈默,王队长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沉重,跟我们走吧。都查清楚了。
陈默缓缓站起身,动作从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自己的临时居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惊慌的表情,甚至没有任何的辩解,反而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嘴角甚至牵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弧度。好。带你们去看看……真正的‘水晶囚笼’。
15。
地点在城郊结合部一个早已废弃的地质勘探队物资仓库。仓库深处,隐藏着一个加固过的铁门地下室入口。液压钳的巨大力量粗暴地撕裂了门锁和铰链。一股混合着浓烈刺鼻的化学药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的气息的气浪猛地冲了出来,呛得在场所有警察都忍不住剧烈咳嗽、连连后退。
强光手电的光柱,瞬间刺破地下室的绝对黑暗,精准地定格在房间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完全密闭的透明容器,像一口为巨人精心打造的水晶棺材。容器由双层高强度钢化玻璃构成,接口处用特殊的耐腐蚀密封胶完全封死,厚度惊人。容器内壁和底部,铺满了厚厚一层无色透明的、棱柱状晶体——正是纯净的无水芒硝在强光照射下折射出冰冷诡异的光芒。
而在这冰冷的、铺满晶体的基座上,蜷缩着一具人形物体。它被一层厚厚的、灰白粗糙的壳状物完全覆盖包裹,形态扭曲僵硬,保持着生命最后时刻极度痛苦的蜷缩姿态。这层灰白的壳并非均匀覆盖,在手指、脚趾、膝盖、肘关节等肢体末端和突出部位显得格外厚重,甚至能看到一些尖锐的晶体突起。手电光打在这具雕像上,泛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惨白。整个密闭容器内部干燥得令人窒息,没有一丝水汽,也没有任何挣扎破坏的痕迹。这就是陈默为郑少鹏打造的,真正的囚笼——水晶囚笼。
16。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陈默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双手戴着锃亮的手铐,神情却异常平静,眼神深邃。他平静地开口讲述,条理清晰,语气平稳,仿佛在陈述一篇严谨的地质考察报告,而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残酷谋杀。
星界网吧的包间,只是个中转站和障眼法。我提前几天租下,用‘内部渠道抢先体验全球最新显卡’的诱饵钓他上钩。他那种人,对这类噱头毫无抵抗力。他进去后,我藏在包房内置的洗手间里,等他戴上耳机沉浸游戏时,用浸透了高浓度麻醉剂的毛巾从后面捂住他的口鼻。他挣扎得很厉害,撕破了衣服,可能还抓伤了我。但他很快就不动了。
陈默顿了顿,仿佛在回忆某个环节。
我清理了现场,用提前准备好的强氧化剂和清洁剂仔细处理了血迹和可能的皮屑,尽量抹除生物痕迹。然后,把他塞进一个超大号的、印着电脑配件Logo的加厚运输箱。网吧后巷有个货运通道,平时很少有人走,监控也被我事先破坏了。我用租来的厢式货车把他运到了那个仓库地下室。
那个‘囚笼’,是我亲手设计定制的。双层钢化玻璃,中间抽成接近真空,隔热隔音效果极佳。所有接缝都用最高等级的耐酸碱密封胶处理过,确保绝对气密。我在里面铺满了高纯度的无水芒硝晶体,厚度超过十厘米。陈默的声音带上了属于科学家的冷静,这种晶体……化学性质非常有趣。在极度干燥的环境下,它非常稳定,就像沉睡的岩石。但是,只要空气中有一点点水汽——哪怕只是一个人呼吸、出汗、流泪所产生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湿气——它就会立刻苏醒,像最贪婪的沙漠植物,疯狂地吸收水分,开始潮解。这个过程,不是简单的吸水,它会从离它最近的水源——也就是人体——的皮肤组织、黏膜里,强行把水分抽出来!
他抬起戴着镣铐的手,在空中虚握了一下,仿佛在感受那种无形的力量。
16。
更奇妙的在后头。他的语气依然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骨髓发寒的意味,被它吸走的水分,并不会凭空消失。当空气湿度因为人体水分的散失和晶体吸湿而暂时升高一点,或者当晶体表面溶液达到饱和……这些水分会在晶体表面、甚至在人体皮肤表面的毛孔里、细微伤口上……重新结晶!新的晶体,像细小的针,像尖锐的刺,从你的毛孔里、皮肤上,硬生生地生长出来,刺破你的表皮,钻入你的真皮层……一点一点,一边贪婪地吸干你体内残存的水分,一边用这层不断增厚、变硬的盐壳将你包裹、封存……最终把你变成一座……由内而外、自然形成的雕像。陈默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沉迷,这个过程很慢,我精确计算过,在那种绝对密闭、恒温的环境下,大概需要七十二小时。足够他全程保持清醒,足够他清晰地感受每一寸皮肤被刺破、被吸干的极致痛苦。足够漫长,也足够……公平。
网吧那个摄影棚,是我精心布置的舞台和烟雾弹。我提前几天在那里,利用布景和灯光模拟出‘水晶囚笼’的效果,雇了一个身形与郑少鹏相似的临时演员,拍摄了他在不同痛苦挣扎阶段的‘表演’素材。然后剪辑成三段视频,设定好发送时间,通过多层海外代理服务器和加密邮件发出。我要让他们看着,看着希望如何一点点被掐灭,看着金钱如何买不回绝望。陈默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冰冷彻骨的笑,郑家的钱那从来就不是赎金。那是买票钱。买他们儿子痛苦挣扎的观光门票。钱到账的那一刻,意味着郑少鹏的‘旅程’刚好走到了尽头。我手里的视频素材也用完了。他们以为花钱能买命,却不知道花钱只是按下了他生命终结倒计时的最后确认键。
17。
至于视频里那个反光点……陈默微微侧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单向玻璃,看向后面观察室里的老林,是我故意留下的。像一个藏宝图上的标记,一个微小的错误。我在等着,等着一个足够敏锐的人能发现它,顺着它,找到那个摄影棚,找到那间仓库,找到他……也找到我。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看,看看他们用金钱、权势和谎言精心‘保护’下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归于一种彻底的、万籁俱寂般的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三天三夜。绝对的黑暗,绝对的寂静。没有食物,没有水,只有他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和呼吸声,只有皮肤下晶体生长的细微‘嘶嘶’声……这就是他全部的旅程。这就是我给我儿子的……答案。
18。
法庭上气氛十分肃穆。陈默站在被告席上,身形瘦削却站得笔直。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旁听席。那里,郑国栋一夜之间彻底垮塌,头发花白,曾经挺直的脊梁深深佝偻着,眼神浑浊呆滞;李莉则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双眼红肿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灰。他们身上昂贵的服饰,此刻只显得无比讽刺和凄凉。
冗长的审理程序接近尾声。法槌即将敲响宣判前,陈默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和闪烁的闪光灯,落在了旁听席角落里一个沉默的身影上——老林。老林紧抿着嘴唇,眉头深锁,眼神复杂难辨,有痛惜,有愤怒,有理解,也有深不见底的疲惫。
陈默缓缓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条,纸张被折叠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他平静地递给身旁的法警,示意转交给老林。法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走到旁听席,将纸条递到了老林手中。
在无数相机镜头和目光的聚焦下,老林深吸一口气,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展开了那张薄薄的纸。上面,是陈默用地质绘图专用的硬质铅笔写下的一行字,笔迹遒劲冷硬,如同刀刻斧凿,又像那冰冷的芒硝晶体:
正义若有温度,何以寒彻如晶体
闪光灯疯狂闪烁,咔嚓咔嚓的声音连成一片。法庭的喧嚣、哭泣、议论声浪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老林捏着那张纸条,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彻底失去了血色,变得一片惨白。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和刺目的闪光灯,与被告席上陈默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谴责,只有一片无奈的沉重与疲惫。
陈默平静地移开目光,望向法庭高悬的、庄严的金色国徽。那国徽在惨白的灯光下,散发着神圣而冰冷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