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热搜第五位挂着苏晚星滚出娱乐圈时,我正在稿纸上试图解构一个关于黎曼ζ函数非平凡零点的猜想。
手机震得像个发癫的陀螺,屏幕上弹出来的消息,恶毒得能灼伤人眼。
花瓶精终于碎了,大快人心!
九漏鱼装什么学霸人设慈善夜碰瓷封总还不够丢人
听说要赔天价违约金活该!坐等破产睡天桥!
我划开屏幕,指尖冰凉,但心里那簇火苗,却意外地烧得更旺了。花瓶九漏鱼行,你们等着。
我叫苏晚星。名字是我那早逝的、有点文艺细菌的妈给起的。她大概希望我像夜晚的星辰一样,安静闪烁。可惜,我好像走偏了,成了娱乐圈一颗人人喊打的灾星。
这一切的源头,是封澈。那个名字听起来清冷矜贵,实则掌控着大半个娱乐圈资本版图的封氏太子爷。三个月前,在一个觥筹交错的酒会上,他端着酒杯,带着那种施舍猎物的微笑,暗示我跟了他,资源任我挑。我看着他油光水滑的头发和故作深情的眼神,胃里一阵翻涌,回了他一个字:脏。
第二天,关于我耍大牌、脾气臭、毫无教养的通稿就铺天盖地。紧接着,就是上周那场号称星光熠熠的慈善夜。
我穿着一身并不算顶奢的湖蓝色长裙,只想安静走个过场,捐点钱,然后回家继续啃我的数学物理教材——那才是我真正的心之所向。可命运偏不让我安生。
就在我准备绕过大厅中央那个据说价值千万的清代珐琅彩花瓶时,旁边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突然毫无征兆地抽搐着倒了下去,眼看着就要撞上那个巨大的花瓶底座。电光火石间,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比脑子快,猛地扑过去想护住那孩子。
哐当——!
刺耳的碎裂声响彻全场。
我狼狈地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怀里紧紧护着那个吓傻了的小女孩。昂贵的珐琅彩瓷片,在我手肘和膝盖边溅开,像一地昂贵的眼泪。
混乱中,我抬起头,正好撞上封澈站在人群外围、举着手机录像的镜头。他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充满恶意的笑,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我眼里。
第二天,热搜爆了。
苏晚星慈善夜失手打碎千万古董花瓶
苏晚星疑似故意炒作博眼球
心疼封澈,好心举办慈善夜却遇灾星
营销号放出的视频,经过精心剪辑:只保留了我扑向花瓶和我摔倒在地、周围满是碎片的画面。那个突然发病的小女孩那个我下意识保护的动作全都被剪得一干二净!配文更是极尽煽动之能事:苏晚星为博出位不择手段,千万国宝惨遭毒手!封氏娱乐或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舆论瞬间爆炸。我的微博彻底沦陷。私信箱里塞满了诅咒和谩骂,P出来的遗照被疯狂转发。合作品牌纷纷发来解约函,措辞冰冷,要求赔偿天价违约金。公司也迅速发声明,宣布与我解除一切经纪合约,一副急于撇清关系、落井下石的嘴脸。经纪人李姐,那个曾经拍着胸脯说会带我走上巅峰的女人,只给我打了个不到一分钟的电话:晚星,认栽吧,封总你惹不起。赔钱,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头过去。
风头过去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那满屏的污言秽语和恶意剪辑的视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为别人的恶意和卑劣买单凭什么我要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起来
一股从未有过的狠劲,猛地从心底窜起,烧得我浑身发烫。躲绝不!他们不是骂我九漏鱼吗不是说我除了脸一无是处吗行,那我就用最硬的拳头,砸碎他们给我贴的标签!
我关掉所有社交媒体的推送通知,世界瞬间清静了。拉上出租屋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喧嚣的世界。书桌上,那些陪伴了我无数个日夜的、翻得卷了边的《高等数学》、《理论物理导论》、《量子力学》,还有厚厚几大本写满演算过程的草稿纸,成了我唯一的堡垒。
高考不,那太慢了。我等不了。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国防科技高等研究院(简称国科高院)。那是国内科研领域的圣殿,汇聚着最顶尖的头脑,进行着最前沿、最核心的科技研究。它的特招考试,以地狱级的难度和近乎严苛的保密性著称,是真正的天才竞技场。考上它,不仅意味着顶尖的学术认可,更意味着一种绝对的力量和底气。
我翻出压在箱底的高中毕业证和这些年偷偷攒下的、证明我自学进度的材料。数学竞赛的获奖证书(虽然是市级的,但聊胜于无),物理期刊上发表的几篇小论文(笔名投稿),还有我独立推导出的一些公式和模型手稿。厚厚一沓,承载着我所有不为人知的努力。
深吸一口气,我登录了国科高院那个极其隐蔽、只对特定人群开放的特招报名通道。上传资料,填写信息。在报考方向一栏,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应用物理与前沿技术交叉研究(含定向保密项目)。点击提交的那一刻,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接下来的日子,我活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刷题机器。手机除了看时间,基本是块砖。出租屋成了孤岛。饿了啃面包,困了灌咖啡,醒了就一头扎进题海和那些艰深的学术专著里。黎曼猜想、量子纠缠、流体动力学、拓扑绝缘体……那些曾让我痴迷的星辰大海,如今成了我反击的武器库。
偶尔累到极致,眼前发黑时,我会点开微博,看看那些依旧活跃的、辱骂我的话题。那些恶毒的词语,像淬了毒的针,扎一下,反而激发出更凶悍的力气。封澈那张带着虚伪笑意的脸,更是最好的提神剂。
花瓶呵。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盯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等着,老娘烧了你们这些垃圾场!
时间在笔尖与纸页的摩擦中飞速流逝。窗外的梧桐树叶子黄了又落,冬日的寒风开始呼啸。网上关于我的喧嚣,似乎也渐渐被新的八卦所取代,只留下一些零星的、带着嘲讽的余音。封澈的公司没有再公开动作,大概是觉得我这只蚂蚁已经被彻底踩死,不值一提。赔偿事宜,由封氏一个冷冰冰的法务助理在跟我邮件沟通,语气傲慢,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终于,国科高院特招考试的通知来了。邮件简洁到近乎冷酷:时间、地点、唯一验证码。没有科目,没有范围,只有一行警告:禁止携带任何电子设备及通讯工具,迟到一秒即视为放弃。
考试那天,天还没亮。我穿上最普通不过的黑色羽绒服,戴上口罩和帽子,像个幽灵一样溜出出租屋。考场设在城市另一端一个毫不起眼的老旧研究所里,门口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两个穿着深色便装、眼神锐利如鹰的安保人员,沉默地核验着每一个进入者的身份。
考场里只有不到二十人。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发下来的试卷……厚得像本字典。题目天马行空,从最基础的微积分证明,到需要构建全新模型的前沿物理猜想推演,再到涉及复杂算法逻辑的编程大题。没有选择题,没有填空题,全是需要完整思路和严密推导的解答题、证明题。计算量庞大到令人绝望。
整整八个小时。除了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就是偶尔有人压抑的咳嗽和沉重的呼吸。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网上那些污言秽语,甚至忘记了封澈那张脸。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不断跳跃的数字、符号和亟待征服的难题。汗水浸湿了额发,手指因为长时间的书写而酸痛僵硬,但大脑却像一台过载却仍在极限运转的超级计算机,高速燃烧着。
交卷的那一刻,我几乎是虚脱地走出考场。冬日的冷风灌进领口,冻得我一哆嗦,但心底深处,却有一簇微弱的火苗在跳动。
等待结果的日子,比备考更煎熬。网上的世界,并没有完全放过我。封澈的法务助理发来了最后通牒,要求我在一周内签署那份明显不公的赔偿协议,并支付第一期巨额赔偿金。同时,一个以扒皮明星著称的八卦大V圈内老狗,突然发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深度扒皮长文。
《起底苏晚星:从县城太妹到碰瓷花瓶,她的上位史有多脏》
文章极尽编造之能事:伪造了我高中时期所谓混社会的照片(其实只是和同学正常的合影),捏造了我靠陪酒拿到第一个龙套角色的经历,甚至暗示我与前公司高层有不正当交易。最恶心的是,文章末尾,还贴心地附上了封氏法务发来的赔偿通知截图,以及一个煽动性的问题:千万债务压身,苏晚星,你的金主爸爸们还愿意接盘吗
这篇充满恶臭的长文,像一颗投入粪坑的炸弹,瞬间激起了更大的狂欢。刚刚沉寂下去的辱骂再次甚嚣尘上。我的名字,又一次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供人唾弃。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还装消失,原来是等着卖呢!
赔钱!滚出地球!
这种劣迹艺人就该永久封杀!
出租屋里,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着我面无表情的脸。我看着那些蜂拥而至的恶评,看着圈内老狗那篇漏洞百出却极具煽动性的文章,看着封澈助理邮件里冰冷的威胁条款。
愤怒吗当然。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亟待爆发的毁灭欲。
时机到了。
我登录了尘封近半年的微博账号。没有预热,没有预告。直接开启了直播间。
标题简单粗暴:苏晚星在线答疑(关于花瓶、关于赔偿、关于智商)。
开播瞬间,卡顿了足足十秒。汹涌的流量像决堤的洪水般冲了进来。屏幕上瞬间被密密麻麻的弹幕淹没,九成九是污言秽语和表情包攻击。
花瓶精诈尸了
来直播卖身还债吗
滚啊!污染眼睛!
我调整了一下摄像头,没有化妆,素着一张因为熬夜略显苍白的脸,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卫衣。背景是我堆满书籍和草稿纸的书桌。
大家好,我是苏晚星。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去,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很久没见,看来大家对我热情依旧。
弹幕骂得更凶了。
废话少说!花瓶钱什么时候赔
九漏鱼装什么淡定赶紧磕头认错!
我扯了扯嘴角,没理会那些垃圾话。直接拿起手边一个硬壳文件夹,打开,将里面一份文件正对着摄像头。
高清镜头下,那份文件的标题清晰无比:
【清华大学物理系基础科学班保送录取通知书】
学生姓名:苏晚星(附身份证号打码)
签发日期:赫然是我高三那年!
弹幕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几秒后,爆发得更猛烈,但风向开始变了。
P的!肯定是P的!
清华保送就她笑掉大牙!
现在造假成本这么低了吗
我平静地收回通知书,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那是当年我们高中门口的光荣榜照片,虽然有些旧了,但苏晚星三个字和清华大学保送的字样,在红榜上清晰可见,旁边还有校长的签名印章。
哦,对了,我像是才想起来,又慢悠悠地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印着国徽的暗红色绒布盒子。打开,一枚金灿灿的、造型独特的奖章躺在里面。这个,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金牌。高二拿的。当时觉得挺沉,压箱底了。
我随手把奖章拿出来,对着镜头晃了晃,那独特的设计和质感,懂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真假。
直播间彻底炸了!
卧槽清华保送物理金牌!
这……这TM是人设这分明是学霸中的战斗机啊!
等等!之前谁骂她九漏鱼的出来走两步脸疼不
我懵了……有这实力混什么娱乐圈
看着弹幕里飞速刷过的震惊和质疑,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快意。
花瓶的事,我想大家骂了这么久,也该看看真相了。我点开电脑,操作了几下。直播间的画面立刻切换,播放了一段高清、完整、带现场环境音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
衣香鬓影的慈善夜现场。
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突然身体僵直,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直直地向那个巨大的珐琅彩花瓶底座倒去!
镜头捕捉到我瞬间惊变的脸色,没有丝毫犹豫,我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扑了出去!
我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手肘和膝盖磕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而那个小女孩,被我死死地护在怀里,毫发无伤。
紧接着,才是那声刺耳的哐当!花瓶因为小女孩身体的撞击和我的冲击力,摇晃着倒下,碎裂。
混乱中,镜头清晰地扫过人群外围——封澈举着手机,脸上带着一种看好戏的、甚至是兴奋的冷笑,在录像!
完整视频播放完毕。
直播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几秒钟后,弹幕彻底疯了!
我的天!!她是去救人的!!
那个小女孩是癫痫发作!苏晚星是为了保护她才撞到花瓶的!
封澈那个表情!他在录像!他早就知道!
恶意剪辑!这是赤裸裸的构陷!!
我们骂错人了!苏晚星对不起!!
封澈滚出来!给个说法!
@封氏娱乐!你们是帮凶!
舆论的天平,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逆转!之前骂得最凶的ID,此刻纷纷刷起了对不起和心疼。苏晚星救人反被诬陷、封澈恶意剪辑、慈善夜真相
等话题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上热搜,后面都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看着屏幕上排山倒海的道歉和声援,还有对封澈铺天盖地的声讨,我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但眼神却更冷了。这才哪到哪
赔偿协议我拿起那份封氏法务发来的、措辞严厉的邮件打印件,对着镜头,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封总这么急着要钱行。
我又一次操作电脑。直播画面切换成一个视频通话邀请界面,邀请的对象名字,让所有懂点数学物理的人瞬间头皮发麻——【卡尔·冯·诺依曼研究所
首席研究员
爱德华·怀特教授】!这是国际数学界泰斗级的人物,以性格孤僻、治学严谨、从不参与任何商业活动著称!
几秒钟后,视频接通了!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的典型学者形象出现在屏幕里,背景是堆满书籍和稿纸的书架。
晚上好,怀特教授。我用流利而标准的英语问候。
晚上好,苏!老教授显得很兴奋,甚至忽略了这是在一个面向千万人的直播间,你上次邮件里提到的关于ζ函数在临界线上的分布密度,那个精妙的构造和后续的推演!上帝,它简直太美了!我和团队验证了核心部分,完全成立!虽然距离最终证明还很远,但这绝对是近十年来最激动人心的突破之一!你在哪里什么时候能来研究所详谈我们需要你!数学界需要你!
老教授激动得语无伦次,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直播间。
弹幕:
……
我听到了什么ζ函数临界线诺依曼研究所怀特教授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牛逼的样子……
卧槽!苏晚星在搞黎曼猜想!还得到了国际顶尖大牛的认可!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封澈你他妈陷害了一个未来可能拿菲尔兹奖的大佬!你封氏有几个脑袋够赔!
我看着屏幕上怀特教授激动得发红的脸,以及直播间里彻底陷入癫狂的弹幕,平静地用英语回答:很抱歉教授,我现在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需要处理一些法律纠纷,比如,赔偿一个价值千万的花瓶。处理完这些琐事,我会认真考虑您的邀请。谢谢您的肯定。
怀特教授一脸困惑和痛心:千万花瓶苏!你的大脑是无价的!怎么能被这种世俗的垃圾耽误!需要法律援助吗我可以……
谢谢您教授,暂时不用。再见。我礼貌地结束了通话。
直播间已经彻底疯了!热度冲破了平台有史以来的最高记录!服务器摇摇欲坠!
封澈!出来挨打!
千万花瓶在黎曼猜想面前算个屁!
我宣布,从今天起苏晚星就是我的神!
封氏娱乐,你们完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是信息,而是一封来自国科高院官方邮箱的加密邮件。我心脏猛地一跳。
点开。
邮件内容极其简洁:
【苏晚星同学:
恭喜你通过本院特招选拔综合考核,成绩评定:S+(卓越)。
录取通知书及后续定向培养协议,将于三日内寄达。
欢迎加入国科高院。国之重器,待汝铸就。
国防科技高等研究院招生委员会】
成了!
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冲上头顶,眼眶微微发热。所有的孤注一掷,所有的不眠不休,所有的屈辱和愤怒,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尘埃落定般的激荡!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最后一次看向直播镜头。屏幕上,封澈的名字已经被苏神、学神、给大佬跪了彻底淹没。封氏娱乐的官微评论区,彻底沦陷为大型鞭尸现场。
关于那个花瓶,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网络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力量,该赔的,我一分不会少。法律程序该怎么走,就怎么走。但是——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屏幕,刺向那个躲在资本堡垒后的身影。
封澈,以及所有参与这场构陷的人,你们欠我的,欠那个差点受伤的小女孩的,欠公众一个真相的,我会亲手,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等着。
说完,没有再看爆炸的弹幕,没有理会再次飙升的热搜,我干脆利落地关闭了直播。
世界,终于清静了。
三天后。
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文件袋,由两名身着便装、气质冷峻的安保人员,亲手送到了我的出租屋。签收,核验身份,一丝不苟。
打开文件袋。
最上面,是一张质地厚重、泛着金属光泽的深蓝色卡片。上面是庄严的国徽,下方是几行苍劲有力的烫金字:
【录取通知书】
苏晚星
同学:
兹录取你入
国防科技高等研究院
应用物理与前沿技术交叉研究院(含定向保密项目)学习。请凭本通知书于指定时间报到。
落款是鲜红的大印:国防科技高等研究院。
下面,是一份厚厚的保密协议和定向培养计划书。条款严谨而清晰,责任与荣誉并重。
我抚摸着通知书上冰凉的金属质感,指尖微微颤抖。窗外,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深蓝色的卡片上,折射出沉静而璀璨的光。
我拿出手机,对着这张沉甸甸的通知书,拍了一张照。背景,是我那凌乱却承载了无数个日夜的书桌一角。打开微博,编辑。
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一张图片,和一行字:
【花瓶赔了,学上了。某些人的脸,肿了吗@封氏娱乐
@封澈】
点击,发送。
几乎在发送成功的下一秒,手机推送疯狂炸响!
苏晚星
国科高院录取通知书
后面,跟着一个金灿灿的荐字,瞬间空降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
点开我那条微博,评论转发点赞数以恐怖的速度飙升。
国!科!高!院!我的膝盖碎了!
S级保密单位!苏神你这是去铸剑了吗!
哈哈哈神他妈‘花瓶赔了,学上了’!嘲讽力MAX!
@封澈,出来看通知书!脸疼不疼就问你现在慌不慌
这哪是打脸,这是降维打击!核弹级!
我的私信箱和@,再次被塞爆。但这一次,不再是污秽的谩骂,而是铺天盖地的祝贺、崇拜和惊叹。曾经解约的品牌方,官微悄悄删除了当初的解约声明。前经纪公司,装死。而封澈的个人微博和封氏娱乐的官微,彻底沦为了网友打卡鞭尸的圣地,评论区一片和脸肿了吗的海洋。
舆论的风暴中心,封氏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封澈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张深蓝色的录取通知书照片,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和难以置信的惊怒。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对面的墙壁!
砰——!水晶碎片四溅。
废物!一群废物!他对着噤若寒蝉的助理和公关总监咆哮,一个戏子!一个被我踩死的蚂蚁!怎么可能进那种地方!查!给我查清楚!一定是假的!伪造的!
公关总监冷汗涔涔:封总…查过了,国科高院的官网没有公示,但…业内几个顶级学术论坛都传开了,消息来源很硬…而且,他们那种地方的通知书…没人敢伪造啊!
封澈胸口剧烈起伏,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的恐慌攫住了他。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惹到了一个绝对不能惹的人。国科高院,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真正掌握着核心力量的地方!别说他一个娱乐公司的太子爷,就是他爹,甚至更高层的人,都不敢轻易触碰!苏晚星进去了,就等于拥有了一张绝对的王牌护身符!她之前说连本带利讨回来……封澈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他父亲打来的。封澈心头一紧,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他父亲气急败坏、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怒吼:
混账东西!你干的好事!税务部门的人已经进驻集团了!带走了财务总监!审计组全面封账!网上那些关于苏晚星的黑料,是不是你让人干的!立刻!马上!给我把屁股擦干净!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平息掉!要是连累到集团根基,我扒了你的皮!
电话被狠狠挂断。封澈拿着手机,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税务进驻全面封账他父亲从未如此失态过!苏晚星…她动手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国科高院…难道他们…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看着屏幕上那张深蓝色的通知书,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灭顶之灾。
几天后,我拖着简单的行李箱,站在国科高院那气势恢宏、戒备森严的银灰色大门前。门口执勤的安保人员身姿笔挺,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无声的威严。核验身份、通知书、保密协议,程序严谨得一丝不苟。当沉重的合金大门在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外面喧嚣的世界,一种难以言喻的肃穆和归属感油然而生。
报道,领取物资,分配宿舍。一切高效、安静,秩序井然。这里没有浮华的喧嚣,只有步履匆匆、眼神专注的研究员和学子,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理性与智慧的粒子。
我的导师,一位姓周的女教授,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眼神睿智而犀利。她亲自带我熟悉环境。
苏晚星,周教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我看过你的答卷,也看过你关于ζ函数的那部分工作,很有想法,胆大心细。特别是你在极端压力下展现出的专注力和爆发力,很宝贵。她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看着我,这里,不看你的过去,只看你的能力和未来。过去种种,是动力也好,是包袱也罢,从今天起,清零。你的战场,在这里。
她指了指前方庞大而精密的实验设备群,又指了指自己戴着厚厚镜片的眼睛。
国科高院,只认实力,只认成果。拿出真本事,做出真东西。至于外面那些跳梁小丑……周教授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充满力量的弧度,当你铸造的国之利刃出鞘时,他们自然会懂得闭嘴。
一股热血,瞬间涌遍全身。我挺直脊背,目光迎向导师:我明白,教授!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汲取着知识。课程强度极大,内容艰深晦涩,涉及大量前沿甚至涉密的研究方向。实验室里通宵达旦是常态。但在这里,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没有人会在意我过去的身份。大家讨论的是公式、模型、数据、可行性。这种纯粹的、用实力说话的学术环境,让我如鱼得水。
偶尔休息时,我会刷刷手机。网上关于我的风暴并未完全平息,但风向早已彻底扭转。我的微博粉丝暴涨到了八位数,评论区俨然成了大型拜学霸现场和封澈鞭尸场。
封氏娱乐的股价,在我晒出国科高院通知书后,经历了几轮断崖式暴跌。紧接着,官方媒体低调报道了封氏集团因涉嫌严重税务问题,正接受相关部门深入调查,集团业务已全面暂停的消息。虽然语焉不详,但足以引发地震。封澈的个人微博,停更在很久以前,最后一条下面,是数百万条嘲讽的脸肿了吗。
那个圈内老狗的大V号,直接被封禁。之前参与恶意剪辑、造谣的营销号,也纷纷删帖道歉,有的甚至直接消失。慈善夜上那个被我救下的小女孩的父亲,竟然是一位在国科高院材料学院任职的教授。他辗转联系到我,表达了深深的感激,也证实了当晚的真相。这更让封澈的卑劣行径无所遁形。
尘埃,似乎正在落定。那些曾经试图将我碾碎的恶意,在绝对的实力和更高的规则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个周末的清晨,我正在宿舍里整理行李,准备搬去研究生专用的双人公寓。一个印着某国际快递标识的硬纸盒被宿管阿姨送了进来。寄件方,是封氏集团法务部。
我挑了挑眉,拆开。
里面是一份文件。不是催款单,而是一份《和解协议》和一张银行本票。
协议内容大意:封氏集团承认慈善夜事件系其工作人员(已开除)恶意剪辑、误导舆论,对苏晚星女士名誉造成严重损害,深表歉意。自愿承担清代珐琅彩花瓶的全部赔偿责任及相关费用。另支付一笔名誉损害赔偿金及精神抚慰金。金额,正好是当初他们索赔天价违约金的两倍。要求:苏晚星女士不再追究封氏集团及相关个人在此事件中的其他责任。
落款处,盖着封氏鲜红的公章,还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封澈。笔迹潦草,透着一股颓败和急切。
我看着那份协议和那张数额巨大的本票,忽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曾经压得我喘不过气的千万债务,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串冰冷的数字,一个迟来的、充满算计的认输。
我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名字。不是为了和解,而是为了彻底了断这摊烂事。这张本票,就当是封澈为他的卑劣付出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利息吧。
签好字,我把协议塞回快递盒,随手放在即将丢弃的杂物堆上。
目光落在敞开的行李箱里,最底层,露出一叠厚厚的、写满复杂公式和推演的草稿纸一角。那是我最近在周教授指导下,进行的一个关于新型高能粒子推进器小型化理论模型的初步演算。那些扭曲的符号、跳跃的数字,才是我现在真正关心的战场。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推送了一条新闻快讯:
【快讯:封氏集团董事长封XX、实际控制人封澈等人,因涉嫌偷税漏税、操纵证券市场等多项罪名,已被检察机关依法批准逮捕。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我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关掉屏幕。
窗外,国科高院的清晨,宁静而充满力量。远处巨大的风洞实验室传来低沉的嗡鸣,那是大国重器正在孕育的声音。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提起。
新的征途,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我的战场,在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