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吃瓜庶女被迫封神 > 第一章

冰冷的井水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沈妙浑身的骨头缝里。
意识在刺骨的寒冷里沉沉浮浮,无数混乱的画面碎片般冲撞着——明亮刺眼的无影灯,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最后是心电监护仪拉长的那道绝望的平线……紧接着,是更深的黑暗,窒息的水流灌满口鼻,一个属于少女的、充满怨愤和不甘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尖叫:凭什么!凭什么她们都要我死!
噗——
沈妙猛地从水里探出头,剧烈地呛咳起来,肺叶火辣辣地疼。她狼狈地扒住粗糙的井壁凸起,指甲几乎要抠进石头缝里。冰冷的井水顺着她散乱贴在脸颊、颈侧的湿发往下淌,冻得她牙齿格格打颤。
抬头望去,井口只有巴掌大一块灰蒙蒙的天空,几根枯草垂落下来,像嘲弄的手指。
死了又活了活在一个……投井自尽的古代庶女身上
混乱的记忆碎片洪水般涌入脑海——永安侯府,排行第七的庶女沈妙,生母早亡,爹不疼嫡母不爱,在侯府活得如同角落里的一粒尘埃。今日嫡母张氏房中的一支贵重珠钗丢了,不知怎地就赖到了她头上,一顿刻毒的责骂后,原主那点微弱的自尊彻底崩断,竟一头扎进了这口后院最偏僻的枯井里。
呵……沈妙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喉咙里全是血腥气和井水的土腥味。上辈子在手术台上熬到油尽灯枯,这辈子开局就是投井自尽这老天爷玩她呢
就在这时,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突兀地在她脑中响起:
【滴——检测到强烈生存意念及八卦能量场……‘吃瓜系统’绑定中……10%……50%……100%!绑定成功!】
【宿主:沈妙(永安侯府庶出七小姐)】
【新手任务发布:请宿主获取一个真实度≥90%的‘瓜’(八卦信息),并成功兑换生存物资。】
【新手礼包:瓜币x10(可用于系统商城兑换)。】
沈妙整个人都懵了。吃瓜系统她泡在冰冷的井水里,怀疑自己不是冻死就是出现了濒死幻觉。
眼前却凭空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光屏,简洁得如同某种科幻界面。上面清晰地列着几行字:【系统商城(初级)】。下面罗列着几个可怜巴巴的图标:
【白面馒头(1个):1瓜币】
【清水(500ml):1瓜币】
【劣质金疮药(1份):3瓜币】
【粗布衣裙(1套):5瓜币】
【碎银(1两):10瓜币】
那碎银一两的图标,在沈妙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冻得快要失去知觉的境况下,简直散发着救世主般的光芒!
瓜……怎么吃怎么获取沈妙的声音嘶哑颤抖,分不清是冷的还是激动的。她必须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方式!
【宿主只需在心中默念‘开启吃瓜模式’,系统将自动扫描宿主周身一定范围内人物,捕捉其当前最强烈的情绪波动或隐藏秘密,形成‘瓜’供宿主‘食用’(即了解)。瓜的真实度由系统判定,达到90%以上方可兑换。】系统冰冷地解释。
开启吃瓜模式!沈妙毫不犹豫,牙齿打着架命令道。管他洪水滔天,先弄点吃的穿的,爬出这口该死的井!
光屏微微闪烁,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石子,漾开一圈圈无形的波纹。
【滴!检测到有效目标:永安侯夫人张氏(距离宿主约15丈)】
【正在解析目标情绪波动……捕捉到强烈关键词:‘巫蛊’、‘诅咒’、‘皇后’、‘务必藏好’……】
【‘瓜’生成中……】
【瓜名:侯夫人的致命诅咒】
【内容简述:永安侯夫人张氏因嫉恨皇后娘娘当年在赏花宴上曾当众斥责过她仪态粗鄙,使其沦为京城笑柄多年。怀恨在心,于三日前秘密请邪道制作了一个刻有皇后生辰八字及恶毒诅咒的桐木小人偶,藏于其卧房内室,第三层樟木衣箱最底层,压在一件旧年绛紫色锦缎斗篷之下。】
【真实度评估:99.8%】
【是否‘食用’此瓜食用后可兑换新手礼包瓜币x10。】
沈妙泡在冰水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这井水还要冷上百倍!
巫蛊诅咒对象还是当朝皇后!这简直是把整个永安侯府,不,是把九族都架在火上烤!张氏她怎么敢!她疯了吗!难怪她今天丢了珠钗如此失态暴躁,原来是心里藏着这么大一个催命符!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攫住了沈妙。这瓜……太毒了!毒得让她浑身发麻。
食……食用!沈妙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这两个字。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一切。她需要那10瓜币!需要那能救命的碎银和衣服!
【‘侯夫人的致命诅咒’食用成功!瓜币+10!】
【宿主当前瓜币:20。】
沈妙立刻用意念疯狂点击系统商城。
【兑换:碎银(1两)!消耗10瓜币!】
【兑换:粗布衣裙(1套)!消耗5瓜币!】
【兑换:劣质金疮药(1份)!消耗3瓜币!】
【兑换:白面馒头(1个)!消耗1瓜币!】
【兑换:清水(500ml)!消耗1瓜币!】
【当前瓜币:0。】
微光一闪,一小块硬邦邦的碎银、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灰扑扑粗布衣裙、一个小瓷瓶、一个冷硬的馒头和一个粗糙的小陶罐凭空出现在她扒着的井壁凸起上。
顾不上多想这系统的神奇,沈妙抓起馒头就狠狠咬了一大口!干硬粗糙的口感划拉过喉咙,却如同琼浆玉液,迅速唤醒了身体的热量。她又猛灌了几口清水,冰冷的液体滑入胃袋,反而让她精神一振。
手脚并用,沈妙拼尽全身力气,借着井壁的凹凸,一点一点艰难地向上攀爬。粗糙的石壁磨破了她的手掌和膝盖,劣质金疮药撒上去,带来一阵辛辣的刺痛。那套粗布衣裙被她胡乱裹在湿透的、原本属于侯府庶女的单薄绸衣外面,勉强抵御着寒风。
当她终于像条脱水的鱼一样,狼狈不堪地翻出井口,瘫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时,天边已经泛起了灰蒙蒙的鱼肚白。她贪婪地呼吸着寒冷的空气,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但眼底深处,却燃起了一丝微弱却顽强的火焰。
活着,真好。
***
沈妙回到自己那个比侯府下人房好不了多少的偏僻小院——听雨轩时,天已大亮。破旧的木门吱呀作响,院子里荒草丛生,仅有的两间屋子也透着一股子年久失修的霉味。
唯一的活物,是她那个同样瘦小、面黄肌瘦的小丫鬟,豆蔻。小丫头正抱着膝盖缩在门廊下哭,眼睛肿得像核桃。看到沈妙浑身湿透、裹着不合身的粗布衣服、狼狈不堪地出现时,豆蔻猛地扑了过来,哭得更凶了:小姐!小姐您去哪儿了吓死奴婢了!夫人那边来人,说……说您偷了东西畏罪潜逃,要绑了您去打死呢!
沈妙心头一凛,果然来了!张氏丢钗是假,想借机彻底摁死她这个碍眼的庶女才是真!那巫蛊娃娃的事,恐怕让她成了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想掐灭在萌芽里。
她稳住心神,拍了拍豆蔻颤抖的肩膀,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却异常平静:别怕,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去,给我烧点热水,再找点干的旧衣服来。
豆蔻抽噎着,看着小姐那双异常沉静、甚至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冷意的眼睛,莫名地安定了些,忙不迭地跑去张罗。
沈妙换下湿透冰冷的衣服,用热水勉强擦了擦身体,换上豆蔻翻出来的、洗得发白的旧衣裙。劣质金疮药带来的辛辣感在破皮的伤口上持续刺激着,提醒她现实的残酷。她把那一两碎银小心地藏进唯一一个还算结实的妆奁盒底层,这是她目前全部的启动资金。
小姐,夫人院里的王嬷嬷带着人往这边来了!豆蔻刚端着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进来,就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粗声大气的呼喝,吓得小脸煞白,碗都差点摔了。
沈妙眼神一冷,来得真快!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胃部饥饿感,低声快速对豆蔻说: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躲远点,别出声。她需要一个瓜,一个能暂时转移张氏注意力的瓜!目标……她猛地想起记忆里那个总是端着架子、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嫡姐沈明珠!
开启吃瓜模式!沈妙在心中默念。
光屏瞬间展开,无形的波纹扫向院门方向。
【滴!检测到有效目标:永安侯府嫡长女沈明珠(距离宿主约5丈)】
【正在解析目标情绪波动……捕捉到强烈关键词:‘世子’、‘落胎药’、‘那个贱婢’、‘绝不能泄露’……】
【‘瓜’生成中……】
【瓜名:嫡姐的世子妃之路】
【内容简述:永安侯嫡长女沈明珠痴恋安国公世子周怀瑾。周怀瑾原有一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的通房丫鬟碧玉,并已珠胎暗结。沈明珠得知后,半年前假意与碧玉交好,在其安胎药中混入红花,致其一尸两命。事后利用侯府权势压下此事,并散布碧玉与人私通、羞愤自尽的谣言。现正积极谋求与安国公府的联姻。】
【真实度评估:99.5%】
【是否‘食用’此瓜食用后可兑换瓜币x10。】
又一个足以炸翻侯府的巨瓜!沈妙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来。这侯府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龌龊肮脏!张氏母女,真是一脉相承的心狠手辣!
砰!
破旧的院门被人一脚粗暴地踹开!
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王嬷嬷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粗使婆子闯了进来,三角眼一扫,目光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刚站起身的沈妙脸上,尖利的声音刺破小院的寂静:好你个下作的小娼妇!偷了夫人的宝贝金钗,还敢畏罪投井怎么没淹死你这祸害!给我拿下!夫人等着发落呢!
几个婆子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抓人。
慢着!沈妙猛地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那几个婆子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她苍白的小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惊慌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她目光越过凶恶的王嬷嬷,直直看向院门外不远处、被几个丫鬟簇拥着、正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沈明珠。
大姐,沈妙的声音清晰地在院子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恰到好处地显出几分委屈和不解,妹妹实在不知何处得罪了大姐,竟让大姐如此容不下我连一个已经死去、名叫‘碧玉’的可怜人,都不肯放过,非要让她在地下也不得安宁吗
碧玉两个字一出口,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院门外,沈明珠脸上那看好戏的、高高在上的笑容瞬间僵死,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若不是旁边的大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几乎要当场瘫软下去!她看向沈妙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如同白日见鬼!
王嬷嬷也懵了,她不知道碧玉是谁,但大小姐这失魂落魄、见了鬼似的反应,傻子也看出不对劲了!
你……你胡说什么!沈明珠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指着沈妙的手指都在哆嗦,什么碧玉蓝玉!我根本不认识!你这贱人!定是偷东西败露,得了失心疯胡乱攀咬!王嬷嬷!还不快把这疯妇捆了堵上嘴押走!
然而,沈明珠这色厉内荏、近乎失控的反应,已经让王嬷嬷和那几个婆子心里打起了鼓。她们都是人精,大小姐这模样,分明是被戳中了天大的痛处!
沈妙将沈明珠的惊恐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她不再看沈明珠,反而对着脸色惊疑不定的王嬷嬷,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足以让在场几个人都听清的音量,缓缓道:嬷嬷,那金钗……当真是在我这儿丢的吗夫人此刻,恐怕更忧心的是她内室第三层樟木衣箱最底下……压着的那件‘旧物’吧若是这‘旧物’不小心见了光,侯府上下,怕是有多少颗脑袋,都不够砍的呢……
轰隆!
王嬷嬷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个炸雷劈开了!她作为张氏的心腹,是少数几个知道那樟木衣箱里藏着什么要命东西的人!夫人这几天坐立不安,连觉都睡不安稳,可不就是因为那东西!这七小姐……这被打入泥里的庶女,她怎么会知道!还知道得如此清楚!位置、颜色、层数……分毫不差!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王嬷嬷,比刚才沈明珠的失态更让她肝胆俱裂!她看向沈妙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一个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而是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你……你……王嬷嬷嘴唇哆嗦着,指着沈妙,却一个字也说不完整,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沈妙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王嬷嬷脸色变幻不定,惊惧、狐疑、权衡……最终,对张氏秘密暴露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她猛地转身,对着那几个还在发愣的婆子吼道:走!都给我滚回去!今日之事,谁敢在外头嚼半个字舌头,仔细你们的皮!
她又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沈妙,那眼神复杂至极,最终一跺脚,带着同样一头雾水却不敢多问的婆子们,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出了听雨轩的小院,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金钗。
院门外,沈明珠还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惊魂未定地看着沈妙,眼神怨毒又恐惧。
沈妙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脑中响起提示:
【‘嫡姐的世子妃之路’食用成功!瓜币+10!】
【宿主当前瓜币:10。】
危机暂时解除,但沈妙知道,这只是开始。张氏母女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她,需要更多的瓜,更多的资本来武装自己。
***
接下来的日子,沈妙彻底开启了京城首席瓜农的职业生涯。
她利用那10瓜币,谨慎地在系统商城兑换了一些成本低廉但效果显著的物品:几包精心配比的香料(系统出品,香味独特持久)、一小盒色泽极正、质地细腻的口脂(远超这个时代工艺)、还有一小瓶据系统描述能提亮肤色、淡化瑕疵的初级焕颜凝露。
靠着上辈子残留的审美和营销直觉,沈妙利用这些超时代的小东西,在豆蔻的掩护下,极其低调地与侯府后门一个专跑腿、嘴严又贪财的小厮搭上了线。
李三哥,沈妙将一小盒口脂和一小包香料用破布包好,塞给那个贼眉鼠眼的小厮,声音压得极低,老规矩,去西市‘玲珑阁’旁边那条小巷,找一个叫‘胡大娘’的妇人。这口脂,告诉她,十两银子一盒,不讲价。香料,一两银子一包。她若问起,就说……是宫里流出来的稀罕物。
李三掂量着手里轻飘飘的布包,再看看沈妙递过来的几个铜板跑腿费,撇撇嘴,但想到上次那盒口脂胡大娘眼睛都不眨就掏了十两银子,顿时又眉开眼笑起来:得嘞!七小姐放心,包在我李三身上!保准给您办得妥妥当当!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沈妙靠着这些超时代的小商品,艰难却稳定地赚取了第一桶金。同时,吃瓜成了她最重要的日常。
她像一个游走在侯府阴影里的幽灵,系统就是她最强大的雷达。张氏克扣各房份例中饱私囊、沈明珠给竞争对手贵女下药致其毁容、侯爷沈崇山在书房里对着一个旧荷包长吁短叹(疑似白月光)……府里主子们那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如同流水线上的产品,源源不断地被系统扫描、生成、然后被沈妙食用掉,化作一枚枚宝贵的瓜币。
瓜币再被她精打细算地投入商城,兑换成更多、更有用的物资:效果更好的金疮药、应急的解毒丸、甚至是一本薄薄的《基础吐纳术》——她需要一点自保之力。剩余的瓜币则兑换成银两,加上胡大娘那条线赚的钱,被她小心地藏匿起来。
财富如同滚雪球般悄然积累。
然而,沈妙的低调并没有持续太久。她赚取瓜币和银两的核心动力,是吃瓜。而随着她活动范围的扩大(主要是为了靠近更多目标),以及兑换物品的增多,一些异常还是不可避免地泄露了出去。
最先察觉到不对的是张氏。
夫人,听厨房的刘婆子说,七小姐院里的豆蔻,最近去大厨房拿份例时,偶尔会多要一小碗肉羹……王嬷嬷小心翼翼地汇报,眼神闪烁,还有,她房里……似乎总有股极淡、极特别的香味,奴婢从未闻过,不像是府里发的任何香饼。
张氏正在对镜插一支赤金点翠凤簪,闻言动作一顿,眼神骤然阴沉下来:肉羹异香哼!我就说这贱蹄子投井之后怎么像变了个人,原来是攀上什么高枝儿了还是……偷了府里的东西出去变卖她猛地将凤簪拍在妆台上,给我盯死听雨轩!我倒要看看,这小贱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有,上次那‘碧玉’的事,明珠那边……可处理干净了
提到碧玉,王嬷嬷脸上也掠过一丝惧色:夫人放心,大小姐那边……该打点的都打点了,那贱婢的家人拿了银子,早不知搬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只是七小姐她……邪门得很,上次……
张氏眼中戾气翻涌:管她邪不邪门!这府里,还轮不到一个贱种翻天!找个机会,把人给我弄到柴房去,我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沈明珠那边更是对沈妙恨之入骨。上次碧玉二字带来的惊恐,让她连着做了好几晚噩梦。她心仪的安国公世子周怀瑾,最近对她的态度似乎也冷淡了一些,更让她疑神疑鬼,认定是沈妙在背后搞鬼。
娘!您还等什么!沈妙那个贱人,留着她就是个祸害!沈明珠在张氏房里哭诉,姣好的面容因为怨恨而扭曲,她肯定知道什么!说不定……说不定就是她告诉周世子的!您快想法子弄死她啊!
急什么!张氏烦躁地斥道,你爹最近正为西南军饷的事烦心,府里不能闹出太大动静。一个小小庶女,捏死她跟捏死蚂蚁一样,但得做得干净!等过了这阵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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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俩的杀意,如同毒蛇的信子,无声地缠绕向听雨轩。
沈妙对此并非毫无察觉。系统时不时捕捉到来自正院方向的强烈恶意波动就是最好的警报。她兑换的解毒丸一直贴身藏着,《基础吐纳术》也在日夜勤练不辍,虽然离高手差得远,但耳聪目明了不少,力气也增长了些许。
更大的危机却来自府外。
沈妙通过胡大娘销售宫廷秘制口脂和香料,虽然谨慎,但那些效果卓绝的商品还是在小范围内引起了轰动。尤其是那焕颜凝露,被一个脸上有浅疤的富商之女买去试用后,疤痕竟淡化了七七八八!这效果如同水滴入滚油,瞬间在京城贵妇圈的小范围里炸开了锅!
胡大娘!上次那‘玉露’!还有没有我出五十两!不,一百两!
胡婆子!我家小姐说了,有多少‘凝露’她都要!价钱好商量!
那香料!上次那包‘冷梅香’还有吗我家夫人爱极了!
胡大娘被这些蜂拥而至的贵妇丫鬟们围得晕头转向,也吓得够呛。她只是个倒腾点私货的掮客,哪里见过这阵仗更让她心惊的是,有不止一波人明里暗里地打听,这货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李三也察觉到了压力,一次给沈妙送银票时,紧张兮兮地低声道:七小姐,风声有点紧啊!外头好像有人在查这货的来路……连……连五城兵马司的人好像都惊动了!您看……是不是先停停
沈妙看着手里厚厚一沓银票(其中一部分已被她兑换成瓜币),心头也是警铃大作。财帛动人心,更动杀心。她低估了这些东西的吸引力,也低估了京城这潭水的深度。
知道了,李三哥,最近辛苦你了。东西暂时不出了,你也避避风头。沈妙果断决定收手。钱是赚不完的,命只有一条。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沈妙刚结束一轮吐纳,正在灯下翻看一本用瓜币兑换来的《草药图鉴》,豆蔻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小脸煞白:小……小姐!不好了!前……前院来人说,让您立刻去正厅!姑……姑爷……啊不,是林公子来了!还……还带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在老爷夫人面前哭闹呢!说是……说是……
豆蔻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沈妙心头猛地一沉。林公子她的便宜未婚夫,那个据说才高八斗、前途无量的寒门探花郎,林文轩
说什么沈妙的声音异常冷静。
说……说小姐您……您仗势欺人,逼他抛弃糟糠之妻和亲生骨肉!那妇人抱着孩子,哭喊着要侯府给她们母子一个公道!豆蔻带着哭腔说道。
来了!沈妙眼神冰冷。这恐怕是张氏母女憋了许久,给她准备的致命一击!用一个负心薄幸、攀附侯府的罪名,彻底毁掉她的名声!甚至可能借此退婚,再把她踩进泥里!
好毒辣的计策!
沈妙站起身,理了理身上半旧的衣裙,眼中没有半分惧意,反而燃起一丝冰冷的火焰。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毁了她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瓜更劲爆!
豆蔻,跟我去前厅。她声音平静无波,看戏。
***
永安侯府正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永安侯沈崇山端坐主位,脸色铁青,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刚为西南军饷的事在朝堂上被户部尚书挤兑得灰头土脸,一肚子邪火正无处发泄。
张氏坐在下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痛心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厅中跪着的一对母子,眼底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得意。
沈明珠则站在张氏身后,用一方锦帕半掩着唇,看似不忍目睹,但那微微上挑的眼角,泄露出十足的幸灾乐祸。
厅中央,跪着一个荆钗布裙、面容憔悴的年轻妇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同样瘦弱、正怯生生抽泣着的男童。妇人哭得双眼红肿,声音嘶哑:侯爷!夫人!求您们给民妇做主啊!民妇陈氏,是林文轩林相公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是他的亲生骨肉虎子!三年前相公进京赶考,说是一旦高中就接我们母子来享福……可……可他高中探花后,就再没了音讯!民妇千辛万苦寻到京城,才知……才知他竟攀上了侯府的高枝,要娶七小姐为妻!他……他这是停妻再娶!丧尽天良啊!
她字字泣血,抱着孩子重重磕头,额角很快红肿起来。那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场面凄惨无比。
站在陈氏旁边的,正是沈妙的未婚夫林文轩。这位新科探花郎穿着一身崭新的靛蓝色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颇有几分清雅才子的风姿。只是此刻,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神躲闪,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哆嗦着,想要辩驳,却又在沈崇山冰冷的目光和张氏隐含警告的视线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显得狼狈又心虚。
混账东西!沈崇山终于爆发,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作响,指着林文轩怒骂,林文轩!本侯看你寒门出身,颇有才学,才将庶女许配于你,望你日后有所作为!你竟敢……竟敢做出如此欺瞒良善、停妻再娶的无耻行径!你将我永安侯府置于何地!将本侯的脸面置于何地!
林文轩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也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侯爷息怒!侯爷息怒!晚生……晚生一时糊涂!晚生该死!求侯爷开恩!晚生与这陈氏……早已……早已……他支支吾吾,眼神慌乱地瞥向张氏。
张氏适时地叹了口气,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声音带着沉痛:侯爷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这事……唉,也是我们侯府识人不明。只是……眼下这局面,文轩固然有错,可这陈氏母子闹上门来……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射向刚刚走进正厅的沈妙,妙姐儿,你来得正好!你也听到了!你这未婚夫……竟是如此不堪之人!他早已娶妻生子,却欺瞒侯府,妄图攀附!这等行径,简直令人发指!依我看,这桩婚事,必须立刻作罢!我侯府的女儿,断不能受此奇耻大辱!
她一番话,看似义愤填膺为沈妙做主,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坐实林文轩的罪过,并将侯府受辱、沈妙遇人不淑的标签狠狠钉死!只要婚事一退,沈妙这个被退婚的庶女,名声就彻底毁了!在这京城,一个名声有污的庶女,下场可想而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门口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沈妙穿着一身半旧的浅碧色衣裙,素面朝天,头上连根像样的簪子都没有。她静静地站在厅堂入口的光影交界处,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然而,她脸上没有预想中的羞愤欲绝、惊慌失措,甚至没有半分波澜。那双清澈的眼眸,平静地扫过跪地哭泣的陈氏母子,扫过面如死灰的林文轩,扫过一脸沉痛的张氏和幸灾乐祸的沈明珠,最后落在满面怒容的沈崇山身上。
那眼神,太静了。静得像深秋的寒潭,不起一丝涟漪,却莫名地让张氏心头一跳。
父亲,母亲。沈妙微微屈膝,行了个标准的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女儿刚至,尚不清楚前因后果。不过,听这位……陈娘子所言,林公子似乎犯下停妻再娶之大过
林文轩猛地抬头看向沈妙,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哀求。
沈妙却看也没看他,目光转向地上哭泣的陈氏,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陈娘子,你说你是林公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有婚书为凭
陈氏哭声一顿,眼神有些慌乱,随即哭喊道:婚……婚书自然是有的!只是……只是路上被歹人抢了去!侯府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我们乡里打听!邻里乡亲,谁人不知民妇是林家的媳妇!还有这孩子……她用力将怀里的孩子往前推了推,虎子!快!快叫爹!叫爹啊!
那叫虎子的孩子被吓坏了,看着跪在一旁脸色惨白的林文轩,不但没叫爹,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厅内气氛更加尴尬。
沈妙微微蹙眉,仿佛在思考一个难题,她缓步走到陈氏面前几步远停下,目光落在那个哭闹的孩子身上,声音放柔了一些:小弟弟别怕。你叫虎子几岁了
孩子抽噎着,怯生生地看着沈妙,小声道:三……三岁……
三岁啊。沈妙点点头,若有所思,又看向陈氏,陈娘子,你方才说,林公子是三年前进京赶考的
是……是的!陈氏忙不迭地点头。
哦。沈妙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更加困惑的表情,这倒奇了。据我所知,林公子乃是江州府清源县人士,三年前赴京赶考,路途遥远,至少需行两月有余。他离乡之时,陈娘子你……可有身孕
陈氏一愣,下意识地摇头:没……没有!
那就是说,虎子是在林公子离乡之后才怀上的沈妙追问,语气依旧平静。
是……是啊!陈氏不明所以。
沈妙轻轻哦了一声,目光转向面无人色的林文轩,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珠落地:林公子,三年前你离乡之时,陈娘子并未有孕。你进京路途两月,抵达京城后便闭门苦读,准备春闱。春闱放榜在当年四月,你高中探花。而虎子今年三岁,生辰是在腊月。算算日子,他该是在你高中探花之后才怀上的。那么请问林公子——
她微微一顿,清冽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刺林文轩:你高中探花、名动京城之后,是何时、何地,又千里迢迢跑回清源县乡下,与这位陈娘子……再续前缘、生下这孩子的还是说……她的目光转向脸色开始发白的陈氏,带着一丝冰冷的怜悯,这位虎子弟弟的生父,另有其人
轰——!
沈妙这番清晰无比、逻辑严密的时间线推算,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陈氏、林文轩,以及幕后策划者的脸上!
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陈氏彻底懵了,抱着孩子的手都在抖,眼神惊恐地看向张氏的方向,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一个乡下妇人,哪里懂得这些精细的时间推算
林文轩更是如遭雷击,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他完了!彻底完了!不仅攀附侯府不成,连最后一点遮羞布也被沈妙毫不留情地撕了下来!
沈崇山脸上的怒容僵住了,随即转为一种被愚弄的暴怒!他不是傻子,沈妙这番话,瞬间点醒了他!这根本就是一场针对他侯府、针对沈妙的拙劣构陷!
张氏脸上的沉痛瞬间凝固,血色褪尽!她精心策划的杀局,竟然被沈妙轻飘飘几句话就戳破了最关键、也最致命的漏洞!她看向沈妙的眼神,第一次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恐惧!这丫头……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连林文轩的籍贯、赶考时间都一清二楚!
沈明珠更是目瞪口呆,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
不……不是的!侯爷!您听我解释!林文轩绝望地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语无伦次地辩解,晚生……晚生是……是……
够了!沈崇山暴怒地打断他,声音如同冰渣,来人!把这无耻之徒和这来路不明的妇人,给我轰出府去!再敢踏入侯府一步,打断他们的腿!
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立刻冲了进来,不顾林文轩的哀求和陈氏的哭嚎,粗暴地将两人拖了出去。那孩子的哭声渐渐远去。
厅内只剩下沈家四人,气氛压抑得可怕。
沈崇山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如刀,狠狠剐过张氏和沈明珠,最后落在依旧平静站立的沈妙身上,眼神复杂难辨,有惊疑,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张氏脸色惨白,强撑着开口:侯爷……这……这事是妾身失察,险些……
失察沈崇山冷笑一声,打断她,我看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他不再看张氏,反而对着沈妙,语气缓和了少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妙姐儿,今日你受委屈了。这桩婚事,就此作罢。你……先回房歇着吧。
沈妙微微垂首:是,父亲。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开,脊背挺得笔直,从头到尾,没有看张氏和沈明珠一眼。
在她转身的刹那,脑中响起清晰的提示:
【滴!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及隐藏秘密暴露……】
【‘瓜’生成中……】
【瓜名:探花郎的薄情债】
【内容简述:林文轩高中探花后,确实抛弃了乡下定亲的青梅(非陈氏),攀附侯府。陈氏及其子虎子,实为张氏派人从京郊寻来、精心培训的冒牌货,用以构陷沈妙、逼迫其退婚并彻底毁其名声。】
【真实度评估:99.9%】
【是否‘食用’此瓜食用后可兑换瓜币x20。】
食用。沈妙在心中默念,步履未停。
【‘探花郎的薄情债’食用成功!瓜币+20!】
【宿主当前瓜币:30。】
身后,正厅里传来沈崇山压抑着暴怒的低吼和张氏带着哭腔的辩解声。沈妙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这场闹剧结束了,但她知道,她和张氏母女的战争,才刚刚进入白热化。对方的手段只会越来越毒辣。而她,需要更快地积蓄力量。
***
林文轩事件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死水般的永安侯府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余波久久未平。
沈崇山虽然当众斥责了张氏失察,并下令将林文轩和那对假母子轰了出去,但关起门来,夫妻二人在正房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和沈崇山压抑的怒吼,连偏远的听雨轩都能隐约听到。
沈妙通过系统吃到的零星碎瓜拼凑出:沈崇山认定张氏故意构陷庶女,手段下作,险些让侯府沦为京城笑柄,更可能影响他正在谋求的西南军需督办之职。张氏则咬死是林文轩欺骗在先,她只是被蒙蔽,哭诉自己一心为侯府名声和女儿(沈明珠)的婚事着想,反被沈妙这个居心叵测的庶女利用,倒打一耙。夫妻二人离心离德,张氏被变相禁足,管家权也被暂时分薄。
沈明珠的日子也不好过。安国公府那边似乎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对亲事的态度明显冷淡下来。她不敢去找沈崇山哭诉,只能把满腔怨毒都倾泻到沈妙头上,认定是沈妙在周怀瑾面前说了什么。她看向听雨轩的眼神,淬了毒一般。
然而,经此一役,府中下人对沈妙的看法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前视她如无物,如今碰到她,虽然依旧不敢亲近,但眼神里都带上了几分敬畏和探究,远远地就避让开。豆蔻去大厨房领份例,那些婆子们虽然还是没什么好脸色,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克扣了,偶尔还能多给一两个干硬的窝头。
沈妙乐得清净。她利用这难得的喘息之机,一边继续低调地吃瓜攒币,一边将重心转向了系统商城兑换的《草药图鉴》和几本基础医书。她上辈子是医生,这是她最熟悉也最容易发挥的领域。靠着自己前世的知识和系统的辅助解析,她很快就掌握了一些常见的草药辨识和基础药方。
【滴!食用‘侯爷书房密匣内藏前朝禁书’瓜,瓜币+5!】
【滴!食用‘大厨房采买虚报账目中饱私囊’瓜,瓜币+3!】
【滴!食用‘马房小厮与绣房丫鬟私通’瓜,瓜币+1!】
……
瓜币稳定地增长着。她开始有选择地兑换一些珍贵的、在市面上难以购买或价格高昂的药材种子或幼苗,以及一些基础的制药工具:小石臼、小药秤、一套银针。这些东西被她小心地藏在听雨轩唯一一间还算干燥的杂物房里,借着月光偷偷侍弄。
同时,她并未放弃胡大娘那条线。只是不再出售那些过于扎眼的宫廷秘制,转而通过李三,将一些自己炮制出来的、效果温和但明显优于市面同类产品的普通药膏(如治疗冻疮的、缓解蚊虫叮痒的)和几味针对常见小毛病的药茶包,极其谨慎地少量投放出去。不求暴利,只求细水长流,维持一个不起眼但稳定的资金来源。
日子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沈妙如同一株在夹缝中顽强生长的藤蔓,努力汲取着一切养分,不断壮大着自己的根基。她知道,张氏母女的报复,绝不会就此罢休。下一次的狂风暴雨,只会更加猛烈。
***
时间悄然滑入深秋。
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席卷京城,气温骤降。侯府各院都早早用上了炭盆,唯独听雨轩依旧清冷如冰窖。沈妙那点可怜的份例炭,连烧个手炉都不够。
这天夜里,寒风呼啸着穿过破窗的缝隙,发出呜呜的怪响。沈妙裹着单薄的被子,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在冰冷的石臼里细细研磨着草药,呼出的气息在眼前凝成一团团白雾。
突然!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恶意靠近!来源:张氏心腹王嬷嬷(距离宿主10丈)】
【警告!检测到易燃物倾倒痕迹(松油)!目标区域:听雨轩主屋后方柴垛及门窗!】
【警告!检测到微弱火源靠近(火折子)!】
冰冷的电子警报如同惊雷在沈妙脑中炸响!
放火!张氏母女竟如此丧心病狂,要直接烧死她!
沈妙浑身汗毛倒竖!她猛地丢下石臼,像一只受惊的狸猫般从床上弹起,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隔壁豆蔻睡的小耳房!
豆蔻!醒醒!快起来!她压低声音,用力摇晃着睡得昏沉的小丫鬟。
豆蔻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没看清,就被沈妙一把捂住嘴:嘘!别出声!有人放火!快跟我走!
主仆二人刚跌跌撞撞冲出耳房,一股浓烈刺鼻的松油味已经顺着风势飘了过来!紧接着,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听雨轩主屋后方堆积的干燥柴垛处,猛地窜起一道贪婪跳跃的橘红色火舌!火借风势,几乎是瞬间就舔舐上了主屋破旧的木质后窗和门框!
噼啪!轰!
火焰燃烧木头的爆裂声在寂静的寒夜里格外惊心刺耳!浓烟滚滚而起!
啊——!豆蔻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起来。
闭嘴!跟我来!沈妙心提到了嗓子眼,强迫自己冷静。她知道王嬷嬷肯定带人堵在前院!唯一的生路……是那口枯井!
她拉着吓傻了的豆蔻,凭着记忆和对地形的熟悉,借着浓烟和夜色的掩护,弯着腰,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朝着后院枯井的方向拼命跑去!
灼热的气浪和呛人的浓烟从身后追来,火光将她们逃亡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火星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夜空中飞舞。
就在她们即将冲到井口边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侧前方的阴影里响起:
七小姐,这深更半夜的,您带着丫头这是要去哪儿啊夫人请您过去说话呢!
王嬷嬷!她果然带着两个粗壮的婆子守在这里!三人手里都拿着手臂粗的木棍,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狞笑,堵死了通往井口的最后几步路!
前有恶仆拦路,后有烈火焚身!
沈妙的心沉到了谷底。张氏这是要赶尽杀绝!不仅要烧死她们,还要制造她们畏罪潜逃被意外烧死的假象!
小姐!豆蔻死死抓住沈妙的手臂,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绝望地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三人。
沈妙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她猛地将豆蔻往旁边一推:躲开!同时,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怀里——那里,有她花费10瓜币兑换的唯一一颗,据说能瞬间释放大量刺激性烟雾的初级烟雾弹!
就在她准备孤注一掷拼个鱼死网破之际——
嗖!
一道极其轻微、几乎被火焰燃烧声掩盖的破空声响起!
呃啊!堵在最前面的那个婆子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捂着脖子,直挺挺地仰面栽倒在地!喉咙上,赫然插着一支细如牛毛、在火光下泛着幽蓝寒光的短针!
王嬷嬷和另一个婆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
谁!
话音未落,又是嗖!嗖!两声!
另一个婆子也惨叫着扑倒在地,眉心一点殷红。王嬷嬷只觉腿弯处一阵剧痛,仿佛被毒蝎狠狠蜇了一下,整条腿瞬间麻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院墙的阴影里飘然而下,轻巧地落在沈妙和豆蔻身前。
来人身材颀长,穿着一身融入夜色的玄衣,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他手中并无兵刃,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冰冷杀意便弥漫开来,瞬间冻结了王嬷嬷的惨叫。
他没有看地上抽搐的婆子,也没有看跪地惊骇欲绝的王嬷嬷,面具后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满脸烟灰、眼神惊疑不定的沈妙脸上。
那目光,没有温度,却也没有恶意。像是在确认什么。
沈妙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她看着那双面具后的眼睛,一个荒谬的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这双眼睛……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在某个混乱的雨夜……
玄衣人并未言语,只是对着沈妙,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随即身形一晃,如同来时一样突兀,鬼魅般消失在燃烧的火焰与浓重的夜色交织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来得快,去得更快。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人。
鬼……鬼啊!王嬷嬷看着地上两个同伴迅速变得青黑的尸体,再想到自己麻痹的腿,发出凄厉不似人声的尖叫,连滚爬爬地拖着一条废腿,没命地往火光相反的方向逃去,哪里还顾得上沈妙。
沈妙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她稍微冷静下来。她看着玄衣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那两枚在火光下闪着诡异蓝芒的毒针,心中惊涛骇浪。
是他三年前那个雨夜,她在城郊破庙里救下的那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当时他脸上也戴着半张破损的面具,露出的那双眼睛,也是这般深不见底……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一直在暗中看着她
小……小姐……豆蔻颤抖的声音唤回了沈妙的思绪。
别怕,沈妙用力握了握豆蔻冰冷的手,压下心中的惊疑不定,火快烧过来了,快,下井!
主仆二人再不敢耽搁,互相扶持着,手忙脚乱地攀下那口曾让沈妙获得新生的枯井。井壁冰冷,井底幽暗,但此刻,这里成了她们唯一的避难所。
听着头顶上方火焰吞噬一切的噼啪爆裂声,感受着井口透下的灼热气浪,沈妙抱着瑟瑟发抖的豆蔻,背靠着冰冷的井壁,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
张氏的杀招,被一个神秘人化解了。但这把火,彻底烧断了她和侯府之间那点微薄的情分。
井口上方,映照着熊熊火光的天幕,红得如同地狱的业火。
***
听雨轩的那场大火,最终被匆匆赶来的侯府家丁扑灭,但主屋和耳房已烧得只剩下焦黑的断壁残垣。
王嬷嬷拖着一条废腿,如同惊弓之鸟般逃回正院,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有鬼、杀人了,将张氏也吓得够呛。张氏惊疑不定,一面强压着恐惧派人去火场查看(只发现两具中毒而死的婆子尸体,沈妙主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面又疑心是沈妙搞的鬼,整日疑神疑鬼,连门都不敢出。
沈崇山被这场大火惊动,看着听雨轩的废墟和那两具蹊跷的尸体,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再愚钝,也明白这绝非意外!张氏和王嬷嬷的反应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震怒之下,他下令彻查,同时将王嬷嬷直接关进了柴房严刑拷问。
侯府内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而此刻,沈妙和豆蔻正躲在枯井深处。靠着沈妙之前兑换藏在井壁缝隙里的一点应急干粮和水,以及那本《基础吐纳术》带来的抗寒能力,两人勉强支撑。
小姐……我们……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豆蔻蜷缩在角落里,声音带着哭腔,黑暗和寒冷侵蚀着她的意志。
不会。沈妙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异常坚定,火灭了,父亲一定会派人来找。而且……她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几枚铜钱和那枚关键时刻救命的烟雾弹,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我们不会一直躲在这里。
这场火,烧毁了她最后的栖身之所,也烧尽了她对侯府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必须离开!带着豆蔻,彻底离开这个吃人的魔窟!而离开,需要钱,需要路引,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
开启吃瓜模式!沈妙在心中默念。目标,直接锁定侯府之外!她要寻找一个能让她一夜暴富的大瓜,一个足以支撑她和豆蔻远走高飞的启动资金!
光屏在黑暗中展开,无形的波纹疯狂扩散,这一次,扫描的范围被沈妙意念催动到了极致!
【滴!检测到有效目标:户部尚书赵文博(距离宿主约一里)】
【正在解析……捕捉到强烈关键词:‘西南军饷’、‘亏空’、‘账册’、‘密匣’、‘灭口’……】
【‘瓜’生成中……】
【瓜名:尚书府的夺命账册】
【内容简述:户部尚书赵文博伙同其门生、西南军需转运使刘明德,利用职务之便,三年间侵吞西南军饷高达一百八十万两白银!为掩盖罪行,赵文博指使心腹杀手‘影十三’,于三日前潜入刘明德府邸,将其全家灭门,并夺走记录详细分赃及银两流向的原始密账册。此账册现藏于赵府书房,东墙第三排书架后暗格内。赵文博正欲寻可靠渠道,将此账册秘密转移出京销毁。】
【真实度评估:99.9%】
【是否‘食用’此瓜食用后可兑换瓜币x50!】
沈妙倒抽一口冷气!一百八十万两!灭门!户部尚书!这个瓜的份量,足以把整个京城的天都捅个窟窿!
危险!极度危险!但……收益也巨大到难以想象!50瓜币!还有……那份账册本身的价值!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在沈妙脑海中成型。她要的不是瓜币,她要的是那本账册!用它作为筹码,换她和豆蔻的自由!
食用!沈妙毫不犹豫。
【‘尚书府的夺命账册’食用成功!瓜币+50!】
【宿主当前瓜币:80。】
沈妙立刻打开系统商城,目光飞速扫过。很快,她锁定了目标:
【初级易容膏(时效12时辰):20瓜币】
【夜行衣(初级隐匿效果):15瓜币】
【迷踪粉(干扰追踪):10瓜币】
【开锁工具(万能钥匙):5瓜币】
【初级轻身符(时效1时辰):30瓜币】
她毫不犹豫地全部兑换!一阵微光闪过,几样物品出现在她手中。
豆蔻,听着,沈妙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天亮之前,我会回来接你。无论听到什么动静,躲在这里,绝对不要出来!明白吗
豆蔻看着沈妙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沈妙迅速涂抹上易容膏,一张平凡无奇、丢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陌生面孔取代了她原本的清秀。换上夜行衣,将迷踪粉、开锁工具和轻身符小心收好。最后,她捏碎了那张轻身符。
一股轻盈的力量瞬间流转全身。
她深吸一口气,如同灵巧的壁虎,沿着冰冷的井壁,悄无声息地向上攀去。
井口外,夜色正浓,寒风凛冽。被大火肆虐过的听雨轩废墟如同狰狞的怪兽,散发着焦糊的气息。远处,侯府巡夜家丁的灯笼如同几点微弱的鬼火。
沈妙的身影融入黑暗,朝着户部尚书府邸的方向,疾掠而去。她的目标,是那本足以让朝堂震动、让无数人头落地的——夺命账册!
***
户部尚书赵府,深宅大院,戒备森严。
然而,在系统提供的精准地图(耗费5瓜币兑换)和轻身符的加持下,沈妙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巧妙地避开了巡逻的护卫和暗哨,无声无息地潜到了书房所在的院落。
书房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沈妙伏在屋顶,凝神细听片刻,确认无人。她如同落叶般飘下,落在窗边。万能钥匙轻易地打开了精巧的窗栓。
她闪身入内,反手轻轻关上窗户。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昂贵的檀木气息。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她迅速找到了东墙第三排书架。
书架沉重,但暗格的机关并不复杂。沈妙按照系统提示,摸索到书架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凹槽,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
书架无声地向内滑开半尺,露出后面墙壁上一个一尺见方的暗格。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形物体。
沈妙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油布包裹,迅速将其取出,塞入怀中。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不祥的重量。
东西到手!
她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将书架复位,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准备原路返回。
就在她即将翻出窗户的刹那——
什么人!一声低沉冰冷的厉喝骤然在院中响起!
紧接着,数道破空之声撕裂寂静!几枚闪烁着幽光的暗器如同毒蛇般,直射她背心要害!
沈妙瞳孔骤缩!是那个灭门的杀手影十三还是尚书府的暗卫!
生死关头,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大脑,她猛地向旁边一扑!
噗噗噗!
暗器深深钉入她刚才所在位置的窗棂和墙壁上,尾羽犹自颤动!
沈妙狼狈地滚倒在地,后背惊出一身冷汗。然而,不等她起身,一道黑影如同附骨之疽,带着浓烈的血腥杀气,已如鬼魅般扑至眼前!森冷的刀锋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直劈她面门!
避无可避!
沈妙甚至能看清对方眼中那毫无感情的、属于职业杀手的冷酷光芒!
千钧一发之际——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另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凭空出现,挡在了沈妙身前!一柄细长的软剑精准地格开了那致命的一刀!火星四溅!
又是那个青铜面具人!
他没有任何言语,软剑如同灵蛇出洞,瞬间与那持刀的黑影(影十三)战在一处!剑光刀影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劲气四溢,书房内的桌椅摆设瞬间被绞得粉碎!
沈妙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将怀中的迷踪粉狠狠砸向地面!
噗!
一大团灰白色的、带着刺鼻辛辣气味的烟雾瞬间爆开,弥漫了整个书房!
咳咳!影十三猝不及防,动作一滞。
烟雾中,沈妙只觉手腕一紧,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抓住!是那个面具人!
他毫不恋战,拉着沈妙,如同两道轻烟,撞破窗户,瞬间消失在浓重的夜色和弥漫的烟雾之中。
影十三怒吼一声,挥刀劈开烟雾追出,但院中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呼啸。他脸色铁青,眼神阴沉得可怕,立刻转身朝着赵文博内院的方向疾驰而去——账册丢了!必须立刻禀报!
***
冰冷的夜风在耳边呼啸。
沈妙被面具人带着,在京城连绵起伏的屋脊上飞檐走壁,速度快得让她几乎睁不开眼。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掌传来的力量,冰冷,却异常稳定。
不知过了多久,面具人带着她落在一处极其偏僻、荒草丛生的废弃小院中。
刚一落地,沈妙立刻挣脱了他的手,警惕地后退几步,后背抵住冰冷的断墙,一手按在怀中那本要命的账册上,一手悄悄扣住了最后一枚烟雾弹。她易容后的脸上满是汗水和灰尘,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几步之外的面具人。
面具人静静地站在那里,青铜面具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光。他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透过面具的孔洞,落在沈妙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探究,有审视,还有一丝……极淡的无奈
两人就这样在废弃小院的残垣断壁间沉默地对峙着。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为什么沈妙终于开口,声音因为紧张和刚才的疾奔而有些沙哑,为什么救我两次。
面具人依旧沉默。过了片刻,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沈妙紧捂着的胸口——那本账册的位置。
沈妙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账册捂得更严实了,眼神更加警惕:你想要这个
面具人摇了摇头。他的手势有些生硬,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不是要,而是……指向她自己,又做了一个危险的手势。
沈妙看懂了他的意思:这东西太危险,会害死你。
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但戒备并未放下:我知道危险。但我需要它。
面具人似乎叹了口气(隔着面具听不真切),他再次抬手,指向沈妙,然后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又指向京城之外的方向。最后,他摊开手掌,掌心朝上,静静地看着她。
沈妙明白了:他在问她,是否要离开京城他可以帮忙
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沈妙心中疑窦丛生。天上不会掉馅饼。她紧紧盯着那双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答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帮我
面具人沉默了一下。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摘下面具,但动作到一半又停住了。他最终只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妙,然后做了一个水的手势,又做了一个药的手势。
水药沈妙皱紧眉头,努力回忆。三年前那个雨夜……破庙……浑身是血的黑衣人……她给他喂水……清洗伤口……敷上自己随身带的草药……
是他!真的是他!
是你……三年前城郊破庙……沈妙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恍然。
面具人点了点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暖意。
救命之恩。原来如此。
压在心头最大的疑团解开,沈妙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她靠着断墙滑坐在地,大口喘着气。
谢谢。她低声说,这一次是真心实意。
面具人走到她面前几步远停下,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放在地上,推到她面前。锦囊口微微敞开,里面是黄澄澄的金锭!目测不下百两!
他又指了指沈妙怀中的账册,再次做出危险和销毁的手势,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沈妙看着地上的金锭,又看了看面具人坚决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账册是催命符,必须处理掉。这些金子,足够她和豆蔻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理智告诉她,这是最安全的选择。但……看着怀中这本沾着血腥的账册,想到那一百八十万两雪花银背后是多少将士的饥寒交迫、浴血疆场,想到刘明德一家的灭门惨案……一股不甘和愤怒在她胸中翻涌。
我知道了。沈妙最终没有拒绝那些金子,她将锦囊收起,然后当着面具人的面,从怀中掏出那本油布包裹的账册。她没有销毁,而是将其紧紧攥在手中,抬头迎上那双面具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金子,算我借你的。这账册……我有别的用处。京城,我暂时还不会离开。
面具人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带着强烈的不赞同和警告!
沈妙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我有我的打算。放心,我不会蠢到拿着它去告御状。但有些人……必须付出代价!她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面具人沉默了。月光下,青铜面具冰冷依旧。许久,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仿佛无声的叹息。他站起身,最后深深看了沈妙一眼,身形一晃,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废弃的小院里,只剩下沈妙一人,靠着冰冷的断墙,怀中是足以搅动风云的账册和沉甸甸的金锭。
前路艰险,但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挨打、仓皇逃命的侯府庶女。
***
天色将明未明,京城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霭之中。
沈妙用剩余的瓜币兑换了新的易容膏,重新变回一张普通的妇人面孔,又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小心翼翼地潜回永安侯府附近。
枯井里,豆蔻正蜷缩着,冻得嘴唇发紫,看到沈妙回来,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小姐!
走!沈妙言简意赅,将一套同样普通的粗布衣裙递给豆蔻换上。
主仆二人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如同两滴水珠汇入大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禁锢她们多年的牢笼。
沈妙没有立刻离京。她带着豆蔻,用面具人给的部分金子,在京城最鱼龙混杂、消息也最灵通的南城,租下了一个带独立小院、位置僻静的民居。安顿好惊魂未定的豆蔻,沈妙乔装打扮后,立刻开始了行动。
她没有去敲登闻鼓,也没有试图接触任何官员。她找到的是京城地下黑市里一个以消息灵通、信誉卓著而闻名的掮客——万事通老金。此人黑白两道通吃,专做各种见不得光的买卖,据说背后靠山极硬。
一间充斥着劣质烟草和霉味的昏暗密室里。
沈妙戴着兜帽,将声音压得低沉沙哑,将一份誊抄了账册关键几页(隐去了具体人名,只保留核心数据和罪行性质)的密函和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里面是几锭金子),推到老金面前。
这份东西,还有这份心意,想办法递到都察院左都御史顾大人的案头。沈妙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顾大人是清流砥柱,眼里揉不得沙子,更与赵文博素有旧怨。怎么做,金老板是行家。
老金是个精瘦干瘪的老头,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他慢悠悠地拿起那几张薄薄的纸扫了几眼,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手指微微颤抖。再掂量了一下锦囊的分量,小眼睛里的精光更盛。
嘿嘿,夫人……哦不,这位贵客,好大的手笔,好烫手的山芋啊。老金舔了舔嘴唇,眼神闪烁,这事儿……风险可不小。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事成之后,另有重谢。沈妙又推过去一小块金锭,这是定金。金老板在京城混了三十年,这点风浪,想必翻不了船。
老金盯着那块金子,眼中贪婪与忌惮交织。最终,他一把将金子和密函、锦囊都收入袖中,嘿嘿一笑:贵客爽快!这活儿,老金接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送到顾青天手里!
沈妙不再多言,起身离开。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交给那位以刚直著称的顾御史,还有这京城里看不见的暗流去推动。
接下来的日子,沈妙深居简出,一边通过系统继续吃瓜了解外界动向(主要是赵文博一党的反应),一边利用手里的金子,通过老金的渠道,低调地置办着全新的身份路引和远行的车马物资。她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等待着风暴的降临。
豆蔻经历了最初的惶恐,在沈妙平静的态度感染下,也渐渐安定下来,手脚麻利地打理着小院,眼中重新有了光亮。
等待并未持续太久。
五天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飓风般席卷了整个京城!
都察院左都御史顾延年顾大人,于大朝会之上,当着满朝文武和皇帝的面,以头抢地,血溅金銮,泣血弹劾户部尚书赵文博、西南军需转运使刘明德(已死)等人,相互勾结,贪墨西南军饷高达一百八十万两白银!为掩盖罪行,更丧心病狂,屠戮刘明德满门一十七口!顾御史当场呈上关键账册副本及部分原始凭证,字字泣血,证据确凿!
龙颜震怒!天子脚下,竟有如此骇人听闻之巨贪血案!
皇帝当即下旨:将户部尚书赵文博革职查办,打入天牢!着三司会审,严查此案!所有涉案人员,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不贷!
整个京城官场,瞬间天翻地覆!赵党一系官员人人自危,如丧考妣。与此案有牵连的勋贵世家,也纷纷开始断尾求生,撇清关系。朝堂之上,暗流汹涌,一场巨大的政治地震已然开始。
风暴的中心,沈妙却异常平静地坐在小院的石凳上,听着豆蔻从外面打听回来的、绘声绘色的消息。
小姐!您没看到!那赵府被抄家的时候,哭天抢地的!听说光银子就抬出来几百箱!还有好多古玩字画,珠宝……
沈妙轻轻吹着杯中粗茶的热气,眼神平静无波。赵文博伏法,是罪有应得。但这场风暴的余波,才刚刚开始扩散。她必须尽快离开京城了。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在沈妙收拾好行装,准备次日清晨就带着豆蔻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时,一队盔甲鲜明、气势肃杀的宫廷禁卫,如同神兵天降,径直包围了她租住的小院!
为首的内侍总管,手持明黄圣旨,面无表情地宣唱:
圣旨下——民女沈妙接旨!
沈妙的心猛地一沉!怎么可能!她隐藏得极好!身份是假的,住处是通过老金找的,连易容都未曾卸下!皇帝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这里!还指名道姓!
豆蔻吓得面无人色,紧紧抓住沈妙的衣袖。
沈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拉着豆蔻跪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倒要看看,这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永安侯庶女沈妙,淑慎性成,勤勉柔顺……着即册封为安平县主!赐婚皇长孙李玄胤……钦此!
安平县主赐婚……皇长孙!
沈妙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
皇长孙李玄胤!那个传闻中三年前遇刺重伤、双腿瘫痪、深居简出、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皇室废人!
为什么是她一个声名狼藉(被退婚)、刚刚经历了葬身火海的侯府庶女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沈妙。她感觉一只无形的大手,早已悄然落下,将她牢牢攥在掌心。她所有的挣扎、算计,仿佛都成了一场笑话!
内侍总管宣读完圣旨,脸上挤出一丝程式化的笑容:安平县主,接旨谢恩吧!皇长孙殿下,可是特意在陛下面前求了您呢!
特意……求了她
沈妙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圣旨那明黄的卷轴如同烙铁般烫手。她脑中一片混乱,无数念头飞旋碰撞。李玄胤……瘫痪……三年前遇刺……三年前……城郊破庙……那个奄奄一息的黑衣人……
一个模糊却让她心惊肉跳的猜想,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
难道……
她下意识地看向院门外。禁卫森严,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命运的齿轮,以一种她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式,轰然转动,将她推向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