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女配的第一天,我跪在暴雨里等男主马车。
系统催我快撞上去:这是你被摄政王救下的关键剧情!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王爷今天休假,剧情里没写吗
系统程序突然紊乱:不...不可能...你怎么知道...
看着卡死的系统界面,我笑着把强制任务单撕成碎片。
现在,换我定规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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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冰冷刺骨的雨,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我的骨头缝里。每一滴砸在脸上,都带着沉甸甸的恶意,顺着发丝、脸颊、脖颈,一路蜿蜒,最后贪婪地钻进早已湿透的月白色襦裙里。寒意贴着皮肤蔓延,浸透骨髓,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
膝盖早已麻木,感觉不到身下青石板的坚硬和冰冷,只剩下一种深沉的钝痛,仿佛骨头正一寸寸被碾碎。温热的液体混着冰冷的雨水,在裙裾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那是血,我的血,被这该死的青石板生生磨出来的。
眼前是望不到头的雨幕,白茫茫一片,只有车轮碾过湿漉漉街面发出的粘腻声响,由远及近,又冷漠地驶向远方。水花溅起,冰冷地扑打在我脸上、身上,像无声的嘲笑。街上行人寥寥,偶有撑伞路过的,也只是投来一瞥或怜悯或嫌恶的目光,脚步匆匆,生怕沾染上我这团晦气。没人会为一个跪在街心、形容狼狈的女子停留。
除了那个在我脑子里疯狂叫嚣的东西。
2.
【警告!警告!剧情节点即将失效!】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躁,在我意识深处尖锐地炸响,【目标马车距离50米!宿主林晚,立刻执行撞击动作!重复,立刻执行撞击动作!倒计时:10…9…】
视野的右下角,一个深蓝色的半透明方框如同跗骨之蛆般悬浮着。方框内,代表倒计时的猩红数字疯狂跳动,每减少一个数字,都像重锤砸在我的神经上。数字下方,一行加粗的白色指令文字冷酷地闪烁:
【剧情任务:于酉时三刻,跪于朱雀大街中段,以身体撞击安平侯府马车(标识:墨绿车帷,鎏金徽记)。制造冲突,触发后续摄政王英雄救美关键剧情节点。】
呼…
我艰难地吸进一口带着雨水腥味的空气,冰冷的气流刮过喉咙,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肺叶像是要炸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麻木膝盖下深埋的剧痛。喉咙深处弥漫开一股铁锈味,不知是呛的还是这具身体早已不堪重负的内伤。
原主林晚的记忆碎片像冰锥一样刺入脑海:那个懦弱、痴情、被家族当作弃子、被男主视为玩物、最终惨死冷宫的可怜虫。她所有的痛苦、绝望和不甘,此刻都成了我骨髓里的寒霜。这膝盖下的血,何尝不是她无声的控诉
八…七…
【倒计时继续!宿主林晚,放弃抵抗!立刻执行!否则将启动一级惩罚程序!】系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噪音。
惩罚那深入骨髓的电击滋味,还有那仿佛要撕裂灵魂的剧痛……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碎片猛地翻涌上来,让我控制不住地痉挛了一下。
原主曾在一次微弱的反抗后,被这无形的天罚折磨得生不如死,在床上躺了足足半月,错过了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的生辰宴,最终换来对方一句轻飘飘的病弱不堪,扫兴。
3.
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它要你痛,你就得痛;要你跪,你就得跪;要你死,你就得死得其所,成为主角登高的垫脚石。
六…五…
雨,更大了。密集的雨线几乎连成一片灰白的幕布,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压抑的水汽之中。远处,一辆马车的轮廓在雨幕中逐渐清晰,正沿着这条湿滑的朱雀大街匀速驶来。
墨绿色的车帷,在灰暗的天色下几乎融为一体,但车辕边角处那一点刺目的鎏金徽记,却像黑暗中亮起的鬼火,灼烧着我的视网膜。
车夫裹在厚实的蓑衣里,看不清面容,只有那高高扬起的马鞭,在雨水中划出冷硬的弧线。马车两侧,隐约可见骑着高头大马、身披油亮蓑衣的护卫,沉默得像冰冷的石雕。
安平侯府的马车。
剧情里,那个即将被我撞上的倒霉目标。安平侯世子,一个骄横跋扈、视人命如草芥的纨绔。
4.
按照剧本,我的撞击会惊扰他的马匹,他会勃然大怒,命人将我拖到一旁鞭打羞辱。而这凄惨的一幕,正好落入恰巧路过的摄政王眼中,成为他出手相救的契机。
多么经典的初遇桥段,多么完美的垫脚石开场——用我的血泪和尊严,铺就男女主相识的浪漫阶梯呵,去他妈的浪漫!
四…三…
深蓝色的系统界面,那倒计时的猩红数字如同濒死心脏的最后搏动,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压迫感,疯狂闪烁:
二……!
冰冷的指令文字死死钉在我的视野里:【制造冲突!触发剧情!】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束缚我的四肢,肌肉绷紧,血液逆流,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推搡着,就要向前扑去!
一!
【强制执行!目标锁定!撞击——】
5.
就在那猩红的1即将湮灭、系统冰冷的强制指令就要接管我身体的瞬间,就在我的身体被那股蛮横力量推得几乎离地的前一刹,我猛地抬起了头!
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刺得生疼,但我固执地睁大,透过模糊的水帘,死死盯住视野右下角那个深蓝色的方框!
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屈辱的泪,亦或是反抗的烈焰蒸腾出的水汽。
我抬起手,用同样冰冷刺骨、沾满泥污的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泥水混着雨水,在脸上留下一道狼狈却决绝的痕迹。
呵…
一声短促的、带着水汽的冷笑,从我冻得发紫的唇间溢出,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却又清晰地在我自己的意识里回荡,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
王爷,
我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被哗哗的雨声掩盖了大半,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意识的屏障,精准地砸向那个无形的存在,今天休假,轮值南苑猎场。剧情里…没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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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雨还在下,砸在地上噼啪作响。
远处那辆墨绿色的马车,车轮碾过湿滑石板的声音依旧粘腻而规律,正不紧不慢地驶近,距离我跪着的地方,只剩下短短二十米。
雨水顺着我的下巴滴落,在身下冰冷的水洼里,激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但在我意识深处,在那片连接着深蓝色系统界面的地方,却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没有警告,没有倒计时,没有惩罚程序的启动提示。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空白,一片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被彻底抹除的空白。那股即将把我推出去的强制力量,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
7.
【滋——】
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电流爆音毫无征兆地在我脑海深处炸开!
那声音如此狂暴,如此混乱,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最脆弱的神经末梢!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瞬间闪过一片刺目的雪花点。
【错误!错误!】系统的机械音彻底变了调,不再是冰冷的平稳,而是被撕扯得支离破碎,每一个音节都伴随着剧烈的电子杂音,像是破旧收音机在信号极差时发出的哀鸣,【未知…参数…干扰…源…识别…失败…滋——核心剧情逻辑链…断裂…数据流…污染…严重污染…】
深蓝色的系统界面,那曾经稳定得如同宇宙法则的方框,此刻正经历着一场末日般的崩塌!猩红的0字疯狂闪烁,忽明忽暗,扭曲变形,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整个界面边缘剧烈地波动、抖动,无数细小的、意义不明的白色乱码像失控的蚁群,从界面深处疯狂喷涌而出,瞬间覆盖了原本的指令文字和倒计时!那些乱码如同绝望的呐喊,又像是濒死的抽搐。
8.
【不…不可能…】系统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难以置信,那种冰冷的逻辑感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近乎崩溃的、属于造物面对超出认知的恐慌,【核心剧情…逻辑链…断裂…数据…污染…你怎么…知道…摄政王…行踪…这不在…预设参数…内…宿…宿主林晚…权限…异常…滋——】
【滋啦——!!!】
又是一阵更加猛烈的、几乎要撕裂我整个灵魂的电流爆音!仿佛整个意识空间都在被无形的巨力撕扯、蹂躏!
深蓝色的界面猛地一暗!所有的乱码、闪烁的数字、扭曲的边框……瞬间消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抹去!
视野的右下角,只剩下……一片纯粹的、毫无生机的、代表着系统彻底停摆的——漆黑!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漆黑!如同宇宙诞生前的虚无。
9.
那股一直悬在我头顶、冰冷而沉重的无形压力,那股名为剧情的庞大意志,那股强迫我下跪、流血、承受屈辱的蛮横力量……消失了。
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只剩下雨声,哗哗地冲刷着这座冰冷的都城。只剩下膝盖下青石板透上来的、真实的、属于我自己的痛楚。
还有远处,那辆墨绿色马车轮子碾过积水的、越来越近的粘腻声响。那声音,此刻听起来竟如此清晰,如此……近在咫尺!马车距离我,已不足十米!
我看着那片象征着系统崩溃的深邃黑暗区域,嘴角一点一点地,向上弯起。
那弧度冰冷,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破开牢笼的畅快。
自由的气息,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涌入我的鼻腔,混杂着冰冷的雨水和泥土的腥气。
视野的黑暗并未消散,但一种更原始、更纯粹的感知开始占据主导。冰冷的雨水顺着额角滑落,钻进衣领,那刺骨的寒意如此真实。膝盖下青石板的坚硬和冰冷透过早已湿透麻木的布料传递上来,伴随着一阵阵深埋骨髓的钝痛。
远处马车轮子碾过湿滑路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如同命运沉闷的鼓点。
然而,此刻这鼓点在我听来,却不再是催命的符咒。
10.
我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紧握成拳的双手上。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带着泥污的白色印记,那细微的刺痛感如此清晰,如此……令人安心。
我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搏动。这身体,这痛楚,这生命,终于只属于我自己了!
自由的感觉,原来如此沉重,又如此轻盈。沉重的是这具身体承受的伤和这冰冷的世界,轻盈的是那卸下了无形枷锁的灵魂。
就在这时,那片视野右下角的漆黑,如同接触不良的屏幕,猛地闪烁了一下!
深蓝色的界面边框如同幽灵般骤然浮现,但边缘极不稳定,疯狂扭曲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崩溃。一个极其黯淡、边缘模糊的猩红数字3艰难地在界面中央显现出来。
【……紧急重启……核心逻辑……尝试……修复……】系统那冰冷的、带着明显电子杂音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零件里勉强挤出来,虚弱不堪,却依旧顽固地试图重新掌控,【……检测到……未知干扰源…威胁等级…提升至…MAX…一级惩罚程序…强制执行…倒计时…3…】
猩红的数字3艰难地在闪烁的深蓝界面上跳动了一下,颜色黯淡,摇摇欲坠。紧接着,一股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麻痹感和针刺般的剧痛,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从我的脊椎末端窜起,凶猛地向上蔓延!四肢百骸瞬间被冻僵般的麻痹感覆盖,随即是万针穿刺般的剧痛!比记忆碎片中的体验更清晰,更猛烈!
惩罚!它还在挣扎!这该死的玩意儿想把我重新拖回深渊!
11.
那股试图将我重新碾碎的剧痛猛地攫住了我,冰冷的麻痹感像毒液一样沿着脊椎向上蔓延,试图冻结我的意志。
视野右下角,深蓝界面疯狂闪烁,猩红的2字如同恶魔之眼,死死盯住了我,带着一种气急败坏的狰狞。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只剩下系统重启时刺耳的电流杂音,像无数把生锈的锯子在切割我的神经。
就在那猩红的2即将跳向1、惩罚的獠牙即将彻底咬合的千钧一发之际——
我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惨笑,而是一种近乎轻快的、甚至带着点甜腻味道的笑声。这笑声突兀地穿透了哗哗的雨幕,穿透了系统尖锐的电流杂音,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啧,真不乖。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裹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汽,尾音甚至刻意地、娇憨地向上扬起,带着一种与此刻泥泞狼狈格格不入的亲昵感,仿佛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刚重启就乱发脾气好凶哦。这样…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呢。
最后一个呢字,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戏谑。
【……】系统界面上的猩红数字2猛地一滞!那深蓝的边框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强制力场瞬间被打散。
连那刺耳的电流杂音都诡异地停顿了半拍。仿佛这超出逻辑的、带着情感色彩的反应,瞬间烧毁了它刚刚重启的逻辑处理核心,让它陷入了一瞬间的宕机。
就是现在!
我垂在身侧、一直紧握成拳的右手,在湿透的宽大袖袍掩护下,几根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一个早已被我攥得温热、边缘被磨得锋利的硬物,无声地滑入指间。那是我在府中柴房角落摸到的一片碎瓷,冰冷,尖锐,带着粗糙的质感。
12.
它曾是我绝望时想过用于自我了断的工具,此刻却是我唯一的武器,唯一的火种,刺向这无形枷锁的尖刀!
我的身体,在系统强制力场被打断的这微乎其微的空隙里,动了。
不是向前撞向那辆距离我已不足五步的墨绿马车。
也不是向后逃离这片冰冷的地狱。
而是——站了起来!
没有踉跄,没有犹豫。被雨水泡得发白、被青石板磨得血肉模糊的双膝,猛地离开了那片浸透我血水的冰冷之地!
身体里每一块被寒意冻僵、被痛楚折磨的肌肉,在这一刻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支撑着我,稳稳地、笔直地站了起来!像一棵被狂风骤雨蹂躏过却终于挣脱了束缚的幼树,抖落了满身的泥泞和雨水,重新挺直了脊梁!
站起来的瞬间,膝盖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和撕裂感,仿佛皮肉被硬生生从石板上剥离,但我咬紧了牙关,硬生生将这痛楚咽了下去。站直!必须站直!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我的脸颊,洗去泥污,也洗去伪装的顺从。我抬起下巴,目光穿透雨帘,第一次,毫无阻碍地、清晰地看向那辆近在咫尺的墨绿马车。
车帘低垂,隔绝了内里的一切,只有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单调而冷漠,近得几乎能感受到马蹄带起的湿冷气流扑在脸上。车夫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动作,拉紧了缰绳,马车速度明显减缓,带着一丝迟疑和戒备。
【滋……错误!严重错误!宿主行为……彻底偏离核心指令!逻辑链……完全崩断!】系统的声音彻底失控了,不再是冰冷的宣告,而是变成了一种歇斯底里的、带着高频电子噪音的尖叫,如同垂死野兽的哀嚎,
【威胁等级……MAX!终极清除协议……加载……加载失败!情感模块……检测到……未知……高……高浓度……愉悦反应!……逻辑冲突……无法解析……权限…被…被覆盖!】
深蓝色的系统界面,如同被投入滚烫岩浆的冰块,开始疯狂地、毫无规律地闪烁!
猩红的数字和白色的乱码像喷发的火山灰一样喷涌而出,瞬间覆盖了整个视野!边框扭曲、拉长、撕裂,发出刺耳的、濒临极限的电子哀鸣!
它似乎感知到了我的愉悦——一种在它逻辑里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惩罚过程中的情绪,一种彻底颠覆它认知的存在状态!这种错误比之前的逻辑断裂更加致命!最终,所有的文字、符号、颜色,都搅成一团混沌刺眼的白光!
那白光剧烈地膨胀,充满了视野的每一个角落,带着毁灭一切的能量!
13.
【……无法理解……无法计算……宿主林晚…你…滋——————————!!!】
最后一声拉长到极限、几乎要撕裂整个意识空间的尖锐爆鸣!如同超新星爆发的最后绝响!
白光猛地炸开,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意识仿佛被这纯粹的能量洪流彻底淹没。
然后,如同被彻底掐断了电源。
光,灭了。
视野右下角,重归一片死寂的、深邃的漆黑。
绝对的、没有任何生息的漆黑。那片象征着系统存在的深蓝界面,连同它所有的警告、倒计时、乱码,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这一次的黑暗,比上次更深沉,更彻底,带着一种被彻底格式化后的虚无感。
只有雨声,哗哗地,冲刷着天地。只有我站在雨中的身影,湿透的月白襦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却挺直的轮廓。膝盖处的布料被血和泥染成深色,狼狈不堪,但那份狼狈之下,却透出一种浴血新生的力量感。雨水顺着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流。
我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带着泥土和雨水腥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灼热的畅快。仿佛吸入了自由的氧气,每一个肺泡都在欢呼。
指间那片锋利的碎瓷,边缘的冰冷触感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它提醒着我刚才的生死一线,也见证了我的反抗。我低下头,看着它,然后,抬起另一只手。
心念微动。
一张半透明的、闪烁着微弱白光的虚拟纸张,凭空出现在我摊开的左手掌心。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冰冷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枷锁:
【强制任务:于酉时三刻跪于朱雀大街】、
【强制任务:以身体撞击安平侯府马车】、
【强制任务:向摄政王哭诉求助】、
【强制任务:接受侯府世子羞辱】、
【强制任务:成为摄政王府侍妾】、
【强制任务:为女主挡刀而死】……一条条,一款款,如同奴隶的卖身契,详细规划了我这女配从登场到退场的每一个屈辱步骤。
这就是系统强加于我的命运清单,是我这具身体原主悲惨一生的剧本!
我的目光落在这张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卖身契上,那光芒映在我冰冷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
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缓缓加深,最终定格成一个无声的、宣告胜利的冷笑。这笑,是对命运的嘲弄,是对枷锁的宣判。
双手合拢。
左手是冰冷的碎瓷——现实的武器,反抗的象征。
右手是虚幻的命运——强加的枷锁,操控的剧本。
然后,猛地用力——撕!
嗤啦——
一声清脆的、带着奇异质感的撕裂声响起,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那张闪烁着微光的虚拟任务单,在我紧握碎瓷的双手间,如同脆弱的劣质纸张,被轻而易举地、彻底地撕成了两半!光芒瞬间黯淡,碎裂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四散飞溅,又在冰冷的雨水中迅速湮灭,消失无踪。
现在,换我定规则了。
碎瓷冰冷的边缘划过我的指腹,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那点痛,微不足道。它甚至不如我膝盖伤口万分之一。但正是这一点点刺痛,提醒着我此刻的真实——我的身体,我的意志,我的痛楚,我的选择,都只属于我自己!
我松开手,任由那两片彻底失去光芒的废纸残骸飘落。它们如同失去了所有魔力的枯叶,迅速被地上的雨水和泥污吞噬、溶解,再无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做完这一切,我抬起头,目光穿透迷蒙的雨幕,落在那片重新归于沉寂、深邃如无星之夜的视野右下角。那里,只有纯粹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