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生未婚未育。
十六岁进厂打工供哥哥读书,后来又帮忙养大了侄子。
可侄子去上大学后,我被哥嫂以该颐养天年的理由,送回了村里父母留下的老房子。
没过多久,我突发心梗而死。
哥哥在我的坟前烧了一份发黄的高中录取通知书,丫丫,哥知道你一直想上高中,这份迟来的录取通知书还你了,也算是圆了你的梦。
一股寒气击碎了我的灵魂,原来当年我考上了高中啊！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1989年。
妈妈流着泪劝我,丫丫,不是妈不让你上高中,你自己没考上怪谁呢
01
我还怔愣在原地,这是梦吗
可妈妈看着毫无反应的我,有些不满了,也不哭了,丫丫,妈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家里还欠着几十块钱的饥荒,只靠我和你爸在地里刨活,你哥的学费就没有着落了,你跟张笑去南方打工吧,一起供你哥哥上学。
爸爸在旁边敲了敲手里的烟杆,丫丫,这可不是爸妈偏心,你要是考上了,爸爸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但你没考上也没办法。
妈妈推了我一把,怎么还愣着你爸跟你说话呢！
你看张笑去南方打工一年挣了多少钱都能给她爸妈盖了一栋两层高的楼了,这可是咱村里独一份的小楼呢！你跟着张笑去,回来也给咱家盖......
妈妈还没说完,爸爸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丫丫,房子不用你操心,爸还能干,慢慢攒钱,总会有的,现在主要是你哥现在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没着落,你也知道你哥学习一向很好,以后就是咱家第一个大学生,多光荣！
爸爸越说声音越大,好像已经看到了儿子读了大学一样,等你哥上了大学,一定不会亏待你这个妹妹的,你可得好好帮你哥哥。
我哥也在旁边跟着保证,丫丫,以后有哥一口肉吃,就绝对有你一口肉！
我环顾四周,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只觉得可笑。
前世的我就是在这三人日复一日的洗脑下,真的觉得自己没考上高中,心甘情愿的南下打工给哥哥赚学费生活费。
自己在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攒钱想要满足爸妈的愿望,给爸妈盖楼房。
可结果呢
02
爸妈嘴里的骄傲永远都是考上大学,进了政府工作的哥哥,而不是我这个照顾了他们一辈子,最后为他们养老送终的女儿。
他们临终前都在为之骄傲的儿子,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来看,只说自己忙。
可即使这样,他们咽气前也拉着我的手,要我保证好好照顾哥哥一家人......
而一直说要和我平分荣华富贵的哥哥只把我当成了免费的保姆,只有要我帮忙照顾孩子的时候才会给我一点好脸看,不需要我的时候,就把我送回了村里。
即使我说了自己在市里能自己租房子住,不会麻烦他们。
可哥哥还是半强迫的把我送回了村里。
我听到他和嫂子松了口气的吐槽,要是被人知道我堂堂一个主任,有一个跟文盲差不多的当保姆的妹妹多丢人！
嫂子也跟着接道,你爸妈生前还夸她懂事,要是真懂事现在就该去死！一个没人要的老女人,无儿无女,也不知道活个什么劲！
更让我心寒的是,哥哥对此默不作声,显然是认可了嫂子的话,他也希望我去死。
可恨我到这时才看清陈俊杰自私自利的本性,他根本不值得我为他而牺牲。
我看向三双满怀希翼的眼睛,坚定的摇头,我不去打工,我要上高中。
妈妈长舒一口气,这就对了,咱做女人的不都是为了男人而活,只要家里的男人有出息了,咱这辈子也就值了,我等会儿就去找张笑,她后天就要出发了,你......
陈俊杰有些尴尬的喊了一声,妈。
妈妈住了嘴,这才反应过来我刚刚不是答应去打工。
03
她瞬间火冒三丈,死丫头！你说什么不去你不去打工想干什么在家张着嘴等着我和你爸养你啊！
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能让姑娘上到初中有的连小学都不让上就下地挣钱养全家了！我和你爸对你够好的了！我告诉你陈丫,你不去也得去！
全家耐心哄着你,你还真拿乔上了！这事儿没得商量！你必须去！
八十年代上初中要交学杂费和住宿费,对于农村家庭来说并不便宜。
但她和我爸让我上初中,并不是因为爱我。
很多年后,我偶然听到她和爸爸的对话,说初中学历的女孩彩礼更高,没想到我却根本没结婚,让他们没赚到这笔钱。
不过他们又觉得这样也好,我不结婚,就能专心致志的伺候陈俊杰一家了,就是请保姆也不如我我尽心......
在家里,一向是妈妈唱黑脸,爸爸演白脸,丫丫,你妈说的这些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爸知道你爱读书,但是你没考上也没有办法读不是吗
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可以复读。
爸爸没想到一向听话懂事的我会提出更花钱的复读,一下子愣住了。
而妈妈就像是疯了一样,怒气冲冲的扇了我一巴掌,你个贱皮子,上下嘴皮一碰,说的倒是简单,还复读你有钱吗还当自己是什么资本家大小姐吗复读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啊
我看就不该让你读初中,把你的心都读野了！
你就是个丫鬟命,别做什么白日梦了！妈妈的手指重重地戳着我的额头,力气之大,让我后退了几步,你满村去转转看看,谁家姑娘像你一样不懂事,一点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的爸妈,自私自利,只想着你自己......
04
脸上和额头火辣辣的疼,但是我一动没动,冷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我不要你们的钱,我自己赚钱上学。
爸爸抽了一口旱烟,被呛得不住的咳嗽,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平复下来之后,哑着嗓子问我,丫丫,你赚钱供你哥读书不好吗女孩子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呢你看我们村的女孩没一个读高中的,不都过得很好吗
你还小,不知道家里有一个能给你当靠山的兄弟有多重要,但你要知道,爸妈一定不会害你的。
我心中嗤笑,上辈子在这个艰苦的年代,我全力把他托举了出来,但是他却不肯拉我一把。
连我小心翼翼的提出想要去上夜校学一门手艺的时候,他都要打击我,你年纪这么大了,还瞎折腾什么爸妈身体不好,你还有心情想这些把爸妈照顾好才是正经事。
陈俊杰这话说的大义凛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爸妈骄傲的点头赞同,要不都说儿子好,看看俊杰,一心只有我们,要不是俊杰看着,这死丫头早就把我们老两口扔下跑了。
可他们却忘了,他们高血压导致偏瘫,躺在床上不能动时,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亲手照顾他们,给他们洗衣做饭。
他们口中的好儿子甚至不肯花钱请个保姆,而是把所有的活都扔给我,只是偶尔露个面说句好话,他们就感动的要把一切好东西都给儿子。
在我提出能不能让陈俊杰每周花三个晚上两个半小时的时间,照顾一下爸妈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妈妈甚至抄起床头柜上的碗砸向了我,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翅膀硬了就想把爹娘扔了！老天怎么不劈死你个狠毒的贱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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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爸爸也皱眉瞪我,你哥哥是干大事的人,每天这么忙,这些小事就不要麻烦他了,而且你哥哥是主任,眼界比你宽,他说这个夜校没必要上,你就不要去了。
已经四十多的我,骨子里还是惧怕着父母的,我捂着额头上被砸出来的伤口,沉默的接受了他们的安排。
这一次妥协就是七年,我总共照顾了他们八年。
送走爸妈后,我说要去找个保姆的活养活自己。
可是陈俊杰却嫌丢人,不同意我干保姆,还强行把我塞上车送回了那个我再也不想踏足的村子......
我直直的回视爸爸,我只听过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谁有都不如我有。
无论你们今天说什么,我高中都读定了。
陈俊杰的火气也上来了,你连个高中都考不上,还上什么上！你以为考高中是这么容易的事吗你没那个能力,认命吧！
陈俊杰理直气壮的好像真不知道我考上了高中一样,明明上辈子在我坟前,他说过一早就知道了这事,毕竟我的录取通知书还是他帮爸妈拿回家的。
我不理他,只是看向爸爸,我真的没有考上高中的能力吗爸
爸爸脸上闪过心虚,老话不都说了,男孩子后劲大,女孩越大越笨,你小时候比你哥成绩好,但是你看现在,考上高中的是你哥。
在一旁的妈妈早就憋不住了,她满是恨意的看着我,你就是自私自利,还靠人人会跑,你睁眼看看,没有兄弟撑腰的出嫁女,被夫家打死都没人管！我看你再这样下去,早晚也得被打死！无情无义的东西！
我看着眼前只能无能狂怒的父母,突然笑了,上辈子我畏惧的父母也不过如此。
06
自己懒惰胆小,不肯走出白马村去外面打工赚钱养孩子,却道德绑架自己未成年的女儿南下打工,替他们养儿子,赚钱给他们盖楼,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放心,我就算是被打死,也绝不会求到陈俊杰和你们的头上。
我妈气得捂住胸口,直骂我不孝。
我爸则假装公平的让我回屋反省,你看你把你妈气的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母女俩跟个斗鸡似的！丫丫,你回屋去！让你妈消消气。
我也懒得再和他们争吵,转身回房。
看着头顶上茅草搭的屋顶,我才真的确定自己重生了,一切都能从头开始。
我思索着今后的出路,一夜未眠。
四面漏风的石头茅草房一点也不隔音,我能听到爸爸劝妈妈对我好点,丫丫大了,你再这样对她非打即骂的,以后她恨你咋办
妈妈提高了嗓音,她敢！老娘怀胎十月把她生下来养了十几年,她敢恨我！
那她要是跟隔壁村的那个小红一样,直接跑了不回家了,你去哪找她咱还指着她出去赚钱给俊杰花呢,你收收你的脾气,这丫头心软,你哄哄她,说不定她就乖乖的答应去南方打工了。
妈妈有些不满的嘟囔,真是没天理了,我一个当妈的,还要对自己的女儿低头,这死丫头就是你惯坏的！
第二天一早,我妈罕见的没有叫我起床煮猪食喂猪,自己一个人把喂猪和做早饭的活都包了,甚至还给我煮了一个鸡蛋。
这在以前是陈俊杰才有的待遇。
妈妈以前就总是念叨,说陈俊杰长得瘦小都是因为我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把所有的营养都抢走了,所以陈俊杰才会长不高,这是我欠陈俊杰的,她是在替我弥补我的过错。
07
后来,陈俊杰上初中了,不喜欢别人说他瘦小,我妈才渐渐不会念叨这个了。
我心安理得的拿起鸡蛋吃了下去。
我妈见我真的吃了鸡蛋有些生气,又有些得意,认为这是我在朝她低头的信号,张笑一会儿就来,你好好跟人家说话,毕竟人家是要带你去挣大钱去的。
没等她说完,我就打断了她,我不去,要去你去。
你！我妈把手中的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你到底要闹多久！你没考上,对着家里发什么疯！
我喝光碗里的红薯粥,擦了擦嘴,我会自己挣钱上高中的,不会要你们一分钱,你们就好好挣钱养你们的宝贝儿子吧。
说完我也不管身后发疯的妈妈,直接出了门朝镇上走去。
高中一学期的生活费,学费和学杂费加在一起至少要有一百,现在工人的工资普遍是二三十一个月,我要想在暑假这两个多月挣到一百,摆摊才是最快的赚钱路径。
可摆摊也需要本钱,我身上一分都没有,只能先去转转,找个日结的工作,赚到启动资金。
我在镇上转了一天,只有码头的的卸货工人可以日结工资。
负责人看了看我的小身板,摇了摇头,你干不了这活,一个麻包重两百斤呢。
我没因为他的轻视而生气,我搬一袋您看看,行吗
我在家从没因为是个女孩得到过什么恩惠照顾,反而要干最累最重的活。
家里和地里的活我从五岁就开始干,还要背着装满大米的口袋往家运,我虽然看着瘦小,但其实力气挺大的,都是这些年锻炼出来的。
在负责人震惊的眼神中,我背起两百斤重的麻袋,还把它背到了船上。
08
我被录用了。
背麻袋这种活就是多劳多得,背一个麻袋两分钱。
我攥着手里的一块钱,开心的不行,毕竟这是我重生回来的第一桶金。
可到家后,看着被众人拥簇在中间的张笑,我的心情顿时荡到了谷底。
张笑笑穿着时尚,和这个小山村格格不入,她意盈盈的看着我,丫丫,我们明天早上八点的火车,你可别迟到了。
妈妈一脸陪笑的连连点头,笑笑,你就放心吧,明天七点我就把她送到火车站,绝不会误了你的事。
我定定的看着张笑,张笑,你做这种事,不怕天打雷劈下地狱吗
一直捧着张笑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爸爸呵斥我,陈丫,你胡说什么呢！
可张笑却慌了,你在说什么我好心帮你找工作还找出仇来了
那你现在给大家说一说,你给我找的是什么工作去哪个城市具体的公司名字工作内容
随着我的一个个问题抛出来,张笑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你,你不去就算了。
留下这句话,张笑就跑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在场的人也回过味来,这张笑难道在外面是做那个的
我说怎么干一年就能起楼了！我还当南方这么好挣钱呢！
啧啧,要不是陈丫聪明,这辈子也完了。
爸妈脸色惨白,赶走众人后,关上门,心有余悸的看着我,丫丫,还是你聪明,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爸是真老了,竟然没看出来,差点把你送入虎口了！
我好笑的看着他们做戏,别人说带我南下打工挣钱,你们恨不得把我立马打包送过去,连是去做什么都不问,怎么能看出来呢
上辈子的我是真入了虎口。
09
我听爸妈的话,老实的跟着张笑到了东莞,然后才知道她是做小姐的,她不但自己做,还拐骗无辜的女孩去会所,这样她能拿到不菲的提成。
我挣扎着要离开,却被他们关在了房间中调教。
张笑看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我,不解,做这个轻松,来钱也快,不比去工厂打工好吗如果你能像我一样维护好这么多的客户,年底回家就能拿出一大笔钱给家里盖楼房了。
可我只是狠狠的朝她吐了一口唾沫,滚！我才不会像你一样自甘堕落！
张笑眼神微眯,冷笑着叫来了更多的男人。
半年过去,我表面顺从,但是却趁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偷跑了出来。
用我偷偷藏的钱跑回了家。
可到家后,迎接我的却是妈妈重重的一巴掌,你翅膀硬了,竟然半年都不寄钱回来！张笑说你下了火车就跑了,我还不敢相信呢！你个白眼狼,丢下一家人,自己跑去享福去了！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得我头晕目眩。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爸妈用着吃人的目光看着我,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竟然在外面鬼混！还被人搞大了肚子！
你怎么不去死,竟然还有脸回来！
我却浑身发冷,尖叫着,打掉！给我打掉这个脏东西！啊啊啊啊啊！
我疯狂的捶打着肚子,爸妈赶紧上前按住我,叫来了医生......
打掉之后,随着身体的恢复,我慢慢平复了情绪,把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妈妈却反过来怪我,你是个蠢货吗看到不对不知道早点跑！在家就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在外面也不知道机灵点！
爸爸也用失望的眼神看我,出门在外也不知道留个心眼,亏我还觉得你是家里最可靠能干的,你这事好好捂住,别让人知道,不然我和你妈的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
10
现在,我还能清楚的想起他们当时的眼神,他们眼中没有对自己曾经做的错误决定的悔意,也没有对受了侮辱的女儿的心疼,只有对商品损毁可能无法出售的遗憾。
可后来我的事情还是被传了出去。
张笑倒打一耙,往村里的小卖部打电话,和她妈说我受不了厂子里的苦,所以跑去会所上班了。
村里的流言蜚语简直要压垮了我,甚至还有些男人摸到了我的房间,问我多少钱一晚,在我拿刀砍伤了一个男人后,这种骚扰终于少了。
可父母却觉得我这个女儿在家呆着让他们抬不起头,他们让我出去找工作,不要在白马村呆着了。
有过上一次的经历,我也很害怕出远门。
可我妈却嘟囔了一句,反正啥都做过了,出去有啥好怕的了,最惨不过还是去干那行呗,我看张笑就赚......
爸爸怒喝打断了妈妈的话,闭嘴！张大头能卖女儿,我可干不出这种事！
可爸爸还是换着话术的逼我出去找工作赚钱。
他扶着腰哀叹自己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所以家里只能靠我了,说陈俊杰因为不能及时交学费,被老师罚站了一周,最后还是他们到处东拼西凑借钱交的学费,说别人如何的看不起他,话里话外催他还钱......
听多了,我就开始心疼爸爸,最终答应出去打工。
回忆到这里,我发现我爸比我妈更可怕,他很擅长利用我的心软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尽全力忘记的记忆再次被唤醒,看着所谓的父母,我只觉得心冷。
可爸爸却像是被冤枉一样叫屈,丫丫,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爸爸故意想让你去做那种肮脏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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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却没有心情和他装什么父女情深,是不是你们心里最清楚。
你！爸爸指着我的手都在颤抖。
陈丫,你看你把爸气的！你还有点做女儿的样子吗陈俊杰也跟着指责我。
妈妈张嘴想骂我两句,却被爸爸阻止了,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满眼恳切的看着我,我知道我和你妈该问清楚这事,是我们想的不周到,谁能知道一个村的小姑娘会干这种勾当呢。
这样看,让你一个小姑娘出远门确实危险,不然你就在镇上先找个工作干着吧我听村里人说在码头看到了你,你一天就赚了一块钱
妈妈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什么这么多,那一个月不就三十块钱了不比工人挣得少！
妈妈喜滋滋的看着我,行,妈也同意你留下来了,这个码头的工作就不错。
我冷笑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妄想,我说过了,我挣钱是为了我自己上高中,你们要是觉得这个工作好,可以带着陈俊杰一起去干,你们三个一个暑假绝对能赚够他的学费和生活费。
我油盐不进的样子彻底惹恼了我爸,他终于不再装出一副好爸爸的样子恶心我了,陈丫,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你满村看看,有哪一个父亲会像我一样主动给儿女认错递台阶下,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儿不帮着父母养儿子的。
我和你妈养了你几十年,对你够好的的了,你为什么要闹把家折腾散了你就开心了吗我自问在村里算得上一个开明的好父亲了。
作为一个开明的好父亲,为什么要藏起来我的录取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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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静的看向爸爸,还要让我以为是自己没考上,就是想让我认命帮你养儿子
养不起儿子就别生,那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我的话让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什,什么你都知道了
怪不得,怪不得你突然变化这么大。
我妈却火冒三丈,就算我藏起来你的录取通知书又怎样你一个丫头片子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嫁人,在家生孩子做饭！
就一张破录取通知书,你还恨上自己的爸妈吗早知道就不该让你读书！心就不会野了！
妈妈说完,转身跑到房内拿出了我的通知书,当着我的面,得意洋洋的把它撕成了碎片,不是想读高中吗我看你怎么读！
直到此刻,我无比的确信,我的妈妈恨我。
可能正像她自己常念叨的那样,因为我晚了三分钟出生,所以害她伤了身子,她想多生几个儿子的梦就这么碎了。
既然这么恨我,不如和我断绝关系吧,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你们养我十几年花的钱我可以双倍还给你们。
看着我平静无波的眼神,我妈的脾气也上来了,给我一千,从此以后你爱干嘛干嘛,我就当没生过你！
好。我点头,给我一年的时间,我给你一千。
不行！我妈不同意,最多给你两个月,拿不出来,你就去给我打工挣钱！
一直没说话的爸爸又开始当好人了,丫丫,我知道你和你妈说的都是气话,既然通知书没了,你就先安心工作吧,不然等你哥大学读出来了,再回头帮你复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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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自己打听过了,没有录取通知书也能去报到的事,只是沉默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个月赚到一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能想到的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倒卖东西了。
得益于上一辈子的经历,我知道南方的衣服很便宜,如果能大量批发,拉到北方去卖,一个暑假挣一千不是难事,可现在的我没有本金,路费和进货费都拿不出来。
最后,我向初中的所有任课老师借了总共五百块钱,就这样揣着钱出发去了南方。
幸好我的户口本岁数被当时上户口的工作人员听错,写大了两岁,所以户口本上已经成年的我能够顺利的买火车票。
在南方最大的批发市场里,我发现即将风靡整个国家的非常有港风的衬衫裙。
批发价才五元,拿到北方去卖却能卖到二十五元。
有了本金后,我就不自己去批发了,而是打电话让老板找货车大量运送过来。
就这样一个暑假的时间,我来回倒腾,竟然赚了两万块！
一个暑假在外奔波,我变得又黑又瘦,可是这样的我也安全了不少。
当我把一千块拍在家里的桌子上时,爸妈看我的眼神非常复杂,可能觉得我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丫丫,你气性太大了,其实就算你拿不出来这一千块,我和你妈也会让你去读高中的,你没必要做这种事......
我妈更是直接,你以后别说是我女儿,丢人！
可是她捧着一千块钱,两眼放光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嫌弃这钱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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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第一次见到往自己女儿身上扣屎盆子的！现在的我根本不需要看他们的眼色活了,底气更足了,你们真不配为人父母！
甩下这句话后,我就拿着自己的那页户口本离开了白马村,在县城一中的旁边买下了一个小院。
我还在市中心租了一个店铺,专门卖衣服。
因为我要上学,所以招了一个店长和店员看店。
就在我几乎忘了爸妈他们的时候,陈俊杰找到了我。
他的眼神沧桑,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更像是我前世熟悉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主任,陈俊杰也回来了。
我立刻上前扇了他一巴掌,这是你欠我的！
陈俊杰没有躲,丫丫,爸妈没了。
我一愣,一瞬间没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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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突然有了这么多钱,忍不住到处炫耀,被村里的混混盯上了,晚上他们到家里翻钱的时候,被爸妈发现了,争执起来,他们拿刀捅了爸妈......
我没想到他们朝我要的一千块钱,竟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我恨了两辈子的人,竟然这么滑稽的没了。
那你呢你怎么还活着我充满恶意的盯着他。
陈俊杰哭笑,我被他们推倒的时候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成了现在的我,爸妈都没了。
所以呢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让我像上辈子一样再养你这个废物吗
陈俊杰没有生气,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了,前世我确实欠了你的恩情,这辈子等我赚了钱会还你的。
陈俊杰很自负,他觉得我能利用上辈子的信息差赚钱,他也可以,所以他给自己退了学,要去经商。
不过,我没有去管,也没有去关注他的行踪。
这辈子我只想好好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