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辆粪车辘辘前行。
从皇宫西墙的一个侧门出去。
这个门俗称鬼门,专门运送不洁的东西。
运送粪车的是四个老太监。
他们武功不高,老态龙钟,早没有了前途。
只能发配来干这种活。
粪车运送到粪厂,由专门的人处理。
四个老太监只负责倒掉,再把粪车刷干净。
然后返回。
其中有个老太监名叫来福,一路走来,干完活,累得气喘吁吁。
于是,坐在一块青石上,休息起来。
双眼呆滞麻木,身子一动不动。
不过。
他的手却悄悄在石下摸索。
摸到一张纸条后,迅速地塞进鞋子里。
若无其事,仍是那副将死快死的形象。
他以为无人知道。
其实早被其他两个老太监看到了。
上午。
当来福回到宫中后,立即有两路人马过来。
一路是红袍太监带领,一路是白衣宫女。
李贵妃、皇后的人全到了。
两路人马碰面后都有些吃惊。
随即又释然。
都是多年的对手,知根知底,谁还没有个探子呢?
白衣宫女与红袍太监相对无言,默默地走进了来福的房间。
这是一个狭小黑暗的小房间。
统共住了四个人,正是拉粪车的四个老太监。
“来福,把东西交出来!”
红袍太监首先尖声发问。
他身后的李贵妃虽然不如皇后尊贵,但他本身的级别较高,所以由他先发问。
来福满脸皱纹,如枯树皮一般。
双眼浑浊,似有不解。
“公公,什么东西?”
“哼,还用我说吗,赶快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红袍太监说完后,对身后人使了个眼色。
身后的年轻太监立即走上前,就要搜来福的身子。
来福见此,知道事情躲不过去。
迅速地从鞋子里拿出纸条,向嘴里塞去。
“老东西,真恶心!”
“啪!”
年轻太监一巴掌抽在了来福的脸上,迅速夺过了纸条。
然后转身交给了红袍太监。
而来福只能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呻吟。
白衣宫女见此,上前走了一步,淡淡地说道:
“陈公公,是什么秘密让陈公公亲自出手?”
红袍太监看到纸条上是三首小诗后,不屑的一笑:
“吕姑娘一看便知。”
说着,伸手递给了白衣宫女。
这种消息没有必要隐瞒。
白衣宫女是精通诗词的,看后则是不屑一笑道:
“看来顺妃急了,竟然从宫外传递诗文。”
“谁说不是呢?”
红袍太监悠悠地说道。
然后转身走出了狭小房间。
白衣宫女同样也尾随出去。
只留下来福蜷缩在地上呻吟,以及其他三个老太监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陈公公,没想到拉粪车的四个老奴,不但有为顺妃做事的,还有为贵妃做事的。
就是不知道为贵妃做事的是哪一位?”
“呵呵,吕姑娘,彼此彼此。皇后娘娘的人不也在里面?”
“废话少说,陈公公打算怎么办?”
“敢问吕姑娘,你会放过咱家的人吗?”
“陈公公的意思是求我放过你的人?”
“呵呵,吕姑娘即使放过了,咱家也不会,自然也不会放过吕姑娘的人。”
“你的意思干脆全杀了,一了百了?”
白衣宫女假装疑惑地问道?
红袍太监见此,鄙夷地看了白衣宫女一眼。
装什么装,你什么德行咱家不知道?
不过他也没有揭露,而是冷声说道:
“为了咱们的主子放心,只能这样了。”
白衣宫女听后,一脸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淡淡的问道:
“三个老奴各自为了自己的主子,死的也算其所,但不是还有一个无辜的吗?”
“呵呵,吕姑娘第一天来宫里,给咱家说笑呢?”
红袍太监说完,再不言语。
眉头一皱,指示手下向屋内杀去。
白衣宫女自然也不甘示弱,也让手下尾随而进。
“噗呲,噗呲……”
屋内传来肉刺的声音。
四个老太监,被皇后的人杀了一遍。
再被贵妃的人杀了一遍。
静寂无声。
鲜血缓缓在地上流淌。
不过,很快就会被擦干净。
他们的命,就像枯叶一样,轻轻一动,就随风飘零了。
…………
坤宁宫。
皇后一脸慈祥的默念着佛经。
等白衣宫女前来汇报时,他蠕动的嘴唇才停了下来。
“皇后娘娘,已经解决了!
晚上马上要开始荷花晚会了,顺妃没有外援送来的诗,肯定讨不了皇上的欢心。”
“嗯,解决就好。顺妃一个小武妇,不必在意。”
皇后说完,又开始了她的诵经。
承乾宫,李贵妃殿。
一阵轻笑发出,是李贵妃得意的声音。
“没想到那个老虔婆跟本贵妃想到一块去了。
寒大将军在北疆耀武耀威,寒家顺妃就最好不要有子嗣。
老虔婆不亏是老虔婆,眼光不是一般嫔妃能比的。
早知道如此,本贵妃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万一让顺妃知道了,平白树立一个强敌!”
一旁的红袍太监听后,则微笑回应道:
“娘娘不必在意,左右几个送粪的老太监,死了就死了,没有人会记得。”
“嗯,接下来,你好好准备我承乾宫姑娘的舞蹈。
诗可以做不好,但舞蹈必须讨皇上的欢心。”
“是,娘娘!”
…………
舒宁宫。
晚上就是荷花晚会了,一切都在紧张的准备中。
杨叶得闲一会,还是决定看一看孙公公孙之恩。
无论孙之恩是作为御前行走太监,还是他背后的干爹是白马监督主。
都值得杨叶去看望。
很快,杨叶就到了孙之恩的住处。
这次让他大吃一惊。
孙之恩竟然奄奄一息,快要死掉了。
“孙公公,孙公公,咱家是小叶子,你这怎么更严重了?”
“小杨公公吗?你……你是个好人,这个时候还来看咱家。咱……咱家要不行了……”
“啊!这?”
杨叶心里顿时感觉白投资了。
死人是没有价值的,你怎么能死啊?
但既然银子和青霉素都送出去了,也不能反悔。
只好继续扮演温情。
他转身向一旁伺候孙之恩的小桌子问道:
“桌公公,孙公公没有看医吗?”
此时的小桌子已经明显对孙之恩不上心了。
床铺上凌乱。
就连孙之恩身上的恶臭,也不擦一擦。
这些,杨叶可以理解。
既然孙之恩一定要死,小桌子再辛苦的付出也要白费,自然会心生不满。
见到杨叶询问,他不耐烦地答道:
“太医已经看了,但没有任何好转。”
“咱家送孙公公的药用了没?”
“这……”
小桌子不好回答,转脸看向孙之恩。
杨叶顿时明白,八成是不信任自己,没有用自己送的青霉素。
有超越时代的东西你不用,找死能怪谁?
杨叶只好俯下身来,在孙之恩耳旁说道:
“孙公公,既然太医的药没用,不如用咱家给你的药吧?
咱家的药可能有奇效!”
“嗯,好……好,用……有杨公公的药……”
孙公公努力地说着。
浑浊的眼睛里,重新出现了一丝期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