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言淮景未等来任倾雪,却是等来了姜慕城。
他并不想搭理姜慕城,躺回被窝假装依旧睡着。
姜慕城敲了几下门,不见有人回答,干脆推门走进了房中。
言淮景心中大骂,他就知道姜慕城会进来,狗皮膏药永远都是狗皮膏药,真的又粘又臭。
姜慕城进屋后,径直走到了床榻边,瞧见了正在“熟睡”的言淮景:“表哥~你也不理理人家。”姜慕城不忍打扰言淮景,又耐不住寂寞,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言淮景白眼都快翻上天,他只求姜慕城这个粘人精赶快走开。
“表哥~,我好想你啊!你知道吗,我这几年都快无聊死了,没人陪我玩,也没人逗我开心。”姜慕城说的很小声,“我真的好想你,他们玩捉迷藏都没有你玩的好。”她越说越委屈,听声音好似快哭了。
言淮景真是后悔答应母亲。
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到战场,在战场还能痛痛快快地杀几个敌人。
姜慕城一介女流,他真是骂也不是,打也不是。
何况还有姜伯伯那层关系在。
他不得不忍。
“表哥~姨母定下婚期了。”姜慕城又说道。
言淮景听到婚期二字,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狗皮膏药要嫁人了,终于不用再粘着他了。
他翻了个身,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微微睁开眼,看到姜慕城正在盯着自己笑。
对他而言,姜慕城的笑可远比撞见起尸骇人的多。
言淮景后退了几寸,紧贴到墙上,有些震惊道:“表妹何时过来的?”言淮景的也不管自己的演技有多烂,一门心思找理由打发走姜慕城。
“表哥莫说笑了,我知你没睡着~”姜慕城轻声笑起来。
言淮景见她识破,索性也不装了,清了清嗓子:“表妹即是要嫁人,我定会为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姜慕城全然当做是言淮景怕她尴尬,哄逗她,并没有发觉言淮景完全误会了她的用意。
言淮景见姜慕城许久不回话,脸还越来越红,更是发懵:“表妹啊,我还有事,你看,你……”
他不想再废话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姜慕城误以为言淮景要准备二人新婚事宜,终于是红着脸离开了。
言淮景见姜慕城出了房门,这才松了口气。
这下好了,整个屋子香的刺鼻。
言淮景实在不明白,姜慕城好歹也是官家小姐,怎的喜欢这种香气,即使是勾栏女子,恐怕也不及她这般“香气”绕鼻。
难道姜慕城的鼻子是废的?
也不知是哪个倒霉吹的要娶她?
言淮景不免开始同情起那位素未谋面的能人异士。
“来人。”言淮景捂着鼻子,不耐烦地喊道。
任倾雪闻声走了进来。
言淮景见到任倾雪的刹那,整个人都呆住了。任倾雪身上挂着寒气,加上那股淡淡的檀香,与这冲天的香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言淮景走到任倾雪身边,低头看着她:“谁让你离开的?”
任倾雪不答。
言淮景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语气并不严厉:“回答我!”
任倾雪忽然抬起头,眼中满是倔强,却依旧闭口不言。
言淮景有些慌乱了,三年来,任倾雪从不曾正眼看过他。如今,她每每看向他,他却躲了。
言淮景发现自己并不敢直视这双眼睛。
任倾雪的眼睛清澈的犹如一汪泉水,从未被世俗所污染。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这双眼睛时,便被她吸引。
他鬼使神差地将她掳了回来。
又鬼使神差的将她绑在眺望台上。
言淮景希望任泾川可以派人救下她,毕竟任泾川是出了名的疼爱公主,他定不会忍受自己女儿受苦的。而他正好趁此机会,将任泾川杀了,为父报仇。
可言淮景想错了,任泾川没有出现,他放弃了女儿,整整数天,就连言淮景都不忍再将任倾雪绑在瞭望台上。
任泾川竟连个口音都没有!
后来,言淮景攻下了那座城池,更名为倾雪城,目的就是羞辱任泾川。
一连三年,言淮景每次见到任倾雪时,都能想到父亲命丧任泾川的剑下。
既然任泾川放任女儿不管,他也无需顾忌。
言淮景将任倾雪带回了景国。
一国公主哪里受的了一路的风餐露宿,任倾雪病倒了。
言淮景不忍杀她,又觉救下她违背了孝道,任倾雪是仇人的女儿。索性将任倾雪扔在柴房,让她自生自灭。
言淮景没想到任倾雪竟然能在四处漏风的柴房中活了下来。
虽落下一身的病症。
但,她终究是活了下来。
任倾雪挣开言淮景的手,将言淮景的思绪也带回了现实。
言淮景上下扫视了几眼任倾雪。
她消瘦了许多,脸颊不再挂着肉。整个人也薄了,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她吹走。
“你是我的,除我之外,任何人不能将你从我身边调走,听到了吗?”言淮景冰冷地说道。
任倾雪依旧不吭声,只直勾勾地注视着言淮景。
言淮景被任倾雪盯着有些不知所措,喉结上下滚动,咽了一口口水,皱着眉头说道:“我大概一个时辰回来,回来后不想再闻到这股味道。”
说罢,言淮景推门离去。
——
任倾雪还未走进屋子,就闻见了姜慕城独有的香气。
也不知姜慕城为了心上人用了何种熏香,屋子里的香有些发腻。
任倾雪揉了揉被熏得微微发疼的头,将窗户全部打开,为言淮景换上了新的被褥,味道还是久久不散。
她拖着隐隐作痛的腿,绕了大半个寝殿,才寻到了几支很好闻的熏香,回到言淮景屋后,将熏香放在各个角落点燃。
景国的寒风是有味道的,这种味道说不上好闻,却也算独特。
任倾雪不喜冬日的寒冷,却十分喜欢寒气散发的这股味道。她蹲坐在炭盆边上烤手,原本肿的像馒头的手渐渐变的纤细。
这双手已不再白皙,手上也多了很多老茧。
任倾雪正准备往盆上添一块新炭,就看见然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姐姐,姐姐,你听说了吗?姜小姐,她……她”
任倾雪微微一笑,拍了拍然儿的背:“先缓缓,不急,我在听。”
然儿跑的喉咙干的发痒,拿起桌上的茶壶一饮而尽,喝完才想起这是言淮景的壶,怯生生地拿着茶壶不知如何是好。
这丫头,倒是是年纪小,还是冒冒失失的。
任倾雪起身,走到然儿面前:“姜小姐怎么了?”
然儿一听姜小姐,瞬间来了精神,将茶壶一把塞进任倾雪的手中,一屁股坐在任倾雪刚才坐着的位置:“姜小姐和将军要成亲了,婚期在十日后!”
“成亲?”
“嗯嗯,我也是刚听说的,准没错,方才姜小姐的丫鬟还和我炫耀呢,说是将军这么着急出府,是为姜小姐准备彩礼去了。”然儿说完,又盯上了任倾雪手上的茶壶。
“还剩一些,你快些喝了,赶在将军回来之前,换上一壶新的,他不会发现的!”任倾雪安慰道。
任倾雪看了看这四敞大开的门窗,光是姜慕城身上的味道,言淮景都忍受不了。
这要是成亲了,还不得天天门窗大开这放味道啊!
任倾雪隐隐觉得此事,没有然儿说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