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位伯伯伤心摸泪,杜若连连摆手。
“杏春堂是祖父留给我的,我怎会关掉它呢。”
“此前大姑娘总说要关掉杏春堂的。”
杜若愧然:“以前都是我的错,两位伯伯一直的坚守让我无地自容,我决定重开杏春堂,还请两位伯伯继续帮我,我一定让杏春堂重现辉煌,成为大燕第一医馆。”
二人喜出望外,:“大姑娘此话当真?”
杜若郑重点头:“当真。”
“甚好甚好。”
“老师曾夸大姑娘,青出于蓝,只要大姑娘出手绝对可让杏春堂活起来。”
开心不已的二人乐的合不拢嘴。
杜若各给二人一张银票:“杨伯伯,你找人来把铺子简单装点修缮一下,再招三五个伙计。赵伯伯把药局缺的药全都补齐,我研制了几款新药,待新药制好,我们就开业。”
华灯初上,杜若坐在屋顶上,杏春堂地势较高,她可将大半燕京尽收眼底。
小时,祖父带着她爬到高高的屋顶,一起看星星,看人间灯火,那时的她是恣意快活的。
有太久太久,她没看过壮丽而璀璨的燕京夜景了。
星星点点的黄色烛光,每一束光就是个幸福的家庭,有同甘共苦的家人。
唯有她,孤零零一个人。
“怎么跑屋顶来吹风,春寒透骨,仔细染了风寒,又要哭鼻子。”
一件带着温暖的披风将她包裹住,她抬头对上燕千绝俊美的人神共喷的脸,那双眸子似蕴了星河,熠熠生辉。
“王爷怎么还没走,看病不给诊金就罢了,还想在我这里蹭吃蹭喝不成。”
“这些年到是跟你那婆婆学会了小气。”
杜若没好气的哼了声:“真没情趣。”
“那我应该说什么?”
杜若托着粉腮,眯着眼笑道:“你应该说,离不开我,想日日都黏着我。”
“哦,我不像某人那般,不知羞。”
杜若翻他白眼:“你就孤独终老一辈子吧。”
“我是和尚,孤独终老是我的修行。”
杜若紧抿唇:“……”
就你遁入空门,皈依佛门,不过是为疗毒,蛰伏的幌子罢了。
一阵风袭来,冷得她瑟缩,将披风紧了紧。
“喝点酒暖暖身子。”
燕千绝递给她一壶酒。
她接过猛灌了两口,辛辣的酒如火,立时让身子燃得热腾腾的。
“酒烈,慢点喝。”
燕千绝伸手抚去她下颌的酒水。
杜若歪头看着他:“你何时见过我,我怎么一点不记得呢?”
“那时你太小了,不记得也正常。”
杜若拱了拱他,:“跟我说说呗。”
燕千绝举酒壶喝了口:“我十五岁打了场最艰难的仗,受了重伤来杏春堂养伤,你五岁,每天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我,烦的很。”
杜若嗤了声,:“你小心说话,如今你的小命可是攥在我手里。”
“小时你就喜欢在屋顶看燕京的夜色,现在还是如此。”
“不。”杜若眼中的光暗淡,:“看到的都是别人的幸福与美满,想毁掉。”
燕千绝看向她,月光下那泛着莹光的小脸,冷若冰霜。
他懂她,冷漠的外表下,是对人心不古的心寒,是对世俗公理的愤懑。
他手中酒壶与她的相碰,:“好,那就毁掉!”
杜若仰头喝口烈酒,看着遍布繁星的夜空。
前世的惨死,刻骨的仇恨让她憎恨这世间的所有。
重生归来,除了爱她护她的人,都该死!
酒入愁肠,杜若醉了,站在屋顶上大喊大叫,又唱又跳,燕千绝张开双臂,像母鸡护小鸡一般,生怕她从屋顶掉下去。
闹腾累了她依在他怀里,捧着他的脸傻笑,一会儿狠咬上他的肩头,低低的呜咽。
他一脸生无可恋……
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她好似积压了诉不尽的苦痛,该死的李家都对她做了什么?
又到破晓时,燕千绝踏出杏春堂,看了眼远方,晨雾中朦胧的宫阙。
“凛冬。”
“王爷有何吩咐。”
“招集各部上霞光议事。”
“主上是想……”
“此前本王命不久矣,争那个位置无意义,到引得国本动荡,让外敌有机可乘。如今本王不会死,又有玉玺在手,这是天意让本王把这大燕天下抢回来。”
凛冬眼中泛着兴奋的光芒,挺直了腰板:“是。”
杏春堂停业三日,修缮已完成大半,堂上初见新容。
药局前,杜若站于木梯上,王妈妈将草药递给她,逐一放进药抽屉里。
杨掌柜端着簸箕走来,满脸笑容:“大姑娘,新药都制好了。”
杜若笑道:“好,那就装瓶贴标吧。”
“我叫老赵来写纸标,他写字好看。”
杨掌柜将簸箕放在柜台上,又道:“这两款药的名字大姑娘可想好了吗?”
“想好了。”
杜若跳下梯子,从荷包里掏出两张纸片:“治鼻渊的叫【洛下书生】,治春癣的叫【桃花劫】。”
杨掌柜拿着纸片,眯着老花眼瞧着,:“春癣又叫桃花癣,起【桃花劫】好听又应景,可这鼻渊药叫【洛下书生】,到叫人费解了。”
杜若莞尔:“杨伯伯有此一问,这药便成了一半了。”
看着杨掌柜更为好奇,她的笑意更深:“我看过的古医书上有些轶闻闲趣,其中一闻说的是位叫洛下的书生,因他得了鼻渊读书时声音变得低沉浑厚,友人觉得很好听纷纷效仿,我当时便觉得有趣。
我得阿姊提点,想着给这两剂药起个风雅的名字,便想到了洛下书生。”
杨掌柜竖起大拇指:“大姑娘聪慧,这药定能大卖。”
“连着几日不归家,你到是开心的很!”
不善的话语传来,杜若敛了笑,眉头微凝。
李慕走进杏春堂,杨掌柜与王妈妈皆冷了脸各自忙去。
满堂的药味,李慕皱着眉头,厌恶的扇了扇,一屁股坐下来手指轻敲了敲几案:“没规矩的东西,还不给我倒茶去。”
王妈妈要去沏茶,杜若拉住她,抬头看到李慕一身赤色麻衣,外罩竹片编甲,衣袖上醒目的赤焰纹袖标,她清亮的瞳眸沁了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