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故意大声:“我的夫君都停妻再娶了,我还怕什么笑话。”
李慕紧绷着脸,从他回家,杜若对他言听计从,说话都不敢大声,他想着哄她几句,把她骗至后院去,无依无靠的她终是任他拿捏。
没想,她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如此伶牙俐舌咄咄逼人,全然不是他认识的杜若。
更可恨战王在场,他怒不得恼不得,小声央求道:“我知你委屈,别在闹了,你回蒹葭阁去等我。”
“如今的局面,夫君终是要做个选择的。”
见李慕隐忍不爽的样子,杜若嗤笑:“即然夫君拿不定主意,那我来,一是夫君与我和离,我成全你们,但把我所有嫁妆归还。
二……”她顿了顿,斜睨向陆月娘:“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我也不是不容人的,我可以接纳陆大小姐为妾。”
“你个贱民何敢让我为妾。”
“陆大小姐口口声声贱民,却与我这贱民争抢夫君,即使你抢了去,你也是继室,谁比谁更贱呢。”
“你……”
陆月娘再忍不住火气,扬手便打向杜若。
杜若抬手抓住她的手,用力向一边狠掰,陆月娘痛得惨叫,身子不受控的跪在杜若面前。
“本还想成全你们,现在我不和离了,陆月娘你听好了,我不死,你只能为妾。”
“杜若,贱人,我要杀了你。”
杜若句句带妾,陆月娘彻底被点燃。
她身份尊贵,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没受过如此侮辱,她再不顾及脸面,发了疯的咆哮。
李慕抱住她,很是尴尬:“王爷,小的没能查证清楚杜若还活着,闹出这般笑话来,今儿这纳征作废……”
“不,不能作废,我等这天等了八年,凭什么,这贱人为什么没死,为什么不去死……”
李慕捂住陆月娘的嘴,匆匆向后院走去。
杜若看向众人:“抱歉各位,让大家白跑一趟,改日我会送上歉礼,请各自散去吧。”
她郑重一礼。
族老走过来:“万幸你能回来,今日你受委屈了,以后若有什么事,尽管与我说,我会为你作主的。”
“谢族老。”
杜若笑了笑。
前世,她九死一生回到李家,再遭李慕诬陷通奸,她求族老做主,族老却选择了能光复李家的李慕,放弃了无依无靠的她。
此时,族老是因她背后的战王,才假惺惺的关心她。
燕千绝冷着脸:“狗都不吃的垃圾,你还留恋?”
杜若摇了摇头:“我为李家当牛做马八年,让他们从无到有,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罢了,随你。”
燕千绝挥了挥手,凛冬:“回霞光阁。”
“杜若恭送王爷。”
杜若一礼,看着那霸气凛然的背景,长长吁出一口气。
两个清秀灵动的少女走到她面前,拱手:“姑娘,我们是战王派来保护你的婢女。”
“我叫蓝歆。”
“我叫胭红。”
杜若嫣然一笑:“你们可会开锁?”
“一般的锁到是都能开的。”
“太好了。”杜若拍着手笑。
管家走过来:“夫人,老夫人请您去佛堂。”
“知道了。”
杜若转身,蓝歆与胭红跟在她身后一并向后堂而去。
李家佛堂,佛香袅袅,李王氏闭目稳坐于蒲团上,虔诚颂经。
她这位婆婆,商贾出身,守财奴属性,吝啬胆小又贪婪。
她喜欢穿鲜亮的衣衫,喜欢金玉钗环带满头,出嫁后,婆婆说她穿的太过招摇,她改成了素衣配银饰。
平时用度皆被要求的极为简朴,都不及她杜家的大女使。
这八年,她全靠嫁妆填补,如今已所剩无几。
她本是活泼性子,曾结交不少闺中姐妹,出嫁后,婆婆以夫君不在家为由,杜绝她与李家之外的人来往,更不许她抛头露面参加任何宴会,她就听话的断了所有往来。
枯燥无味,悭吝拮据的日子她一过就是八年。
不必说,这老虔婆找她定想以孝道压她,遂了他儿子的心愿。
杜若拂身行礼:“您唤我来有何事?”
闭着眼的李王氏微微皱眉。
该死的小贱蹄子,现在连声娘都没叫。
回来就大闹纳征礼,让李家丢尽颜面,更让她被老姐妹狠狠嘲笑了,她心中气极了。
“跪下。”
杜若冷笑:“我犯了什么错,您要我跪?”
死老太婆有事没事给她立规矩,罚站罚跪是家常便饭,明知自己儿子要杀她,还想给她摆婆母的款。
李王氏抬眼看她,眸色沉冷:“女子以夫为纲,你当众人让夫君颜面尽失,不知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吗?你竟敢大闹纳征礼,这是大逆不道,你还不知错?”
“依您这话,我就应该死在山上,成全你儿子和陆月娘是吗?”
“你还敢犟嘴。”
李王氏狠拍几案:“慕儿不知你还活着,才决定娶陆月娘的,说起来都怪你,即使没死就应该派人知会家里一声,何至于闹出这么大的乌龙来。
即使你没容出空来告之,也应该私下里与我们沟通,怎么能大闹纳征礼,你这就是妒嫉,犯了七出之罪,你要跪在佛堂自省。”
“我若不呢。”
“冥顽不灵,女子最不该有的就是妒嫉,你也要记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男人就是天,你不得有半点忤逆。”
“君恩,您这是把你的儿子比做皇帝,那可是谋反,您可得小心说话,不然可要祸及九族的。”
“你……”
杜若对她唯命是从,从不敢忤逆,现却接连犟嘴,态度冷硬,她心中有股火上窜,想到儿子的话,想着孙子的事,她沉了沉心绪。
“我知你心中气慕儿把陆月娘带回来,这奔为妾,我心中也是极瞧不上她的,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只认你一个儿媳。”
八年前,陆月娘将儿子勾走,她这心里一直憋着火,自是瞧不上那下贱的夜奔女,怎耐,陆月娘有个当总督的爹,提拔儿子当了将军,陆月娘还许诺支持儿子青云直上。
杜若是无可挑剔的好儿媳,可她无依无靠,对儿子的前途豪无助力,舍就舍了。
可她找了战王做靠山,这一通大闹极可能让儿子前程尽毁。
她得先稳住杜若,不能让她再闹事了。
见杜若低着头怏怏不乐,放下木鱼,起身拉了杜若的手坐下来。
“昨儿确实慕儿做的过份,伤了你的心,我已狠狠骂了他,此后他会好好对你。”
杜若抽回手:“我可不敢指望他的好。”
“你这孩子,莫要再说傻话。”
“他们盼着我死呢。”
“怎么张口闭口死啊活的,有我在,没人敢动你分毫。”
杜若睨李王氏一眼,嗤之以鼻。
纳征礼上闹成那样,她吓得连面都没露,还给她撑腰。
“我真心瞧不上陆月娘娇横跋扈的作派,我会叫慕儿送她到别院去住,只要我在一天她就别想再进我李家大门。”
“把陆月娘赶走,李慕岂不是自断前程?”
“有她这夜奔女在,才会毁了慕儿,必须叫慕儿与她断干净,凭我慕儿才华定能再闯出一片天来。”
“您真这么想?”
“自然。”李王氏又拉住杜若的手,满脸慈爱和煦,:“你是最乖巧懂事,更是识大体,正可谓家有贤妻夫无难,眼下有件与李家关系重大的事,你得帮娘去办。”
杜若暗笑,死老太婆忽悠半天,终于说到重点上了。
“慕儿现在是扬武将军,按规制子女可入国子监学习,他与陆月娘的孩子,李光耀快八岁了。”
她瞄了眼杜若,讪笑:“这眼瞅着要入学了,我想着,先将这孩子过继到你名下,以嫡子上了李家族谱,才能去国子监。
光耀儿很乖巧的,只要你待他好,他会孝顺你,为你养老送终的。
我已为你备了马车,你这就去找族老说说,族老定能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