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西凤烈 > 第10章 切磋

刘錡和两个哥哥刘锐、刘钊,还有薛坚、薛刚,几个人跟在薛宁身后,来到刘府小校场。
这年头,武将的府宅之中多辟有一片空地,用来习武练功。只见这小校场长宽各二三十米,面积倒是不小,乃是府中一处小院改建而成。院门两侧摆有枪架,靠放着各类兵器,西墙边设有箭靶草垛,中间地面用黄土夯实。
刘錡上前先挑了一根齐眉棍,立于场地中间,挽了个棍花,笑道:“你们谁先来?”
刘锐、刘钊知道自己九弟功夫了得,本来就不是对手,只在一旁做做看客罢了。薛刚却是早就按捺不住,从兵器架上“呛啷”一声,抽出一柄单刀,左右虚劈两下,便跳将出去,口中大叫:“我先来,吃我一刀!”
薛刚这一刀带着呼呼风声,势大力沉,直劈刘錡头顶,刀光闪烁,好似一道闪电划过。刘錡神色淡定,微微一笑,手中齐眉棍轻轻一撩,恰似拨云见日,精准地磕在薛刚的刀身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震得薛刚虎口发麻。薛刚却不甘示弱,脚下步伐灵动,一转之间,身形如鬼魅般绕到刘錡身侧,手中单刀顺势横削,刀势凌厉,想要给刘錡来个措手不及。刘錡脚下轻点,侧身一闪,轻松避开这凌厉一击,手中棍法连绵不绝,以挂、拦之法,将薛刚的进攻一一化解,一时间棍影重重,密不透风,只守不攻,仅凭巧妙的技巧与薛刚周旋。
几个回合下来,薛宁在一旁眯了眯眼,心中不禁泛起疑惑。他与刘錡相识已久,深知其武艺高强,可今日这打斗中,刘錡的表现虽游刃有余,却总感觉像是隐藏了真正的实力,招式之间似有保留
,这其中究竟是何缘由?正想着,场上局势又起变化。
斗了十几个回合,刘錡也不禁暗暗点头,这薛刚刀法娴熟,刀招精巧,武艺较之从前已是精进了许多。
薛宁见薛刚久攻不下,刘錡显然未出全力,对薛坚说道:“上去帮帮你弟弟。”
薛坚早已看出薛刚不是刘錡对手,点点头,从枪架上取下一杆长枪,叫道:“表叔小心了!刚哥儿,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说罢,“哗”地一抖枪身,枪尖寒光闪烁,对着刘錡径直扎了过去。
薛坚的加入,让刘錡压力大增。薛坚薛刚自小就熟习合击之术,一刀一枪,一长一短,配合得极为默契。只见薛刚的刀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刀光闪闪,似要将空气都劈开;薛坚的长枪则机变百出,枪芒点点,如毒蛇吐信,让人防不胜防。枪出如蛟龙出海,刀落似猛虎下山,二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将刘錡围在中间。
却见刘錡左遮右挡,面色沉稳,手中棍法丝毫不乱,步伐进退有据,防守之余,开始慢慢和二人展开对攻。刘錡的齐眉棍时而如灵蛇舞动,穿梭在刀光枪影之间,巧妙地拨开对方的攻击;时而又如巨蟒翻身,带着呼呼风声,反击过去,让薛坚和薛刚也不敢大意。三人你来我往,激烈交锋,校场上呼喝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紧张的战斗氛围点燃。
战至酣处,薛刚突然爆发出一股狠劲,手中单刀疯狂舞动,刀光霍霍,密不透风。一个破绽之下,只听“咔嚓”一声,竟将刘錡手中的木棍拦腰砍成两截。刘錡微微一怔,随即身形一闪,向后退开几步。薛坚和薛刚以为占得先机,立刻乘胜追击,薛刚挥刀猛砍,薛坚挺枪直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錡来不及细想,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只见他双手各执半截木棍,以一种奇特而又简洁的方式挥舞起来,动作大开大合却又暗藏玄机。他先是以凌厉的“架摆撩格”之法,挡住薛刚砍来的大刀和薛坚刺来的长枪,紧接着一个“转身连击”,两截短棍快速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逼得二人不得不暂时后退防守。
这正是后世武警特种部队里教授的双棍格斗术。
薛坚和薛刚稳住身形后,再度联手进攻。刘錡则不慌不忙,施展出“马步换棍”,巧妙地转换手中木棍的握法,卸去对方攻击的力道,紧接着又是一招“控弹横扫”,手中短棍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接连扫向二人的下盘。薛坚和薛刚连忙跳起躲避,心中对刘錡这突然变化的怪异招式感到十分震惊。
刘錡趁势而上,展开更加猛烈的攻击,“前劈后斩”“劈扫撩击”等招式接连使出,棍影翻飞,让人眼花缭乱。薛坚和薛刚逐渐难以招架,被打得节节败退。
忽然,只听刘錡一声大喝,声若洪钟,棍法突变,点、崩、搅、扎,斩、抹、削、切,枪法刀法棍法混杂其中,令人眼花缭乱。只见他身形如电,手中半截齐眉棍舞得虎虎生风,棍影翻飞,好似一张密网,将薛坚和薛刚笼罩其中。薛坚薛刚二人猝不及防,面对刘錡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顿时手忙脚乱,被打得步步后退。原来刘錡打得兴起,突发奇想,把后世什么匕首、战术短棍、三棱军刺、峨眉刺、警棍这些乱七八糟的各种短武器格斗术混在一起使了出来,效果居然不错!
刘錡觑见一个破绽,欺身上前,左手棍尾倏地探出,快如闪电,正中薛刚肩窝,薛刚手臂一阵酸麻,单刀脱手飞出。刘錡接着一侧身,双棍钻进薛坚双手之间,随着刘錡双膀用力摇动,双棍往身后一挑,薛坚顿时把持不住,手中长枪笔直飞出,深深扎在十步之外一棵树干之上。刘錡右手棍尾欺到薛坚胸前,轻轻一点,将薛坚推开,笑道:“我赢了!”
观战的几人看的目瞪口呆,薛宁招手把刘錡叫到身前,沉声问道:“錡哥儿,我观你适才打斗中,似乎故意留有余力,却是为何?而且你后来使出的那些怪异招式,我竟从未见过,这又是怎么回事?”薛坚薛刚正惊讶于刚才二打一都能打输的结果,忽听父亲如此问话,更是睁大双眼看向刘錡。
刘錡心中快速盘算,而后一脸诚恳地说道:“宁表哥有所不知,我前些时日随军队外出执行任务,误入一处山谷。那山谷地势奇特,四周峭壁环绕,在山谷深处有一座破旧的道观。我因天色已晚,便入观借宿。观中只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见我是军人,便与我交谈起来。交谈中我得知,这老者曾是军中之人,精通各类武艺,后因厌倦战争,便隐居于此。他见我对武艺颇为热爱,便传授了我一些独特的棍法技巧。只是这些技巧过于新奇,我也只是略通皮毛,今日打斗之时,危急之下才不自觉施展出来,还望表哥勿怪。”
薛宁“嗯”了一声,指着枪架下一对石锁,对刘錡说道:“去,练给我看看。”
刘錡答应一声,去到石锁边立定,随手拎起一只,往空中一抛,待石锁落下,伸手稳稳接住,就这样连续重复好几次,石锁竟是越抛越高。
这石锁少说也有百八十斤,薛宁见刘錡抛接的如此轻松,也是颇为惊讶。这石锁薛宁年轻时也玩得起来,却绝不会像刘錡这样轻松至极毫不费力。
薛宁低头沉吟,似乎在犹豫什么,过了一会,起身对刘錡说道:“錡哥儿,你跟我来。”又对薛坚等人说道:“你们不用等了,散了吧!”
薛坚等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只能看着刘錡跟着薛宁走出了院子。
二人出了大门,走不多远,来到一处小宅。这是薛宁一家来京后买下的,离刘家不远,方便走动。
薛宁拍了拍门,一个老院丁看见是薛宁回来,连忙把门打开。
薛宁带着刘錡来到正堂,转过屏风,赫然看到一副刀架,刀架上横躺一杆长刀。刀杆黝黑发亮,鸡蛋粗细,尾部有鐏。刀长3米出头,刀尖狭长向上弯曲,厚背薄刃,刀背伸出一月牙形分支,月牙双面开刃,整个刀片精钢打造,兽口吞刃,寒光凛凛,锋利异常。
薛宁叹道:“你舅父天生神力,惯用此刀,当年为救同袍,孤身断后,乱箭穿身,战死银川寨,此刀被亲兵抢回。”
薛宁轻轻抚摸刀杆,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此刀37斤,过于沉重,某拿得起却舞不动。现在看来,只有你才能用上了!”
刘錡闻言一惊,心道:“37斤,不会吧!这么重,就算舞得起来,对体力消耗也大啊!”自己的力气经两世叠加,已然不小,薛奕当年岂不是更为惊人?
走上前去,抓住刀杆,双膀一用力,将大刀端在手中。刀身震动,竟然“嗡嗡”作响,竟是精铁铸造。
来到院中,舞弄了几下,虽说不算太吃力,却也不轻松。想来时间稍长,便觉费力。
刘錡想了想,还是将刀放回刀架,对薛宁说道:“多谢宁表哥,只是此次臧底河之战,面对夏国铁鹞子,人骑俱着铁甲,冲击起来,真如排山倒海,个人勇武实在是微不足道。此次听闻宁表哥一家回京,特地回来,也是为了和宁表哥商议破解之法。”
薛宁也是兵法大家,略一思索,便道:“年初,辽东女真人完颜旻起兵抗辽,建立了金国。连续数战,均以少胜多,大破辽军。据称,倚仗的便是千余‘铁浮屠’,和‘铁鹞子’一样均是重甲骑兵。”
“但凡骑兵,必须在平地之上才能发挥其最大威力,”薛宁接着说道,“因此,野战必须避免在平地对阵。西北多沟壑,想来选择战场不算太难。只是此次臧底河之战,和重甲骑兵在平地交锋,肯定吃亏不小,还需要多想其他办法。”
刘錡点头道:“表哥言之有理,只是这次臧底河之战,城下尽是平地,本来我军几乎攻上城楼,却被铁鹞子冲破左路王厚德部,杀穿了我军军阵,援兵被截断,方才功亏一篑。”
“嗯,想必是王厚德并未安排防御工事,以致轻易被冲破阵型,导致大败。”薛宁分析道,“若要抵御重甲骑兵,首先要构建起有效的防御工事。壕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挖掘宽而深的壕沟,能极大地阻碍骑兵的冲锋。壕沟底部可设置尖刺等障碍物,让跌入其中的骑兵和战马受伤。拒马也是必不可少的,将拒马密集排列在阵前,其尖锐的前端能阻挡骑兵靠近,打乱他们的冲锋节奏。”
“正是如此,溃兵回来言道,这王厚德一心抢功,并未组织防御,而是立足未稳就派兵攻城。”刘錡恨道。
“除了防御工事,军阵的布置也至关重要。”薛宁继续说道,“可以长枪兵在前,组成密集的枪阵。长枪长度要足够,能在骑兵冲至近处时,对其人和马进行穿刺攻击。枪阵之后可安排刀斧手,待骑兵陷入混乱,冲破长枪阵的部分缺口时,刀斧手便可上前,砍杀骑兵以及斩断马腿。弓弩手则部署在后方及两翼,利用其远程攻击能力,在骑兵冲锋过程中对其进行射杀。但要注意,弓弩手需要有盾牌手的掩护,避免被敌方骑兵的弓箭所伤。”
刘錡认真聆听,不时点头,随后说道:“表哥所言极是,只是我军缺马,在机动性上远不如骑兵。若敌军骑兵绕过我军正面防线,从侧翼或后方攻击,又该如何应对?”
薛宁沉思片刻,道:“这便需要安排灵活的机动部队。可挑选一些精锐步兵,配备轻便武器,如短刀、短棍等,他们不需要穿戴过于厚重的铠甲,保证机动性。一旦敌军骑兵迂回攻击,机动部队便可迅速前去支援。另外,在战场上设置烽火台或信号旗,以便及时传递敌军动向,让我军能够快速做出反应。”
“还有,”薛宁补充道,“火器。我大宋火器虽不算特别成熟,但在一些小规模战斗中也发挥过作用。如霹雳炮,在敌军骑兵冲锋时,将其投向敌阵,爆炸产生的声响和冲击力,能惊吓敌军战马,打乱骑兵阵型。不过,火器的使用需要注意安全和时机,并且要保证有足够的数量和熟练操作的士兵。”
“若条件允许,还可训练一批敢死队。”薛宁接着说,“这些敢死队员需悍不畏死,手持特制武器,如长柄大斧、钩镰枪等。当敌军骑兵冲至近前,敢死队便可冲入敌阵,用大斧砍马腿,用钩镰枪钩骑兵下马。当然,这是险招,需谨慎使用。”
刘錡听后,心中豁然开朗,说道:“表哥言之有理,待我回去再仔细想想,下次定要让夏国铁鹞子有来无回。”
“爹爹、錡哥儿,锡表叔已经回来,姑母唤你们回去吃饭。”这时,薛刚匆匆跑进来叫道。
薛宁又看了大刀一眼,对刘錡说道:“既如此,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