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听到张磊主动提到了章玉龙,便顺口问道:“这个章副局长是不是跟他们有亲戚关系啊?按道理我们这样的部门很少会跟企业频繁走动啊!”
“亲戚倒没听说,要说啊,还是招商引资惹的事,去年局里的任务没完成,章副局长主动要求分管,本身这项工作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办公室也就顺水推舟地让贤了。去年底章玉龙基本上就没怎么过问局里的工作,一门心思在外面拉投资,那段时间隔三差五就有投资商来局里洽谈,看起来挺热闹,但一直没有落地的项目,费用也花超支了。今年正月二十左右,章玉龙又带着这个宏坤投资公司的几个人来局里洽谈投资项目,当时谈的是建物流基地,一期投资规模是6000万,年后场地批复下来了,但宏坤投资只到位了20的资金,只把三通一平做了,后期资金一直没进来,上个月宏坤投资在银行贷款1100万,据说也是章玉龙帮忙找的银行,工程总算往前推进了一步,现在物流基地的仓库框架算是搭建起来了,但由于后期资金又到不了,还欠材料商几百万货款。前段时间章跟我说后期资金已有着落,预计本月底可以3500万,我看他挺兴奋也就没有深问。前天下午他突然跑来找我说郊区分局有个小治安案件牵扯到了宏坤投资,现在处于投资款到位的关键阶段,对方请他帮忙消除影响,因只是语言冲突,事情不大,他便主动要求亲自去妥善处理。”
原来如此!至此,秦江已完全清楚这个骗局的始作俑者,于是便将覃辉伙同招标公司骗取约5000万元投标保证金的事和盘托出,张磊听罢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他不知道章玉龙在这个骗局里起了什么样的作用。于是问道:“秦局,据你们掌握的线索,章玉龙有没有可能参与了骗局的策划和实施?”
“目前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我们还无法推断。这样吧,此案省政法委杜建设书记已安排人介入,郊区分局的一名叫李响的副局长估计也涉身其中,你这边先稳住章玉龙,我们发现招标公司总经理洪海和交通局局副局长覃海涛以及瀚海建设的吴晓波都在“一条船”上,昨晚我们安排专人去监听,但对方的反侦察意识很强,包间内安装了屏蔽设备,录音噪音很大,听不真切。我的计划是打草惊蛇,由我带人去宏坤讨要说法,你把章玉龙留在你的视线内,我有办法逼他们一船人现身!”
“好,我会全力配合你的行动。需不需要我安排警力保护你?”张磊也不问秦江的具体计划,他相信秦江不会乱来。
“暂时不用,省总队有特战支队的副参谋长在协助我。”秦江感激地握了握老班长的手接着说:“真有困难我会开口的!”
俞斌接到秦江的电话后便带着钟伟民来到宏坤投资楼下汇合。不一会儿秦江就收到了张磊的信息:“党组会讨论人事调整。手机已集中,12点结束。”秦江知道,这种会议的性质和重要性,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有人主动缺席的!他回了信息后,便和俞斌径直来到肖玉成的办公室。钟伟民先留在车上等通知。
肖玉成正趴在办公桌上玩着电脑游戏,见两个陌生人走了进来,瞪起了三角眼阴森森地问道:“你们找谁啊,谁让你们进来的?妈的这前台的死娘们是干什么吃的!”
秦江也不睬他,直接掏出警官证在肖玉成眼前晃了晃,开口说道:“肖玉成是吧?找你了解几个事儿。”说罢便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肖玉成见是警察,也赶紧收拾起了凶神恶煞的模样,喊外面的员工抓紧泡茶,自己则态度谦卑地过来想和秦江握手,秦江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有些尴尬的肖玉成只好坐在了侧椅上问道:“请问您是哪个分局的领导啊?好像没见过您呢!”
“哦,不是分局,我是省厅下来督办案子的,我姓秦,秦江再次打开有照片的那个证件内页,肖玉成看到照片上的秦江是两杠三颗豆,比章玉龙还多一颗,职务一栏还是局长,不由得心里一阵发紧。于是有些磕吧地说:“呃,秦局长好,有、有什么问题您请问好了。”
“你认识乐安分局的章玉龙吗?想好了再回答!”秦江一脸严肃地问道。
“章、章玉龙?我想想啊,哦,您说的是那位副局长吧?见过,但、但不怎么熟。怎、怎么,他出什么事了吗?”玉成结结巴巴地答道,头上已经有汗了。
“出什么事你不知道吗?你昨天晚上往他车里放什么东西了?”秦江继续发问。
“昨天晚上,我、我没见过他啊?”肖玉成有些心虚地答道。
“你再好好想想,不要心存侥幸!你们楼上有洗手间吗?我去洗手间回来后希望你能想明白。”秦江按肖玉成指引的路线出门后,俞斌便慢慢转到了窗户边背对着肖玉成,肖玉成赶紧摸出手机给章玉龙打去电话,但一连响了十来声都无人接听,于是挂断再打,还是没人接。怕秦江很快会回来,只好发了一条短信“章局,啥情况?速回电话。”
秦江这时也回到了办公室,一边擦着手一边说:“想好了吗?”
“哦,秦局,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是我们老板让我给章局拿了几瓶酒和几条烟,我也没细看,就就放到他车上了”肖玉成装作突然想起来的样子。
“哼哼哼,几瓶酒几条烟?你觉得就这点东西省厅会让我来找你核实?”秦局故作深沉地冷笑了几声。
“是真、真的,我没有骗您,这酒和烟都是我老板给我的,袋子里好像还有两盒明前茶,对,明前龙井。”
“你是说酒和茶都是你老板拿给你的?你确定箱子里装的是酒吗?”秦江继续加码。
“是的,我老板前天上午在他车里拿了放我车里的,千真万确。箱子里应该是酒,我也没敢拆啊,本来是、是六条烟的,我拿了一条下来自己抽了。”肖玉成话音越来越小地低着头说道,那一刻像极了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覃海涛你认识吗?”秦江突然发问。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透着一股阴冷。
“认识,认识,他是老板的堂哥。”
“你现在给他打电话,开免提,你就问他一句话,问他知不知道你们老板给章玉龙的酒箱子里放了什么东西,如果他能说实话,你的嫌疑就能基本解除,其他的话不要多说,只问这一个问题,按我指示可以反复问。”
“好、好的,我这就打。”秦江只盯着酒箱子的问话已经让肖玉成紧张起来了,加上刚刚电话一直没人接,他猜测章玉龙应该是出事了。于是赶紧拨通了覃海涛的电话。响了几下后话筒里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喂~,小肖,又什么事啊?”
“二哥,哦不,覃局,我有件事儿想问你一下,你知不知道我老板跟章玉龙局长的酒箱子里放的是啥东西啊?”肖玉成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什么酒箱子?你话说清楚!你脑子有毛病吧,莫名其妙!”
“不是,覃局,昨晚老板不是让我给章局车里放了一箱酒和几条烟吗,烟和茶叶我看到了,就是酒箱子里装的是啥我不知道,所以问问你,看看你知道不?”
“我他妈怎么知道,酒箱子里当然是装着酒咯,难道还装着钱不成?你不问覃辉或章玉龙反倒问我,真是滑稽!”覃海涛有些气恼地说道。
“覃、覃局,帮帮忙,麻烦你告诉我一下里面到底装着啥东西好吧?真的,请你帮帮忙。”
“我艹,你小子是疯了吗?我不知道!你狗日的现在知道让我帮你忙了?上次那个光盘老子怎么求你的?你帮老子忙了吗?你们这些狗杂碎,做事不用脑子,覃辉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也不管犯不犯法,这个钱就这么好骗吗?我他妈这两天觉都不敢睡,昨天省里都来人了,我要是扛不住你们一个也别想好,妈的,一群神经病!”对方被连续问了两遍后有些情绪失控了,发完火后直接挂断了电话。秦江示意可怜巴巴的肖玉成再打,还是问同样的问题。只有问清楚了才能自保,否则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