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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这个回答。
从动机上来说,给白虎下毒是为了什么呢?杀人吗?可是他妹妹也在猎杀白虎的人群当中。
这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事情。
况且人们平时相传南宫敬灵性子寡淡,并没有下毒手争抢某物之作风。
南宫敬灵没理由这样做。
这卡得秦遇都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
南宫敬灵轻轻拍了拍南宫桥琇的脑袋,目光依旧温柔,可是回身面向大家时,面容严肃起来:“臣因为一时心急,想要得到这次的宝剑,便想到对白虎下毒,本想着大家见到老虎状态痴狂,会及时收手,我好借着我妹妹的成绩拿下头奖,未曾料想秦姑娘迎难而上,依旧杀死白虎,臣输得心服口服。
”在场依旧是一片寂静,唯有火苗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秦遇抬头,看向南宫敬灵冷漠的脸,平静如常,仿佛就算用尽了酷刑,他也只会冷淡的回答:“是我下的毒,就是我干的。
”“敬灵!你……你……”现在南宫敬宇相比生气,更多的是震惊。
下毒的事情竟然真的同他南宫家的人有关。
但是他面上不能表现出惊恐,只能是失望和怒火,他故意不提最先被先指认的桥琇,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所有的矛盾都扣在了南宫敬灵身上。
他指着南宫敬灵的额头,吼道:“你给我跪下!”南宫敬灵跪得利落,双膝直直的抵到地上,吓得秦遇朝后退了一步,南宫敬宇从一旁的侍卫腰后抽出了一根实心木棍,浑身都散着要将南宫敬灵打死的气息:“贪心过剩,行径卑鄙,早知你是这样一人,当初就不应该收你进我南宫一脉,实在有辱先祖,毁我名声!今天,我就好好给你长长记性!”南宫桥琇自小生活得养尊处优,没有见过这等场面,平时就算自己犯了错,也不过多听几句训斥,今天大哥如此动怒,究竟是因为犯的错太大,还是因为有皇家的人在,因此更加注重了规矩。
眼见那一根木棍就要打下去,南宫桥琇扑上前去,不顾背后袭来的棍风,大喊:“是我!都是我干的!不是哥哥!”这话一出,南宫敬宇顿时青筋暴起,有些心虚的到处张望,发觉这里地方狭小,说的什么话大家都能听到,没法遮掩,他便继续含糊:“桥琇,你还小!来人,把小姐带下去!”周围的侍卫一拥而上,对南宫桥琇的争辩熟视无睹,硬生生地将其拖了下去。
南宫敬宇双手拱向秦遇和秦沅蹊,尴尬道:“我家小妹还是太孩子气,打小就喜欢这个不成器的哥哥,一时心急,说错了话,殿下和秦姑娘莫要放在心上,只是想不到这厮真的犯了大错,现在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他,正正家风。
给殿下添了麻烦,还请殿下不要动怒。
”秦沅蹊刚看了一场兄妹情深的好戏,嘴角都快压不住了,又谈何动怒一说。
只是低头看了眼秦遇,她的嘴唇苍白,眼睛却猩红,心里滚出一道酸水来,他沉着脸移开目光,没有发话。
南宫敬宇急躁地看了眼七殿下,发现他不语,正焦急间,注意到了一旁同样冷着脸站着的秦遇,心中顿时茅塞顿开,恨不得猛地朝自己的面上拍上一掌。
他知道该跟谁说话了。
他弓身,恭恭敬敬地朝秦遇行了个礼,问道:“秦姑娘,我弟弟一时糊涂,伤到了秦姑娘,秦姑娘您尽管开口,您想怎么罚,我们绝不多反驳一句。
”想怎么罚都可以?权力一下子交接到秦遇手中,倒是让她有些迷茫。
面前跪直了的男人没有抬头,秦遇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他刘海下若隐若现的眉眼。
相比幼时,似乎更有棱有角,但是气质不一样了。
过去的他浑身散发着疏离又温凉的气息,给她的感觉就像是雪山上的一块寒玉,现在见他,漂浮在家族的利弊之中,卑躬屈膝,那块一尘不染的玉上蒙上了一层越抹越糊的油污。
果然,人长大了,便不似过去了。
这人,似乎不是秦遇幼时总爱粘着的那人了。
既然不是,那该怎么罚呢。
秦遇感觉脑袋真的真的很痛,脊背像刀割一样冷得发寒,她该怎么办呢。
仿佛有巷陌的寒风吹拂到她的后背,冻得她牙齿打颤。
她想到了家中的母亲,在等她。
不对,母亲那晚被杀了,她家里没人。
脑袋间又是一阵刺痛,她分明是个早就没了家的丧家之犬。
世界越来越黑,越来越冷,浑身像锁在冰中,周围是一团厚厚的雾。
声音像跳跃的水球,在秦遇的大脑里来回跳动,却始终穿不透这一层膜,她听不清,她只觉得自己心痛的快要死了,头痛的要发昏。
恍恍惚惚间,她感觉自己不像是站着,而是飘了起来。
本是好端端的问着,南宫敬宇怎么也没想到,问着问着,这人就倒下了,“欸,秦姑娘!”秦沅蹊离得近,伸手便将其扶住了,但臂膀中的人浑身绵软,还有些发烫,像是害了温病。
南宫敬宇以为是自己逼得太紧,给人家吓到了,这岂不是要罪加一等。
南宫敬灵终于抬起头来,一眼瞧见秦遇倒下,面上发白,瞬间从跪着的姿态飞身而起,将手贴在了秦遇的脸颊处,因为手面上烫手的温度而蹙起眉头。
随后扶起秦遇的右手,仔细地把起了脉。
这一举动让南宫敬宇吓了一跳,哪有这样唐突人家姑娘的,况且秦遇身份特殊,这不是简单的耍流氓,还是对皇室权威的挑衅。
自己还没开口,南宫敬灵抢先了话头,“大哥,有劳你去医团拿些药,将每一种都派人送来些,秦姑娘不是简单的温病,我能救她。
”南宫敬宇不敢搭理,而是第一时间看向秦沅蹊,发现他的脸越来越黑,顿时后悔万分,当初那个擂台赛就应该再加上道德考核,也不至于现在追悔莫及。
秦沅蹊看着臂弯中的人面色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烫,马上就要碎在自己怀中一样。
他不会医术,心头涌上一股无力感,而南宫敬灵说他能救。
接下来该怎么做,已经无需多言。
他将怀中的人推向南宫敬灵,后退一步,对其道:“素来听闻公子在医术也有所造诣,麻烦公子了。
”一抬头,就看到南宫敬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挑眉笑道:“术业有专攻,倘若敬灵公子真的能治好秦姑娘的身体,那倒也算是大功一件,在狩猎场给猛兽下毒的罪过,本王会考虑从轻发落。
”南宫敬宇不敢相信秦沅蹊能大度到这种地步,在他负责的狩猎会中做手脚,身边人受伤,竟然还能气定神闲的将人的话听进心里照做。
他不明白是南宫敬灵太厉害,还是秦沅蹊这个人太圣心。
直到南宫敬灵发声催促,他才反应过来秦沅蹊已经起身离开,去寻药了。
觉察到南宫敬灵也是一脸愁容,南宫敬宇伸手拍了拍他,安慰道:“刚刚殿下在这里,不能没有表示,我只是装装样子。
你放心治,真要治不好,宫里还有环贵妃在,我们南宫府,在七皇子手中保下一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南宫敬灵沉着脸色没应,似乎心情也不好。
他弯下身,将秦遇轻轻抱起,朝一旁的床榻走去。
南宫敬宇看着二人的样子,突然有点心梗,这小子平时分明是个知节懂礼的人,现在怎么这般没有规矩。
只是他知道这个弟弟确实在医术上有些造诣,自己这个门外汉,还是不要多言,只希望殿下能多大度些。
他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走了。
南宫敬灵将人平放到床榻上,正想解开斗篷时,迟疑住了。
他蹙起眉头,看着床榻上的这张脸,觉得瘦了很多,之前分明是白白胖胖的,差不多到自己的腰间,整天撒着娇要上街玩。
一别多年,脸上的肉少了,眉间竟然也有了愁容,倒像是个大姑娘。
既然是个大姑娘,自己贸然去解她的衣衫,显然是不大好。
恰好此时秦沅蹊领着一众御医回来,南宫敬灵扫过黑压压的人群,目光定格在角落,伸手指了指角落处那个身材又瘦又矮的人,说道:“那个人和药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众御医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行动,直到秦沅蹊开口,众人才纷纷散去。
被留下的唯一一位御医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张望着。
直到南宫敬灵让她过去给秦遇解衣衫,她才快步走了过去。
秦遇抱着手臂在一旁观望,一众御医都被遣散,唯独留下这一人留下来做活,他眯着眼看了这唯一的御医许久,洞察到了这人手腕纤细,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可温声软语的腔调却遮掩不了,不像是个男人,倒像是个女子。
他之前过目过的御医名册并没有女眷,恐怕是人事那边出了差错,让一个小丫头混了进来。
好歹是御驾亲临的狩猎会,竟然也能让人钻了空子。
他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朝廷上的害虫不知还有多少。
倒是这个南宫敬灵,在一片人群之中准确找到了一个伪装的女儿家,眼力还算不错。
正神游间,那人突然惊叫了一声“诶呀!”秦沅蹊一下子回过神来,走上前去,目光扫到染透了血的纱布后,便移不开了。
南宫敬灵依旧冷静,熟络的撤下纱布,处理伤口。
仿佛是一个专业的大夫。
新来的御医在他的指挥下也逐渐进入状态,娴熟的包扎换药。
反倒是秦沅蹊,不甚精通医术,在旁边站着反倒有些碍事,只能不断地朝后退,眼巴巴地看着两人配合。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榻上的人才有些动静,开始含糊地呢喃着。
南宫敬灵见状,轻轻坐到床边,将身体凑了过去,温声安抚道:“阿月乖,别说话,放轻松,好好休息。
”一旁正拧水的御医看了这样一番耳鬓厮磨的模样,惊得下意识看向七皇子,发觉殿下的目光也停留在床榻上的二人。
小御医本以为殿下的眼神中会是愤怒、妒忌、冷酷,但是统统没有,而是被一种茫然的情绪所替代。
他就这么静静的,抱着手臂,远远的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二人。
看着殿下的这副样子,她不由得生出一股怜悯来,分明立在灼灼燃烧的焰色下,却像是一个人被遗弃在了寒风中,让人瞧见了心酸又心疼。
但是这种情绪只维持了片刻就被恐惧取代了,因为她看见七殿下正勾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朝自己勾着手指,示意自己过去。
不知道此刻他显得恶劣的笑容,是带上了面具,还是卸下了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