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离婚协议时,沈聿白指尖发颤:你终究不是晚晚。
我笑着吞下三年抗癌药,净身出户。
三个月后,他包下全城LED庆贺林晚晚生日。
巨幕突然切换成我挽着金融巨鳄的直播:感谢沈总离婚,让我认回顾家千金的身份。
林晚晚戴着赝品蓝宝石项链耀武扬威。
我亮出鉴定书:真品在我亡母骨灰盒里埋了十年。
沈聿白发疯掘墓,只挖到一张纸条:
偷我人生的贼,地狱见。
他公司破产那夜,跪在我车前淋透暴雨。
车窗降下,我笑问:沈总,亡妻的坟头草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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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笔尖悬在纸页上方,凝滞的墨迹将落未落,洇开一小片沉重的阴影。
沈聿白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着,仿佛签的不是薄薄几页纸,而是剜心的刀。
他抬起眼,目光穿过奢华冰冷的书房,钉在我脸上,那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强行压制的烦躁,有习惯性的审视,最后沉淀为一种冰凉的、带着施舍意味的笃定。
苏念,他开口,声音低沉,惯有的掌控感里渗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套江景公寓留给你,卡里再打五百万。跟了我三年,我不会亏待你。
我安静地坐在他对面,昂贵的真皮沙发像一块巨大的寒冰,吸走我身上最后一点温度。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隔着衣料触碰到贴身口袋里那个小小的、磨得光滑的药瓶。
三年,整整一千多个日夜,像一场漫长而酷烈的极刑。
每一次他透过我看另一个女人的影子,每一次他醉酒后喊着晚晚将我拥入怀中,每一次他为了林晚晚的一个电话、一点小病就抛下高烧的我匆匆离去…
那些细碎的、淬毒的针,早已把名为苏念的灵魂扎得千疮百孔。
痛到极致,反而生出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我甚至微微弯了弯唇角,一个没有温度、只浮于皮相的弧度。
沈总大方。我的声音很稳,像一潭结了厚冰的死水。
不过,不必了。
在他骤然蹙起的眉头和明显不悦的注视下,我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白色药瓶。
瓶身没有任何标签,只有无数次摩挲留下的温润光泽。
旋开盖子,倒出两粒药片,看也没看,就着桌上早已冰凉的半杯水,仰头吞了下去。喉间划过熟悉的苦涩,一路烧灼到胃里。
净身出户。
我放下水杯,杯底磕在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带着终结意味的轻响。
目光迎上他陡然阴沉的眼。
我只要自由。沈聿白,签字吧。
他盯着我,那双曾让我沉溺的深邃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我苍白平静的脸。
他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伪装,一丝不甘,哪怕是一丝怨恨也好。但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死寂的荒原。
一丝莫名的愠怒和…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慌乱,爬上他的眉梢。
他猛地收回目光,像是被我的平静刺痛,笔尖重重落下,在沈聿白三个字上划出凌厉的锋芒,力透纸背。
签完,他烦躁地将笔一扔,金属笔身撞在桌角,发出刺耳的噪音。
苏念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阴影笼罩下来,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冰冷和嘲讽,仿佛这样就能找回他那点可怜的控制感。
别装得这么清高。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你终究……不是晚晚。
这句话,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精准地刺穿了我心口早已结痂的旧伤。
不是晚晚。是啊,这三年,我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那个叫林晚晚的女人不在时的劣质替代品。
替身。多么精准又恶毒的定位。
心脏深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尖锐的绞痛,比刚才吞下的药片带来的灼烧感更甚。
我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心口,指尖冰凉。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甚至那点虚假的笑意都没散去。
我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纸张很轻,却又重逾千斤。
是啊
我轻轻开口,声音低得像叹息,又像最后的诀别。
沈聿白,恭喜你,终于摆脱我这个赝品了。
说完,不再看他瞬间铁青的脸色,转身,挺直背脊,一步一步走出这间囚禁了我三年青春和尊严的金丝牢笼。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规律而清脆的回响,如同敲响的丧钟,祭奠我死去的爱情和愚蠢的付出。
门外阳光刺眼,我却只觉得浑身冰冷。自由的味道,原来和凛冬的寒风一样,割得人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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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帝都的上流圈子忘记一个名叫苏念的、无足轻重的沈太太。
沈聿白用行动证明,他确实迫不及待地抹去了我的所有痕迹。
林晚晚的生日,成了全城瞩目的盛典。
沈聿白一掷万金,包下了帝都所有核心商圈、交通枢纽的巨型LED屏幕。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座城市仿佛被笼罩在一片粉红色的梦幻光晕里。
每一块巨幕上,都是精心剪辑的林晚晚。
画面里的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有她在巴黎时装周看秀的优雅瞬间,有她在私人游艇上迎着海风回眸的妩媚,更多的是她依偎在沈聿白身边,或娇嗔或甜蜜的互动。
背景音乐是缠绵悱恻的情歌,字幕滚动着煽情的祝福语。
晚晚,我的挚爱,生日快乐。愿余生相伴,岁岁年年。——聿白
全城都在为这场奢华的告白沸腾。
社交媒体被刷屏,路人驻足惊叹,无数羡慕嫉妒恨的声音汇聚成海。
林晚晚的名字,和沈聿白的深情一起,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为今夜最耀眼的星辰。
彼时,我正坐在帝都最高端、也最私密的云端会所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便是那铺天盖地的、属于林晚晚的粉红光芒,映照着杯中的红酒,折射出妖异的光。
对面,坐着一位西装革履、气质沉稳儒雅的中年男人,顾氏集团真正的掌舵人,金融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巨鳄——顾临舟。也是我血缘上的……舅舅。
准备好了吗,念念
顾临舟放下酒杯,深邃的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我晃动着杯中猩红的液体,看着窗外那片刺目的粉红,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舅舅,开始吧。
顾临舟微微颔首,对着身后侍立的助理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几乎是同一秒!
全城所有正在播放林晚晚庆生画面的LED巨幕,画面猛地一闪,信号被强势切断!粉红梦幻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场正在进行的高端财经访谈直播!
画面中心,不再是什么娱乐圈名媛。聚光灯下,端坐着一位女子。
一身剪裁极简却质感惊人的珍珠白高定套装,衬得肌肤胜雪。乌发如云,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
脸上妆容精致而淡雅,眉眼间褪去了曾经的温顺怯懦,沉淀出一种从容不迫的疏离与清冷,眸光流转间,锐利如刀锋。
正是我,苏念。
我的身边,坐着顾临舟。他姿态闲适,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笑意。
主持人显然也有些意外,但专业素养让她迅速调整,将话筒递向我。
顾小姐,作为顾氏集团失散多年、近日才正式认回顾家的千金,同时也是顾临舟先生唯一的外甥女,您此次回国接手集团部分核心业务,外界都很好奇,是什么促使您做出这个决定毕竟,顾氏的商业版图……
我微微侧首,目光精准地投向直播镜头,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那个此刻必定脸色骤变的男人。
唇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嘲弄,声音通过遍布全城的音响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促使我回来的原因很简单。我顿了顿,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
感谢我的前夫,沈聿白先生。
全城一片死寂。所有仰头看着屏幕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感谢他三年前,在我母亲病危、我走投无路时,用一份契约婚姻‘收留’了我。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冰锥。
感谢他这三年,将我当作另一个女人的影子,让我深刻体会了什么叫‘替身’的滋味。更要感谢他三个月前,终于大发慈悲,签下了离婚协议,给了我自由。
我的目光扫过镜头,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笑意:
没有他的‘成全’,就没有今天坐在这里的顾念。所以,沈总,
我对着镜头,遥遥举杯,杯中的红酒如同复仇的烈焰。
这份‘谢意’,请你务必收好。
直播画面在我举杯的瞬间定格,随即切换回顾氏集团的LOGO和巨大的顾念二字。
全城哗然!如同滚油泼进了冰水!
前一秒还是沈聿白为林晚晚打造的梦幻天堂,下一秒就变成了前妻苏念(顾念)当着全城的面,将沈聿白的脸面撕下来扔在地上狠狠践踏的修罗场!
反转来得如此迅猛,如此打脸!
那些羡慕林晚晚的声音瞬间变成了惊愕的议论和幸灾乐祸的嗤笑!
沈聿白用全城LED为白月光庆生的壮举,此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被前妻当众处刑的耻辱柱!
云端会所顶层,顾临舟看着我,眼中是欣慰,也是心疼。
解气吗
我放下酒杯,望向窗外那片因信号中断而陷入黑暗、只剩下城市霓虹闪烁的夜空,仿佛看到了沈聿白此刻必定精彩纷呈的脸色。
心口那积压了三年的浊气,终于缓缓吐出。
这只是开始,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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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白和林晚晚显然被这当头一棒打懵了,但林晚晚的段位,显然更擅长抓住眼前的虚荣。
几天后,一场由沈氏集团赞助的慈善晚宴上,她挽着沈聿白的手臂高调亮相,成了全场焦点。
林晚晚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一袭宝蓝色曳地长裙,衬得她肌肤白皙。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天鹅绒般颈项间那条璀璨夺目的蓝宝石项链。
水滴形的巨大主石深邃如海洋之心,在璀璨灯光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的蓝色火焰,周围密镶的钻石如同众星捧月,华贵逼人。
天啊,晚晚,这条项链……太美了!是沈总送的吧
立刻有贵妇围上来,语气夸张地赞叹。
林晚晚矜持地抚摸着胸前的宝石,眼波流转,瞥了一眼身旁脸色依旧有些阴沉的沈聿白,声音娇嗲:
聿白对我一直很大方。他说这颗‘海洋之心’和我很配,就拍下来送我了。
她故意将海洋之心几个字咬得很重,享受着周围艳羡的目光。
这条项链,是沈聿白为了安抚她生日宴被打脸的怒火,花了近八位数从国外拍回来的。
沈聿白看着林晚晚脖颈间的蓝光,眼神有些恍惚。
他记得苏念似乎也有一条蓝色的项链,是很久以前他随手丢给她的,远没有这条昂贵华丽。
那个寡淡无趣的女人,大概早就把那不值钱的东西丢了吧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向两边退开。
我挽着顾临舟的手臂,缓缓走了进来。同样是一身简约的黑色丝绒长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气场强大,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林晚晚颈间那片刺目的蓝光上。
林晚晚看到我,脸上那点得意瞬间僵住,随即被浓浓的敌意取代。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将胸前的蓝宝石项链展示得更加明显,像是无声的宣战。
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冰冷笑意的弧度,径直朝他们走去。
顾小姐。
沈聿白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目光紧紧锁在我脸上,试图从这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上找到一丝过去的痕迹。
我恍若未闻,目光只落在林晚晚的项链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
林小姐这项链,很别致。
林晚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反击,语气带着炫耀和挑衅:
当然!这是聿白特意为我拍下的‘海洋之心’,独一无二!她特意强调了独一无二。
哦‘海洋之心’
我轻轻重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了一张对折的、质地特殊的纸。
缓缓展开。
那是一份极其权威的国际珠宝鉴定证书。
高清图片上,赫然是一条与林晚晚颈间几乎一模一样的蓝宝石项链!下方,是密密麻麻的专业鉴定术语和防伪标识,最终结论栏,清晰地用英文和中文双语标注着:
天然克什米尔蓝宝石(矢车菊蓝),主石12.08克拉,配钻……鉴定为真品。证书编号:GIC202505301208
我的指尖,轻轻点在证书图片项链吊坠背面一个极其微小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激光雕刻标记处——那是一个极其古雅的花体字母G。
巧了
我抬眼,看向脸色瞬间煞白的林晚晚,声音平静无波,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里,也有一条类似的项链。不过,据鉴定机构说,克什米尔矿早已绝矿,这种成色和大小的矢车菊蓝宝石,存世的真品,有记录的仅此一条。
我的目光扫过林晚晚颈间,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林小姐这条‘独一无二’的‘海洋之心’……不知道鉴定证书上,有没有这个‘G’字标记
轰——!
全场死寂!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晚晚的项链上!
林晚晚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那条项链,根本不是什么拍卖行拍来的,是沈聿白为了面子,找人按照海洋之心的噱头高仿的!哪里会有什么激光刻字!
你……你胡说!你嫉妒!林晚晚失声尖叫,仪态尽失。
沈聿白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铁青。
他死死盯着我手中的鉴定证书,又看向林晚晚慌乱惊恐的样子,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难道……
难道苏念那条被他随手丢在抽屉里、从未正眼看过的旧项链,才是……!
我收起证书,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掠过沈聿白震惊、难堪、又隐隐带着一丝狂热的复杂眼神,最后落在林晚晚那张扭曲的脸上,微微一笑,带着淬骨的寒意:
赝品戴久了,是不是连自己都忘了真货长什么样林小姐,赝品终究是赝品,就像……
我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扫了她一眼。
人也一样。
说完,不再理会身后死一般的寂静和沈聿白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的目光,我挽着顾临舟,从容离去。
留下林晚晚在众人或嘲笑或鄙夷的目光中摇摇欲坠,留下沈聿白站在原地,如同被当众扒光了衣服,羞愤欲狂!
海洋之心是假的!
他沈聿白花天价买了个赝品讨白月光欢心!而被他弃如敝履的前妻,随手丢掉的破烂,才是真正的稀世珍宝!
这记耳光,比全城直播更响亮,更耻辱!狠狠抽在了他引以为傲的财富和眼力上,更抽在了他对林晚晚那所谓的深情上!
沈聿白像一头彻底被激怒、失去了理智的困兽。
宴会后,他发疯般地冲回那套早已没有苏念气息的江景公寓,粗暴地翻箱倒柜。抽屉被拉开,东西被扫落一地。
终于,在一个积满灰尘的、存放着一些他早已遗忘的杂物的抽屉角落,他摸到了一个冰冷的、小小的丝绒盒子。
心脏狂跳,带着一种病态的希冀和毁灭欲。他颤抖着打开盒子。
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盒底衬着的深蓝色丝绒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水滴形状的压痕。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愚蠢和迟来的发现。
啊——!沈聿白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狠狠将空盒子砸在地上!
碎片四溅!
苏念!她带走了!
她竟然带走了那条项链!那个被他视作垃圾的、属于她母亲的遗物!那个如今被证明是真正的稀世珍宝!
真品在我亡母骨灰盒里埋了十年。
——苏念那冰冷平静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回响。
埋了十年骨灰盒!
一个疯狂、亵渎、却又带着孤注一掷般执念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找到它!
必须找到它!
那不仅仅是一条价值连城的项链!那更是他沈聿白被苏念(顾念)踩在脚下的尊严!
是他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并非瞎了眼的唯一机会!
他要挖出来!
他要让苏念看看,她珍视的、用来羞辱他的东西,最终还是会落在他手里!
他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力量,像最卑劣的鬣狗,疯狂地搜寻着苏念母亲安葬的信息。
终于,在城郊一处偏僻、管理松散的普通公墓,他找到了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墓碑。
月黑风高。
冰冷的铁锹重重铲入泥土的声音,在死寂的墓园里显得格外刺耳和亵渎。沈聿白亲自带着两个心腹,像最下作的盗墓贼,不顾一切地挖掘着。
泥土飞溅,沾污了他昂贵的西装和皮鞋,他浑然不觉,眼中只有偏执的疯狂。
很快,一个深坑出现在墓碑旁。冰冷的、装着骨灰的陶罐露了出来。
沈聿白呼吸急促,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亲自跳下土坑,双手颤抖着,带着一种混合着恐惧和贪婪的狂热,用力掀开了陶罐的盖子!
没有预想中幽蓝的光华。
罐子里,只有冰冷的、灰白色的骨灰。以及,静静地躺在骨灰之上的一张折叠起来的、泛黄的纸条。
沈聿白的心猛地一沉!他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纸条,借着惨淡的月光,展开。
纸条上,是熟悉的、娟秀中带着一丝冷硬的字迹,正是苏念的手书。只有短短一行字,却像淬了剧毒的冰针,狠狠扎进他的眼球,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
偷我人生的贼,地狱见。
轰——!
沈聿白如遭雷击,僵在原地!纸条从他颤抖的指尖滑落,飘入冰冷的泥土中。
偷我人生的贼
……什么意思苏念的人生……
被谁偷了林晚晚!
一个惊悚的、如同深渊般的猜想瞬间攫住了他!
难道……
难道这三年,他捧在手心的白月光……
才是那个冒牌货!
才是那个……偷了别人人生的小偷!
这个念头带来的冲击,远比挖出空罐子更让他肝胆俱裂!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踉跄着后退,一脚踩空,狼狈地跌坐在冰冷的泥坑里,昂贵的西装沾满污秽的泥土。
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茫然、震骇和……灭顶的绝望。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不仅失去了真正的珍宝,更可能……
从头到尾,都活在了一个巨大的、由谎言编织的骗局里!他沈聿白,成了整个帝都最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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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白的报应,如同精准计算过的齿轮,一环扣一环,接踵而至。
先是顾氏集团以雷霆之势,强势截胡了沈氏耗费巨资、倾注了全部心血、志在必得的跨海港口项目。
顾临舟亲自出席签约仪式,面对镜头沉稳宣布:
这个项目,将成为顾念小姐回归后主导的第一个大型基建工程。
镜头扫过坐在顾临舟身边、神色从容的我,无异于又在沈聿白鲜血淋漓的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紧接着,沈氏集团的核心财务数据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匿名泄露。
精心粉饰的报表被撕开伪装,露出了内部资金链断裂、多处投资严重亏损的狰狞面目。股市应声暴跌,连续数日跌停板,市值蒸发近百亿!恐慌如同瘟疫在股东和投资者间蔓延。
沈聿白焦头烂额,四处奔走求援,试图力挽狂澜。
然而,曾经称兄道弟的朋友们避之唯恐不及。银行的大门对他关闭,昔日的合作伙伴纷纷倒戈。
更致命的一击,来自他曾经最信任的财务总监。这个掌握着沈氏核心命脉的男人,在关键时刻,带着足以彻底压垮沈氏的证据,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顾氏集团总部,宣布加入顾氏,并将矛头直指沈聿白:
沈总为博红颜一笑,多次违规挪用集团巨额资金填补林晚晚女士的投资亏损窟窿,证据确凿。
这一记反戈,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挪用集团资金!对象还是那个刚刚被证明戴着赝品项链、可能偷窃他人人生的林晚晚!
沈聿白不仅经营无能,更是公私不分,为了个女人葬送整个集团!舆论彻底沸腾,唾骂声铺天盖地。
法院的传票、债主的围堵、股东的逼宫……曾经风光无限的沈氏集团,如同被白蚁蛀空的大厦,在短短时间内轰然倒塌,宣告破产清算。
沈聿白名下的所有资产被冻结、查封、拍卖。他从云端跌落泥潭,背负着巨额债务和洗刷不掉的污名,成了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而林晚晚,早在财务总监反水的消息爆出时,就卷走了沈聿白私人保险柜里最后一点现金和珠宝,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爱的,从来都只是沈聿白的钱和地位。
又是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冰冷的柏油路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路灯在雨幕中晕开昏黄模糊的光圈。
一辆线条流畅、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慕尚,平稳地驶出顾氏集团总部的地下车库。
车灯如同利剑,劈开浓重的雨幕。
突然,一个身影从路旁猛地冲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宾利车前!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夜!
车灯强光下,那个身影狼狈不堪。昂贵的西装早已被泥水和雨水浸透,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脸上是雨水也冲刷不掉的绝望和灰败。
正是沈聿白。
他挣扎着从冰冷的积水中爬起来,踉跄着扑到宾利的驾驶座旁,疯狂地拍打着车窗。雨水顺着他扭曲的面容往下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念念!顾念!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他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哀求。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求你放过我!给我一条活路!看在…看在我们三年的情分上!念念!求求你!
车窗玻璃隔绝了外面疯狂的暴雨和他歇斯底里的哭喊,车内温暖而安静。
司机透过后视镜,征询地看向后排。
我靠在后座柔软的真皮座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一条样式简单却温润的羊脂白玉镯——那是母亲留下的另一件遗物。
窗外,是沈聿白那张因绝望和雨水冲刷而显得格外狰狞狼狈的脸。
三年婚姻里,他从未如此卑微地看过我。
心中一片漠然的平静,甚至泛不起一丝涟漪。
那些曾经的痛楚、委屈、不甘,早已在这场酣畅淋漓的复仇烈焰中燃烧殆尽。看着他此刻像条落水狗般摇尾乞怜,我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三年情分他践踏那点情分的时候,可曾有过半分怜悯
我微微侧头,对司机点了点头。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一条缝隙。冰冷的、带着雨腥气的风瞬间灌入。
沈聿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布满血丝的双眼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死死扒住车窗缝隙:
念念!我就知道你……
我没有看他。
目光淡漠地投向车窗外被暴雨冲刷得一片模糊的世界,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幕,带着一丝冰冷的、如同淬毒般的笑意,精准地砸进沈聿白的耳中:
沈总,雨这么大,您跪在这里……是急着去给我亡妻扫墓吗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才想起什么,语气带着刻骨的讽刺。
哦,差点忘了,我‘亡妻’的坟,不是被你亲手掘开了吗
沈聿白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如同被最恶毒的诅咒击中,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
我缓缓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他那张因极度恐惧和羞辱而扭曲的脸上,唇角勾起地狱修罗般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问:
怎么样沈总,我亡妻的坟头草……绿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聿白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冰冷的、污浊的积水中。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那张曾经英俊逼人、意气风发的脸上,只剩下彻底崩溃的绝望和死寂。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如同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
我收回目光,再无半分留恋。开车。
车窗无声升起,将那张绝望的脸和外面疯狂的暴雨彻底隔绝。
黑色的宾利如同暗夜的君王,平稳地驶入茫茫雨幕,碾过地上的积水,也碾碎了沈聿白最后一丝妄念。
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冰冷的雨夜里,慢慢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