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人都说,老宅有灵。
每到月圆之夜,那座废弃百年的大宅就会亮起灯火,隐约能听见女人的哭声。没人敢靠近,因为传说进去的人都没能活着出来。
我是个民俗学研究者,不信这些。直到那天,我在村口遇见一个老人,他说：你终于回来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却笑了,那笑容让我后背发凉：宅子等了你一百年。
更诡异的是,当我走进村子,村民们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向我。他们交头接耳,眼中既有恐惧又有仇恨。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记忆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唯一清晰的,是梦里那个呼唤我的声音,和醒来时枕边莫名出现的一把古旧钥匙。
钥匙上刻着一个名字,那不是我的名字,却莫名熟悉。
老宅的秘密,村民的敌意,还有我缺失的记忆——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我不敢面对的真相。
1.
车在山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终于停了。
到了,再往前车开不进去。司机头也不回地说。
我付了钱,拎着行李下车。司机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像是逃命。
眼前是一条泥泞的小路,通向山谷中的村庄。雾气在村子上空盘旋,像一条白色的巨蛇。
这地方真够偏的。我自言自语,调整了背包,迈步向前。
来这个叫归魂村的地方,是为了我的民俗学研究。据说这里保留着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能让死者归魂。当然,我不信这些,只是对其文化背景感兴趣。
村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出归魂二字。
就在我研究石碑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你终于回来了。
我转身,看见一个佝偻的老人,白发苍苍,眼睛却亮得出奇。
您认错人了,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我礼貌地回答。
老人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宅子等了你一百年。
那笑容让我后背发凉。
什么宅子?我问。
老人没回答,转身走进了村子。我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
2.
村子比我想象的大,但安静得不正常。
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偶尔有村民经过,看到我就快步走开,像是躲瘟神。
我走进唯一的小卖部,柜台后坐着个中年妇女,正在织毛衣。
您好,请问村里有住宿的地方吗?我问。
妇女抬头看了我一眼,手上的动作停了,脸色变得惨白。
你...你是谁家的?她声音发抖。
我是外地来的研究民俗的,姓陈,叫陈默。我解释道。
不收外人。妇女低下头,不再看我。
我正要再问,门口进来几个村民,看到我后,表情都变了。他们交头接耳,眼神中充满敌意和恐惧。
就是他,长得一模一样。
别瞎说,那都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可这张脸...
我听不清他们的低语,但感觉浑身不舒服。
走出小卖部,我决定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村子东边有座山,山腰上隐约可见一座大宅子,被树木半掩着,看起来已经废弃多年。
那就是老宅吧。我想起老人的话,心里莫名一紧。
正当我发愣的时候,一个小女孩从我身边跑过,不小心撞到了我。
对不起,叔叔。她抬头看我,突然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等等！我喊道,但她已经跑远了。
这村子太奇怪了。我站在村中央,感觉所有窗户后面都有眼睛在盯着我。
天色渐暗,我还没找到住处。就在这时,那个老人又出现了。
跟我来吧,我家有空房间。他说。
我犹豫了一下,但别无选择,只好跟着他走。
3.
老人的家是村子边缘的一间小木屋,简陋但整洁。
坐。他指了指桌边的凳子,自己去生火煮水。
我环顾四周,墙上挂着一些奇怪的符咒和草药。
您是村里的医生?我问。
算是吧。老人背对着我,声音沙哑,我叫王福,村里人都叫我王老。
王老,为什么村民们看到我反应那么奇怪?
王老转过身,端着两杯茶走过来,放了一杯在我面前。
因为你长得像他。
像谁?
老宅的主人,林家的少爷,林书。王老喝了口茶,一百年前的人了。
我愣住了：巧合吧?
这世上没那么多巧合。王老盯着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如实告诉他我的研究目的。
王老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梦到过那座宅子吗?
我心里一惊：您怎么知道?
果然。王老叹了口气,听我一句劝,明天就走,别靠近那座宅子。
为什么?
那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王老压低声音,林书不是个好人,他死后,魂魄一直不得安宁。
我笑了：王老,我不信这些。
不信?王老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梦到从未见过的宅子?为什么你会无缘无故来到这个村子?
我挣脱开他的手：这...这只是...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王老站起来,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小布包,今晚把这个放在枕头下,可以挡煞。
我接过布包,感觉里面像是一些草药。
还有,王老严肃地说,无论听到什么声音,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要出门,不要开窗。尤其是,不要回应任何呼唤你的声音。
我点点头,虽然不信这些,但王老的神情让我不敢反驳。
那座宅子,到底有什么秘密?我还是忍不住问。
王老看了我很久,最后说：林书痴迷长生不老之术,为此杀了很多人,包括他的妻子。据说他临死前立下毒誓,要回来完成未完成的仪式。
什么仪式?
归魂术。王老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个村子的名字,就是因为这个。
我心里发毛,但学者的好奇心更强：所以村民们以为我是林书回来了?
不只是像,王老盯着我的眼睛,你就是他。
——
4.
我睡在王老家的客房里,枕头下放着那个小布包。
虽然不信邪,但王老的话还是让我睡不安稳。窗外的风吹动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人在窗外走动。
不知何时,我终于睡着了。
梦里,我站在一座大宅子前。宅子古老但不破败,门口的石狮子威武雄壮,门匾上写着林府二字。
我推开门,走进去。院子里种着奇怪的花,血红色的,在月光下妖艳得不像人间之物。
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我循声走去,穿过长廊,推开一扇雕花木门。
屋内点着红烛,一个背对着我的女人坐在梳妆台前。
你终于回来了。她说,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女人慢慢转过身来,我却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在笑。
钥匙还在你那里吧?她问。
我低头,发现手里握着一把古旧的钥匙。
是时候完成它了。女人站起来,向我走来。
就在她靠近的一刻,我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眼睛却异常明亮。
啊！我惊醒过来,浑身冷汗。
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上形成诡异的影子。
我摸了摸枕头,确认那个小布包还在,心跳才慢慢平静下来。
就在我准备重新躺下时,我的手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我打开床头灯,看清了那东西——是一把古旧的铜钥匙,和梦中一模一样。
钥匙上刻着一个名字：林书。
我的手开始发抖。这钥匙不是我的,我来这里之前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难道是王老放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拿起钥匙,在灯光下仔细查看。钥匙很旧,但保存完好,上面的花纹精致复杂,是现代工艺难以复制的。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像是狼嚎,又像是女人的哭声。
我走到窗前,拉开一点窗帘。远处的山腰上,那座老宅隐约亮着灯光。
不可能...我喃喃自语。白天看那宅子明明是废弃的,怎么会有灯光?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灯光已经消失了。
是错觉吗?我握紧手中的钥匙,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
5.
清晨,我起床时,王老已经出门了,桌上留着简单的早餐。
我检查了那把钥匙,确认它不是梦境。钥匙沉甸甸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古老气息。
吃完早餐,我决定在村子里调查一下关于林家老宅的事。
村子在白天看起来正常多了,但村民们看到我仍然避之不及。
我来到村委会,想查阅一些村志或档案。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档案。一个中年男人冷淡地说。
那关于林家老宅的记载呢?我问。
男人的表情变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民俗学研究者,对当地历史感兴趣。
没有记载。男人生硬地说,如果没别的事,请回吧。
我只好离开。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一个小祠堂,走进去看看。
祠堂里供奉着一些我不认识的神像,角落里有一个上了锁的柜子。
正当我研究那些神像时,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
小伙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她警惕地问。
我对这些神像感兴趣,请问这是供奉什么的?
老妇人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答。
这是我们村的保护神,可以驱邪避祸。她最后说。
我指着角落的柜子：那里面是什么?
村志。老妇人说,但已经很久没人看了。
能打开给我看看吗?
钥匙在村长那里。老妇人摇头,不过...
她突然盯着我的脸,表情变得惊恐：你...你是...
我姓陈,是外地来的研究者。我赶紧解释。
不,你是他！老妇人后退几步,你回来干什么?还嫌害得我们不够吗?
您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
滚出去！老妇人尖叫起来,滚出我们村子！
我只好离开祠堂。这一切太奇怪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那个死了一百年的林书?
我决定去村子里唯一的小学校看看,也许那里有些历史资料。
学校很小,只有两间教室。我找到一位老师,说明来意。
关于林家的资料?老师思考了一下,图书室可能有一些旧书,你可以去看看。
图书室其实就是一个小储藏间,里面的书籍杂乱无章。我花了一个小时,终于找到一本发黄的《归魂村志》。
翻开一看,关于林家的那几页竟然被人撕掉了。
奇怪...我自言自语。
在找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吓了我一跳。
转身一看,是王老,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王老,您怎么在这?
我来送药。王老走进来,找到什么了吗?
我把残缺的村志给他看：关于林家的页面都被撕掉了。为什么?
王老叹了口气：因为村民们想忘记那段历史。林书做的事,太残忍了。
到底是什么事?
王老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他为了追求长生不老,杀了很多人,用他们的血和魂魄做实验。最后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放过。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么残忍?
所以村民们恨他,也怕他。王老说,传说他死前诅咒要回来报复全村。
那为什么村民们看到我就那么害怕?
因为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都像。王老盯着我,而且你出现的时间,正好是他死后整整一百年。
我感到一阵寒意：这只是巧合。
但愿如此。王老转身要走,又停下来,那把钥匙,你最好别用它。
您怎么知道钥匙的事?我惊讶地问。
王老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走了。
我站在原地,感到一种被命运操控的无力感。
6.
离开学校后,我决定去村子边缘走走,理清思绪。
村子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外界。我沿着村边的小溪走着,溪水清澈,却没有鱼。
在这种地方,连鱼都不愿意住吗?我自嘲地想。
拐过一片竹林,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中央有一口古井。
我走近一看,井口用石板半掩着,上面刻着奇怪的符文。
别靠近那口井。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
她大约二十五六岁,面容姣好,但苍白得不像活人。最奇怪的是,她看起来与这个偏远村庄格格不入,像是从城市里来的。
你是游客吗?我问。
女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盯着我看,眼神复杂。
你不该来这里。她最后说。
为什么?
因为你会引起灾难。女子向前走了几步,林书。
我心里一惊：我不是林书,我叫陈默。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灵魂。女子突然伸手,像是要触碰我的脸,却在即将接触的瞬间收回,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
记得我。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记得你对我做的事。
我后退一步：我们以前认识?
一百年前,你杀了我。女子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的心跳加速：这不可能,一百年前我还没出生。
灵魂是不死的,只会转世。女子看着我,你回来了,就证明仪式已经开始了。
什么仪式?
归魂术。女子说,你生前未完成的执念。
我想追问,女子却突然转身,向竹林走去。
等等！我喊道,追了上去。
但当我穿过竹林,女子已经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站在原地,感到一阵恍惚。她是谁?为什么说我杀了她?
回望那口古井,阳光下,井口的石板上似乎有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
7.
下午,我决定去看看那座老宅。
山腰上的小路杂草丛生,很久没人走过的样子。越往上走,空气越发阴冷,明明是夏天,却有种冬日的寒意。
转过一个弯,老宅出现在眼前。
比我想象中大得多,是典型的民国时期建筑,围墙高大,朱红色的大门已经褪色,但依然气派。门上的铜环锈迹斑斑,门匾上林府二字依稀可见。
我试着推门,纹丝不动,上了锁。
围着围墙走了一圈,发现后面有一段围墙塌了,可以进去。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爬了进去。
院子里杂草丛生,但奇怪的是,有一些花草长势惊人,尤其是一片血红色的花,在杂草中格外显眼。
这些花...我蹲下身,仔细看那些红花,和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更奇怪的是,花周围的土壤是黑色的,摸上去有点黏。
我站起来,向主屋走去。屋子看起来破败,但结构完好,窗户都关着,蒙上了厚厚的灰。
正当我准备靠近看看时,一阵风突然刮过,吹开了二楼的一扇窗户。
窗帘飘动,我似乎看到有个人影站在窗前,正俯视着我。
有人吗?我喊道。
没有回应,人影也不见了。
我揉了揉眼睛,可能是看错了。
绕到屋后,我发现一个小花园,中央有个石台,上面刻着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祭坛。
石台周围的地面上有深色的痕迹,像是血迹,但已经很旧了。
这里发生过什么...我喃喃自语。
突然,背后传来脚步声。我转身,看见王老站在那里,脸色阴沉。
我说过,不要靠近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王老,您怎么来了?
我看见你往山上走,就跟来了。王老走近我,这地方不干净,我们走吧。
等等,我指着石台,这是什么?
王老看了一眼,叹气道：祭坛。林书用来做实验的地方。
什么实验?
他相信人死后,灵魂可以通过特殊仪式转移到另一个身体里。王老说,为此,他杀了很多人,包括他的妻子。
我想起那个神秘女子的话：所以,他是想长生不老?
不只是长生,王老摇头,他想成为神。
我又看了看那些红花：这些花为什么能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长得这么好?
因为它们是用血浇灌的。王老的声音低沉,林书称它们为'归魂花',据说能引导亡魂回归。
我不寒而栗：这太疯狂了。
所以我才让你别来这里。王老拉着我的手臂,走吧,天快黑了。
我跟着王老离开,但总觉得背后有视线在盯着我。回头看时,二楼的窗户紧闭,仿佛从未打开过。
——
8.
第二天一早,村子里就传开了我去过老宅的消息。
我刚走出王老家的门,就感受到了村民们更加强烈的敌意。
路过小卖部时,几个男人站在门口,看见我就低声议论。
他真的去了老宅。
肯定是回来完成那个仪式的。
村长说得对,他就是林书回来了。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一个小男孩在路边玩耍,看见我后,被他母亲一把拉走,还听见那女人说：别靠近他,他是妖怪。
我苦笑,这村子的人真是迷信。
转过一个弯,我看见几个壮年男子堵在路中间,明显是在等我。
听说你去了老宅?为首的男人问,语气不善。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我尽量保持冷静。
问题大了。男人逼近一步,那地方是不能去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林书?
又来了,又把我当成那个林书。
我不是林书,我叫陈默,是来做民俗研究的。我解释道。
少装蒜！另一个男人喝道,你长得和祠堂里的画像一模一样,连声音都像！
那只是巧合。
巧合?为首的男人冷笑,你出现的时间,正好是林书死后一百年,这也是巧合?
我无言以对。
我警告你,男人指着我的鼻子,别想完成那个邪恶的仪式。我们不会让历史重演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装吧,继续装。男人后退一步,我们会盯着你的。如果你敢再去老宅,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几个人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这一切太荒谬了。我只是长得像那个林书,就被全村人当成了妖怪?
我决定去找王老问个清楚。
回到王老家,却发现门锁着,敲了半天没人应。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村长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陈先生,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表情严肃,我们需要谈谈。
我跟着他们来到村委会办公室。
村长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我们查过了,没有陈默这个民俗学研究者的记录。
我心里一惊：我是独立研究者,不隶属于任何机构。
是吗?村长盯着我,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行李里有林家的东西?
什么?
村长示意一个人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那把钥匙。
这是我在枕边发现的,不是我的行李里的。我解释道。
撒谎！村长拍桌而起,这把钥匙是林家祖传的,只有林书才有。你是怎么得到的?
我真的不知道,它就那么出现了。
够了！村长怒视着我,我给你两天时间离开村子,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赶我走?我也生气了。
因为你是林书,村长咬牙切齿,你回来就是为了报复我们,完成那个该死的仪式。
我不是林书！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那你解释一下这个。村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倒吸一口冷气。
照片上是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站在老宅门前。照片背面写着：林书,1925年。
我的手开始发抖。这也太像了,简直就是我穿了古装。
这...这只是巧合。我艰难地说。
巧合?村长冷笑,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梦到老宅?为什么钥匙会出现在你枕边?为什么你会无缘无故来到这个村子?
我无言以对。
两天,村长重复道,两天内离开,否则...
他没说完,但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
我拿着照片,魂不守舍地离开了村委会。
——
9.
晚上,王老终于回来了。
我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他,包括那张照片。
王老听完,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我该告诉你实情了。
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旧皮箱,打开后,里面是一本厚厚的日记和一些发黄的文件。
这是林书的日记,和一些关于归魂术的记载。王老说,我一直保存着它们。
为什么是你保存?
因为我是林家最后一个仆人的后代。王老翻开日记,我爷爷亲眼目睹了林书的疯狂行为,也是他记录下了这一切。
我接过日记,翻了几页,上面的字迹工整,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林书原本是个有才华的人,精通医术和古代巫术。王老说,他娶了村里最美的姑娘做妻子,日子本该过得很好。
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偶然得到一本古书,上面记载了归魂术,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王老叹气,从那以后,他就变了,开始秘密抓村里的人做实验。
我继续翻着日记,看到一段描述：今日实验再次失败,看来普通人的魂魄太弱,无法承载转世。需要更强大的灵魂...
他杀了多少人?我问,声音发抖。
二十三个。王老的声音低沉,最后,连他的妻子也不放过。
为什么?
因为他发现,只有至亲血脉的灵魂才能完美契合。王老指着日记中的一页,他相信,通过特殊仪式,可以在死后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后代体内,实现永生。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太疯狂了。
问题是,王老看着我,他没有孩子。所以他杀了自己的妻子,用她的血和一个孕妇的血混合,创造了一个特殊的容器。
什么容器?
一个可以承载他灵魂的媒介,等待合适的时机转世。王老的眼神变得奇怪,他在日记最后写道,一百年后,他会回来完成仪式。
我感到一阵寒意：所以村民们以为我是他转世?
不只是长相相似,王老盯着我,你出现的时间,你的梦境,还有那把钥匙...一切都太巧合了。
这不可能。我摇头,我有自己的人生,有父母,有记忆...
你确定吗?王老突然问,你记得你的童年吗?你的父母现在在哪里?
我张口想回答,却突然发现,我的记忆有些模糊。我记得我是民俗学研究者,但具体的童年记忆却像隔了一层纱。
我...
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对吗?王老问。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也是安排的一部分。王老叹气,林书的计划很周密,他需要一个没有强烈家庭联系的容器,这样他的灵魂才能更容易占据主导。
我感到一阵眩晕：这不可能...我是我自己,不是什么林书...
但你梦到了老宅,梦到了那个女人,对吧?王老逼问,那些都是林书的记忆,正在慢慢苏醒。
我无言以对。那些梦境确实太真实了,不像是想象。
还有那把钥匙,王老继续说,那是林家祖传的钥匙,可以打开地下室的门。地下室里,藏着完成归魂术的最后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林书的骨灰,和他妻子的心脏。
我感到一阵恶心：这太荒谬了。我不相信这些。
信不信由你,王老合上日记,但我劝你,趁你还是你自己的时候,离开这里。否则,林书的灵魂会彻底吞噬你的意识。
我站起来,需要新鲜空气：我出去走走。
别去老宅。王老警告道,尤其是今晚,是林书死亡的百年祭。
我点点头,走出门外。夜色已深,月亮高悬,照在老宅的方向,显得格外明亮。
——
10.
我没有回王老家,而是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思绪万千。
王老的话太荒谬了,我怎么可能是一个死了一百年的人的转世?我有自己的记忆,有自己的人生。
但那些梦境,那把钥匙,还有我对老宅莫名的熟悉感...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村子边缘,那口古井前。
月光下,井口的石板上的符文若隐若现,像是在发光。
我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描摹那些符文。奇怪的是,我似乎能理解它们的含义,像是某种封印。
你果然来了。
熟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见那个神秘女子站在月光下,白裙飘飘,美得不像人间之物。
是你。我站起来,你到底是谁?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女子走近我,我是林书的妻子,苏婉。
我后退一步：不可能,那是一百年前的人了。
死亡不是终点,只是另一种存在形式。苏婉的声音飘渺,就像你,表面上是陈默,骨子里却是林书。
我不是林书！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会梦见老宅?为什么会认得归魂花?为什么钥匙会出现在你枕边?苏婉步步逼近,因为那些都是林书的记忆,正在苏醒。
我无言以对。
今晚是林书死亡一百周年,也是归魂术完成的最后期限。苏婉说,如果你不去老宅,林书的灵魂就会彻底吞噬你的意识。到那时,你就真的不存在了。
我该怎么办?我问,声音发抖。
去老宅,找到地下室,完成仪式。苏婉说,只有这样,你才能保留自己的意识。
你为什么要帮我?林书不是杀了你吗?
苏婉笑了,那笑容让我后背发凉：谁说我是来帮你的?
她突然向前一步,手指点在我的眉心。
一阵剧痛袭来,我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站在老宅门前。
不,这是梦境。我意识到。
梦中的老宅焕然一新,灯火通明,门口站着穿着长衫的仆人。
少爷,您回来了。一个老仆人恭敬地说。
我低头一看,自己穿着一身考究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本古书。
这不是我,这是林书的记忆！
我想挣脱,却无法控制梦中的身体。
夫人在等您。老仆人说。
我跟着他走进宅子,穿过长廊,来到一间卧室。
苏婉坐在床边,美丽动人,但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恐惧。
你又去那个地方了?她问,声音颤抖。
研究快要成功了。梦中的我说,声音冷漠,只差最后一步。
求你停下来吧,苏婉哭了,那些人都是无辜的...
为了永生,没有什么是无辜的。梦中的我走近她,抚摸她的脸,别担心,你会成为我最重要的助力。
什么意思?苏婉后退。
归魂术需要至亲血脉的灵魂作为媒介。梦中的我拿出一把匕首,而你,我亲爱的妻子,就是最好的媒介。
不！苏婉尖叫,想逃跑。
但梦中的我速度更快,一把抓住她,匕首刺入她的胸口。
对不起,但这是必要的牺牲。梦中的我冷漠地说,看着鲜血从她胸口涌出。
我在梦中拼命挣扎,想阻止这一切,但无能为力。
苏婉倒在血泊中,眼中满是绝望和仇恨：你会付出代价的...我诅咒你...永世不得安宁...
梦中的我取出她的心脏,放入一个特制的容器中：你的诅咒没用,一百年后,我会回来,完成归魂术,真正永生。
我猛地惊醒,浑身冷汗。
月光下,我发现自己躺在老宅门口,手中紧握着那把钥匙。
钥匙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召唤我打开那扇门。
11.
我站在老宅门前,手中紧握着钥匙,心跳如雷。
梦中的场景太真实了,那种冷漠残忍的感觉,仿佛真的是我亲手杀了苏婉。
不,那不是我。我对自己说,那是林书,不是我。
月光下,老宅显得格外阴森。我犹豫着要不要用钥匙打开大门。
王老警告过我不要来这里,尤其是今晚。但苏婉说,如果我不来,林书的灵魂就会彻底吞噬我的意识。
我该相信谁?
钥匙在我手中发烫,仿佛有生命一般。我仔细看了看,钥匙上除了林书二字,还刻着一些细小的符文,和古井上的符文很像。
归魂术...我喃喃自语。
突然,一阵风吹过,老宅的大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一条缝。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门不是锁着的吗?
进来...一个声音从宅子里传出,像是在召唤我。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景象和白天完全不同。那些血红色的花在月光下发着幽光,花瓣随风摇曳,像是在跳舞。
更诡异的是,院子里没有杂草,一切都整洁有序,像是有人精心打理过。
我向主屋走去,门也是虚掩着的。
推开门,屋内陈设古朴,一盏油灯在桌上摇曳,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不可能...我惊讶地看着四周。白天这里明明是一片废墟,怎么现在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桌上摊着一本书,我走近一看,是一本手写的笔记,上面记录着归魂术的细节。
归魂术需三样东西：至亲之血、归魂花、魂魄容器...
我翻看着笔记,越看越心惊。林书详细记录了如何通过特殊仪式,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后代体内,实现永生。
但我不是他的后代...我自言自语。
血脉相连不一定是父子关系。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见王老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盏灯。
王老?你怎么在这?
我知道你会来。王老走进屋,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
确切地说,是等林书回来。王老的声音变了,不再是那个和蔼的老人,而是充满了某种狂热,一百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我后退一步：你到底是谁?
我是王福,林书最忠实的仆人的后代。王老放下灯,我们家族世代守护这个秘密,等待林少爷回来。
所以你一直知道我会来?
当然,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王老笑了,从你出生那天起,我们就一直关注着你。
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那只是我们的安排。王老说,你的出生,你的成长,你成为民俗学研究者,甚至你来到这个村子,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我感到一阵眩晕：这不可能...
林书很聪明,他知道直系后代可能会被村民们警惕,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更隐蔽的方式。王老走近我,你体内流着林家的血,虽然稀释了,但足够完成仪式。
我不相信。我摇头,我有自己的记忆,有自己的人生...
那些都是我们精心设计的。王老冷笑,你的记忆深处,埋藏着林书的意识。今晚,它将完全苏醒。
我感到一阵恶心,扶着桌子才没倒下：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等待。王老指着我手中的钥匙,那把钥匙是关键,它会引导你找到地下室,完成最后的仪式。
我低头看着钥匙,突然明白了什么：地下室在哪?
跟我来。王老转身走向屋后。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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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王老带我来到屋后的小花园,那个石台前。
月光下,石台上的符文闪烁着幽光,像是活了一般。
这是祭坛,也是地下室的入口。王老说,指着石台中央的一个凹槽,钥匙放进去。
我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又看了看那个凹槽,形状确实吻合。
如果我拒绝呢?我问。
你没有选择。王老的声音冷酷,林书的意识已经开始苏醒,如果不完成仪式,你的意识会被彻底吞噬。到那时,你就真的不存在了。
我想起苏婉说过的话,和王老如出一辙。
你见过苏婉?我问。
王老的表情变了：你见到她了?
在村子边缘的古井旁。
那不可能,王老摇头,苏婉的灵魂被林书封印在地下室,她不可能出现在外面。
但我确实见到她了,她告诉我要来这里完成仪式。
王老的脸色变得难看：那不是苏婉,是另一个东西,它想阻止仪式完成。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但直觉告诉我,王老没有说实话。
把钥匙放进去。王老催促道。
我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凹槽。
钥匙严丝合缝地嵌入其中,随即,整个石台开始震动,中央裂开一道缝,露出一段向下的台阶。
下去吧。王老说,你的命运在等你。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下台阶。王老跟在我身后,手里的灯照亮了狭窄的通道。
台阶很长,似乎通向地底深处。空气越来越冷,墙壁上挂着一些奇怪的符咒和干枯的植物。
这些是什么?我问。
辟邪的东西,防止外面的灵魂进来干扰仪式。王老解释道。
终于,我们来到一个宽敞的地下室。
地下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石台,上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石台周围摆放着七盏油灯,已经点燃,火焰诡异地呈现出七种不同的颜色。
石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和一个水晶容器,容器里是一个暗红色的物体,像是...心脏。
那是...
苏婉的心脏。王老说,林书用特殊方法保存了它,作为仪式的核心。
我感到一阵恶心：这太疯狂了。
为了永生,这点代价算什么?王老走向石台,打开黑色盒子,里面是一些灰烬,这是林书的骨灰,最后一样材料。
我环顾四周,发现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是林书的肖像。
画中的林书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连神态都相似,唯一的区别是他眼中的那种冷酷和狂热,是我没有的。
仪式很简单,王老说,你只需要站在石台上,用归魂花的汁液混合林书的骨灰,涂在额头上,然后饮下苏婉心脏上的血。
这太恶心了！我后退,我不会这么做的。
你没有选择。王老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指着我,要么完成仪式,要么死在这里。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疯了?
为了等这一天,我们家族等了一百年。王老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计划。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入口处传来一个声音：还不算太晚。
我们同时转头,看见苏婉站在那里,白裙飘飘,美丽而忧伤。
你！王老惊恐地喊道,你怎么可能出来?
封印已经松动了。苏婉缓步走来,我等这一天也等了一百年。
王老举起匕首,挡在石台前：别过来！你不能破坏仪式！
苏婉看向我：你还有选择,陈默。你可以拒绝成为林书,保持自己的意识。
别听她的！王老喊道,她只是想报复,她会杀了你的！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相信谁。
——
13.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上的灯摇晃着,几乎要掉下来。
怎么回事?我惊慌地问。
有人在破坏封印。王老脸色大变,是村民们！他们发现我们来了这里。
苏婉的表情也变了：他们不能进来,否则一切都完了。
什么意思?我问。
这个地下室是特殊的存在,是连接阴阳两界的通道。苏婉解释道,如果封印被破坏,所有的灵魂都会失控。
王老点头：难得我们意见一致。
那该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苏婉看着我,完成仪式,但不是按照他说的方式。
别听她的！王老怒吼,她想骗你！
地下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尘土从天花板上落下来。
我们没时间了。苏婉急切地说,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我看着苏婉的眼睛,不知为何,我感到一种莫名的信任。
我该怎么做?我问。
拿起那把匕首,苏婉指着王老手中的匕首,然后割破你的手掌,让血滴在石台上。
别动！王老威胁道,匕首指向我,你敢过来,我就杀了你。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入口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砸门。
村民们来了。王老惊慌地说,我们必须快点完成仪式。
他分心的瞬间,我猛地扑上去,抢过他手中的匕首。
你！王老想抓住我,但我已经退到一边。
现在,割破手掌。苏婉催促道。
我深吸一口气,用匕首在左手掌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滴在石台上。苏婉指导道。
我走到石台前,让血滴在上面。
奇怪的是,我的血一接触石台,就被吸收了,石台上的符文开始发光。
不！王老想阻止我,但已经晚了。
石台中央的水晶容器突然破裂,里面的心脏暴露在空气中,竟然还在跳动！
这是...
我的心脏。苏婉说,声音悲伤,林书取出它后,用特殊方法保存,让它永远不会停止跳动。
我感到一阵恶心,但更让我震惊的是,心脏跳动的节奏,和我的心跳完全一致！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恐地问。
苏婉看着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因为你不是林书的转世,你是我们的儿子。
什么?我和王老同时惊呼。
林书杀我时,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苏婉说,他不知道这件事,但我知道。我用最后的力量,保护了腹中的孩子。
不可能！王老摇头,林书没有孩子！
他确实没有,但我有。苏婉看着我,我的孩子被送走了,由村子里的一个婆婆带走,送到了外面的世界。
我感到一阵眩晕：所以我是...
你是我的血脉,但不是林书的转世。苏婉说,你体内有我的一部分灵魂,这就是为什么你能看到我,能进入这个地下室。
她在骗你！王老怒吼,林书的计划不可能出错！你就是他的转世！
地下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入口处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我们没时间了。苏婉急切地说,你必须做出选择。相信我,完成真正的仪式,或者相信他,成为林书的傀儡。
我看着苏婉,又看了看王老,心中挣扎。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墙上的画像有些不对劲。
走近一看,我发现画像后面似乎有东西。我伸手摸了摸,感觉到一个凸起。
用力一拉,画像后面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是一本日记。
那是...王老惊恐地看着日记。
我翻开日记,是一笔娟秀的字迹,明显是女性所写。
这是苏婉的日记。我说,快速浏览着内容。
日记中,苏婉详细记录了林书的疯狂行为,以及她发现自己怀孕后的恐惧和希望。
最后一页写道：我知道我活不久了,林书已经发现了归魂术的关键。但他不知道,我腹中已有他的骨肉。我会用尽最后的力量,保护我的孩子。如果有一天,我的孩子回到这里,请记住：真正的归魂术不是为了永生,而是为了解脱。只有放下执念,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我合上日记,看向苏婉：所以,我真的是你的孩子?
苏婉点头,眼中含泪：是的,我的孩子。
不！王老突然扑上来,想抢走日记,这都是谎言！林书的计划不可能出错！
我躲开他,握紧匕首：够了,王老。一切都结束了。
——
14.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入口被撞开,村长带着一群村民冲了进来。
果然在这里！村长看到我们,脸色铁青,你们想完成那个邪恶的仪式！
村民们手持火把和农具,一脸愤怒。
等等！我举起双手,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少废话！一个村民喊道,杀了他们,彻底结束这个诅咒！
村民们向我们逼近,王老惊慌失措,退到石台后面。
你们不明白！王老喊道,这是林书的意志,谁也阻止不了！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阻止你们。村长冷冷地说,一百年前,我们的祖先没能阻止林书,导致村子笼罩在诅咒之下。今天,我们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苏婉站在我身边,轻声说：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我问,看着包围我们的村民。
相信我。苏婉握住我的手,闭上眼睛。
我照做了,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老宅的院子里,苏婉站在我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地问。
我的能力。苏婉说,但我不能维持太久,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我们向大门跑去,身后传来村民们的喊叫声,他们已经发现我们逃了出来。
他们在那里！有人喊道。
我们冲出大门,沿着山路向下跑。月光下,山路崎岖难行,我几次差点摔倒。
小心！苏婉提醒道,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透明。
你怎么了?我担忧地问。
我的力量快用完了。苏婉说,声音变得微弱,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只能短暂现身。
那王老呢?他会怎么样?
他被村民们抓住了,但这不重要。苏婉看着我,重要的是,你必须完成真正的仪式,否则林书的灵魂还会回来。
什么仪式?
放下执念的仪式。苏婉说,只有彻底放下过去,才能真正解脱。
我们跑到半山腰,身后的追兵声音越来越近。
来不及了。苏婉突然停下,你先走,去村子边缘的古井那里,我会在那里等你。
那你呢?
我会拖住他们。苏婉说,别担心,他们伤害不了我。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好,我去古井等你。
苏婉微笑着,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我转身继续向山下跑,身后传来村民们的惊呼声,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没有回头,一路狂奔,直到跑出林家的地界,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远处,老宅方向亮起了火光,村民们似乎点燃了什么。
他们在烧宅子...我喃喃自语。
我没有停留,继续向村子边缘的古井方向跑去。
——
15.
我气喘吁吁地来到古井前,四下张望,没有看到苏婉的身影。
苏婉?我轻声呼唤,没有回应。
古井上的石板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符文若隐若现。我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描摹那些符文,突然明白了它们的含义。
这是一个封印,将某种东西封印在井底。
果然在这里。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见村长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盏灯。
村长...我站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别紧张,我不是来抓你的。村长走近几步,如果我想抓你,就不会一个人来了。
我稍微放松了一点：那你来做什么?
来告诉你真相。村长叹了口气,你被骗了,陈默。
什么意思?
你见到的那个'苏婉',不是真的苏婉。村长说,真正的苏婉早就死了,她的灵魂被林书封印在地下室,永远无法解脱。
那我见到的是谁?
是井中物。村长指着古井,一百年前,林书为了完成归魂术,召唤了一个邪灵,但他无法控制它,最后将它封印在这口井里。
我感到一阵寒意：你是说...
那个邪灵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样子,迷惑人心。村长严肃地说,它想利用你,破坏封印,彻底释放自己。
我不敢相信：但她告诉我,我是她的儿子...
那只是谎言。村长摇头,林书和苏婉没有孩子,这是所有村民都知道的事实。
但我在地下室找到了苏婉的日记,上面写着...
那不是真的日记,是邪灵制造的假象。村长打断我,它知道你的弱点,知道你渴望了解自己的身世,所以编造了这个故事。
我感到一阵眩晕,不知道该相信谁。
如果你不信,可以问问王老。村长说,他被我们抓住了,但他知道真相。
王老?他还活着?
当然,我们不是杀人犯。村长苦笑,他现在在村委会,受了点伤,但没有生命危险。
我犹豫了一下：带我去见他。
村长点头：跟我来。
我跟着村长向村子走去,心中充满疑惑。如果苏婉是邪灵,那她为什么要帮我逃离地下室?如果王老是好人,为什么他要威胁我完成仪式?
一切都太混乱了。
来到村委会,王老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脸上有些伤痕,但精神还好。
陈默...他看到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王老,告诉我真相。我走到他面前,苏婉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王老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村长说得对,你见到的不是真正的苏婉,是井中物。
我感到一阵失落：所以,我不是苏婉的儿子?
不是。王老摇头,但你确实和林书有关系。
什么关系?
你是林书最后的血脉,他弟弟的后代。王老说,林书没有孩子,但他弟弟有。为了完成归魂术,他需要血脉相连的容器,所以选择了你。
所以我真的是被选中的容器?
是的。王老点头,但不是为了让林书复活,而是为了彻底消灭他的灵魂。
我惊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林书死前,灵魂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被封印在地下室,一部分附在他的骨灰上。王老解释道,只有当两部分重新结合,才能彻底消灭他。
所以你们一直在等我?
是的,我们家族世代守护这个秘密,等待林书最后的血脉出现。王老看着我,只有你,才能彻底结束这个诅咒。
村长在一旁补充：一百年来,村子一直笼罩在林书的诅咒下。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有人失踪。我们试过很多方法,但都无法彻底解决。
直到你的出现。王老说,你是唯一的希望。
我看着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如果我帮你们,会发生什么?
你会彻底消灭林书的灵魂,村子也会恢复平静。村长说,当然,你也会恢复正常的生活。
但井中物不会放过你。王老警告道,它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因为一旦林书的灵魂被消灭,封印它的力量也会减弱。
我思考着他们的话,突然想起一个细节：等等,如果真正的苏婉被封印在地下室,那为什么我在地下室没有看到她?
王老和村长对视一眼,似乎有些尴尬。
因为...村长犹豫了一下,因为真正的苏婉已经变成了心脏中的怨灵,她的灵魂早已扭曲。
是吗?我盯着他们,那为什么地下室的心脏跳动节奏和我的心跳完全一致?
他们再次对视,表情更加尴尬。
这个...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村民的惊呼声。
不好了！老宅着火了！有人喊道。
我们冲出门外,看向山上。老宅方向,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天空。
怎么回事?村长惊讶地问,我们明明没有放火。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跑过来报告：村长,不好了,井中物跑出来了！封印被破坏了！
村长脸色大变：什么?怎么可能?
我心中一动,看向王老。他的表情也变了,但不是惊恐,而是...狂喜?
终于...王老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村长的衣领：你们骗我！真正的骗子是你们！
村长挣脱开：你在说什么?
苏婉说的是真的,我是她的儿子！我怒视着他们,你们想利用我,完成林书的仪式！
胡说！村长喝道,但眼神闪烁,井中物已经控制了你的思想！
我转向王老：告诉我真相,否则我现在就去古井那里。
王老看了看村长,又看了看我,最后叹了口气：好吧,我认输。你确实是苏婉的儿子,但也是林书的儿子。
什么?我和村长同时惊呼。
林书不知道苏婉怀孕了,他杀她只是为了仪式。王老说,但苏婉用最后的力量,保护了腹中的孩子。村里的一个老婆婆偷偷带走了孩子,送到了外面的世界。
所以我真的是...
是的,你是林书和苏婉的儿子,唯一的血脉。王老看着我,这就是为什么你能看到苏婉的灵魂,也是为什么你的心跳和那颗心脏同步。
我感到一阵眩晕,扶着墙才没倒下：那井中物呢?
井中物是真的,但不是苏婉。王老说,它确实想利用你破坏封印。但苏婉的灵魂也是真的,她一直在保护你。
村长看起来也很震惊：这些年,你们一直在骗我们?
为了更大的计划。王老冷笑,林书的仪式必须完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是想消灭林书的灵魂,你是想让他复活！
聪明。王老点头,林书是我的主人,我效忠的对象。一百年来,我们家族一直在等待这一天。
你这个叛徒！村长怒吼,扑向王老。
但王老早有准备,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刀,刺向村长。
小心！我喊道,但已经晚了。
村长捂着肚子,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中涌出。
村长！我冲上去扶住他。
快走...村长虚弱地说,去古井那里...苏婉会告诉你真相...
王老冷笑着,割断了绑着自己的绳子：没用的,一切都太晚了。井中物已经出来了,它会帮助我完成仪式。
我扶着村长,警惕地看着王老：你休想得逞。
你阻止不了的。王老向门外走去,命运早已注定。
说完,他消失在夜色中。
我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村长,不知所措。
去古井...村长再次虚弱地说,快去...
我点点头,轻轻放下村长,冲出门外,向古井的方向跑去。
16.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古井前,四下张望,没有看到苏婉的身影。
苏婉?我轻声呼唤。
没有回应,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远处,老宅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浓烟滚滚。村子里也乱成一团,人声嘈杂,火把的光点在黑暗中移动。
我蹲在古井边,不知所措。村长说苏婉会在这里告诉我真相,但她在哪里?
陈默。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见王老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把匕首。
你来干什么?我警惕地问,后退几步。
来告诉你真相。王老的声音疲惫,不再有之前的狂热,我骗了你,也骗了村民们。
什么意思?
我不是王福的后代,我就是王福。王老说,声音低沉,林书的仆人,一百年前就在这个村子里的人。
我震惊地看着他：这不可能,那你应该已经...
死了?是的,我确实死了。王老苦笑,但林书的巫术让我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守护着他的秘密。
我不敢相信：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是的,但不全是。王老叹气,你确实是林书和苏婉的儿子,这点我没有骗你。
那为什么你要帮助林书?他杀了那么多人,包括自己的妻子！
因为我别无选择。王老的眼中闪过痛苦,林书死前,用巫术控制了我的灵魂。一百年来,我被迫服从他的意志,等待他回来。
所以你一直在等我?
是的,林书知道苏婉怀孕了,但他以为孩子随她一起死了。王老说,直到最近,他才发现你的存在,意识到你是完成归魂术的关键。
那苏婉呢?她在哪里?
她的灵魂被林书封印在心脏中,但她的意识很强大,能短暂地显现。王老解释道,她一直在保护你,阻止林书的计划。
那井中物又是什么?
是林书召唤的邪灵,用来帮助他完成仪式。王老说,但它太强大了,连林书也无法完全控制它,最后不得不将它封印在井中。
我看着古井,感到一阵寒意：所以村长说的是真的?井中物跑出来了?
是的,因为封印松动了。王老点头,林书死后一百年,他设下的所有封印都开始减弱。井中物逃脱只是时间问题。
那现在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王老递给我那把匕首,用这个,刺穿你的心脏。
我惊恐地后退：你疯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王老的声音悲伤,只有你的死,才能彻底打破林书的计划。你体内有他的血,只要你活着,他就有机会复活。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摇头,拒绝接过匕首。
没有了,时间不多了。王老看向远处的老宅,火烧不毁林书的灵魂,他很快就会找到新的容器。如果那时你还活着,他就会附在你身上。
我不知所措,看着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王老：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已经骗了我那么多次。
因为这次,我是自由的。王老说,声音突然变得轻松,林书的控制随着封印减弱而减弱。此刻,我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一百年了,我终于可以赎罪了。
就在这时,古井突然震动起来,井口的石板裂开一道缝,黑色的烟雾从缝隙中渗出。
不好,井中物要出来了！王老惊恐地说,快做决定,陈默！
我握紧匕首,心跳如雷。难道我真的要自杀才能结束这一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不要相信他,我的孩子。还有另一条路。
是苏婉的声音！
——
17.
苏婉?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我在你心里,孩子。苏婉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王福说的不全对,自杀不是唯一的办法。
那该怎么办?我问,声音发抖。
王老看着我,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是苏婉?她在和你说话?
我点点头。
别听她的！王老急切地说,她只是想保护你,但她不知道全部真相！
什么真相?
林书的灵魂已经开始苏醒,就在你体内。王老指着我的心脏,你没感觉到吗?那些不属于你的记忆,那些梦境,那些冲动...
我确实感觉到了。自从来到这个村子,我就时常感到一种陌生的意识在我脑海中浮现,尤其是在老宅和地下室。
去老宅,苏婉的声音再次响起,去找我的心脏。只有我的心脏,才能压制林书的灵魂。
但老宅在燃烧！我说。
火烧不毁地下室。苏婉说,快去,时间不多了。
我看向王老：我要去老宅。
不！王老拦住我,那太危险了！井中物已经出来了,它会杀了你的！
就在这时,古井的石板彻底裂开,一团黑雾从井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那人形没有五官,只有一双发光的眼睛,盯着我们。
它来了...王老惊恐地说,后退几步。
黑雾人形向我们飘来,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
跑！王老推了我一把,快去老宅！我来拖住它！
我没有犹豫,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王老的惨叫声,但我没有回头。
沿着山路,我拼命向老宅跑去。火光越来越近,热浪扑面而来。
老宅的主体已经被烧塌了一半,火焰吞噬着剩余的建筑。但正如苏婉所说,后院的石台完好无损,地下室的入口依然开着。
我深吸一口气,冲进火海,向地下室跑去。
热浪灼烧着我的皮肤,烟雾呛得我直咳嗽。但我没有停下,一路冲到石台前,跳进地下通道。
地下室比我离开时更加阴森。七盏油灯只剩三盏还在燃烧,光线昏暗。石台上的心脏还在跳动,但节奏变得缓慢。
苏婉?我轻声呼唤,我该怎么做?
没有回应。
我走近石台,看着那颗跳动的心脏。这是我母亲的心脏,被林书残忍取出,保存了一百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终于来了。
我转身,看见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站在那里,穿着一身考究的长衫,正是林书！
你...我惊恐地后退。
不必害怕,我的儿子。林书微笑,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百年。
你不是我父亲！我怒吼,你是个杀人犯！
我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林书走近一步,永生,成为神,这难道不值得牺牲吗?
你杀了那么多人,包括自己的妻子！
必要的牺牲。林书的声音冷酷,苏婉的心脏是最完美的容器,而你,我的儿子,是最完美的媒介。
我握紧匕首,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完成归魂术。林书指着石台上的心脏,只需要最后一步,我的灵魂就能彻底附在你身上,我们将合二为一,永生不死。
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你没有选择。林书冷笑,我的灵魂已经在你体内了,只是还没有完全苏醒。今晚,一切都将结束。
我感到一阵眩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苏醒,试图控制我的身体。
不...我挣扎着,试图保持清醒。
别反抗了,儿子。林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接受命运吧。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渐渐远去。在最后一刻,我看到苏婉的身影出现在石台旁,她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什么。
然后,一切陷入黑暗。
18.
我再次陷入梦境,但这次不同。
梦中,我站在一片虚无之中,四周是无尽的黑暗。面前站着两个人：林书和苏婉。
林书穿着考究的长衫,面容和我一模一样,但眼神冷酷。苏婉穿着白色连衣裙,美丽而忧伤。
我的儿子,林书开口,声音温和,跟我走吧,我会给你无尽的力量和永恒的生命。
不要听他的,苏婉恳求道,他只会利用你,然后抛弃你。
胡说！林书怒视苏婉,我需要他,我们将合二为一,共享永生。
代价是什么?我问,我的灵魂呢?
灵魂只是一个概念。林书不屑地说,重要的是意识,而你的意识会和我融合,成为更强大的存在。
他在骗你,苏婉说,他会吞噬你的意识,你将不复存在。
我看着他们,不知道该相信谁。
让我证明给你看。林书突然说,伸出手,触摸我的手,你会看到未来。
我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碰触了林书的手指。
瞬间,一幅幅画面在我眼前闪过：
我站在高山之巅,俯瞰众生,拥有无尽的力量。
我穿越时空,见证历史的变迁,永远不会衰老死亡。
我创造生命,掌控命运,如同神明。
这就是我们的未来。林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只要你接受我,这一切都将属于你。
画面消失,我回到虚无之中,感到一阵眩晕。
别被表象迷惑,苏婉急切地说,让我也给你看看真相。
她伸出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触碰了她的手指。
新的画面出现：
林书站在祭坛前,手持匕首,残忍地杀害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
他取出苏婉的心脏,放入水晶容器,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他召唤邪灵,献祭灵魂,只为了自己的野心。
最后,我看到自己躺在石台上,生命力被一点点吸走,而林书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
这就是真相。苏婉的声音悲伤,他只在乎自己,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
画面再次消失,我感到一阵恶心。
她在骗你！林书怒吼,那些都是假象！
不,那是真相。苏婉坚定地说,我的孩子,你必须做出选择。
我看着他们,心中挣扎。林书提供的是无尽的力量和永生,但代价是我的灵魂。苏婉提供的是真相和自由,但可能意味着死亡。
我该怎么选?我问,声音发抖。
听从你的心。苏婉说,你体内流着我们两个人的血,但你的灵魂是你自己的。
我闭上眼睛,倾听内心的声音。
突然,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我不是林书,也不仅仅是苏婉的儿子。我是陈默,有自己的人生和选择。
我睁开眼睛,看向林书：我拒绝你的提议。
林书的脸扭曲了：你会后悔的！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不,我坚定地说,没有你,我才是真正的自己。
林书怒吼一声,向我扑来。但苏婉挡在我面前,她的身体发出耀眼的光芒。
够了,林书。苏婉的声音不再柔弱,而是充满力量,你已经害了够多人了。
林书被光芒逼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我的灵魂已经在他体内了！
但他拒绝了你。苏婉说,在这个领域,意志决定一切。
林书的身影开始模糊,他不甘地喊道：这不可能是结局！我会回来的！
然后,他消失了,只留下苏婉和我站在虚无之中。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的孩子。苏婉微笑着,眼中含泪。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问。
你会醒来,回到现实世界。苏婉说,但危险还没有结束,井中物还在外面。
我该怎么对付它?
用你的血。苏婉指着我的心脏,你体内流着我和林书的血,这是最强大的封印。
我会死吗?
苏婉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死亡不是终点,只是另一种开始。
我点点头,接受了这个事实：我明白了。
再见,我的孩子。苏婉的身影开始消散,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爱你。
然后,一切再次陷入黑暗。
——
19.
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地下室的石台上,手中紧握着匕首。
地下室的情况比之前更糟,只剩一盏油灯还在燃烧,光线微弱。石台上的心脏不再跳动,变成了一块干瘪的肉。
我坐起来,感到头痛欲裂。一段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但这次不是林书的记忆,而是我自己的,被封印的记忆。
我看到自己作为婴儿,被一个老妇人带走,送到孤儿院。
我看到自己在孤儿院长大,总是做着奇怪的梦,梦见一个美丽的女人呼唤我。
我看到自己长大后,无意中接触到民俗学,被归魂术的传说吸引,开始研究。
我看到自己找到关于归魂村的记载,感到一种莫名的召唤,决定前来调查。
所有的碎片拼接在一起,形成了完整的画面。我不是偶然来到这个村子的,而是被血脉中的召唤引导而来。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入口处传来脚步声。我警惕地站起来,握紧匕首。
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是村长！他捂着肚子,脸色苍白,但还活着。
陈默...你还活着...他虚弱地说,扶着墙走进来。
村长?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问,上前扶住他。
来告诉你...真相...村长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王老...不,是王福...他骗了所有人...
我知道了,他就是一百年前的王福,被林书控制的仆人。
村长摇头：不只是这样...他和林书...是一伙的...从一开始就是...
什么意思?
王福不是被控制的...他是自愿帮助林书的...村长艰难地说,他也想要永生...林书答应...让他分享力量...
我震惊地看着村长：所以他一直在骗我?
是的...他想让你相信...自杀是唯一办法...但实际上...村长又咳出一口血,他想要你的血...用来召唤林书的灵魂...
那苏婉呢?她告诉我的是真的吗?
苏婉的灵魂...确实在保护你...村长点头,她是真的...不是井中物...
我松了口气,至少这点是真的。
那井中物呢?
是王福召唤的...不是林书...村长的声音越来越弱,他想用它...控制村民...但它太强大了...失控了...
现在它在哪里?
外面...到处都是...村长颤抖着,它在寻找你...想要你的血...
我扶着村长坐下：那我该怎么办?
苏婉说的对...只有你的血...才能封印它...村长看着我,眼中充满歉意,对不起...我们误会你了...
没关系,这一切太疯狂了,任何人都会误会。
村长微微一笑,然后脸色突变：小心！
我转身,看见一团黑雾从地下室入口涌进来,正是井中物！
它来了！村长惊恐地说,快跑！
但已经晚了,黑雾迅速填满了整个地下室,将我们团团围住。
在黑雾中,我看到无数扭曲的面孔,痛苦地哀嚎着,仿佛是被吞噬的灵魂。
陈默...一个声音从黑雾中传来,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无数声音的混合,你的血...给我...
我握紧匕首,想起苏婉的话：用你的血。
看来,是时候做出最后的选择了。
——
20.
黑雾越来越浓,几乎要吞没我和村长。
陈默...快走...村长虚弱地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拿着这个...它能暂时驱散黑雾...
我接过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红色的粉末,散发着奇怪的香气。
这是什么?
归魂花的粉末...村子里世代相传的...可以抵御邪灵...村长说,撒在黑雾上...快！
我抓了一把粉末,撒向黑雾。奇迹般地,黑雾如遇烈火,迅速退散,露出一条通道。
走！村长推了我一把,去古井那里...完成封印...
那你呢?
我拖住它...快走！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保重,村长。
然后,我沿着黑雾退散的通道,冲出地下室。
外面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整个村子笼罩在黑雾之中,不时传来村民的惨叫声。老宅已经烧塌了大半,火光照亮了夜空。
我沿着山路向下跑,不时撒一些归魂花粉末,驱散挡路的黑雾。
来到村子中央,我看到几个村民被黑雾缠绕,痛苦地挣扎着。我撒了一些粉末,帮他们暂时摆脱黑雾。
快去避难！我喊道,去祠堂！那里有保护符！
村民们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跌跌撞撞地向祠堂方向跑去。
我继续向古井方向前进,但粉末已经所剩无几。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我面前——王老,不,是王福！
他看起来已经不像人类了,身体半透明,眼睛发出诡异的红光。
陈默...你还是来了...他的声音沙哑,我就知道你会来。
王福,你骗了所有人！我愤怒地说,包括我！
这是必要的谎言。王福冷笑,为了更伟大的目标。
什么目标?杀死更多无辜的人?
为了永生！王福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林书答应过我,只要帮他完成仪式,我也能获得永生！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讽刺地说,这就是你想要的永生?
王福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突然大笑起来：这只是过渡阶段！等林书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林书不会回来了,我坚定地说,我已经拒绝了他。
什么?王福的笑容凝固了,不可能！他的灵魂已经在你体内了！
是的,但我拒绝了他。在梦境中,我做出了选择。
王福的脸扭曲了：你这个愚蠢的小子！你知道你放弃了什么吗?永生！力量！成为神的机会！
我宁愿做一个普通人,也不要成为杀人犯。
那你就去死吧！王福怒吼一声,向我扑来。
我撒出最后一把归魂花粉末,王福惨叫一声,身体如烟雾般散开,但很快又重新凝聚。
这点小把戏对我没用！他狞笑着,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我转身就跑,向古井方向冲去。王福紧追不舍,他的速度比我快得多,很快就要追上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挡在我和王福之间。
是苏婉！她的身影比之前更加清晰,几乎像个实体。
够了,王福。苏婉的声音冷酷,你已经害了够多人了。
苏婉?王福惊讶地后退几步,你怎么可能...你的灵魂被封印了！
封印已经松动了。苏婉说,就像你说的,一百年过去了,一切都在变化。
王福很快镇定下来：那又如何?你只是个灵魂,无法阻止我！
我一个人确实不行,苏婉微笑,但我们一起可以。
随着她的话,更多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凝聚成人形——是那些被林书和王福杀害的村民的灵魂！
不！王福惊恐地喊道,这不可能！
一百年的怨气,足以形成强大的力量。苏婉说,他们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等待复仇的机会。
灵魂们围住王福,他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
陈默,快去古井！苏婉对我喊道,我们拖住他,但时间不多！
我点点头,继续向古井跑去。
身后传来王福的惨叫声,但我没有回头。苏婉说得对,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完成最后的封印。
21.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古井前,黑雾已经弥漫了整个村子,远处不时传来惨叫声。
古井的石板完全碎裂,井口黑洞洞的,像是一张贪婪的嘴。
苏婉?我轻声呼唤,但没有回应。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苏婉说过,只有我的血才能封印井中物。我握紧匕首,准备割开手腕。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井中传来：等等,陈默。
我警惕地看着井口：谁?
一团光从井中升起,凝聚成苏婉的样子,但这次她看起来不太一样,眼神更加锐利,气质更加冷酷。
你不是苏婉。我后退一步,你是谁?
聪明的孩子。'苏婉'微笑,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我是井中物,但也可以说,我是真相。
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知道真相?井中物冷笑,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只是表象。
那真相是什么?
林书不是杀人犯,他是救世主。井中物说,他发现了穿越生死的秘密,想要拯救这个村子,但村民们不理解,反而视他为魔鬼。
他杀了那么多人！包括自己的妻子！
必要的牺牲。井中物摇头,苏婉背叛了他,偷走了他的孩子,也就是你。她才是真正的恶人。
我不敢相信：你在说谎！
我为什么要说谎?井中物反问,我被封印在井中一百年,只是想获得自由。我可以帮你找到真相,只要你放我出去。
怎么帮我?
回到地下室,那里有林书的完整日记,记录了一切真相。井中物说,但你得快点,黑雾已经开始吞噬这个村子了。
我犹豫了。苏婉说过,井中物会欺骗我,但如果真的有完整的日记...
别信它的鬼话！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见真正的苏婉站在那里,身影比之前更加虚弱,几乎要消散。
苏婉?
是我,孩子。苏婉虚弱地说,别听它的,它在骗你。
井中物冷笑：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苏婉。你的力量几乎耗尽了,而我越来越强大。
因为封印正在减弱。苏婉看向我,陈默,你必须做出选择。相信我,用你的血封印井口,或者相信它,去地下室寻找所谓的'真相'。
我看着苏婉,又看了看井中物,心中挣扎。
时间不多了,孩子。苏婉恳求道,黑雾正在吞噬村子,很快就会蔓延到外界。
别听她的！井中物怒吼,她只是想控制你,就像她控制林书一样！
我闭上眼睛,倾听内心的声音。
突然,我想起了在地下室看到的那本日记,苏婉的日记。上面写着：真正的归魂术不是为了永生,而是为了解脱。只有放下执念,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我睁开眼睛,看向井中物：你说林书是救世主,那为什么他要召唤你这样的邪灵?
井中物的表情变了：这...这是必要的手段...
不,这是他的贪婪和执念。我坚定地说,他沉迷于力量,不惜一切代价追求永生,这才是真相。
我转向苏婉：我相信你,母亲。
苏婉露出欣慰的笑容：谢谢你,我的孩子。
井中物怒吼一声,黑雾从井中喷涌而出,向我扑来：愚蠢的人类！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退缩,举起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涌而出,滴落在井口。
奇怪的是,我并不感到疼痛,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血液接触到井口的瞬间,一道耀眼的光芒爆发,井中物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这不可能！
黑雾如遇烈火,迅速退散。井中物的身影扭曲变形,最后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我感到一阵眩晕,跪倒在地。血液不断从手腕流出,但我已经没有力气止血了。
陈默！苏婉惊呼,飘到我身边,坚持住,孩子！
我...我做到了吗?我虚弱地问。
是的,你做到了。苏婉的声音充满骄傲,井中物被彻底封印了,村子得救了。
我微笑着,视线开始模糊：那就好...
但你失血过多了。苏婉担忧地说,我必须带你去地下室,那里有可以救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的心脏。苏婉说,它还保留着一丝生命力,可以暂时维持你的生命。
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微微点头。
苏婉的身影笼罩着我,我感到一阵轻飘飘的感觉,然后失去了意识。
——
22.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下室的石台上。
地下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石台上的心脏发出微弱的红光。奇怪的是,那颗心脏又开始跳动了,虽然节奏很慢。
我试着坐起来,发现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不再流血了。但我感到极度虚弱,浑身无力。
苏婉?我轻声呼唤。
我在这里,孩子。苏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然后她的身影出现在石台旁,比之前更加虚弱,几乎要消散。
发生了什么?
我用最后的力量,把你带到了这里。苏婉说,我的心脏暂时维持了你的生命,但这只是暂时的。
那接下来呢?
你需要离开这个村子,越快越好。苏婉急切地说,井中物虽然被封印了,但村子里的黑雾还在,它会吞噬一切生命。
那村民们呢?
大部分已经逃走了,但还有一些被黑雾控制,变得疯狂。苏婉警告道,他们会攻击任何人,包括你。
我艰难地站起来,感到一阵眩晕：我该怎么离开?
从后山的小路走,那里通向外界。苏婉说,但你必须快,天亮之前离开,否则就来不及了。
那你呢?
苏婉微笑,那笑容充满了母爱和不舍：我的时间到了,孩子。一百年的执念,终于可以放下了。
不！我惊呼,一定有办法让你留下来！
没有办法了,我的灵魂已经停留太久,违背了自然规律。苏婉伸手,似乎想抚摸我的脸,但她的手穿过了我的身体,能见到你长大,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感到眼眶湿润：但我刚刚找到你...
我一直在你身边,孩子,从你出生那天起。苏婉的声音温柔,即使我离开了,也会一直守护着你。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入口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砸门。
他们来了！苏婉警惕地说,被黑雾控制的村民！
有多少人?
至少十个,他们都不是自己了。苏婉急切地说,你必须从秘密通道离开！
什么秘密通道?
苏婉指向石台后面的墙壁：那里有一个暗门,通向后山。林书修建它是为了紧急逃生。
我走到墙边,摸索着找到一个凸起的石块,按下去,墙壁缓缓移动,露出一条黑暗的通道。
走吧,孩子。苏婉催促道,别回头。
我犹豫了一下：我不能丢下你。
我已经死了一百年了,孩子。苏婉微笑,而你还有大好人生。活下去,为了我。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被撞开,几个村民冲了进来。他们的眼睛全是漆黑的,脸上布满黑色的纹路,像是被黑雾侵蚀了。
在那里！一个村民指着我,声音嘶哑,抓住他！
快走！苏婉喊道,飘向村民们,我来拖住他们！
我不忍心离开,但知道留下只会让苏婉的牺牲白费。我咬咬牙,钻进暗道,身后传来村民们的怒吼和苏婉的声音。
暗道狭窄而黑暗,我摸索着前进,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有微弱的光亮。
推开出口的石门,我发现自己来到了后山的一个山洞里。外面已经是黎明时分,天空泛起鱼肚白。
我刚要松一口气,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身一看,几个被黑雾控制的村民已经追了上来！
别想逃！为首的村民狞笑着,手里拿着一把锄头,你的血,我们要定了！
我转身就跑,但体力不支,没跑多远就被他们围住了。
没地方跑了！一个村民狞笑着逼近。
我靠在一棵大树上,绝望地看着他们。难道我逃过了井中物,却要死在这些被控制的村民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鸟鸣从天空传来。
村民们抬头看去,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天亮了！
随着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村民们身上。他们发出痛苦的惨叫,身上的黑色纹路如烟雾般消散。
他们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然后慢慢恢复了正常。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村民茫然地看着四周,我们在哪?
你们被黑雾控制了。我虚弱地说,但现在没事了。
村民们困惑地看着我,然后其中一个认出了我：是你！陈默！
我警惕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会攻击我。
你...你救了我们?一个村民犹豫地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点点头。
村民们面面相觑,然后其中一个走上前,向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
其他村民也跟着鞠躬,眼中充满感激和愧疚。
对不起,我们误会你了。为首的村民说,我们以为你是来害我们的,但你却救了整个村子。
我摇摇头：不用谢,也不用道歉。这一切都太疯狂了,任何人都会误会。
那现在怎么办?一个村民问,村子里还有黑雾吗?
应该没有了,太阳出来后,黑雾会消散。我说,回想着苏婉告诉我的话,但老宅和地下室最好永远封闭,那里有太多不该被打扰的东西。
村民们点点头,然后扶着我向村子走去。
——
23.
回到村子,我们发现黑雾确实已经消散,但留下了一片狼藉。房屋倒塌,庄稼被毁,到处都是被黑雾侵蚀的痕迹。
村民们聚集在村中央,议论纷纷,看到我们回来,都围了上来。
发生了什么?
黑雾去哪了?
老宅怎么样了?
村长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的伤势已经得到了简单的处理,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还好。
陈默,你做到了?他惊喜地问。
我点点头：井中物被封印了,黑雾也随着太阳升起消散了。
村长松了一口气,然后向所有村民宣布：大家听着,危机已经过去了！多亏了陈默,我们的村子得救了！
村民们欢呼起来,有人拍我的肩膀,有人握我的手,眼中充满感激。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不,你做的远不止这些。村长严肃地说,你结束了这个村子一百年的诅咒,我们永远感激你。
我想起苏婉,心中一痛：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苏婉...我的母亲。
村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是的,苏婉是个好人,她不该有那样的结局。
那王福呢?我问,他怎么样了?
村长的表情变得阴沉：他消失了,可能已经被黑雾吞噬了。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会搜索整个村子,确保他真的不在了。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跑过来报告：村长,我们在祠堂发现了王福！
我们赶紧前往祠堂。
王福被绑在祠堂中央的柱子上,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他的身体不再是半透明的,而是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但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王福...村长走近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福抬起头,看到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陈默...你做到了...
是的,井中物被封印了,黑雾也消散了。我说,一切都结束了。
王福苦笑：不,这只是开始...
什么意思?
林书的计划远不止这些。王福的声音虚弱,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所以留下了后手。
我心里一沉：什么后手?
另一个容器...另一个血脉...王福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你不是唯一的后代,陈默。
我震惊地看着他：还有谁?
你的孪生兄弟...王福的声音越来越弱,在你出生时,你们被分开了...他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在哪里?
我不知道...林书从未告诉我...王福的眼神开始涣散,但他一定会来...完成林书的计划...
说完这句话,王福的头垂了下来,再也没有呼吸。
我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眩晕。我有一个孪生兄弟?这怎么可能?
村长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别相信他的话,他可能是在临死前撒谎,想扰乱我们的心智。
我点点头,但心中的疑惑挥之不去。
现在怎么办?我问。
首先,我们要重建村子。村长说,然后,我们要彻底封闭老宅和地下室,确保那些邪恶的东西永远不会再出现。
那我呢?
你是我们村子的恩人,永远欢迎你留下来。村长真诚地说,但我理解,经历了这么多,你可能想离开这个伤心地。
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是的,我需要离开,整理一下思绪。
我理解。村长说,但无论你去哪里,归魂村永远是你的家。
我感激地看着他,然后转身离开祠堂,向村口走去。
——
24.
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准备离开村子。
村民们为我准备了一些食物和水,还有一些钱,让我路上用。
一定要保重。村长握着我的手,眼中充满感激,如果有需要,随时回来。
我点点头,向村口走去。
路过小卖部时,那个中年妇女叫住了我：等等,陈默。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
这个给你。她递给我一个小布包,是我奶奶留下的,她说如果有一天林书的血脉回来,就把这个给他。
我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归魂二字。
这是...
护身符,可以驱邪避祸。妇女说,我奶奶是当年帮苏婉送走孩子的那个老婆婆。
我惊讶地看着她：真的?
妇女点点头：她临终前告诉我这个秘密,说总有一天,林书的血脉会回来,完成未完成的事。
什么事?
我不知道,她没说清楚。妇女叹气,但她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记住：血脉相连,心意相通。
我看着玉佩,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谢谢你。
妇女微微一笑：保重。
我继续向村口走去,心中思绪万千。
来到村口的石碑前,我停下脚步,回望这个给我带来太多震撼的村子。
再见了,归魂村。我轻声说。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等等,陈默。
我转身,看见苏婉站在那里,身影比之前更加虚弱,几乎要消散。
苏婉?我惊喜地喊道,你还活着！
不,孩子,我已经死了一百年了。苏婉微笑,这是最后的告别。
我走近她：你不是说你的时间到了吗?
是的,但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告诉你。苏婉的声音飘渺,关于你的身世,关于你的兄弟。
所以王福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有一个孪生兄弟?
苏婉点点头：是的,在我死前,我生下了双胞胎。村里的老婆婆帮我把你们送走,一个送到了东边,一个送到了西边。
为什么要分开我们?
为了安全。苏婉解释道,如果你们在一起,林书更容易找到你们。分开后,至少有一个能活下来。
那我的兄弟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但他和你一样,体内流着我和林书的血。苏婉忧虑地说,王福说得对,林书确实留了后手。如果你拒绝他,他会去找你的兄弟。
我感到一阵寒意：那我该怎么办?
找到你的兄弟,在林书之前。苏婉说,只有你们兄弟同心,才能彻底消灭林书的灵魂。
但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找?
血脉相连,心意相通。苏婉重复着妇女说过的话,当你们靠近时,会有感应的。
我看着手中的玉佩：这个玉佩会有帮助吗?
是的,它是一对玉佩中的一个,另一个在你兄弟那里。苏婉说,当你们靠近时,玉佩会发热。
我将玉佩挂在脖子上：我会找到他的。
记住,孩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希望。苏婉的身影开始消散,我爱你,我的孩子。
我也爱你,母亲。我眼含泪水,看着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阳光中。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村子,踏上寻找兄弟的旅程。
——
25.
离开归魂村已经一个月了,我一直在寻找关于我兄弟的线索,但毫无进展。
我回到了自己生活的城市,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和生活,但一切都不再相同。我无法忘记在归魂村的经历,无法忘记苏婉,无法忘记我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兄弟。
每天晚上,我都会做同一个梦：我站在一片黑暗中,远处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向我走来,但无论我怎么跑,都无法靠近他。
这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但这次有些不同。梦中的那个人不再远离我,而是站在原地,等我靠近。
当我们面对面站着时,他开口说话了：终于找到你了,兄弟。
我惊醒过来,浑身冷汗。窗外,月光如水,照在床前的地板上。
我的脖子上,那块玉佩发出微弱的光芒,温热的触感传来。
血脉相连,心意相通。我喃喃自语。
我起床,走到窗前,看着月光下的城市。我的兄弟在哪里?他是否也在寻找我?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警惕地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外面。
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门外！
我倒吸一口冷气,手颤抖着打开门。
你好,兄弟。那人微笑着说,我是林默,你的孪生兄弟。
我震惊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林默说,我也是。但首先,我们需要谈谈林书的事。
我让他进来,关上门。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问。
林默从衣领里拿出一块玉佩,和我的一模一样,也在发光：血脉相连,心意相通。
我们坐在客厅里,互相打量着对方。除了穿着和发型,我们简直是镜像复制。
你知道多少?我问。
我知道我们是林书和苏婉的孩子,知道林书是个疯狂的巫师,想要通过归魂术获得永生。林默说,我也知道你去过归魂村,封印了井中物。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梦境。林默说,自从你去了归魂村,我就开始做奇怪的梦,梦见你的经历。最近,梦境越来越清晰,我看到了一切。
所以你知道林书想利用我们?
是的,他想通过我们的血脉,重新复活。林默点头,但他失败了,至少在你那里失败了。
那你呢?我警惕地问,他有没有尝试附在你身上?
林默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有,就在你拒绝他之后。我梦见他来找我,说你背叛了他,只有我能帮他完成计划。
你答应了吗?
没有,我也拒绝了他。林默说,但他不会放弃的,他会一直尝试,直到成功。
我松了一口气：苏婉说,只有我们兄弟同心,才能彻底消灭林书的灵魂。
是的,我也梦见她这么说了。林默点头,但具体怎么做,她没说。
我思考了一会儿：我们需要回归魂村,那里可能有答案。
林默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那地方太危险了。
但只有那里有线索。我坚持道,而且村民们现在知道真相了,他们会帮助我们的。
林默最终点头：好吧,我们一起去。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我捂着头,倒在沙发上。
陈默！林默惊呼,上前扶住我,你怎么了?
我的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不是我的记忆,而是...林书的！
我看到林书在地下室进行实验,看到他杀害无辜的村民,看到他取出苏婉的心脏,看到他在临死前立下毒誓,要回来完成仪式。
最可怕的是,我看到了他的计划：利用双胞胎的血脉,创造一个完美的容器,然后将自己的灵魂转移进去。
他的计划...我艰难地说,不是附在我们身上...而是利用我们创造一个新的身体...
林默也捂着头,似乎也看到了同样的画面：一个完美的容器...不老不死...永生不灭...
我们同时抬头,看着对方,眼中充满恐惧。
我们必须阻止他。我坚定地说。
林默点头：是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前往归魂村,寻找彻底消灭林书的方法。
但我们不知道的是,林书的灵魂已经开始行动,而我们,正一步步走进他的陷阱。
26.
我和林默再次回到归魂村。
村子正在缓慢恢复,村民们看到我们,眼神复杂,但没有敌意。村长告诉我们,老宅和地下室已经被彻底封锁,但祠堂里还保留着一些林家的古籍,或许能找到彻底消灭林书的方法。
我们来到祠堂,翻阅那些泛黄的古籍。大部分是关于归魂术的记载,和王福告诉我们的差不多。
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林默在一本不起眼的笔记中发现了一段奇怪的记载：归魂非永生,乃解脱之道。双生血脉,阴阳相合,方可破除执念,魂归天地。
这是什么意思?林默不解地问。
我看着那段话,突然想起了苏婉的日记：真正的归魂术不是为了永生,而是为了解脱。
我明白了。我说,归魂术的真正目的不是让林书复活,而是让他解脱。
解脱?林默皱眉,他杀了那么多人,凭什么解脱?
因为他的灵魂被执念困住了,无法轮回。我说,只有我们,他的双生血脉,才能帮助他放下执念,魂归天地。
怎么做?
阴阳相合...我看着林默,我们需要回到地下室,进行最后的仪式。
村长得知我们的决定后,极力反对：不行！那里太危险了！林书的灵魂可能还在！
我们必须去。我坚定地说,这是唯一的办法,彻底结束这一切。
最终,村长同意了,但他要求派几个村民和我们一起去,以防万一。
我们再次来到老宅,封锁已经被解除。后院的石台依然矗立,只是上面的符文暗淡无光。
我们打开地下室的入口,走了下去。
地下室里一片狼藉,石台上的心脏已经彻底干瘪,变成了黑色。七盏油灯早已熄灭。
我们该怎么做?林默问。
我走到石台前,看着那颗干瘪的心脏：我们需要用我们的血,重新激活它。
我们拿出匕首,同时割破手掌,将血滴在心脏上。
鲜血接触到心脏的瞬间,它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然后开始跳动,越来越快。
整个地下室开始震动,墙壁上的符文重新亮起。
开始了。我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地下室回荡：愚蠢的孩子们,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
林书的灵魂出现在石台上方,比之前更加凝实,眼中充满怨毒。
你们只是在帮我完成最后的仪式！他狂笑着,双生血脉的融合,将创造出最完美的容器！
——
27.
林书的灵魂向我们扑来,想要占据我们的身体。
快！我喊道,按照笔记上说的,阴阳相合！
我和林默背靠背站着,双手紧握,将我们的力量融合在一起。
两块玉佩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一个保护罩,将林书的灵魂挡在外面。
没用的！林书怒吼,你们的力量根本无法与我抗衡！
他猛烈地撞击着保护罩,光芒开始闪烁,眼看就要破碎。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个身影出现在石台旁——是苏婉！
她的身影比之前更加清晰,眼中充满了决绝。
林书,你的报应到了。苏婉冷冷地说。
苏婉?林书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我一直在等这一天。苏婉说,等待和你同归于尽的机会。
她伸出手,按在跳动的心脏上。心脏的光芒瞬间变得刺眼,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心脏中爆发出来。
不！林书惊恐地喊道,你在做什么?
这是我最后的力量,苏婉看着我们,眼中充满爱意,用它来净化你的灵魂,也净化我的执念。
心脏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地下室,林书的灵魂在光芒中痛苦地扭曲,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诅咒你们！他最后喊道,然后彻底消散在光芒中。
光芒渐渐散去,苏婉的身影也变得透明。
母亲！我和林默同时喊道。
苏婉微笑着看着我们：我的孩子们,你们自由了。记住,放下执念,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然后,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石台上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化为灰烬。
地下室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28.
我和林默瘫倒在地,精疲力尽。
结束了吗?林默问,声音颤抖。
我想是的。我说,但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地下室再次震动起来,比之前更加剧烈。
石台上的灰烬突然重新凝聚,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但这次不是林书,也不是苏婉。
那人形散发着一股古老而邪恶的气息,比井中物还要可怕。
这是什么?我惊恐地问。
是归魂术的真正核心。一个声音在地下室响起,不是来自人形,而是来自四面八方,林书和苏婉都只是棋子,真正的目的是唤醒我。
你是谁?林默问。
我是执念本身,是所有不甘和怨恨的集合体。那个声音说,感谢你们,双生血脉,你们的融合唤醒了我。
人形渐渐清晰,变成了一个穿着古老祭祀袍的人,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
现在,你们的身体将成为我的新容器。祭祀袍人伸出手,向我们抓来。
我和林默想反抗,但身体却动弹不得,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没用的,你们的灵魂已经被我锁定。祭祀袍人狞笑着,很快,你们就会成为我的一部分。
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侵入我的意识,试图吞噬我的灵魂。林默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难道这就是最终的结局?我们费尽心力,最终却只是唤醒了一个更可怕的存在?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脖子上的玉佩突然发烫,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我的身体,暂时抵挡住了那股邪恶力量的侵蚀。
林默的玉佩也发出了同样的光芒。
这是...祭祀袍人惊讶地看着玉佩,归魂玉?不可能,它应该早就消失了！
血脉相连,心意相通。我想起苏婉的话,看向林默,我们还有机会！
我们集中意念,将力量注入玉佩。两块玉佩的光芒越来越亮,最终融合成一道耀眼的光柱,射向祭祀袍人。
不！祭祀袍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光柱中扭曲变形,我不会消失的！执念永存！
光芒散去,祭祀袍人消失了,只留下一块黑色的石头落在地上。
地下室彻底恢复了平静。
——
29.
我和林默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这次...真的结束了吧?林默问。
我看着地上的黑色石头,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个祭祀袍人说,执念永存。
我们走过去,捡起那块黑色石头。石头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文。
这到底是什么?林默问。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入口处传来脚步声,村长带着几个村民走了进来。
陈默！林默！你们没事吧?村长关切地问。
我们没事。我说,但这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村长。
村长看着那块黑色石头,脸色凝重：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
什么传说?我问。
归魂村的起源,并非因为林书,而是因为这块石头。村长说,很久以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无数人死亡,他们的怨念和执念凝聚成了这块'执念之石'。
那归魂术呢?
是为了镇压这块石头而创造的。村长解释道,归魂术的真正目的,不是永生,也不是解脱,而是利用血脉的力量,将执念之石重新封印。
所以林书和苏婉...
他们都被执念之石的力量影响了。村长叹气,林书被永生的欲望吞噬,苏婉被复仇的执念困住。他们都成了石头的傀儡。
那我们呢?林默问,我们也是傀儡吗?
不,你们是关键。村长看着我们,双生血脉是封印执念之石最强大的力量。你们的选择,决定了这块石头的命运。
我看着手中的黑色石头,感到一种沉重的责任。
那我们该怎么做?我问。
毁掉它。村长坚定地说,只有彻底毁掉执念之石,才能真正结束这一切。
怎么毁掉?
用归魂玉。村长指着我们脖子上的玉佩,归魂玉是远古时期留下的圣物,拥有净化一切邪恶的力量。
我们对视一眼,点点头。
我们走到石台前,将黑色石头放在上面。然后,我们取下玉佩,放在石头两侧。
我们再次握紧双手,集中意念,将力量注入玉佩。
玉佩发出耀眼的光芒,笼罩着黑色石头。石头开始震动,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仿佛有无数灵魂在哀嚎。
光芒越来越强,最终将黑色石头彻底吞噬。
当光芒散去时,黑色石头已经消失了,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地下室里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
30.
执念之石被彻底摧毁,归魂村笼罩百年的阴影终于消散。
老宅的废墟上开出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象征着新生和希望。
我和林默决定留在村子里,帮助村民们重建家园。
村长告诉我们,归魂玉的力量已经耗尽,变成了普通的石头,但它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子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甚至比以前更加祥和。
我和林默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平静。我们不再被林书的阴影困扰,也不再为身世感到迷茫。我们是陈默和林默,是独立的个体,也是彼此的兄弟。
我们明白了苏婉最后的话：放下执念,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林书追求永生,最终被执念吞噬；苏婉渴望复仇,也被执念束缚。只有放下过去,才能拥抱未来。
我和林默选择了放下。我们原谅了林书的疯狂,理解了苏婉的痛苦,也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我们不再是林书和苏婉的孩子,我们只是我们自己。
一年后,归魂村彻底恢复了生机。我和林默站在村口,看着孩子们在阳光下奔跑嬉戏,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们该走了。林默说。
去哪里?我问。
不知道,林默耸耸肩,世界那么大,总有我们该去的地方。
我点点头,和他一起离开了归魂村。
我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们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我们兄弟同心,就能克服一切。
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归魂——不是灵魂的回归,而是心灵的救赎。
放下执念,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