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云霁深处不见初雪 > 第一章

周霁深的情人闹到了姜雪初面前。
霁深说他嫌你脏,不想碰你。
姜雪初甩给她一掌。
可下一秒这掌就被周霁深还到她脸上。
姜雪初干脆利索的离开。
可是,周霁深却慌了神。
他追到大山求原谅。
姜雪初抚着肚子挽着一个俊俏男人:怎么办我老公不同意啊。
周霁深!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不如你去外面啊!
再一次看到周霁深在浴室里,姜雪初鼓足勇气抱住他。
可是,她还是推开了他。
瑟缩,颤抖,眼泪,找不到源头的疼痛。
姜雪初终于绝望的爆发出歇斯底里。
周霁深没有像往常那样温柔低哄迁就她的情绪。
投下意味不明的一眼后,一言不发离开。
姜雪初把目光投向斗柜上的水果刀。
在刀刃即将划破手腕的前一秒,一声喵呜传来。
黑猫梅花跳到她腿上。
刀子应声落地。
梅花呜呜叫着,轻轻舔着她腕部陈旧伤痕。
姜雪初抱起它哽咽出声。
姜雪初和周霁深是夫妻,合法的那种。
可是,她却给不了他正常的夫妻生活。
从那晚周霁深一声不吭离开卧室,到今天。
他们不温不火的冷战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持续了两个月。
在姜雪初抑郁失眠的这几十天里,周霁深的花边新闻也在热搜上挂了俩月。
八卦消息真真假假。
可是总结下来,可信度最高的是这一条,周霁深藏了位心头肉。
那些掌握舆论利剑的发言者,还明里暗里贬嗤姜雪初这个周太太是个无能草包。
连个蛋都生不出来,竟然还在周太太的位置上忝居两年。
周霁深一开始还会打电话给她几句解释。
到如今也只剩下缄默不言。
仿佛默认了那些键盘侠对自己妻子的评头论足。
再一次几十个小时合不上眼之后,姜雪初终于还是挫败的承认。
在她和周霁深这段不大正常的婚姻里,她始终是那个低头卑微的人。
毕竟,从始至终,都是她需要他。
需要他的爱,需要他的怜悯,需要他的宽宥。
再有几日便是婆婆曾惠的忌日,姜雪初终于鼓足勇气打给周霁深。
直到挂断都没有人接。
不多时,一条信息进来。
【我喝多了,在夜阑608】
姜雪初把这条信息看成那通未接通的电话后,周霁深递过来的台阶。
她心底升起几许安慰,冒雨来到夜阑。
包房传来女人低语。
霁深,你喜欢我吗
男人嗓音富有磁性:你说呢
霁深,我好喜欢你,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找我。如果当年你没有娶她,说不定我们现在都有宝宝了。霁深,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女人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浓浓的不甘,霁深,她只是你家佣人的女儿,根本就不是和你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才是天生一对!难道你不嫌她脏吗
姜雪初的手蓦地一紧,心也提了上来。
只听周霁深缓了半秒,道:我有洁癖,不碰她。
仿佛五雷轰顶一般,姜雪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脑海里闪过凌乱的片段。
昏暗的地窖,勒紧她嘴巴的破布,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
还有细细簌簌爬过的老鼠,以及空气中悬浮着的腐败颗粒……
那是她一次次划破血肉想忘记抹杀的至暗时刻。
却在这一刹那死灰复燃。
透过狭小的缝隙,姜雪初能看到周霁深近乎完美的侧颜。
他怀里的女人窝在他臂弯里。
她认出了她是谁。
冯悦。
周家世交冯宪章家的独生女。
曾经和周霁深一起,被圈里人誉为天作之合的金童玉女。
姜雪初曾经像阴沟里的鼠辈那样偷窥过他们的般配和甜蜜。
后来,冯悦不知何故匆忙出国。
而她捡漏成了周太太。
姜雪初甚至在有段时间可笑的认为,是她掠夺了本该属于冯悦的幸福。
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让她不安又惶恐。
周霁深却给了她肯定的安慰。
雪初,我的妻子是你,只会是你。
可,裹着蜜的谎言终究会融化糖浆。
剩下的只会是毒人肺腑的砒霜。
原来,是她回来了。
姜雪初看到周霁深低睨着她的眉眼。
与看她时,格外不同。
姜雪初的妈妈曾是周家的住家阿姨,她跟着一起住在周家。
从十三岁见到周霁深的第一面,暗恋的种子就已经深埋土壤。
周霁深是姜雪初青春萌动时,唯一渗入她自卑灵魂裂缝里的那缕光亮。
她深爱周霁深。
更因为,是他给了无望的她最珍贵的救赎。
姜雪初曾经被绑架。
是周霁深不顾世俗眼光娶了她。
第2章
无能的妻子
那桩悬案至今未破。
是周霁深给了姜雪初活下去的勇气。
姜雪初,脏的从来不是你。他说。
于是,当他向她递出一枚钻戒时,姜雪初扔掉了包里的刀片。
因为创伤后的应激反应,让她忘记了事故发生时大部分细节的同时。
也让她对周霁深的亲近有莫名的排斥。
姜雪初不明白为什么,她努力过,可是,就是做不到和他更进一步。
尤其是做了那场让她剜心剔骨的手术后,她更是难以接受他的碰触。
可是,周霁深却一直很体谅。
雪初,别为难自己,我们慢慢来。
曾经的姜雪初有多感动,此时就有多打脸。
看着面前的男人,她这才后知后觉。
原来周霁深到底还是嫌她脏。
一个被绑架的女人。
在他眼里,的确是不干净的。
原来比冷漠厉色更伤人的。
是温柔刀。
曾经她贪恋的温柔,如今都变成一柄柄带着倒刺的钝刀利刃。
刀刀都能割人命!
仿佛是为了进一步把对姜雪初的鞭笞进行到底,冯悦的声音飘过来。
霁深,那你平时都不急的吗
周霁深微顿半秒,轻笑一声:忍着总比脏来的容易。况且……
他顿了下。
姜雪初立刻就知道他未说完的下半句话是什么。
几乎眼前一黑,姜雪初蓦地一阵作呕。
原来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姜雪初不止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
她每一天都生活在矛盾中。
不是没想过放他自由。
当姜雪初发现自己怀孕时,毫不犹豫割了手腕。
周霁深救了她。
他抱着苍白的女人说:生下来,那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我们一起抚养他长大。
而姜雪初却受不了煎熬,偷偷打掉了。
周霁深难过的沉默。
他的好让姜雪初越发难堪与愧疚。
她甚至偷偷去看了心理医生。
期待能有朝一日和深爱的丈夫过正常的日子。
可是,现在她的幻梦却被无情捅破。
她手脚冰凉麻木,血液一瞬倒流。
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话:周霁深,既然你嫌我脏,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霁深,这两年你是在为我守身吗冯悦问道。
周霁深低笑,扣住冯悦的后脑:你猜。
冯悦泫然欲泣:霁深,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们那么般配,人人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我知道你在乎我,不然,当年,你也不会为了护着我……
当然,周霁深手指刮过女人脸颊,喜欢你。
姜雪初看着他们,甚至没有推开门质问的资格。
她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夜阑的大门。
第3章
妈妈误了你
我妈妈醒了真的吗
挂断电话,姜雪初冲到疗养院。
像是做梦一般,她看到已经沉睡许久的妈妈躺在白色病床上,对她露出一个苍白虚弱的笑。
杜月莓干枯的手指无力的抬了抬:雪初,过来。
愣怔半秒,姜雪初扑了过去。
妈!
雪初,霁深……
姜雪初眼眸微闪,唇角扯出微笑:妈,我和周霁深结婚了,他,他对我很好。
真的,结婚了
姜雪初点头。
握紧妈妈的手,她流着泪笑着说:妈,你放心,周霁深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女婿,你住院治疗的所有费用都是他负责的。他对我很体贴,很温柔,他工作比较忙,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你醒来的消息,下次我带他一起来看你。
孩子……杜月莓嘴唇动了动。
姜雪初先是一愣,后猛地心口一紧。
妈,我和霁深工作都比较忙,暂时还没打算要孩子。
她看不太懂妈妈目光里那抹难以言明的情绪。
只本能觉得她的眼神里,蓄满了愧色和担忧。
她们就这样相顾无言良久。
医生推门进来。
姜小姐。
姜雪初给妈妈盖好被子:妈,我出去一趟。
医生办公室里。
你母亲的评估结果恐怕不大理想。
姜雪初心下一咯噔。
她这几年已经在脑海里预想过无数遍现下的场景。
可真到这时候,却仍旧惶恐的快要瘫软在地。
果不其然。
姜小姐还是做好最坏结果出现的准备吧。
姜雪初攥紧手心,不死心的挣扎:我妈妈已经醒来,还会动会说话,这不是好兆头吗
医生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担任杜月莓主治医师的这几年,很是尽职尽责。
他犹豫两秒,最后还是轻叹口气:多陪陪她吧。
谁都知道医生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病房里。
雪初,妈妈对不起你。
姜雪初喉头一哽,再也抑制不住悲伤的情绪:妈,你受苦了。
雪初,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妈,你说。
杜月莓盯着姜雪初的瞳孔。
三四秒后,她突然眼睛睁大,似乎想撑着身体靠近。
和周霁深离婚!离开他!走的越远越好!
姜雪初不知道刚刚苏醒的妈妈为什么会和她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离开周霁深
杜月莓呼吸急促,深深看向姜雪初。
片刻后,闭上眼睛摇摇头。
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误了你。
她呢喃着。
姜雪初对妈妈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会儿,杜月莓睁开眼,看向女儿的目光里全是依恋和慈爱。
雪初,妈妈想吃你包的馄饨。
好,妈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做。
想吃东西是好事。
或许医生说的不准。
妈,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妈杜月莓虚弱的挥挥手。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安然的笑。
雪初,她眷恋的看向自己牵挂的女儿:要开心。
好。姜雪初抹了下眼睛,回给她一个甜甜的笑。
第4章
是你让我出去找女人的
一路疾驰,姜雪初回到了和周霁深的别墅。
打开门,一片昏暗中。
姜雪初拿着钥匙的手指蓦地攥紧。
后脊骨一片冰凉麻木。
咔哒一声。
灯光大亮。
啊!
冯悦惊呼一声,躲进周霁深宽大的臂弯。
像一尾受惊逃窜的鱼。
姜雪初站在玄关。
脚边是一双红的刺眼的十厘米细高跟鞋子。
她静静看着沙发上的周霁深。
他毫不避忌的迎着她冰冷的目光。
吐出去的话却像是带着经久不化的春风细雨。
别怕,他看着姜雪初,脸上挂着一抹调笑,话却分明是对他怀里冯悦说的。
我老婆很大度,不会把你怎么样。
霁深,都怪你……
女人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生生剖开姜雪初血淋淋的伤口。
似乎是看到她一眨不眨盯着女人,周霁深唇角漾开一抹顽劣的笑。
咔嚓。
是心脏裂成碎片的声音。
姜雪初却无话可说。
她想克服心魔,挽回他。
只不过,让姜雪初没想到,冯悦穿起来却更合适。
她张扬,艳丽,明媚。
最重要的,她和周霁深般配。
他们一黑一红,像是开在黑色焦土上的玫瑰。
一口银牙快要咬碎,姜雪初把手里的钥匙往玄关柜子上猛地一摔。
金属碰撞木板,在寂静的雪夜发出狰狞的嘹响。
她没有换鞋,径直走向卧室。
在看到床上不属于自己的衣服那一瞬,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
抓起斗柜上一个花瓶,姜雪初冲向客厅。
啊!霁深!
冯悦惊恐尖叫。
在花瓶准备砸下来的前一秒,周霁深把她护在怀里。
他纹丝不动冷眼睨着在失控边缘的姜雪初,浑身上下都是上位者临危不乱的矜贵自持。
岳母大人的医药费全部都是我来承担,所以,我的太太,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砸下来。
花瓶在姜雪初手里握着。
两三秒后,周霁深脸上浮起一抹轻蔑的笑。
这抹笑像一把刀,凌迟了姜雪初的心。
彻底劈烂这两年他给她造的幻梦。
冯悦窝在周霁深的怀里看过来:姜小姐,不好意思,我的衣服坏了,这才借了你的,如果你介意,我明天让霁深赔你十件。
周霁深声音淡漠慵懒:不用和她道歉,她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让你穿,你就可以穿。
姜雪初冷冷看向周霁深,他用同样没什么温度的眼神与她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姜雪初在周霁深的眼底看到了莫名交杂的恨意与畅快。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她把花瓶扔到沙发上,转身进了厨房。
她知道周霁深的目光一直追在她后背,却没有回头。
和面,搅肉,调馅。
当她把包好的馄饨下锅时,身后围过来一具高大身体。
你不高兴,我让她走了。
姜雪初默不作声。
周霁深轻描淡写:是你让我出去的,你忘了吗
第5章
年少深情,何以破败至此!
想到刚才他和冯悦那一幕幕,姜雪初一僵,胳膊肘本能向后一贯。
周霁深不防备,被顶的后退一步。
姜雪初!他恼怒低吼。
姜雪初沉默着把煮熟的馄饨装进饭盒。
在她准备出去时,周霁深猛地拉住她。
姜雪初胃里起了一阵恶心。
记忆里蓦地闪现一幕狰狞碎片。
周霁深!放开我!
她挣扎。
姜雪初!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装什么!
啪!
空气瞬间凝固。
姜雪初颤抖,红着眼眶,恨意昭昭的盯着周霁深翻涌着怒潮的漆黑瞳孔。
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你不嫌我脏了
周霁深的眼眸在听到这句话时微颤。
姜雪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弧度:我被人绑架!我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周霁深,你身份贵重,顶着流言蜚语收容我两年,已经是仁至义尽。周霁深,我们离婚吧。
你要和我离婚周霁深紧皱眉心,把姜雪初禁锢在他和墙壁之间。
对!我要和你离婚。
踩着这句话的尾音,周霁深绷紧咬肌,一个弯腰扛起人进了卧室。
放开我!周霁深!你混蛋!
老子娶了两年的老婆,你就要和我离婚!
……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霁深呼出一口气。
他轻轻吐出几个字:我没碰她。
姜雪初疼痛贯彻的不仅是皮肉,还有心脏。
她难受,周霁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胳膊后背腰腹,全都是被抓出来的痕迹。
她不知道为什么和周霁深走到了这一步。
他是她年少至今深爱的男人啊!
何以破败至此!
我带你去洗澡。周霁深声音多了些许温情。
像是回到了冷战之前。
恢复了姜雪初曾经渴望的温度。
他俯身要抱她,动作温柔。
姜雪初惊恐瑟缩,眼神惊惧看向他。
却看到周霁深眼底不掩饰的疼惜。
让她以为是错觉。
周霁深蹙眉。
眉宇间染上一抹愧色。
老婆,刚刚是我不好,我喝了些酒,有些失控,以后我……
出去。
周霁深半跪在床上,表情一瞬似有碎裂痕迹。
雪初……
出去!我让你出去!
他的手机亮了起来。
悦:【霁深,我哮喘犯了,我呼吸不上来,我好害怕!】
周霁深,你的心头肉快死了,你赶快去吧。
周霁深瞥了眼手机,沉默两秒。
我很快回来。
门又是一开一合。
如同两个月前那个深夜。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像是晴天霹雳。
姜小姐,你母亲情况危急!
第6章
离开也是爱的表达方式
姜雪初的妈妈终究还是没有吃上那碗馄饨。
她赶到医院的时候,杜月莓已经被蒙在了白色被单下。
可怜的女人那么瘦弱,单薄。
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终于在凛冬湮灭。
哐当一声。
饭盒掉落,坨了的馄饨连带汤汁倾洒一地。
医生不忍,拉起了破碎的姜雪初。
姜小姐,请节哀。
我妈妈走之前说什么了吗
医生犹豫了下,说:对不起。你妈妈走之前重复了好几遍对不起。
姜小姐,我知道你很难过。我见惯了生死,想安慰你一句,有时候,亲人的离去,也是另一种表达爱意的方式。你妈妈一定是不希望她心爱的女儿再这么辛苦。
谢谢你,谢谢你对我妈妈的照顾。
姜雪初冲医生鞠了个躬。
她独自处理了妈妈的后事。
或许是冥冥中的天意。
杜月莓安葬的那天,恰好是周霁深母亲曾惠的忌日。
姜雪初把一碗馄饨摆在母亲的墓碑前。
旁边是一束她最爱的白色大波斯菊。
妈,你放心,不用牵挂我,我已经长大了。
我曾经遇到过一点难事,也做过一些傻事,不过,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你说让我和周霁深离婚,我虽然不知道原因,可是,妈妈,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离开他。不是因为你说让我离开他,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妈,我知道你在离开前还醒来和我说说话,是舍不得我,我都知道的。我就是遗憾,你没吃上我做的馄饨。
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我看着你走,才故意支开我。我都懂。
妈,你没有对不起我。
姜雪初对父亲没有印象,只记得妈妈说她年轻时一时糊涂犯了错,才有了她。
雪初,妈妈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没有给你好的生活,完整的家。
姜雪初擦了擦眼泪:妈,你总说你对我抱歉,可是对我来说,你已经是最好的妈妈了。若有来生,下辈子,换你做女儿,我做妈妈,我来好好疼你。
阴霾天空下,凛冽山风裹着零星雪花。
打在姜雪初的脸上,一片潮湿。
姜雪初笑了下说:妈,忘了告诉你了,曾阿姨也在这里,距离你不大远,曾阿姨那时候对我们很好,你可以和她串串门,说说话。好了,你吃馄饨吧,我去看看曾阿姨,也给她送一碗。
从山上下来,在墓园门口,姜雪初看到了周霁深。
以及,挽着他臂弯的冯悦。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周霁深走近两步问。
站住!周霁深一把拉住姜雪初的手腕,你眼睛怎么了
姜雪初回头,凉凉一瞥:看不出来吗哭肿了。
周霁深蹙眉。
冯悦贴过来紧挨着周霁深说:姜小姐,霁深也没欺负你,你至于在曾阿姨的忌日来告他状吗
还是你觉得曾阿姨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会托梦给你当家作主
姜雪初冷笑一声:难道我婆婆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还会喜欢你这个绿茶
你!
我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你敢说你不想做周霁深的老婆还是,你敢发誓我手机上还有你发给我的你俩的照片,你要不要重温下
姜雪初!冯悦恼羞成怒刚抬起手。
啪!姜雪初直接先她一步,甩过去一掌。
然后,她看向置身事外的周霁深:我打你的心头肉了,你想怎么做
第7章
黄粱一梦终会醒
周霁深看着姜雪初发疯,脸上意味不明。
霁深,你看她!冯悦捂着脸哭的梨花带雨,我要报警!
周霁深:吃枪药了
姜雪初:对,吃了,你想替她报仇吗那就快点,我赶时间。
你不该打她。
所以呢
给她道个歉。
姜雪初冷冷睨着他那张自己爱了十年的脸:我要是不道歉呢
周霁深语气很淡:岳母每个月花销差不多三十万,你的工资每个月七千。
姜雪初的老公是周氏总裁,而她只是周氏旗下一所私立学校的后勤处员工。
周霁深这句话出口,姜雪初竟然想笑。
她的妈妈再也用不到他的每个月三十万了。
她已经变成了一捧灰,深埋地下。
周霁深是她的老公。
他曾是除了母亲之外,姜雪初最最信任的亲人。
如今,他却连她妈妈已经去世都不知道。
甚至还用她的妈妈来威胁她给他的情人道歉!
周霁深,你要不要这么可笑你除了用我妈威胁我,还会干嘛是不是要我妈死,你才会停止用她威胁我我就不道歉!要么你帮她打回来,要么放我离开。
冯悦尖叫:姜雪初!你太不知好歹了吧霁深养着你,还养着你妈!是你先动手打了我,就让你给我道个歉,你就骂他可笑。你为了不给我道歉,竟然诅咒你妈死,你也太恶毒了吧!还有,你明知道霁深不打女人……
啪!
姜雪初的脸上一片火辣辣。
周霁深放下手淡淡的看着冯悦:这样你能消气了吗
冯悦瞠目:霁深,我……
周霁深波澜不惊:你先到车上等我,我和我老婆去祭拜我母亲。
说完,他伸手:跟我走。
姜雪初一把甩开周霁深,咬牙切齿道:周霁深,我不欠你了。
她冲进车子,疾驰而去。
一路上她头昏脑胀。
那个巴掌并不重。
可是,却彻底扇醒了她经年的痴心妄想。
叮的一声。
一张图片进来。
是一张孕检单。
【我怀孕了,是霁深的,识时务的,知道该干嘛了吧】
【我和霁深本来就是天生一对,是你鸠占鹊巢这么久,尝点甜头就知足吧,别给脸不要!】
【人贵有自知之明,姜雪初,霁深不是你这种身份能肖想的人。你知道他有多嫌弃你吗】
【他和我说,宁可自己手动都不想碰你,姜雪初,你真恶心!】
黄粱一梦总会醒。
镜花水月终究是一场空。
姜雪初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催她决断。
她没有拿走周霁深一根线头。
实际上,除了完全属于她的卡件,她连属于自己的衣服都没有带走一件。
两年前,姜雪初就是这样住进了这栋房子。
两年后,她还是这样孑然一身的离开。
一切回到原点。
酒店房间里,姜雪初提交了离职申请。
把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寄给周霁深。
就等着天亮了把在宠物店寄养的梅花带回来,她就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北城了。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姜雪初正在查看车票。
你去哪了
周霁深,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过字了,我什么都不要,只带走梅花。
周霁深沉默两秒:你不该打冯悦。
心头火噌的窜起:你打我一巴掌不够是吗
姜雪初,冯家……
姜雪初啪的一下挂断电话。
恍然觉出脸颊一片湿润。
一摸,全是冰凉。
……
第8章
一只畜生而已
姜雪初没有接到梅花。
宠物店说她老公派人接走了。
于是,姜雪初再次回到枫蓝道别墅。
刚下车,就看到物业人员提着一个塑料袋,一脸嫌弃的往垃圾桶那边走。
她突然站住了脚步。
下一秒,她冲向垃圾桶。
梅花死了。
已经僵硬了。
谁!
物业人员被吓了一跳。
他战战兢兢道:不知道,我在草丛里发现的。
梅花是姜雪初那年做完手术,在回家的路上捡的一只流浪猫。
当时的它蜷缩在一棵梅花树下,瑟瑟发抖。
姜雪初在它的眼睛里看到了苍白的自己。
那个瞬间,她觉得她们是同一种生物。
都是被世界遗弃的,不被爱的可怜虫。
于是,她把它抱回了家,给它取名梅花。
梅花有些跛脚,却很温顺。
在姜雪初被心魔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日日夜夜里,是沉默的梅花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在她一次次想放弃自己堕入深渊的时候,是梅花的呜咽止住了她的恶念。
姜雪初以为她们还有好长的日子。
她以为她可以带着它离开桎梏她的虚伪,寻找到属于她们的广阔天地。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梅花死在姜雪初离自由最近的时刻。
她把它埋在了发现它的那棵梅花树下。
然后,拨打了那串没备注名字的号码。
冯悦,我们见一面。
咖啡店里。
姜雪初,你还没走啊霁深都那么对你了,你还能厚着脸皮住下来。
冯悦手放在小腹上,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姜雪初端起咖啡一言不发浇在冯悦的头顶。
姜雪初!你是疯了吗
冯悦尖叫着。
姜雪初抓起她的头发把她的脸往桌子上磕。
冯悦的鼻子出血了。
哇哇大叫起来。
我不会放过你!你以为没有霁深护着你,你能好过几天
她叫嚣着。
姜雪初松开她,擦了擦手。
拍了几张她的照片发给周霁深,然后关了手机。
冯悦,既然你这么爱抢别人的老公,我成全你。
这顿打是为我的梅花。别说不是你。
冯悦顶着一头狼狈,气急败坏道:是我又怎么样它该死!谁让它抓我的!我迟早是枫蓝道的女主人,那只猫竟然堵着门不让我进!我一脚下去,它就咽了气!活该!
姜雪初抬手就是一掌。
冯悦捂着脸尖叫不已:姜雪初!我要杀了你!
姜雪初冷冷盯她一眼:冯悦,你要感谢你身在法治社会。
回到酒店,手机刚打开,消息推送先于周霁深的信息出现在页面。
虽然早就料到冯悦会报复,可是看到那些曲解狰狞的文字时,姜雪初还是因为恶心遍体生寒。
所有恶毒的言语,像是铺天盖地的脏水,一股脑涌向她。
在周霁深的第五十二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
姜雪初把冯悦说她踢死梅花那条录音发给周霁深。
然后拔出卡拉起行李箱狂奔出酒店大门。
直到她坐上离开北城的网约车,才得以在黑暗笼罩的后座拭去脸上惶恐冰冷的泪水。
姜雪初就这么仓皇逃离了她母亲拼了命才把她带进来的北城!
第9章
敬你,我的二当家
在黔州大山的某个角落,姜雪初成为了一名乡村教师。
破旧的学校里,只有二十三个孩子,包括一到六年级。
他们来自周边五个零散分布的自然村。
都是留守儿童。
这里的留守不是父母一方留在家陪孩子读书,或者父母外出务工留下爷爷奶奶照顾孩子生活。
而是真正的独自留守。
阴暗潮湿的家里,只有孩子自己。
他们和自家的猪牛羊一起,相依为命。
这是杜月莓的故乡。
姜雪初沿着她母亲的来时路,回到了原点。
她不知道母亲如果泉下有知,会不会生气,气她的懦弱,气她的无能。
可是,她只想躲开周霁深。
天地之大,她像一叶无根漂萍。
除了这里,她想不到其他可以容纳她还不被周霁深找到的地方。
……
山里人穷苦,朴实。
姜雪初把积蓄拿出来给孩子们改善伙食,给他们添置学习用具,在他们生病时候给他们求医买药。
他们都把她当成尊贵的大人物。
这里交通信息都没那么发达。
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的不堪。
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爱学生有学识的姜老师。
学校里除了她,还有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叫谢珩。
在姜雪初来之前,他不仅是这二十三个孩子的全科老师,还是这所七零八落小学的校长。
谢珩也是支教老师。
同期来的有五个,走的只剩下他了。
因此,他的校长头衔也是自封的。
姜老师,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姜雪初笑笑:可能半年,可能三年,也可能一辈子吧。
谢珩黑黢黢的俊脸微微一僵,随即笑道:一辈子,别开玩笑了。
姜雪初不置可否。
未来的事情她做不得主,所以,不打诳语。
那谢老师呢你为什么不走
谢珩咧嘴,吊儿郎当:走了就得回去继承家业,哪有在这里当二十三只猴子的山大王来的自由
每个人都有把自己藏在大山的理由,姜雪初无意探究谢珩这句话里的真假各有几分。
她冲他举杯:敬你,山大王!
谢珩把半缸子发涩的白开水一饮而尽,露出一口炫白牙齿笑的爽朗:也敬你,我的二当家!
笑声回荡在大山深处。
回音经久不息。
这一刻,姜雪初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这是她来到这个叫莽山的大山深处的第二个月。
在这里过了春节后,她可以安稳的一觉睡到鸡鸣狗吠的天亮。
那些缠绕她的梦魇已经好久不再出现。
甚至她曾万千迷恋过的周霁深,也渐渐从记忆中模糊淡去。
除了大姨妈没有按时光顾外,姜雪初没有其他任何对现状的不满。
她以为以后的日子就会在日出日落种这样平淡无波的过下去。
可,在油菜花绽放的那天,她收到了一封邮件。
和谢珩一起到百公里外的镇上采买学习用品的那天,姜雪初登录了好久没用过的邮箱。
是她妈妈的医生发来的。
姜小姐,这里有一份你妈妈的遗物,是一个录音笔。请告知地址,我帮你寄过去。
十天后,姜雪初拿到了那支录音笔。
还有医生写在便签上的几句话:【姜小姐,录音笔是你母亲临终前交给护工的。护工出了车祸,创伤性失忆,前一段才想起来,她联系不到你,就把录音笔交给了我。姜小姐,无论你在哪里,你母亲都希望你能安好。】
于是,在一个寂静的深夜。
姜雪初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时不时能在周霁深温柔的眼神里看到若隐若现的恨意。
因为他的母亲,曾惠阿姨,是因她妈妈而死。
而最无厘头的是。
那个晚上,她确认了怀孕的消息。
第10章
让她吃些苦头也好
周霁深找不到姜雪初了。
他母亲忌日那天,他在墓园门口为了冯悦打了她一巴掌。
姜雪初红着眼眶撂下一句我不欠你了疾驰而去。
后来,他收到她发给他的几张照片。
是被打的狼狈不堪的冯悦。
还有一段冯悦承认虐死梅花的录音。
自那之后,姜雪初就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那几天,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对姜雪初的挞伐。
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他知道那是冯悦做的。
他没有出手管控。
冯悦挨了打,要报复,要出气,都是理所应当的,不然冯家不会善罢甘休。
他知道冯宪章是什么人。
另外,他也觉得姜雪初太任性了!
她根本不知道冯家有什么手段。
让她吃些苦头也好。
可是,等他再去联系姜雪初时,却听到手机听筒里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周霁深回了枫蓝道他们的婚房,里面一切照旧,却空无一人。
姜雪初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都原封不动摆在原处。
她的衣服和零食也都规规矩矩的呆在该呆的地方。
姜雪初留在这栋房子里的气息还在,可是,偌大的空间里却少了她忙忙碌碌的影子。
周霁深心头骤然升起一抹慌张。
因为之前,无论怎样,姜雪初都没有离家出走过。
即使前一段他故意冷落她的时候,他也知道姜雪初其实是在等着他哄她。
周霁深去了姜雪初的单位,在得知她已经提交辞呈时,明显茫然了。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离开了
不可能。
她暗恋了他十年,那么在乎他,怎么可能一声不吭的出走
况且,她妈还在医院躺着,她那样在乎那个女人,怎么会抛下昏迷不醒的妈独自离开
想到这,周霁深紧张的心似乎缓解了。
他不紧不慢去了疗养院。
周先生,杜月莓女士已经离世了。
轰的一声。
周霁深眼前一黑。
你说什么!
医生看着骤然黑脸的男人,重复:姜小姐的母亲已经在上周三晚去世,是姜小姐亲自操办的后事。
上周三。
周霁深想起来了。
那晚,他把冯悦带到了枫蓝道。
他不是不知道冯悦这次回来对他的心思。
周霁深想起来那锅馄饨。
下意识的明白,那是姜雪初煮给她妈妈的。
医生认出来眼前人是姜小姐那位不怎么露面的丈夫。
脑海里闪过那个单薄悲痛的姑娘,说话也带上了几丝不客气:先生,你岳母已经入土为安了,你作为女婿怎么连个消息都不知道呢
说完,医生离开。
周霁深蓦地响起那天在墓园门口遇到姜雪初的情景。
她红肿着眼睛,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冲他质问:是不是要我妈死,你才会停止用她威胁我
直到此刻,看着空荡荡的病床,周霁深才后知后觉。
也许那天,姜雪初独自去墓园,并不只是为了祭奠他的母亲。
她是在安葬她的妈妈杜月莓。
洞悉到真相的周霁深身形一晃。
他快步冲出疗养院。
山顶墓园。
周霁深一排排找过去。
终于。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
他看到了一块新树立的墓碑。
上面书着三个字:杜月莓。
他看着那张他痛恨无数个日夜的脸,胸口泛起奇怪的酸涩。
霁深,是你吗男人苍老无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周霁深茫然的回过头。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刹那,愤怒布满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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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怎么和雪初过好下半生
周同辉怀里抱着一束白色大波斯菊,拄着拐杖,站在台阶下。
病弱的他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了。
周霁深沉着脸: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同辉看了眼周霁深旁边的墓碑,没有掩饰道:我刚刚看过你妈妈了,得知你杜阿姨也不在了,我来看看她。
周霁深神情阴骘。
你有什么资格去看我妈
周同辉蹒跚着走到杜月莓的墓碑前,颤颤巍巍的放下那束盛开的大波斯菊。
你妈跟着我是受苦了,他顿了下,抬眸看向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儿子,可是,我更对不起的人,是你杜阿姨。
周霁深闻言,眼底的不解一瞬间掩盖了愤怒。
霁深,我知道当年你杜阿姨离开周家,是你逼走的。
周霁深沉默。
你是不是认定你母亲的死亡是因为我和杜月莓在谈对象
被刻意遗忘的不堪往事刹那间浮出水面。
周霁深蓦地破防,他愤怒的指着杜月莓的照片:难道不是吗你完全不顾及我妈妈的感受!
那是你和我妈妈的家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你敢说我妈的死不是因为你们的无耻行为吗!
面对儿子歇斯底里的质问,周同辉眉宇间都是痛心疾首和悔恨。
你妈妈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你杜阿姨也离开了周家,我和她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有释怀。
周霁深目眦欲裂:我怎么释怀!那是我妈!我只有那一个妈!就那么死在浴缸里了!
她是看到你的背叛伤心透了,才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的!
周同辉!你说!你说让我怎么释怀!
难道你还想让我看着你把这个害死我妈的女人迎进门,恭恭敬敬叫她一声妈吗
他冷笑一声:你说是我逼走了杜月莓。对,是我做的。我看着她在我妈葬礼上假惺惺的痛哭流涕,那晚,我找了她,我说我看到你们在一起了。我还说我妈妈的死就是因为你们。你猜怎么着
她冲我下跪了,周霁深嗤笑出声,她一个劲儿的道歉。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呵!我让她走了。
周同辉饱经沧桑的脸上浮起一抹愧疚。
霁深,你怎么能那么对她
我怎么对她了难不成你还心疼她周霁深愤怒不已。
周同辉欲言又止。
你说啊!说个我不该恨她的理由!说个让我释怀你们对我对我妈造成的伤害的借口!
我和你妈早就离婚了!周同辉说,在你十三岁的时候。
一瞬间,天地都安静了。
几秒后,周霁深笑了,他阴恻恻的说:你胡说。
我没有理由骗你。她们俩人都已经不在了,我原本是想把这些陈年旧事烂到肚子里的,可是,既然你一直耿耿于怀,我就告诉你实情。
我和你母亲在你十岁时就已经签订协议分居,你十三岁的时候,我们正式解除婚姻关系。
因为你母亲有了其他的爱人。
周霁深:住嘴!
周同辉没有停止:我既然开了头,你就听完。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来贬低你的母亲,她为我生下了你,我这辈子都感激她的付出。可是,她在我们的婚姻里迷失跑偏也是事实。或许是因为我比较忙,疏忽了她,也或许是其他原因,总之,我们的婚姻结束了。
那时候你一直住校,我们当时的约定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离婚不离家,直到你成年。你母亲自杀前那段日子,抑郁症发作。因为她失恋了。我无法干涉她选择对象,只能拜托你杜阿姨尽力照顾她。
你杜阿姨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她尽心尽力照顾你母亲,照顾这个家,从没有半分逾矩。是我追求的她。我一个人多年,她温柔贤淑,我爱上她并不奇怪。
被你看到伤害了你的感情并不是我们的本意。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霁深,你也是有妻子的人,你不该一直揪着过去不放手。带着这样的沉重心事,你怎么和雪初过好下半生
第12章
用恨来抵消妄念
一座构建了十年的,名为仇恨的围墙轰然坍塌。
周霁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墓园。
连他自己都奇怪。
他没有对周同辉讲的那些话产生持续的怀疑。
他就那样,相信了他。
他相信了自己父亲讲的故事,脑海里却对他那些痛心疾首的言语一片模糊。
他唯一清楚记得的,是父亲那句话:你怎么和雪初过好下半生
怎么过好下半生
他和雪初,他们之间,还有下半生吗
周霁深回到了枫蓝道。
周霁深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抱着姜雪初最爱的大白鹅。
他把脸埋进被子里,闻着上面姜雪初残留下的橙花气息。
辗转难眠。
周霁深想起来那些姜雪初被惊醒的无数个深夜。
心口骤升绵密迟来的痛。
那时候,他总是悄无声息的看着她瑟缩,呢喃,无意识的流泪,突然睁开惊恐的眼睛。
她死死拽着他的领口,揉出不会平复的褶皱。
她心虚的道歉:对不起老公,我又吵到你了。
那时候的他,脸上戴着虚伪到能骗了他自己的温柔面具。
一边把慌张不安的姜雪初细细安抚。
一边感受着自己的理智被报复快感淹没的狂喜。
最终,彻底忽略他心底那不受控制如针刺般细密的痛。
是啊。
我的母亲因为你妈死在冰冷的浴缸里。
你凭什么能睡的安稳!
你就合该遭受我经历的一切!
你就应该和我一样痛苦!
那些恶念就像一个个紧箍咒,箍的周霁深挣扎在夹缝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对姜雪初这样。
她是无辜的。
可是,每当看到她那张笑脸时,他心中掩埋的恨意,就如同野草疯长。
压过他对姜雪初暗藏滋生的贪恋。
周霁深不想承认自己不知在何时已经爱上姜雪初。
他只能一遍遍用他对她,对她母亲的恨来抵消他悄无声息疯长的妄念。
周同辉来枫蓝道看过周霁深一次。
我不知道你和雪初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猜到你肯定是伤了她的心。那时候我得知你俩领了证,其实是很欣慰的。我和你杜阿姨没有修成正果,你能和雪初走到一起,也算是了却了我们的心愿。
霁深,如果你做了错事,那就去把她找回来。
别像你爸我,错过了之后,后悔终生。
第13章
我有老婆,没打算犯重婚罪
周霁深没有对他父亲的劝解有一个字的回应。
他总是在深夜满屋子转悠。
像一个找不到归宿的游魂。
他仿佛能在这栋房子的角角落落看到姜雪初的影子。
她在厨房给他细心做饭。
她在洗衣房认真的为他手洗每一件贴身衣物。
她笨拙的端着滚烫的姜汤给发烧的他。
她坐在地毯上,围着一堆垃圾食品,看着没什么营养的脑残剧,笑的没心没肺,哭的痛哭流涕。
她抱着黑色的梅花窝在角落失神发呆。
还有,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想触碰他,想给予他……
周霁深觉得自己病了。
他满脑子都是姜雪初。
那个他从前厌恶,痛恨,不惜用自己做饵来实施报复的姜雪初。
偶尔在困极时,他游离到梦境。
会被一幕幕刻意遗忘的画面笼罩。
昏暗的地窖,腐败的气味。
那抹秾丽的艳红,以及在行军床上哭泣颤抖的女人……
周霁深一次次被噩梦惊醒。
他条件反射的拨打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空号...空号...空号……
敲门声响起的那天。
周霁深几乎是箭步冲到门口。
雪……怎么是你
冯悦看着胡子拉碴毫无形象的周霁深,忍不住蹙眉:霁深,不是说好陪我去医院产检的你怎么搞的像个吸血鬼一样
周霁深眯着眼睛怔了两秒,脱口而出:你又不是怀的我的种,我为什么要陪你去产检
冯悦一愣。
周霁深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周霁深!开门!冯悦大叫,你凭什么说我怀的不是你的孩子!你是不打算认账了吗那晚上你喝醉了要了我你都忘了吗
不是你和我爸说会和我订婚的吗难不成你要反悔
你就不怕我控告姜雪初故意伤害吗
门哗的一下被拉开。
一身黑衣的周霁深像是一阵风卷了出来,差点儿把门口的冯悦刮倒。
他一脸阴骘的说:你告她一个试试!
冯悦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周霁深黑着脸,如煞神一般:以后别来找我,我们之间早完了!不对,我们根本就没开始,更无所谓结束。不然我不介意把你当年找人绑架姜雪初的事公布给媒体。对了,你还安排人QJ她。
周霁深!你胡说什么呢!
周霁深冷笑一声,凑近冯悦: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那年你为什么急匆匆出国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可是,那年,是你安排我出去的。冯悦有些颤抖,她搞不清楚为什么周霁深突然改变这么大。
是,那时候是我护着你,因为我眼瞎。周霁深坦然的有些恬不知耻。
周霁深!你是不是反悔了!你不想娶我了是不是
对。我压根就没想着娶你。我有老婆,也没打算犯重婚罪。
说完,他露出一抹邪笑,迈步往外。
周霁深!你去哪你是不是要去找姜雪初那个贱人
周霁深猛地回头,冯悦被他猝然浓烈的怒意吓到,护着肚子惊恐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不是贱人。你才是。
冯悦看着轰鸣而去的法拉利,怔然半秒,随即气急败坏的跺脚。
周霁深你个王八蛋!姜雪初!我不会让你好过!
第14章
豺狼虎豹
姜雪初是在给孩子们上音乐课的时候有了第一次孕吐的。
那天放学后,谢珩敲了敲她宿舍的门。
这个给你。
他递过来四个橙子,表情有些拘谨。
不用了,谢老师,你还是自己吃吧。
谢珩站着没动。
还有什么事吗
谢珩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你说嘛,难不成你又给我发不出来工资了姜雪初笑着打趣。
不是,不是,工资照发,我把我手表卖了,保证按时给你发工资。那个什么,橙子你吃吧,你要是还想吃什么,列个单子,我后天进城时候帮你买。
说完,他转身就走。
谢珩!
姜雪初叫住了他。
谢珩转身。
她看着他明亮的眼睛:谢谢。
自那天开始,谢珩调整了课表。
他重新开始担任全科老师,姜雪初的课业量直接减少了一半。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问他为什么不让姜老师多上课。
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打趣他是不是怜香惜玉。
校长,你是不是喜欢我们雪初老师,不舍得让她累着
校长,你和我们雪初老师很般配啊!
校长,你是不是要娶雪初老师当婆娘了
校长,你和我们雪初老师豺狼虎豹天生一对!
姜雪初一脑门黑线:……豺狼虎豹
谢珩偷瞄一眼,敲了敲八卦学生的脑袋。
什么豺狼虎豹!小小年纪油嘴滑舌!都给我滚回去背书!今天新课文抄三遍!
不对,错了错了,是男才女貌!
闭嘴!都给我滚回去抄书!
在一片怨声载道中,谢珩红着脸走到姜雪初旁边,没话找话。
那个什么,你别介意,都是一群小屁孩胡说八道的。
姜雪初笑了下,掰开一个西红柿,递给他一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能看出来我怀孕的
谢珩一愣,刹那间红温一脸。
他从兜里摸出几小袋溜溜梅,塞到姜雪初手里。
这下轮到姜雪初一愣。
你哪儿弄来的
你吃就是了。这玩意儿能缓解孕吐。
你一个山大王懂得还不少。
谢珩一本正经:我来这边前,我一哥们儿媳妇儿怀孕时候就爱吃这个。咱们这边买着不方便,我已经托他帮我多寄一些过来。你再忍几天,到时候什么都有了。
谢谢。姜雪初很真诚道谢。
谢珩挠挠头,别扭的笑了:谢什么啊,我是校长,关心下我的教职员工很有必要。对了,孩子爸爸……
他情人怀孕了。
谢珩嘴巴张大,有些无措:我,对不起,我不是八卦,我……
我和他离婚了,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能怀就能生。姜雪初眨眨眼:谢谢你,谢老师。
姜雪初觉得,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她似乎感觉到谢珩浑身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雪初,没事,别因为那个王八蛋渣男浪费心神,以后我照顾你。
看到姜雪初的眼神后,他慌张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都是同事,我力气大,我可以帮你。
谢谢。
谢珩红着脸转移话题:你现在特殊时期,可得好好注意身体,女孩子怀孕很辛苦的,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出问题。我那哥们儿的媳妇儿那时候就没生下来。
怎么了
流产了。我哥们儿那时候还找我喝了一晚上闷酒呢。我看他当时伤心的不行。雪初,你一定要好好注意。
姜雪初心头一揪。
想起来曾经那股剜心剔骨的疼。
我会注意的。
第15章
你就是那个让小三怀孕的死渣男前夫
姜雪初没有想到这辈子还会再看到周霁深。
三月底的某一天。
学生都放学回家了,她在学校门口就听到山坡下谢珩的声音。
姜老师!
姜雪初手里握着采来的一大束野花,走过去往山坡下看。
谢老师。
看!谢珩手里举着一个大箱子兴奋的大喊,都是梅子!
姜雪初笑了。
我帮你拿。
别!你站那别乱动!我有帮手,我那大款哥们儿千里迢迢来慰问我了!
接着,姜雪初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抱着两个大箱子从灌木丛后面越走越近。
她的心蓦地有几分凌乱。
谢珩灵巧的在陡坡上攀爬:雪初,你往里面站站,别掉下来!
下一秒。
周霁深的脸从箱子后探出。
姜雪初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和他四目相对。
周围是山间旷野的晚风。
她穿着白色的棉麻长裙,裙摆随风拂过碧绿的野草。
周霁深的视线从姜雪初的脸滑到她微微有些粗的腰身。
姜雪初心跳猛地急促,忙撇过身子,错开视线。
谢珩没有察觉出姜雪初和周霁深之间的异样,他三两步跳上来,把箱子往地上一放,转身就去接下面的周霁深。
老周,我再拿一个!
周霁深跟着谢珩上来了。
谢珩献宝一般把箱子拆开展示。
雪初,这一箱都是梅子,这两箱都是营养品。你什么时候吃完了,我再让我哥们儿帮我寄。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哥们儿,周霁深,我都叫他老周。老周,这是…嘿,嘿,周霁深你丫的干嘛
周霁深把姜雪初抱在了怀里。
紧紧的。
给了姜雪初一种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的错觉。
老婆,我终于找到你了。
姜雪初猛地推开周霁深:不好意思,周先生,我和你没关系。
谢珩脸上全都是一言难尽。
周霁深伸手,姜雪初后退。
周先生请自重。
谢珩突然站到这俩人之间,把姜雪初护在身后。
他黑着脸道:老周,你就是雪初那个劈了腿让小三怀孕的死渣男前夫
周霁深皱眉看向姜雪初:你就是这么说我的
姜雪初没说话,等同默认。
雪初,跟我回家。
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协议书,我没签字。你还是我老婆,况且,你还怀了我的孩子。
姜雪初突然愤怒:这不是你的孩子!
周霁深拧眉。
谢珩一把抓住姜雪初的手,十指紧扣:老周,你走吧,雪初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
刹那间,万籁俱寂。
姜雪初暗吸一口气,在周霁深开口前,挽住谢珩的胳膊:你的孩子在冯悦肚子里,请周先生自重。
谢珩拉着脸:老周,你回去吧,东西你都带走,我的老婆孩子我自己负责。
说完,他拉着姜雪初进了学校院子。
关上宿舍门,谢珩松了手。
雪初,你先坐下休息会儿,别生气。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那该死的前夫就是周霁深。
不怪你,今天谢谢了。
谢珩半蹲着,一双眼睛明亮如晨星:姜雪初,我愿意照顾你和孩子。
朝夕相处这么久,姜雪初自然知道谢珩对她的意思。
可是,她却无意成为他的拖累。
即便他是个普通人,要娶一个背景复杂的女人也不是容易事。
更别说他真的有家业等着回去继承。
原本她对谢珩说有家业要继承持不以为然的态度,可是今天一见周霁深,她便确定了谢珩的家世定然不俗。
哪家豪门世族会容忍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太太
谢珩,你很好。
别着急给我发好人卡。你可以再考察考察我,我其实不止会教书,我还很会疼女人。
姜雪初笑了笑。
敲门声传来。
雪初,这里条件不好,我带你回家。
谢珩猛地起身要去理论,姜雪初一把拉住他。
打开门,她看向谢珩:让我和他单独聊聊。
谢珩不放心的看了姜雪初一眼,又瞪向周霁深:雪初,我就在隔壁。
简陋的宿舍里只剩下姜雪初和周霁深。
一身矜贵的他坐在老旧的椅子上,仿佛让姜雪初这间破屋子也蓬荜生辉了不少。
周霁深看着姜雪初的肚子。
是那晚上怀……
周霁深,我都知道了。
第16章
周霁深,我不要你了
周霁深面色一僵。
姜雪初淡然的看着他:我妈妈生前醒来过一会儿,她给我留了遗言,她说她对不起曾阿姨。也对不起你。她还要我离开你。
周霁深沉默不言,指骨却下意识蜷紧。
我妈妈说她错了,她不该和周叔叔谈对象。她的行为伤害到你,更是导致曾阿姨的死亡,她愧疚不已。她临死前一直在重复说对不起。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因为不能继续陪伴我而和我道歉。直到我听了她的临终录音,我才明白,她是在像你和曾阿姨忏悔。
周霁深表情复杂。
周霁深,我妈妈说那年她离开北城跳湖自杀,就是心有愧疚,想赎罪。我猜她当时猝然出走是因为你吧
周霁深蓦地手心一紧。
放心,这不是我妈告诉我的。是我猜到的。我猜你告诉她你会娶被绑架QJ还怀了孕的我,用这个条件做筹码,引导她离开我,因为你自始至终都恨她。
周霁深,我曾经不太想承认我总是有意无意在你眼中看到莫名的恨意,可是我现在明白了。你恨我妈妈。所以,也恨我。而我妈妈知道我喜欢你,也知道我的身体不能随便流产,所以她为了成全我,也为了解脱自己,就选择出走。谁知道天意弄人,她竟然自杀未遂,又平白多受了几年罪。
她临死前让我离开你,是因为她意识到你和我之间隔着曾阿姨和她的命,我们永远不会幸福的。
她只是没想到,我到底还是没有生下那个孽种。
雪初,别这样说,那个孩子不是孽种。周霁深喉结滚动:岳母还说了什么
姜雪初投过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周霁深,你在担心什么
周霁深眸色微凛。
没有了,我妈的遗言除了让我离开你,就是在忏悔。
周霁深眼底一缕如释重负一闪而过。
他深深望向姜雪初的眼睛:老婆,我母亲和岳母都已经不在了,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会对你好,也会对孩子好……
可是,周霁深,我已经不要你了。
几乎是一瞬间。
姜雪初看到周霁深眼眶红了。
我妈妈和我最后说的一句话是,让我开心。周霁深,和你在一起,我不开心。
周霁深面色霎然一僵:我可以改,我们……
周霁深,那年我被绑架,和你有关吗
这个问题在姜雪初听到妈妈的遗言后已经在脑海盘桓许久。
她不想去探究这个足以摧毁她的疑问。
可是却在看到周霁深的时候又忍不住问出口。
和我无关。周霁深说。
他黑眸沉沉,说出这四个字时,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和迟疑。
姜雪初竟有种意外的轻松。
她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好了。周霁深,我肚子里的不是你的孩子。我们婚姻存续期间,只有那个被流掉的孽种,在法律意义上是属于你的。我们,早就两清了。你走吧。
不!雪初!没有!你怀的就是我的孩子!是我的!
周霁深用力抱住姜雪初。
他把她按进他怀中。
姜雪初能感受到他滚烫躯体的颤抖。
还没来得及推开,砰的一声。
门被撞开。
谢珩一个拳头砸到周霁深脑袋上。
我揍你丫的老混蛋!
咚的一声。
快一米九的大男人闷声倒地。
破旧宿舍的土砖地面震颤好几秒。
雪初,你怎么样他欺负你没
我没事,你先看看他怎么样了吧,别砸死了。
第17章
爱心人士小周
周霁深高烧昏迷。
对不起,对不起……
姜雪初看着一直呓语的男人,一脸淡漠。
为什么人在潜意识下,都喜欢说对不起呢
妈妈离世前也是重复着对不起。
烧到四十度的周霁深也在喃喃着对不起。
敲门声响了。
谢珩披着雨衣走进来。
我借了些退烧药,他要是挺不过去,就让他噶了吧。反正咱们这儿青山绿水是块宝地,便宜他这个老渣男了。
姜雪初看着谢珩粗暴的把药喂进周霁深嘴里,无语的笑了笑。
祸害遗千年,他大概暂时噶不了。
还真被说中了。
周霁深这个祸害在病了两天后,竟然在姜雪初上课时出现在教室门口。
那些参差不齐高矮胖瘦的学生都看向他。
周霁深也不说话,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听姜老师讲课。
像个没写作业被赶出去的学渣。
放学后,学生一窝蜂涌出去,都围到周霁深身边。
周霁深把一堆零食分给孩子们。
胆子大的男孩问他:你是谁
我是你们姜老师的老公。你们可以喊我师爹。
姜雪初手里的三角板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刚要弯腰,周霁深冲了过来,一把扶住她的腰,捡起了三角板。
小心点。
学生们愣了几秒后,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纷纷把手里的零食送到了讲台。
你不是我们师爹,谢校长才是我们姜老师的男人。
说完,小孩们迅速跑开。
周霁深黑着脸一言不发。
姜雪初心头漾起一抹畅快。
谢珩从门口走过来:雪初,走,我给你做捞面条。
姜雪初抱着教案课本下了讲台,无视周霁深殷勤伸过来的手。
谢珩到底还是给了周霁深一碗饭。
吃吧,吃完了赶紧走。回去抱着冯悦的臭脚当你的总裁吧,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们两口子的生活。
他已经知道周霁深的情人是冯悦了。
姜雪初以为周霁深会继续和谢珩掰头几个回合,谁知道他一言不发的吃了面,洗了碗,出了门。
下山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姜雪初淡漠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谢珩特意跑到崖边,看着周霁深越走越远,直至身影在大山的苍翠中消失不见。
回来后,他皱着眉:我怎么觉得这个老小子没憋好屁
姜雪初不置可否。
不想告诉谢珩她也有此同感。
可是,让他们意外的是。
一周后,他们没有看到去而复返的周霁深。
却迎来了一卡车的物资。
送货司机说:这是爱心人士小周捐赠给莽山小学的全体师生的,请务必收下。
谢珩黑着脸,骂骂咧咧着一箱箱把物资搬进仓库。
又过了一周。
校门口来了四位清澈的大学生支教老师。
姜老师,谢老师,我们立志扎根莽山,不要工资!尽情给我们排课吧!
谢珩想把他们赶走:开不起工资!
姜雪初摆摆手。
欢迎。
第三周,姜雪初等着看周霁深还有什么骚操作。
没想到,这个意想不到竟然是谢珩。
雪初,我爸要和他男朋友大办婚礼,我得回去一趟。
姜雪初:……
你爸要娶……
谢珩一脸的生无可恋:他是要嫁。
姜雪初:……是我肤浅了。
照片上,戴着雪白头纱的中年男人,就是谢珩的亲爹。
他挽着一个比谢珩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小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姜雪初一瞬间消化不了这么足斤足两的瓜。
回去好好说,那毕竟是你亲爹。
谢珩牙齿咬的嘎嘎响:老登!他这是在踩我的底线!
姜雪初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冤枉了周霁深。
他应该大概不可能掺和谢珩老爹这么辣眼睛的婚姻大事吧
谢珩骂骂咧咧走后,学校一切事务都按部就班。
四个清澈的大学生的确很对得起周霁深开给他们的条件。
周霁深离开一个月了。
姜雪初以为日子总算是回到风平浪静了。
没想到在某天清晨,她在镇上旅馆竟然见到了一脸嫌弃的冯悦。
第18章
太太不见了
姜雪初是在半夜被冯悦的两个保镖带下山的。
啧啧啧,姜雪初,我倒是小瞧你了。
姜雪初瞧了眼她微微凸起的肚子,嗤笑一声:还没转正啊我倒是高看你了,还以为你这个白月光对周霁深杀伤力有多大呢。
姜雪初!
姜雪初没理会冯悦的抓狂,径直坐到了沙发上。
你怀孕了
不明显吗
谁的
冯小姐是不是出门忘带脑子了当然是我老公的。
不可能!冯悦尖叫,霁深他根本不会碰你!
姜雪初冷冷睨过去:他不嫌你,你怎么不让他娶了你
姜雪初每句话都在戳冯悦的心窝子。
冯悦气急败坏,眼珠子一转,冷笑一声。
我不和你打嘴官司,实话告诉你,我亲自来一趟,就是带你回北城的。
怎么朗朗乾坤,冯小姐想绑架
冯悦哼笑:我就是绑你能怎么样
业务还挺熟练,不像是新手,难不成冯小姐之前干过这种营生
我就是干……姜雪初,你在绕我冯悦反应过来,怒目瞪她。
姜雪初唇角微勾:我可什么都没说。
冯悦噎了下,恶狠狠的拍拍门:带她走!
姜雪初看着保镖进门。
下一秒。
她晕了过去。
……
周霁深从一堆让他焦头烂额的文件中抬起头。
最近一个月,公司被审查。
上下风声鹤唳,他也忙的抽不开身。
他知道跑不了是冯家给他使绊子。
因为他从莽山回来就开始对冯家下手。
这是他们的反击。
动物临危还要搏上一搏,周霁深并不怕冯家搞出什么名堂。
他早已经足够可以抗衡冯家。
那天在莽山姜雪初突然问他的那句话,让他坐立难安。
周霁深,那年我被绑架,和你有关吗
他当时毫不犹豫的回:和我无关。
他知道姜雪初在盯着他的每一寸微表情。
他竭力控制。
结果是好的。
他能感觉到姜雪初在得到他的答案后的一瞬放松。
可是,那天过后,这件经年的事就成了压在他心上的重石。
他马不停蹄的回到北城,开始收拾冯家。
因为那年,姜雪初被绑架,是冯悦找人做的。
冯悦察觉他对姜雪初那有意无意的关注。
因为嫉妒,对姜雪初实施了绑架。
周霁深想,他要为姜雪初报仇。
他收拾了冯家,姜雪初或许就能原谅他。
助理莫东敲门进来:谢家闹开了。谢公子打了谢先生的伴侣,俩人互殴,都进了局子,谢先生把他的伴侣保释出去,谢公子还在里面蹲着。
周霁深揉揉眉心:打个招呼,让他多吃几天免费套餐。
是。
那边怎么样
莫东看了眼时间:昨天都正常,今天还没有消息过来。
手机响了。
莫东脸色骤然一变。
怎么了周霁深沉声道。
莫东的黑脸在霎那间白了几度:太太不见了。
第19章
不是魔鬼,是阎王
周霁深大步往外走,莫东跑步跟上。
他们说到处都找遍了,暂时还没有找到太太,孩子们没有上课,跟着他们几个一起进山找去了。我已经往那边派人。
周霁深一脚油门冲出地库。
他好懊恼那次没有把姜雪初一起带回北城。
那时候,他只顾及着怕自己强来会吓到她,伤到她和肚子里的宝宝。
周霁深恼的猛拍喇叭。
莫东对着后面的保镖车挥着手臂:跟上跟上!
在即将拐进机场岔路的时候,周霁深一个变道,下了机场高速。
冯悦正在家休息,门铃响了。
打开门,看到来人的刹那,冯悦喜上眉梢:霁深,你来了,你还是舍不得我和孩子的……
周霁深猛地掐住冯悦的脖子,把她抵到墙角。
我老婆呢
冯悦被箍的满脸通红,额头血管毕现。
霁深……霁……
说!我老婆呢!
冯悦被掐的翻白眼。
她挣扎着,胡乱挥舞着双手,眼看肺里最后一缕空气要被挤出。
周霁深猛地一耸,像是扔出一只鸡仔。
冯悦后背撞上柜角,扑倒在地。
她大口大口地咳嗽着,呕出一滩污秽。
周霁深满脸厌恶的后退一步。
看着惊恐的冯悦,像是在看一坨垃圾。
我老婆呢
我,不知,道!冯悦哪里见过周霁深这副面孔。
在她的印象中,周霁深是矜贵,克制,冷静,帅气的。
她迷恋的就是那样的他。
她怎么能想到,周霁深竟然因为姜雪初那个贱人对自己下这样重的手!
霁深,冯悦瑟缩着,可怜巴巴的仰望周身冷冽的男人,我真的不知道姜雪初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况且,她不是已经签字了吗你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周霁深微微俯身:谁说我们不是夫妻了
他眼神里的阴翳让冯悦惊恐后退:霁深,你别这样,我害怕……
冯悦不是矫揉造作,她是真的害怕。
你最好没有骗我。
冯悦连连摇头,泪眼朦胧:我没有。
周霁深意味深长的看了冯悦一眼,转身。
霁深!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待冯家!你别忘了,你们周家能有今天……
周霁深猛地回头,阴骘的眼神让冯悦生生吞下未出口的后半句都是靠的我们家。
冯宪章是这么告诉你的
冯悦嘴唇哆嗦,不敢说话。
周霁深冷嗤一声,唇角露出一抹狂傲邪气。
他随意扯了下领带:冯宪章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冯小姐不会真的以为你那个唯利是图的老子真的能把我怎么样吧
看来还是我太手软了。你不会以为我到现在还容着你们蹦跶是不敢收拾你们吧
冯悦看着周霁深黑漆漆的瞳孔,蓦地后脊梁骨一股凉意直窜上天灵盖。
周霁深眼尾轻挑,随手抽出一根玫瑰花,用带刺的那头轻轻刮过冯悦的肚子。
你说,要是冯宪章知道你肚子里的这个孽种是你和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怀的,你觉得你和他还见得到明天的太阳吗
明明周霁深的语气温柔到不可思议。
一股恶寒却从冯悦的心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叫祁天麟对吧
冯悦不受控制的发抖。
冯家有个儿子是秘辛。
没有几个人知晓。
她不知这个隐秘是如何被周霁深知道的。
在国外的那晚她喝醉了,那个磕晕了的混蛋竟然强上了她。
而她在歇斯底里发作之后,竟然妥了协。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是被流放,一个是被隐藏。
在国外孤独的漫漫长夜,他们不分白天黑夜颠倒人伦。
直到冯悦发现自己怀了孕。
而那个混蛋竟然下跪求着她生下来。
姐姐,生下来吧。这是我们的孩子。
冯悦觉得祁天麟疯了。
她给了他一巴掌。
祁天麟却亲吻她的小腹。
下一秒,冯悦觉得她也疯了。
因为她竟然答应了!
她从小循规蹈矩,被冯宪章按照名媛标准培养。
她生来就是要给豪门当太太的。
二十多年如一日,顺风顺水的她只在周霁深那里栽了跟头。
她迷恋他,却总是觉得他若即若离。
女人总是敏感。
直到她察觉周霁深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他们家那个保姆的女儿姜雪初身上。
她的嫉妒和恨就那么一夜疯长。
她绑架了姜雪初。
还找人强了她。
在她惶惶不安的时候,周霁深竟然出面安排她出国。
他没有言明什么,只说他会护着她。
可是他失约了。
她没有等来周霁深去找她,而是等来了周霁深娶了姜雪初的消息。
她被祁天麟侵犯的那天,就是得知周霁深结婚消息的那天。
发疯吧!
都发疯吧!
她答应了祁天麟生下这个孩子。
于是,她回国,找上了周霁深。
她给他下了药,想来一出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虽然周霁深没睡她,可是她确定他并不知道。
因为他醒来时,是在她床上的。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的好好的。
冯悦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好好先生冯宪章海外资产过亿,私生子和掌上明珠同岁。儿子女儿精诚合作给冯家喜添金孙,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想媒体应该很乐意看到这种炸裂新闻吧
霁深……
别特么叫我!我的名字从你嘴里喊出来一个笔画,我都觉得恶心。
周霁深转身离开。
冯悦瘫坐在地上,吓的脑袋一片空白。
魔鬼!
周霁深你就是个魔鬼!
不,他不是魔鬼,他是阎王!
第20章
一份礼物
姜雪初在一片昏沉中睁开眼。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
眼睛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后,她环顾四周。
窗户被封死。
门打不开。
空气中有种久违熟悉的腐败气息。
这里很像一个工地或者仓库的临时铁皮房。
只有一张简易行军床。
地上摆着几瓶水。
姜雪初蓦地想起三年前被囚禁在地窖的那几天。
也是这样一个类似的地方。
潮湿,晦暗,暗无天日。
就是在那里,她被一个男人侵犯。
那是她的第一次。
彻骨的疼让她痛不欲生。
那种痛绵延至今。
曾经姜雪初以为她会死在那个阴暗的地窖。
没想到在被囚禁的第三天,地窖门突然开了。
她跑了出来。
她就那样莫名其妙被绑架,又莫名其妙逃出生天。
她去警局报了案,做了笔录。
可是,至今毫无线索。
在姜雪初这次离开北城之前,她没有想过那人会是冯悦。
可是不久前冯悦的疏忽,让姜雪初几乎断定,那次发生在她身上的恶行,就是冯悦干的。
现在想来,她的疯劲儿,的确是能做出为了周霁深犯罪的事。
只是,一直在梦魇里折磨她的那个蒙面男人,姜雪初始终想不起来。
外面传来细微声响。
像是雨水滴落在铁皮上的声音。
姜雪初下床活动下四肢,除了有些肿,并没有其他什么不适。
让姜雪初自己都有些意外的是,再次经历这种情形,她好像比第一次淡定了许多。
……
姜雪初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
莽山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周霁深心里的不安越发凝重。
他又想到三年前那次。
奄奄一息的姑娘,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满脸凄怆,眼神无望。
他不敢想了。
他已经一步错步步错。
他已经亲手剥夺了自己在阳光下一步步走向她拥有她的机会。
如果姜雪初这次真的发生什么事,周霁深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老板,祁天麟回国了,应该是偷摸回来的,刚落地北城。莫东汇报。
周霁深阴着脸:绑了他。
是。
还有。
老板,您吩咐。
给冯宪章送一份小礼物。
莫东迟疑半秒:好。
……
冯宪章最近有些焦头烂额。
他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
不仅仅是道听途说可能要对他进行审查。
更是自己那个女儿。
冯悦和周霁深闹别扭,让他给周霁深一点颜色看看。
他本来觉得这是他们小两口之间的小矛盾,他作为长辈没必要插手。
可是女儿哭的梨花带雨,说周霁深还惦记着他那个前妻姜雪初。
所以,冯宪章就做了些动作。
一是为女儿出气。
二是也试试周霁深到底是什么态度。
冯悦怀孕了。
她说是周霁深的。
本来冯宪章对这事是暗喜的。
因为现在的周霁深早就不是几年前的那个毛头小子。
如今的周氏在周霁深的运筹帷幄下,比之从前那是更加稳如磐石,前景一片大好。
如果周霁深真的能成他冯宪章的女婿,两家强强联合。
那他能得到的,可就不是再上一个台阶的好处了。
有了这个孩子,那就相当于冯周捆在了一条绳子上,谁也离不开谁。
这是多赢的局面。
冯宪章觉得这件事本应该是稳操胜券的。
可是,不知为何,他这两天总是右眼皮狂跳,跳的他心神不宁。
当年冯悦闯了祸,他本打算插手,没想到周霁深竟然出面安排她出国。
冯宪章没想明白为什么,不过也乐的偷闲。
毕竟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对周霁深那是情根深种。
可是那时候外界传着周同辉却并不打算把周氏给周霁深,而是选能者居之。
所以,冯宪章觉得这样冷处理也好,让冯悦离开国内,等等看。
可是,后来,他却得知周霁深竟然和周家保姆的女儿领了证。
他在懊恼之余,得到了另一种说法。
周霁深牺牲自己的婚姻是为了给冯悦抗雷,是真的在意冯悦。
而且他对那个姜雪初根本不在意。
于是,冯宪章的心思又活络了。
直到女儿冯悦回来,和周霁深的相处看起来都很和谐,还怀上了孩子。
冯宪章觉得试探的也差不多了,凡事过犹不及。
周霁深那个脾气,还真不能把他惹急了。
于是,他打出一个电话。
周氏那边,暂时搁置吧。
挂了电话,冯宪章咂了口茶。
是时候提提两家的婚事了。
敲门声响起。
先生,您的快递。
冯宪章微微皱眉:什么东西
保姆摇摇头:看不出来,挺轻的。
你下去吧。
冯宪章看着门被关上,拆开了快递盒子。
下一秒。
他手里的美工刀掉落地板。
盒子里是半只耳朵。
耳垂上还戴着一个银白色骷髅耳钉。
第21章
放他的血做毛血旺
祁天麟满脸是血蜷缩在地上。
他捂着自己的耳朵痛苦哀嚎着。
两个小时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怎么刚一回国就被一伙人绑了。
直到浑身煞气的周霁深出现。
他才隐约意识到自己遭此一劫的原因。
可是,他也只能想到是不是冯悦想暗度陈仓的计划暴露。
谁知道,周霁深没和他绕弯子。
我老婆不见了。
祁天麟无语,想骂周霁深脑子有大病。
你老婆不见了你特么绑我干什么!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周霁深直接来了一句:冯悦绑过我老婆,有一就有二,可她不承认,所以我只能找你。
祁天麟一愣之后心虚狡辩:我跟冯悦又不熟。
周霁深冷笑一声,直接对着门口:莫东,让人带冯悦去做流产。顺便把天麟少爷的手机给劳苦大众开个共享。
莫东:是。
站住!祁天麟慌了。
他的手机黄赌毒俱全,要是公开,随便哪一条都能要了他的狗命。
更别说他的身份!
周霁深扔给他电话让他打给冯悦。
祁天麟垂死挣扎不到三秒。
谁知道周霁深不按常理出牌,连第四秒的耐心都没给他,直接手起刀落割了他半只耳朵。
祁天麟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罪
血流如注的他疼的失了禁,嚎的像杀猪。
闭嘴。周霁深用湿毛巾擦了擦手,不耐烦道。
祁天麟瞬间熄音。
空气里是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掺杂着人类排泄物的难闻气味。
周霁深皱着眉把一个老年机扔到地上。
给你个选择,冯悦,冯宪章,你看你要打给谁。
换句话说,你觉得他们俩谁有本事把我老婆完完整整的送到我面前,你就打给谁。
周霁深冲祁天麟踱过来几步:冯少爷,想好,你只有一次机会。
他看下了手腕上的定制款理查德米勒,轻挑眉梢:现在是下午一点十分,我要在下午五点十分之前看到我老婆一根头发丝不少的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周霁深顿了下,用擦过手的毛巾横向划过祁天麟的脖子。
湿毛巾的凉在一瞬间渗透祁天麟的骨髓,侵入他全身神经的细枝末节。
他满是血丝的眼白刹那间蓄满惊恐。
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恐吓他。
他是真的能干出来抹了他脖子,还拿他血做毛血旺,还吃的面不改色的主。
因为,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
冯悦把家里砸了个遍。
几十万的水晶吊灯被她砸的歪歪扭扭命悬一线。
钥匙转动门锁的时候,她正在扯周霁深送给她的高定礼服。
在看到冯宪章进来时,冯悦停下动作,拢了下散乱的头发。
冯宪章的视线没有丝毫停留在被冯悦破坏的一地狼藉上。
他把那个精美礼盒打开,直接放在冯悦面前。
冯悦啊的大叫一声。
冯宪章沉着脸:把姜雪初放了,别说她不是你绑的。现在天麟在周霁深手上,我不想在四个小时后收到他的心脏。
冯悦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
悦儿,你太糊涂了。事情不是你这么做的。
你把他逼的太紧了。
冯悦一下子爆发了。
她目眦欲裂:我该怎么做!你说我该怎么做!他说好会和我订婚的!外面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我会嫁给他,我会是风光无两的周太太!我本来已经打算放过那个贱人了!可是一夜之间好像全变了!
爸,你还不知道吧周霁深说他恶心我!哈哈哈,他说他恶心我!那个姜雪初有什么好的!他根本就不爱姜雪初!他爱的是我!
冯宪章看了自己这个状若疯癫的女儿一眼,目光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
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周霁深的
第22章
黄道吉日
冯宪章没有从冯悦嘴里得到答案。
不过他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在见到姜雪初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为什么周霁深会这样下死手了。
姜雪初肚子里的才是他周霁深的种。
而自己女儿肚子里怀的,对他周霁深来说,只是个无所谓的野种。
……
姜雪初是在手术台上获救的。
麻醉药推入静脉的前一瞬,电话铃声响起。
一分钟后,被束缚着手脚的姜雪初被抬下手术台。
半个小时后,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而入。
姜小姐,跟我走吧。他说。
你是谁
冯悦是我女儿。
姜雪初知道他是谁了。
冯宪章。
她没犹豫几秒,就跟着他走了。
低调的黑色奥迪车,姜雪初坐在后排。
冯宪章亲自开车。
一路无话。
直到姜雪初发现前面的路越来越熟悉。
车子停在枫蓝道周霁深的别墅门口。
到了。
姜雪初开门下车。
还没站稳脚步,一个黑影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老婆。
熟悉的凛冽气息包裹了她。
姜雪初想推开周霁深,却被他抱的更紧。
像是要把她融进他的骨血。
周霁深,我呼吸不了。
周霁深一顿,迅速松开手,上下打量。
他抬起手,想触摸姜雪初的肚子。
姜雪初看了眼车里的冯宪章,没有躲开。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周霁深语气很是担忧。
冯宪章下车走了过来。
既然周太太完璧归赵,也请周总言出必行。
周霁深没搭理他,语气温柔:难受的话别忍着。
刚才被注射了药,不知道会不会伤到孩子。
周霁深闻言顿时一脸紧张:什么药
应该是流产手术前的准备用药。
周霁深揽着姜雪初的腰,瞳眸划过大片惊恐和后怕。
姜雪初清晰的感受到他掌心的微颤。
她靠向他,控制着自己微微颤抖。
周霁深脸上的心疼和慌张不言而喻,把人搂的更紧。
别怕,一会儿咱们就去医院。
他转头看向冯宪章,神色骤冷,浑身蓄满杀气:冯先生不要解释一下吗
冯宪章意味不明的看了姜雪初一眼。
他缓缓开口:我教女无方,让周太太受惊了。回去必当好好管教。
周霁深冷冷道:冯先生要是不会教育小辈,我可以好心代劳一下。北城吃免费饭的地方有不少,我倒是不介意给冯小姐当个介绍人。
冯宪章自知理亏,没有接话。
周霁深拿起电话拨出去。
送走之前我要他两条腿。
霁深!冯宪章急声,你不能这样!
周霁深挂断电话面无表情:冯小姐不仅绑架我太太,还想杀了我孩子,她还杀了我太太的猫。冯先生再多说一个字,我保证明年今天是你那宝贝疙瘩的黄道吉日。
第23章
我想你想的不行
姜雪初被周霁深从医院抱回了枫蓝道。
她没拒绝。
老婆,你终于回来了。幸好你和孩子都没事。
周霁深眸底全是深情。
说这话时甚至有些微哽。
他把她放在床上,细心的盖好被子。
家里还都是你原来喜欢样子,你的东西我都没动。你看看还想要什么,我马上安排人去置办。
对了,饿不饿你想吃什么阿姨已经准备了营养餐,你要是还有什么要求,我让她们再去做。
楼上我给你装了间瑜伽室,还给你请了老师。
另外,我把隔壁那栋别墅也买下来了,准备建一个小型游乐场,等到时候咱们宝宝出生了,就可以在里面玩。
周霁深握着姜雪初的手,一直絮絮叨叨。
我想睡一会儿。
周霁深止住话头,摸了下姜雪初的头顶:好,那一会儿起来再吃营养餐。
他扶着姜雪初躺好,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老婆,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
姜雪初没有回应周霁深,闭上了眼睛。
在门被关上后,她睁开眼,用纸巾擦拭额头被他亲吻的地方。
瞳孔冰冷波澜不惊。
……
祁天麟在病房哀嚎不已。
他的耳朵裹着纱布,两条小腿腿干全部骨折。
手术后的疼痛让他异常狂躁。
冯悦推门进来的时候,祁天麟正把一个杯子摔向门口。
砰的一声。
冯悦尖叫。
她的手背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一道血痕。
鲜血涌出。
祁天麟瞪着一双猩红的眼。
冯悦把门摔上,走到病床边,黑着脸道:你发什么疯
祁天麟看着冯悦冷冰冰的一张脸,蓦地鼻腔一酸,扭过脸去。
冯悦用纸巾捂住手背伤口:你在外面待的好好的,回来干什么
祁天麟不说话。
冯悦没好气道:伤好的差不多赶紧回去!
你说我为什么偷偷跑回来!我要不是担心你!担心孩子!我回来做什么!
冯悦抓起靠枕就打到祁天麟脸上。
你给我住嘴!
祁天麟红着眼眶,伸手要抱冯悦:姐姐。
别碰我!
祁天麟小心翼翼拉住冯悦的手指:你回来这么久,也不怎么搭理我,我想你想的不行,你让我怎么办
冯悦不说话。
祁天麟试探着蹭过去抱住冯悦:姐姐,我们走吧,孩子我们自己养,你不用再找姓周的,咱们又不是养不起……
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冯悦一把拍在祁天麟脑袋上,我和你什么关系!爸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我们躲起来,孩子只要生下来,就算是爸爸知道了,他总不至于把他摔死吧姐姐,我们走吧,好不好周霁深根本不爱你,你不要执迷不悟了!这世上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
冯悦心烦意乱。
祁天麟像一只受伤的大型狗可怜巴巴的仰望着她。
她犹豫两秒,到底是没推开他。
冯悦不是没考虑过离开北城。
周霁深已经知道她的老底,现在他没有爆出来,大概率是刚把姜雪初找回来,还没顾上收拾她。
现在周霁深没有把她和冯家往死路上逼,还有个原因是她父亲毕竟还在位。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她父亲出了什么事,冯家经营这么多年,怎么说也不会是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周霁深是个生意人,他考虑的当然是利益最大化,风险最小化。
这个时候,如果能提前撤离,不见得不是个避险的好方案。
姐姐,我好疼……
冯悦暗自思忖着,推开祁天麟:你是不是疯了!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谁冯悦压着凌乱的呼吸。
冯小姐,别来无恙啊,哥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看看能不能……
第24章
瞎了狗眼才和你做哥们儿
自从姜雪初被周霁深抱回枫蓝道,就被当成国宝对待。
周霁深对她简直是体贴入微到变态的地步。
他甚至把办公室搬回了家。
莫东每天都要往枫蓝道跑至少三趟。
太太,周总对您是真上心啊。
姜雪初靠坐在廊下摇椅上,淡淡一笑。
是啊,他对人上心的时候,的确是无可挑剔。
莫东看着太太神色淡漠,很是识趣的拿着文件离开。
保姆走过来:太太,门口有位先生说是您同事。
同事
姜雪初还没想起来这位同事是谁,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雪初!雪初!
原来是谢珩。
你忙吧,我去看看。
谢珩在门口跳着脚挥手。
谢老师。
谢珩看看姜雪初的脸,又看看她的肚子,咧咧嘴,继而义愤填膺:我都听说了,冯悦真对得起她的姓,就是个十足的疯子!幸好你和孩子没事。
姜雪初嗯了一声:还好。
谢珩犹豫下,说:你这是和周霁深和好了你就不怕他发疯……
我宠我太太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对她不好谢珩,倒是你,我看你是在里面接受再做人教育不大成功,一出来就犯老毛病,爱管人家闲事。
周霁深一出口就是连挖苦带讽刺,不给自己昔日的好哥们留一点余地。
谢珩气的不行:周扒皮!你丫的不安好心!暗地里使坏不让我保释,还囚禁我老婆孩子,我今天就是来带雪初走的!
谢珩伸手就要拉姜雪初的手腕。
周霁深一动没动,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直接一左一右架着谢珩,把他提到五米开外。
周霁深,你丫的是不是狗!谢珩气急败坏。
周霁深搂住姜雪初,嗤笑一声:我是不是狗,都不会把我的老婆孩子拱手让人。你还是回去料理下你爹和你那个男后妈的破事儿吧,再晚会儿,说不定你那男后妈给你整出个弟弟来。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来管我的家务事。老婆,咱们走。
周霁深!你大爷的!我瞎了狗眼才跟你当哥们儿!雪初!你别怕!我会带你走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周霁深端起燕窝喂到姜雪初嘴边。
老婆,谢谢你愿意原谅我。谢谢你宽宏大量给我一个机会。
姜雪初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乖巧的吃下燕窝。
……
冯悦在一家小旅馆见到了赵大海。
妹妹啊……
把手拿开!
一脸油腻的赵大海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色相。
他收回手,在鼻子下闻了闻,又舔了舔嘴唇,笑的贪婪又猥琐:妹妹,当年哥哥为了帮你出气,可是受了老罪了!
冯悦一脸嫌恶和恼怒:那时候我们说好了,你办事,我出钱,一把清五十万,谁也别找后账。赵大海,你这是不讲江湖规矩。
赵大海眼珠子转两圈:此一时彼一时嘛。妹妹,哥哥我为了帮你可是把自己都折进去了。你不能卸磨杀驴见死不救吧三百万,哥哥我只要三百万,我这一秒拿了钱,下一秒就消失,这辈子再也不会在姑奶奶您面前出现。我发誓!
赵大海!你是疯了吗!冯悦怒了,三百万!你当我是提款机吗你不要得寸进尺!那年的事早就因货两讫!况且,你根本不吃亏!既拿了钱还爽了,那女人可是个C!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嘿,妹妹可不敢这么说!赵大海突然瞪大眼睛正色摆手,这话不能乱说。我的确干了绑架,可我没QJ。你别诬陷我!
什么冯悦吃惊。
我发誓!我那年正要下手,裤子都脱了,却被人捂着脸打晕拖走,我醒来还没快活两天,就被逮了。
冯悦思忖着:打你的人,有什么特征
特征哪有什么特征我压根都没看到他脸!噢,不对,我想起来了。他身上好像有一种庙里那种檀香还是什么香的味,对!就是!
冯悦猛地一惊。
不是,妹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哥哥现在手头紧,这样吧,我也不要三百万了,你给我一百万,一百万就行,我保准把嘴巴闭紧。
冯悦从兜里掏出一张卡。
五十万,就这么多,你要不要吧
赵大海咬咬牙,伸手拿卡:要!
冯悦没松手。
赵大海立刻表态:我马上消失。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这五十万足够买你一条烂命。
赵大海看着冯悦袅娜的背影,登时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第25章
这就是真相
姜雪初在别墅里晃悠。
走到书房门口,看到周霁深站在柜子前。
你在做什么
周霁深听到,回头有一瞬的惊讶,随即眸底露出喜色。
老婆,这是你这次回来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
姜雪初走进去,看到他的保险柜半开着。
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从保险柜里氤出。
周霁深从里面拿出个东西,然后不动声色把柜门合上。
你拿着用,没有限额。
姜雪初接过黑卡,笑了下:谢谢。
周霁深似乎很开心,他拉着姜雪初的手腕往外走。
你保险柜里放的什么,好香。
周霁深握着她的手指微顿,随即恢复正常:没有吧,我没闻到,可能是阿姨打扫房间喷的空气清新剂,走吧,我陪你听音乐去。
姜雪初回头看了眼那个关上门的保险柜。
周霁深陪她吃完饭之后说要出去。
老婆,我最晚明天就回来,你和宝宝在家等我,回来我给你们讲胎教故事。
嗯。
周霁深走到门口时候,突然快步走回来。
他一把抱住了姜雪初。
雪初,我曾经对你很不好。我知错了。幸好你给了我弥补的机会,还给我一个宝宝。从前你那么爱我,以后换我来好好爱你和孩子。
等我。
看着车子远去,姜雪初拨通一个号码。
你要说什么
你想不想知道那年绑架你的人是谁
电话那边是冯悦幸灾乐祸的声音。
姜雪初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一紧。
冯小姐是不是忘了当年是你绑架了我
哈哈哈,你有证据吗
姜雪初看着花园里盛放的玫瑰,眼神一片漠然:有没有证据重要吗如果周霁深知道当年是你绑架了我,你觉得他会对你对冯家怎么样
冯悦冷哼一声:你以为霁深不知道吗呵!姜雪初,你是不是以为他现在爱你入骨
你想说什么
冯悦突然笑出声:姜雪初,捧稳你的肚子,因为接下来你听到的真相,会让你大吃一惊。因为啊,哈哈哈,
因为,当年绑架你的人,是,周,霁,深!
哈哈哈,哈哈哈……
姜雪初,没想到吧哈哈哈,你那么爱他!他却是当年绑架你的罪犯!
姜雪初的脑袋一片嗡鸣。
好像有无数只蜜蜂围着旋转叫嚣。
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她有些听不清。
她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话:绑架你的是周霁深!
周霁深!
冯悦看着没有动静的电话,脸上是阴恻恻的狞笑。
周霁深,这就是你不要我的代价!我得不到的,姜雪初也别想得到!
周霁深,你不让我幸福,我也要毁了你的幸福!
你不是爱姜雪初吗我就要让她恨你!
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你!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雪初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愣怔几秒后,冲进了客厅。
她一步步上楼。
推开书房的门。
那个保险柜静静的搁置在书柜角落。
心脏急遽跳动,她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气。
小腹处传来阵阵隐痛。
太太,您怎么了
保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雪初蓦地稳住心神。
你出去!
许是她的声音有些严厉,保姆没敢多说一个字,赶快下了楼。
书房门被关上,姜雪初一步步走到那个保险柜前。
她看着这个小小的柜子,伸手触摸。
就像在触摸命运对她的审判。
她咽了口唾沫。
脑海里出现一串串数字。
周霁深的生日。
周霁深母亲曾阿姨的生日。
周霁深父亲周同辉的生日。
她自己的生日。
她和周霁深结婚的日子。
姜雪初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悲哀。
因为从前她对周霁深的爱恋,她记得他和他家所有人的重要日子。
可是,都不对。
她有些心慌了。
看着屏幕上提示的最后一次试错机会。
姜雪初沉默良久,按下一串我永远不想触及的数字。
叮的一声,保险柜开了。
姜雪初的心彻底沉入谷底,浸没在被毒液腐蚀的无边苦海。
保险柜里有几张卡,几份文件。
还有一个长条形盒子。
姜雪初一眨不眨盯着盒子,突然异常平静了。
里面有两样东西。
一个是带着浓郁味道的檀香珠挂坠。
另一个是,她在被绑架时遗失的一只珍珠水滴耳环。
和它一对的那只耳环,此时就静静躺在梳妆台抽屉里。
而她刚刚输入的那串密码。
是她被绑架的日期。
姜雪初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周霁深的亲昵有生理的恐惧和排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曾经他看到她对着那只落单的珍珠耳环发呆时有莫名的慌乱。
这就是真相。
第26章
命运的审判,虽迟但到
不知为何,周霁深今天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惶恐的感觉从亲吻姜雪初道别她开始,就莫名出现。
直到现在,觥筹交错的酒局上,他和对方的合同都快要敲定,仍然没有缓解。
对方老总举杯,笑意盈盈,刚要敬酒。
周霁深蓦地站起。
不好意思,接下来的环节由我们的副总继续洽谈,我临时有事。
撂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周霁深冲了出去。
一旁的莫东见状,忙对刘副总使了个眼色,也跟着跑了出去。
莫东把脚踩进油箱。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的老板拧着眉头,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
周霁深一遍遍拨打姜雪初的电话,电话是通的,可是却没有人接听。
他打给姜雪初的保镖,竟然也是无人接听。
莫东小心翼翼开口。
周总,不如打给家里阿姨。
周霁深这才想起来。
电话接通。
太太呢
保姆语气很正常:太太出去逛街了。
周霁深:保镖跟着没
跟着呢。先生什么时候到家我准备饭菜。
周霁深挂了电话,悬起的心并没有放下。
莫东:周总,或许太太是出去散心……
周霁深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莫东。
说。
保镖的声音掺了哭腔:老板!太太让我陪她逛街,她给我喝了杯水,我醒来,就看不到她了!怎么办老板你杀了我吧!
……
枫蓝道别墅。
周霁深黑着脸:太太在家里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保姆战战兢兢摇摇头:没,没,都正常。
突然,她想了下:对了!太太进书房了!
周霁深心头猛的一颤。
下一秒,他冲上楼。
让他全身血液一瞬倒流的一幕,就这么血淋淋出现在他眼前。
保险柜门是开着的。
檀香珠挂坠,还有那只水滴珍珠耳环就那样安安静静的摆在文件上。
周霁深高大的身形一晃。
这一刻。
他知道,他完了。
姜雪初什么都知道了。
他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
姜雪初消失的第二天。
枫蓝道门铃响了。
保姆送上来一个盒子。
先生,您的快递。
像是被抽掉魂魄的周霁深无力挥挥手,保姆关门离开。
他打开盒子。
下一秒。
他的瞳孔骤然收紧。
盒子里是一个玻璃瓶。
瓶里是一团血肉。
周霁深几乎在一瞬间就知道那是什么。
孩子!
那是他和姜雪初的孩子!
她打掉了他们的孩子,还把它送给他。
她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报复他对她犯下的罪孽!
周霁深抱着那个瓶子,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眼眶猩红,额头青筋毕露,表情狰狞到扭曲。
某一刻。
大团大团的眼泪,混合着鼻涕流下。
周霁深爆发出绝望的哀吼。
雪初!
从父亲周同辉那里得知当年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后。
周霁深就知道,命运的审判,也许会迟到。
却终究会来临。
第27章
卑劣的他
周霁深不是没存过侥幸。
他不止一次用当年是冯悦犯的罪来麻痹自己。
他报复冯家,让自己也逐渐相信当年就是冯悦的错。
是她害了姜雪初。
而他是姜雪初的救赎。
因为绑架发生时,他的初衷,本是去救姜雪初的。
可是,那时的他被心底经久的恨意缠绕蛊惑。
在看到颤抖瑟缩的姜雪初之后,心底便萌生了那个邪恶的念头。
姜雪初是杜玉梅的心头肉。
他恨杜月莓。
怎么报复才最解恨
当然是报复到杜月莓最爱的女儿身上才最过瘾!
悄无声息的伤害姜雪初,再成为她的救赎。
看着她满怀愧疚把自己当成仰望的神明。
恐怕没有比这种报复来的更大快人心了!
于是,被那股恶念燎灼了理智,周霁深蛮横占有了姜雪初。
在看到那抹秾丽刺目的艳红后,他浑身起了一层冷汗。
这是她欠我的!
她母亲害死了我母亲!
这是她该偿还的!
周霁深给自己洗脑。
他给昏迷的姜雪初穿上衣服,规整成能看的过眼的状态。
打开了地窖门,他仓皇逃离。
他想,他会娶她。
那只珍珠耳环是周霁深回到家后才发现卡在自己衣服里的。
他下意识扔了它。
随后却又捡了回来,连同他的那个檀香珠坠子一起锁进了保险柜。
藏起了他曾经犯过的罪恶。
后来,周霁深按照计划娶了姜雪初。
也如同他预想的,姜雪初对他爱恋,依赖,愧疚。
周霁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周霁深从始至终都知道他是姜雪初第一个男人。
也是她唯一的男人。
让他意外的是,婚后不久,姜雪初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几乎崩溃。
可是周霁深觉得没关系。
那是他们的孩子,他会好好照顾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他不喜欢姜雪初把那个孩子叫孽种。
他给她买各种高级营养品,漂亮的孕妇装。
姜雪初喜欢吃梅子,他就买给她成箱成箱的溜溜梅。
姜雪初感动又愧疚,埋在他怀里哭的像一只犯了错被大度的主人原谅的猫。
他悉心安慰照顾她。
周霁深知道自己会是一个好爸爸,好丈夫。
只不过,他没想到,姜雪初会偷偷去把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打掉。
他得知后有些难过。
还和谢珩喝了一晚上的闷酒。
回到家后,虚弱的姜雪初望着他笑。
脸上全是歉疚和爱意。
她说:老公,我不能让你受委屈。我会给你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他当时没有说话,脸上表情复杂。
那是周霁深第一次厌恶自己的不堪和虚伪。
第28章
老天终归没有怜悯他
周霁深无数次在深夜看着姜雪初因为梦魇惊恐流泪。
那时候的他因为仇恨,在报复得逞畅快的同时,却也刻意忽略了他心底的隐痛。
他就那样在让姜雪初继续痛苦和好好爱她之间挣扎徘徊。
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那次姜雪初再次失败后,周霁深实在看不得她碎裂的模样,离开了家。
他喝了一晚上闷酒,把自己灌醉。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姜雪初了。
因为他察觉在他伤害她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绵密的痛。
所以,他逃避了。
恰好那时候,冯悦回来了。
向他示爱。
他就那么浑浑噩噩的冷落了姜雪初好久。
任由八卦消息满天飞。
妈妈的忌日快到了,周霁深的心再次被恨意烧灼。
他恶劣的用冯悦气姜雪初,获得短暂的快感。
还发疯一般再次侵占了她。
当他和她融为一体的时候,他突然想放过自己了。
他想好好和姜雪初过日子了。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事情的发展却逐渐偏离轨道。
姜雪初消失了。
在姜雪初母亲的墓碑前。
父亲告知了他真相。
周霁深慌了。
慌了的同时,也有种莫名的如释重负。
他们之间总算是没阻挡了。
他终于敢直面自己早就爱上姜雪初的内心。
他满世界寻找姜雪初。
终于,老天怜悯。
他找到了她。
她又怀孕了!
周霁深好惊喜!
婚后他们只有过那一次。
姜雪初竟然又怀上了!
周霁深小心翼翼重燃了希望。
他觉得那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回来了。
他发誓要好好弥补姜雪初和他们的宝贝。
虽然姜雪初说那是谢珩的孩子,可是他根本不信。
谢珩那个混蛋根本入不了他的女孩的眼!
他的雪初怎么会移情别恋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姜雪初回到枫蓝道的每一天,周霁深都如履薄冰。
他谨慎又欣喜,惶恐又确幸。
他做了好多慈善,捐了好多钱,给好多山区小学拨款,还给孤寡老人送爱心。
他每天都在弥补他曾经犯下的滔天罪过。
回来后的姜雪初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她还是很温柔,可是她不爱笑了。
她会和他说话,可基本都是他主动。
他不想吓着她。
更不想惊着她。
这样也好。
只要她不走。
让他能时时刻刻看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
他已经很满足。
周霁深不敢奢望太多。
他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他总能让姜雪初重新接纳他。
周霁深和自己说,从前她爱他爱的那么辛苦,如今,换他来好好爱她。
这样才公平。
他以为上天已经原谅他了。
可是,没想到。
他还是搞砸了。
曾经,周霁深以为,只要他不说,这世上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那他的隐秘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埋没在荒芜的记忆沙漠里。
最终彻底被湮灭。
他和姜雪初就能断线重连,再续前缘,和宝宝一起圆满的过好下半生。
他走岔的人生,本来已经被拨乱反正了。
他已经触碰到幸福的大门了。
可是,为什么
姜雪初为什么会发现
周霁深想不通。
他独自坐在书房的地板上。
怀里抱着装着他孩子的玻璃罐,旁边是姜雪初的那只珍珠耳坠。
他翻来覆去的回顾他和姜雪初之间。
到底怎么走到这个无可挽回的地步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周霁深正梦到十三岁的姜雪初。
小姑娘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忽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躲在杜阿姨身后,偷偷看他。
他爸爸周同辉笑着说:雪初,不用怕,这是霁深,我儿子,你可以叫他哥哥。
哥哥。
此时,听筒里传来声音。
淡漠,悠远。
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
周霁深,我是姜雪初。
第29章
苦痛绵延,长命百岁
周霁深,我不会控告你。
我妈妈的录音遗言里还有一句话,她说她这辈子和周叔叔没缘分了,她让我有空替她去看看周叔叔。
所以,周霁深,我不会让周叔叔唯一的儿子坐牢。
可是,这不代表我原谅你。
这世上多的是比坐牢,死亡更让人痛苦的报复方式。
就像你,以身做饵来报复我,我也有让你不好过的方式。
你给我的卡,我带走了。
从今往后,直至你死,你都会看到我的消费记录,会感受到我还活在你身边。
可,如果你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保证会杀死我自己。你阻止不了我。
我杀了我们的孩子。两个。
所以,你知道我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周霁深,我二十四岁了,我曾真心爱过你。
十年。
可也只是曾经了。
周霁深,姜雪初祝你,苦痛绵延,长命百岁。
我们,死生不再见!
周霁深看着挂断的电话,喃喃出声:老婆,做手术很疼吧你受苦了。
……
姜雪初带着周霁深的卡踏上了旅途。
曾经那浑噩的十年,她自愿被爱的镣铐枷锁。
落的遍体鳞伤,输的一塌糊涂。
可她还年轻。
不想被一个她或许毕生都无法面对的孩子所困。
所以,她在彻夜痛哭后选择了放弃。
姜雪初为他还有他的哥哥或者姐姐在寺庙供奉了牌位。
菩萨低眉,怜悯众生。
姜雪初虔诚叩拜,默念第一万零一次对不起。
再抬起头时,她的眼眶里已经没了眼泪。
孩子,希望你下次投胎前能擦亮眼。
找到一个真正和谐幸福的家庭,做他们宠爱一生的宝贝。
谢过主持,她离开寺庙。
余生漫漫,姜雪初只愿为自己而活。
后记:关于姜雪初
我要走的不止平湖烟雨。
还有四季风霜,岁月山河。
重新养育自己旅途中,我认识了很多可爱的人,见识了多样的人生。
我惊喜的发现,时间真是个好东西。
戒断也并没有那么难。
曾经以为铭心刻骨的。
在时间沙漏的沉淀中,也一日一日渐趋消弭,终至不见。
我很少做梦了。
和周霁深的那段往事,似乎真的随风飘散。
要不是谢珩偶尔骚扰我一下,我都忘了我曾在那座繁华的北城生活过十年。
雪初,冯家倒了,你猜谁做的
不猜,你爱说不说。
此时的我正面对着大漠孤烟,低头投喂一只流浪黑猫。
它长得很像我的梅花。
冯宪章那个老东西竟然还有私生子!你说他们家是不是祖坟没埋对地方怎么出了一窝癫的
冯悦那个颠婆在国外竟然和她的老弟搞到一起了!怀孕七个月时候,他老弟发癫把她搞的大出血,最后孩子没了,冯悦也子宫切除,只剩半条命苟延残喘!他老弟直接进了精神病院!我去!癫!真特么癫!
谢珩激动的不行,一直絮叨。
草!还有呢!周霁深那个疯批!被你甩了之后跟不要命似的!他竟然成立了一个赏金俱乐部。暴的,贪的,黄的,赌的,毒的,只要有人向他的俱乐部举报,一旦核实,他一手向上检举,一手给举报人赏金。
而且,还有更劲爆的!据坊间消息传言,他有个地下手术室,专门物理阉割家暴男,QJ犯!最新消息,一个叫赵大海的惯犯刚享受了这种高逼格待遇。卧草!周霁深这厮是把自己当正义使者黑猫警长了吧真特么疯!
嘿,雪初,你说他是不是被你甩受情伤不想活了才这么作的你都不知道,现在他有个外号,深海判官!黑粉红粉一大堆!外网上,有人悬赏一个亿要他狗命!!哎哟我去!
他们怕是不知道,这厮的身价可不止百亿!
喂,雪初喂怎么挂了你这毛丫头!哥哥我还没说完呢!
我收起手机,继续喂着猫咪,心底不起一丝波澜。
旧人旧事,他的生死,与我何干
猫咪吃饱了,惬意的喵呜着,冲我露出柔软的肚皮。
我轻轻揉揉它的脑袋。
小梅花,跟我走,好不好
一阵风扬起,黄沙滚滚。
我抱着猫咪向着我的未来奔走。
从此不会止步不前!
番外:关于周霁深
周霁深死在姜雪初四十岁生日那天。
心梗猝死。
死的时候,他手边有一个橙花模样的蛋糕。
他面带微笑,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那是十四岁的姜雪初。
女孩趴在花房小桌子上睡着了。
她穿着奶白色的毛衣,呼吸清浅。
胳膊下是半张未完的素描。
她画的是一个眉眼桀骜的少年。
花房暖灯打在她的侧颜。
柔和的光晕中,少女脸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玻璃隔绝了那年凛冬初雪的寒。
睡梦中的姜雪初唇角露出浅浅笑意。
周围是盛放的紧簇繁花。
秾丽的花香缭绕,周霁深鬼使神差的举起相机。
他屏息凝神,悄悄拍下了那一瞬间。
那一刻,窗外初雪纷扬。
添了些许沉默的热闹。
少年不知,他沉寂的情窦已然初开绽放。
……
律师宣读遗嘱:【本人周霁深名下所有财产,尽归吾妻姜雪初。】
雪初吾妻,我短暂的一生赎不清罪孽深重。
只盼你心软收回那句对我的审判。
你离开之后。
我生不敢与你相见。
唯有,深盼一死。
今,终得偿所愿!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