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绝境下的第一笔签约
监护室红灯刺得林夏眼眶生疼。
她攥着缴费单的手在抖,指节泛白,单子边缘被捏出褶皱。
病人心脏二次衰竭,最晚今晚八点前交齐手术费。护士递来催款单时,目光扫过她发白的衬衫领口——那处洗得发皱的折痕,是她上周在工地画图时被钢筋勾破的。
林夏退到安全通道,背贴着冰凉的瓷砖滑坐在地。
手机屏幕亮了又灭,余额宝里的数字停在三万七千二百一十三元。
母亲的靶向药每月要两万八,她白天在设计院画施工图,晚上接私活做建筑建模,可这场突发的心脏手术要三十万。
父亲走的时候,她刚上大一。
葬礼上,亲戚们捏着父亲的病历本骂拖累,是母亲咬着牙卖掉老房子,说夏夏要读书。
这些年她拿国奖、当助教、给装修公司画户型图,把母亲从ICU拉回来三次。
这次,她连第三次都做不到了。
林小姐
头顶传来男性嗓音。
林夏抬头,见男人倚着门框,西装笔挺,腕间手表折射的光刺得她眯眼。
他手里提着保温桶,刚才听见护士说您母亲的情况,我是恒远建筑的项目代表沈砚。
恒远
林夏猛地站起来。
那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设计院,她投过简历,连初筛都没过。
令堂的手术费,我们可以预付。沈砚把保温桶放在消防栓上,但需要您和恒远签一份三年期的劳务合同。他从公文包抽出协议,推到她面前,薪资是您现在的三倍,医疗费用直接打到医院账户。
林夏的指尖擦过协议首页。
甲方栏盖着恒远建筑的红章,末尾的签约日期空着——要今天签。
为什么选我她喉咙发紧。
上周五她在行业论坛发言,指出某地标建筑的抗震设计缺陷,得罪了不少人。
您在《建筑学报》上那篇《立体交通节点的空间重构》,我看过七遍。沈砚笑了,天才不该困在小公司画装修图。他指节轻叩协议第三页,当然,合同里有竞业限制——三年内不能去竞品公司,不能接私活。
监护室的广播突然响起:3床家属请速到护士站。林夏的手机同时震动,是母亲的护工发来消息:阿姨又咳血了。
她抓起笔。
笔尖悬在乙方签字栏时,沈砚突然说:林小姐,您知道恒远的大股东是谁吗
林夏顿住。
沈氏集团。他替她翻开协议最后一页,不过这不重要。声音放软,您母亲的手术安排在七点半,现在签完,我让助理立刻去缴费。
笔落纸的瞬间,林夏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恒远的办公室比她想象中逼仄。
苏蔓踩着细高跟过来时,林夏正蹲在储物间整理十年前的旧图纸——这是她入职三天的全部工作。
林设计师大驾光临,我们小庙可担待不起。苏蔓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敲了敲她怀里的图纸堆,沈总亲自签的人,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她忽然笑出声,哦对了,您母亲的手术很成功吧沈总昨天还问我,说林小姐怎么都不发个感谢消息
林夏垂眼。
母亲的手术是三天前做的,她只在术后见过沈砚一次——他站在病房门口,说好好工作,连病房都没进。
今晚加班。苏蔓把一沓A3图纸拍在她桌上,明天要交滨水雅苑的施工图底稿。她转身时,香奈儿香水味裹着一句冷笑,别让沈总后悔签你。
滨水雅苑是苏蔓负责的新项目。
林夏盯着图纸上歪歪扭扭的标注,凌晨一点,她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去打印室。
打印机嗡鸣时,她瞥见墙角的铁皮柜没锁——最上层放着一摞蓝底白线的规划图,标题是滨水雅苑二期概念设计。
她的呼吸顿住。
那图纸上的立体交通节点,和她三年前在《建筑学报》发的那篇论文里的设计图,线条走向分毫不差。
日照模拟图的阴影角度,连她当时为了迁就甲方改过的0.5度偏差都一模一样。
林夏摸出手机。
镜头对准图纸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打印室的监控灯正红着。
第二天晨会,苏蔓摔着文件夹冲进会议室。
谁昨晚进了资料室她盯着林夏,滨水雅苑的核心设计图被拍了照!
人事主管黑着脸要带林夏去办公室。
经过茶水间时,林夏突然拽住主管胳膊:给我五分钟。她抓起白板笔,在会议室白板上快速勾勒。
滨水雅苑的楼间距是32米。她笔尖点着草图,按日照标准,冬至日底层住户至少要两小时采光。但苏经理的图纸把2号楼西移了1.2米——她画出修正后的楼栋位置,这里会形成夹角,导致5号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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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层每天采光不足40分钟。
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笔尖摩擦白板的沙沙声。
院长凑过来,眼镜几乎贴到白板上:这优化方案......
是我昨晚改的。林夏把笔一丢,如果公司怀疑我窃取设计,大可以去查图纸修改记录——但滨水雅苑要是按原图施工,验收时肯定被住建委打回来。
苏蔓的脸白了。
院长咳嗽两声:小苏,把图纸拿给技术部复核。小林......他看了眼人事主管,暂时停职,配合调查。
林夏走出会议室时,瞥见走廊尽头的电梯。
沈砚靠在电梯壁上,低头看手机——屏幕里是打印室的监控画面,她拍照的动作被拍得一清二楚。
他抬眼,冲她笑了笑。
电梯门闭合前,林夏看见他拇指在屏幕上划动,定格在她画的优化方案图上。
第2章
影子下的棋手现身
人事主管的办公室门开了。
林夏捏着书面警告单站在走廊里,白纸边角被她攥出褶皱。
院长刚才拍着她肩膀说高层很看重你那份优化方案时,她盯着对方领带上沈氏集团的银质徽章,突然想起昨天晨会时电梯里的沈砚——他看监控的样子,像在看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茶水间的玻璃门没关严。
两个行政部的姑娘端着咖啡经过,声音漏进来:你以为停职调查那么容易撤是沈总亲自发话,说给新设计师适应期。哪个沈总还能是哪个集团那位传奇CEO呗,三十岁就接了沈老爷子的班。
林夏握着马克杯的手指骤然收紧。
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窜上来,她想起入职时签的劳动合同——甲方代表栏写着沈岩,职位是项目经理。
而沈氏集团官网的管理层介绍里,CEO沈砚的照片下,履历赫然写着曾兼任旗下设计院项目经理三年。
她冲回工位,从抽屉最底层翻出入职合同。
纸张有些泛黄,甲方签名处沈岩两个字笔锋凌厉,和官网沈砚出席活动时的签名照比对,连运笔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林夏后背抵着椅背,喉咙发紧——原来从她为救母签那份资助协议开始,下棋的人就不是什么项目经理,而是沈氏集团的掌权者。
当晚出租屋的台灯开到最亮。
林夏打开CAD软件,把滨水雅苑二期的图纸逐层拆解。
她记得自己三年前那篇论文的附件里,有份未公开的原始数据文件。
当她把两组坐标点导入软件时,屏幕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重复数据,是否覆盖
文件属性里,她的原始文件时间戳是2020年6月15日14:32,而苏蔓提交的设计图修改时间是2023年3月17日19:47。
林夏盯着两个时间点,鼠标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响声——原来苏蔓不是剽窃,是复制。
第二天午休,林夏在楼下茶餐厅等到周延。
对方盯着菜单翻了十分钟,终于放下:你非要问学长忘了林夏舀了勺汤,大二你做古建测绘,把无人机撞进未名湖,是我用3D建模帮你交的作业。
周延的筷子顿在半空。
他压低声音:沈总最近总翻林氏建筑的旧档案。三年前林氏实验室那场火灾,烧死了三个研究员,其中一个……他喉结动了动,是沈砚他爸。
林夏的汤勺当地磕在碗边。
记忆突然翻涌——母亲总说父亲是为理想殉职,可她从未见过火灾报告原件。
周延抓起账单:我只能说这么多。你记住,别碰沈氏的核心项目。
三天后的设计竞标会,林夏的方案被投影在幕布上。
苏蔓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敲着桌面:流线型外立面风荷载计算过吗这造型怕不是连预算都算不清。
林夏站起来,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A3图纸。
这是空间剖面分析图。她指着图上交错的线条,建筑高度45米,与主导风向夹角27度时,全年能耗比常规方盒建筑低18%。她抬眼看向评委席,需要我现场演示CFD模拟吗
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投影仪的风扇声。
技术部总监推了推眼镜:小林,把模拟文件发我。苏蔓的指甲在桌面上划出几道白痕。
散会后电梯里,林夏正要按一楼,沈砚的手突然覆上来。
他按下18楼键,声音像浸在冰里:你查合同,翻图纸,找周延——当我瞎吗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的影子。
林夏望着沈砚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笑了:沈总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开除我
电梯门在18楼打开。
沈砚侧过身,目光扫过她胸前的工牌:因为我要你亲眼看着,林氏当年怎么毁我沈家,我就怎么毁林氏。
门闭合的瞬间,林夏摸出手机。
屏幕亮着,是社区改造项目的定案通知——明天上午十点签合同。
她刚要锁屏,一封匿名邮件弹出来。
发件人显示乱码,主题只有三个字:小心火。
第3章
意外之后的冷静拆局
林夏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匿名邮件,指尖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
邮件附件文件名是社区改造修正数据,她双击打开,建模软件突然弹出刺目红框——数据冲突,模型崩溃。
操。她低咒一声,键盘敲得噼啪响。
明天十点签合同,现在模型崩了,所有进度都得停。
她调出原始地形扫描数据,瞳孔微缩——有人把X轴坐标整体偏移了0.8米。
三个月前实地勘测时,她在工地西北角埋了水泥标记桩,桩上刻着LX2023。
翻出当时拍的照片,标记桩坐标是(123.456,45.678),可系统里显示的却是(123.456,46.478)。
改得真巧。她扯松领带,调出备份文件。
备份三天前被清空了,最后修改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七分——苏蔓办公室的灯通常这时候才灭。
林夏闭眼回忆每个测点。
工地东边百年老槐的树根延伸地下1.2米,扫描时她特意调整了雷达频率。
她重新输入槐树根坐标,建模软件开始重新计算。
凌晨三点,电脑提示音响起。
屏幕上,社区改造模型重新立起,老槐树下的无障碍坡道分毫不差。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把修正数据刻进加密U盘,塞进西装内袋。
第二天九点,会议室坐满了人。
苏蔓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敲了敲桌面:林设计师,听说你昨晚改了地形数据
苏总消息真灵通。林夏把U盘插进投影仪,这是修复的模型。
沈砚靠在椅背上,指节抵着下巴:擅自修改原始数据,沈氏不养不负责任的设计师。
原始数据本身有问题。林夏调出无人机航拍记录,上周三上午十点航拍,标记桩在西北角。切换GIS系统,系统里原始坐标显示标记桩在东北角,逻辑矛盾。
技术部总监推了推眼镜:航拍和GIS确实对不上。
赵主管。林夏转向安全主管,您上周三在工地监工,标记桩位置记得吗
赵振放下笔记本:记得。西北角,离围墙两米,桩上刻着林设计师名字缩写。他翻开工作记录,手机屏幕亮起——照片里LX2023刻痕清晰。
苏蔓的指甲掐进掌心。沈砚目光沉了沉,没再说话。
散会后,林夏抱着文件走向停车场。
阳光透过玻璃顶洒下,她刚按下车钥匙,余光瞥见银色轿车从拐角冲出,速度反常。
不对。她瞬间绷紧神经。
那辆车前轮往左偏15度,却在往右打方向盘——典型失控前兆。
她甩掉高跟鞋,侧身滚进水泥柱后。
轿车轰地撞在柱上,安全气囊弹出,司机趴在方向盘上,额角渗血。
报警!她冲保安喊。
十分钟后警察到场。
司机手机里有遗书,说欠高利贷走投无路。
但林夏注意到,司机右手小指少了一截——上周她在工地见过,是给苏蔓送咖啡的外卖员。
当晚,林夏从抽屉最深处翻出微型录音设备,别在领口对着镜子调整角度。
测试,测试。她轻声说,设备红灯闪烁。
林姐。吴清缩着脖子溜进办公室,攥着银色U盘,帮行政部修监控时,发现段被删录像。她快速塞过U盘,加密密码是你生日。
林夏关上门插进电脑,输入19950812,视频播放。
画面里,穿灰外套男人在沈氏档案室翻找,镜头拉近——左脸有疤,是林父公司前技术主管陈强。
三年前林氏破产时,陈强说回乡下照顾母亲,突然辞职。
原来你在这儿。林夏低声说。
视频最后,陈强把一叠图纸塞进牛皮纸袋,封面林氏建筑·核心图纸字样刺眼。
深夜,林夏在公寓支起激光投影仪。
白墙上,社区改造模型、匿名邮件、陈强监控、沈砚的话……所有线索连成网。
她用红笔标出关联——沈父出事前与陈强咖啡馆见面的照片;沈氏收购林氏实验室时间,正好是陈强辞职后一周。
你想让我看着林家毁掉。她对着空气说,指尖点在沈砚名字上,可我要先拆了你的局。
投影仪的光在墙上跳动,窗外月光被云层遮住。
林夏关掉设备,把U盘和图纸锁进保险柜。
明天,她要去查沈氏档案室的出入记录——陈强能进去,总有人给他开了门。
第4章
暗流下的技术反击战
林夏盯着虚拟沙盘投影,指尖在空气里划出管线走向。
吴清给的U盘里,陈强调取档案的时间线在沙盘上投下阴影——2018年3月15日,林氏滨江项目地下管线图被调阅,而三天后工地发生塌方事故。
不对。她敲了下沙盘暂停键。
系统显示原始管线深度3.2米,但事故报告写着挖到2.8米就触到岩层。
她调出当年地质勘探数据,岩层分布明明在3.5米以下。
鼠标停在地下管线变更报告文件夹上。
这个本该随项目归档的文件,在林氏破产清算时被标注遗失。
结合陈强的监控录像,她突然起身——那份报告根本没丢,是被沈氏藏起来了。
资料室门禁只对实习生开放。
林夏借吴清的工牌套在自己胸前,白衬衫扎进旧牛仔裤,像模像样抱了摞过期图纸。
管理员扫了眼工牌:新来的把B区角落的旧项目箱搬出来整理。
纸箱积灰。
她蹲在地上翻到第三箱时,一本蓝皮文件从箱底滑出。
封皮滨江项目·地下管线变更报告几个字被黑笔涂过,隐约能辨。
已销毁的红色印章盖在角落,边缘毛躁,像后补的。
她摸出包里的便携扫描仪,藏在图纸后。
咔嗒声被空调风声盖住。
扫完最后一页,她把文件塞回原位,故意弄乱纸箱——让人看不出被翻动过。
当晚,加密邮件发到赵振手机。
她知道这个前施工主管的脾气:只信自己经手的东西。
第三天午休,赵振在老茶馆角落等她。
他推过保温杯:报告是你爸改的。林夏手指顿在杯沿。
当时勘探队漏测了断层带,按原管线走会压裂岩层。你爸连夜改了路线,多花三百万买了段隧道管。他喝口茶,可验收那天,变更报告不见了。
所以他们说我爸偷工减料。林夏声音发紧。
赵振点头:沈氏接手项目后,用的就是被篡改的旧图纸。塌方死了人,舆论全冲着林氏去。
茶水在杯里晃。
林夏攥紧包里的移动硬盘——那里面有扫描的报告、陈强的监控、沈氏档案室出入记录。
苏蔓的动作比她预想的快。
第四天下午,陈璐敲开设计室门:林设计师,跟我们去法务部。有人举报你泄露项目机密。
林夏跟着走,掌心捏着份A4纸。
法务部里,苏蔓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敲桌面:监控显示你频繁进出资料室,拷贝了什么
学习笔记。林夏把纸推过去。
苏蔓扫了眼——是沈氏几个老项目的成本分析,夹着几页手绘图。
陈璐翻到最后一页,瞳孔微缩。
那页右下角用极小的字标着:2018.3.15
陈强
滨江档案;2018.3.18
沈氏收购林氏实验室。
这是我研究行业案例用的。林夏语气平静,陈律师要是觉得有问题,大可以去查资料室监控——我每天搬的都是公开项目箱。
苏蔓指甲掐进椅垫。陈璐合上笔记:暂时没问题。
当晚,林夏把移动硬盘塞进特快专递袋。
地址栏写着建设工程质量监管中心和城市商报。
她按下寄件键时,手机在桌面震动。
短信只有五个字:别碰那场火。
她抬头。
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着月光,顶楼天台有个黑影一闪,像被风吹散的纸片。
林夏想起韩志远上周说的话:你爸公司出事那晚,消防说电路老化。可我闻着,有汽油味。
风掀起窗帘,吹得快递单沙沙响。
她对着空气轻声说:那场火,我偏要碰。
第5章
图纸背后的血色真相
韩志远的电话是在凌晨三点打来的。
林夏盯着屏幕上那个备注愧疚的老韩的号码,按下接听键时,窗外正划过一道闪电。
当年那场火。他的声音带着烟酒混着的沙哑,你爸出事前两小时,把所有技术骨干叫到工地办公室。我在场,他说地库承重柱的钢筋配比有问题,沈氏给的图纸偷减了20%——必须停工,所有人立刻撤离。
闪电照亮林夏攥紧的指节。那后来
沈砚他爸,当时是合作方负责人。韩志远吸了口烟,火星在话筒里明灭,他带着四个保镖冲进办公室,把你爸按在桌上。我听见他吼‘林总这是要砸我沈家饭碗’你爸挣扎着喊‘再施工三天地库就塌’,沈父抄起烟灰缸砸他额头……
雷声响得震耳。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所以爆炸不是电路老化
消防来的时候,我蹲在废墟里捡你爸的眼镜。韩志远突然哽咽,焦土味里混着汽油味——有人在配电房泼了油。
电话挂断后,林夏在客厅站了半小时。
她想起母亲总在深夜抚摸父亲的旧领带,想起沈砚看她时偶尔闪过的红血丝。
原来他的恨不是空穴来风——他认定是父亲害死了沈父。
天刚亮,她敲开母亲病房的门。
林母正把剥好的橘子瓣摆成小花,抬头时眼底的血丝比她还重。
妈,当年爸有没有说过……林夏喉头发紧,有没有什么东西藏起来
林母的手顿在半空。
橘子瓣啪嗒掉在床头柜,溅起水痕。
她盯着窗外梧桐树,沉默了足有三分钟,才哑着嗓子:你爸走前一晚,说如果有天我们娘俩出事,就去老家阁楼第三块松动的木板下。他说那里面……有能证明他清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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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在城南老巷。
林夏翻出尘封的钥匙时,木门上的铜锁已经锈成深褐色。
阁楼的木梯吱呀作响,她踮脚推开天窗,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第三块木板下,压着个油布包。
展开时,霉味混着松墨香扑面而来——是父亲的设计手稿。
第一页是滨江项目的地质勘探图,红笔圈着断层带标注:原管线必压裂岩层,需改道隧道管。
第二页夹着张便签,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沈氏坚持使用旧图纸,结构承重极限不足三日。最后一页右下角,有块被茶水晕开的痕迹,隐约能看出沈××(沈父名字)强行推进几个字。
楼下突然传来汽车鸣笛。
林夏猛地抬头——两辆黑色SUV停在巷口,车窗摇下,露出两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她把油布包塞进随身包,抓起手稿冲进后院。
隔壁正在盖新房,脚手架搭到二楼,塔吊模型的钢索在风里晃。
林夏盯着两栋楼之间半米宽的缝隙,心跳突然平稳下来。
她攀着脚手架往上爬,水泥灰蹭脏了袖口。
到第三层时,听见楼下传来喊叫声:那边!她深吸一口气,助跑两步,脚尖点上隔壁窗台的防盗网——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借力翻进未完工的客厅,反手锁上推拉门。
手机在包里震动。
是沈砚的号码。
林夏按下接听,喘着气:沈总找我
林设计师怎么突然玩起失踪他的声音带着笑,我让助理给你送伞,说你老家巷口在下雨。
林夏摸了摸被雨水打湿的发梢——刚才跑的时候没注意,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她低头看表,上午十点十七分。
可能助理记错地址了。她把手机揣回兜里,冲进卫生间。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发白,却眼睛发亮。
她掏出扫描笔,快速扫过手稿每一页,上传到加密云端,设置好三天后自动发送给建设工程质量监管中心和城市商报。
回公司时,前台小妹递来沈砚的留言:下午三点,项目评审会。
会议室里,投影屏亮着新方案的3D模型。
林夏站起来,点击遥控器:我建议复原林氏2018年滨江项目的原始设计——这是我父亲当年未被采用的方案。
沈砚正在翻文件的手顿住。
他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林设计师是想炒冷饭
不是冷饭。林夏点开下一张图,这是当年被篡改的旧图纸与原始手稿的对比。她扫过会议室里突然竖起的耳朵,我相信在座各位都想知道,为什么同样的项目,沈氏接手后会塌方。
沈砚啪地合上文件夹。
其他人纷纷低头看表,陆续起身离开。
最后只剩他们两个时,他走到她面前,声音低得像蛇信子:你以为你父亲是英雄他不过是个懦夫,不敢承担自己改图纸的后果。
那你呢林夏抬头,迎上他发红的眼尾,你现在又算什么用整个公司当武器,报复一个死人
空气凝固了三秒。
沈砚突然转身,西装下摆扫过她的手背。
走到门口时,他停住:林夏,有些真相,你最好别挖得太彻底。
当晚十点,林夏在设计室改图。
陈璐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保温桶:沈总让我给你送夜宵,说你最近太拼。
她接过时,指尖触到桶身的温度——是刚做好的。
抬头时,陈璐已经走到门口,背对着她补口红:对了,沈总说明天派车接你去体检,最近流感多。
林夏盯着保温桶里的排骨粥。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照不清陈璐的表情。
她突然想起下午会议结束后,沈砚助理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关进笼子前的鸟。
手机在桌角震动。
是云端提醒:文件已加密上传,定时发送启动。
她舀起一勺粥,热气模糊了眼镜。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是沈砚的黑色宾利。
车灯扫过设计室窗户,在她脸上投下一道白亮的光。
第6章
软禁中的逆向破局术
设计室的灯光在凌晨两点熄灭时,林夏刚把最后一组承重数据输入电脑。
窗外传来轮胎碾过沥青的声响,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沈砚的宾利又停在了楼下。
三天前的项目评审会像一根刺扎在她喉咙里。
当她在投影屏上放出林父原始手稿与沈氏篡改图纸的对比时,沈砚捏着文件夹的指节泛白,会议室里的空气凝结成冰。
散会后他说有些真相别挖太彻底的语气,和十年前暴雨夜父亲摔门而出时如出一辙。
门被推开的瞬间,她闻到了熟悉的雪松香水味。
沈砚的影子罩住工作台,林设计师最近太拼。他指尖敲了敲她未合上的设计图,明天开始,搬去玫瑰园别墅住。
软禁她放下铅笔,笔尖在图纸上戳出个小孔。
保护性隔离。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你总说我用公司当武器——那你呢用你母亲的命逼我签合同的时候,算不算武器
林夏的呼吸顿住。
母亲手术费的汇款单还压在抽屉最底层,那串数字是她亲手抄给沈砚的。
我会带换洗衣物。她低头收拾图纸,指甲掐进掌心。
反抗只会让监控更严,她需要时间。
玫瑰园别墅的铁门在她身后关上时,晨雾还没散。
保姆递来门禁卡,沈总说您可以在园区散步,但别出围栏。她接过卡,余光扫过围墙上的红外感应装置——间距0.8米,成年人侧身能过。
第一周,她表现得像只被拔了爪的猫。
每天准时在露台晒太阳,用保姆送的毛线织围巾,偶尔对着园丁修剪的绿篱发呆。
没人注意到,她的指甲在墙纸背面划出了密密麻麻的网格:通风管道直径30厘米,足够钻过;配电箱在二楼楼梯间,总闸位置标在第三块木板下;监控盲区集中在东侧花房,摄像头角度俯角45度,蹲低10厘米就能避开。
第二周,私人医生李牧来检查身体。
他拎着银色医药箱,白大褂口袋里插着钢笔——和沈砚办公室那支同款。
最近睡眠怎么样他量着血压,语气公式化。
总梦见我爸。林夏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陷进他皮肤,他站在塌方的工地里,说‘小夏,沈砚要的不是真相,是血’。
李牧的手一抖,血压计啪地掉在地上。
她盯着他瞳孔收缩的瞬间,追加:沈总最近是不是总看那封信我爸写的那封
李牧弯腰捡血压计的动作顿住。
他重新站直时,喉结动了动:沈总...保留着很多旧物。
她松开手,眼神重新变得空洞。
李牧收拾东西时,她瞥见他白大褂内侧口袋露出半张信纸——和父亲用的林氏建筑专用信笺纹路一样。
第三周,她开始吐。
早餐的牛奶刚喝半杯就冲进洗手间,扶着马桶干呕到眼泪横流。
保姆慌慌张张打电话,李牧来的时候她正蜷在沙发上发抖:我要去医院。她抓住他衣袖,怀孕了...反应太厉害。
沈砚的车半小时后到。
上车前,她把写着我有办法证明你父亲的死不是我爸的责任的体检单塞给跟来的实习生吴清,指尖在对方手背上快速敲了三下——摩斯密码里的信。
吴清的睫毛颤了颤,低头把单子塞进护士服内袋。
林母接到周延电话时,正对着窗台上的药瓶发呆。
儿子的声音带着颤:妈,夏夏说...让您找爸爸的旧东西。
她扶着墙走到卧室,保险箱的密码还是林夏的生日。
金属箱打开的瞬间,灰尘扑了她一脸。
最底层躺着个牛皮纸袋,封口处的沈氏置业红章已经褪色。
信纸上的字迹是林父的,墨迹晕开一片,像被泪水泡过:沈哥,检测报告显示地基土质不达标,再赶工要出人命。我愿以林氏信誉担保,暂停施工。若您坚持,所有后果我来担。
她攥着信纸的手发抖,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林夏设的自动回复邮箱。
照片上传时,窗外的梧桐叶正扑簌簌落,像极了二十年前暴雨夜,林父摔门而出时带落的枯叶。
中秋夜,月亮圆得像面镜子。
林夏站在别墅顶层阳台,激光笔藏在毛线围巾里。
她抬头望向东侧三公里外的废弃工地,那里有她半年前藏的备用手机——吴清上周修剪绿篱时,她用石子在对方鞋底划了个箭头。
红光在夜空划出短长短短,摩斯密码翻译过来是:工地C区第三根水泥管。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是沈砚的宾利。
车灯扫过阳台时,她迅速收起激光笔,转身时撞翻了花盆。
泥土里露出半截铜线——那是她三天前顺着通风管道拉的,连接着二楼配电箱的总闸。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自动回复邮箱的提示音。
她点开照片,林父的字迹清晰得像他还站在面前。
风掀起她的围巾,露出颈间的银链——链坠里藏着扫描笔,三天前扫描的图纸正躺在加密云端,定时发送程序已经启动。
在看什么
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时,月光正落在他脸上,照见他眼底的血丝比往日更浓。
月亮。她把手机揣回口袋,今天的月亮,像不像你父亲葬礼那天
他的手指蜷起又松开,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她脚边的泥土,露出半截铜线。
林夏盯着他的背影,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东侧工地的方向,吴清应该已经找到手机了。
夜风突然转凉,她摸了摸还在震动的口袋——是云端提醒:证据已同步至警方、媒体、行业委员会,发送时间:00:00。
楼下的宾利鸣笛催促,沈砚已经走到楼梯口。
林夏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说:沈砚,你准备好,看真正的月亮了吗
露台的监控红灯闪了闪,将她的话录进储存卡。
而三公里外的废弃工地,吴清正蹲在水泥管旁,手机屏幕的蓝光映着她紧绷的脸——屏幕上显示着正在连接网络。
第7章
暴雨夜的多重反杀
林夏在阳台站到后半夜。
沈砚的宾利开走后,她摸黑回房,把额头抵在冰凉的床头柜上——这是她今晚第三次用冷水敷面。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云端提示音轻得像蚊子叫:证据已锁定,零点准时爆破。
她扯过薄被裹住肩膀,指甲掐进掌心。
明天要演的戏码得够真——沈砚最近派了三个保镖守在门外,必须让他们觉得她彻底崩溃。
天刚蒙蒙亮,林夏掀开被子坐起。
她抓起床头的退烧药杯,对着墙砸过去。
玻璃碎渣溅在地毯上,药粒滚进床底。
接着她扑向被单,指尖勾住布料用力一撕,棉絮像雪片落了满地。
林小姐保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需要叫李医生吗
她踉跄着撞翻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沈砚!你爸爸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疼吗她扯着嗓子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这不是演的,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突然涌进脑子:林父摔门时撞落的枯叶,母亲在病床上咳得喘不上气,沈氏律师送来的那份自愿转让股权的文件。
门被推开一条缝。
李牧拎着医药箱挤进来,白大褂下摆沾着咖啡渍。
冷静点。他伸手要扶她,她突然攥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动脉。
你老婆上个月在私立医院做的手术,花了三十八万。她贴在他耳边低语,沈砚给的钱还是你自己借的高利贷
李牧瞳孔骤缩。
帮我联系周延。林夏松开手,退后半步,你要是真想活命,现在就拨电话。
李牧的喉结动了动。他摸出手机时,手指在抖。
周延是上午十点到的。
他套着蓝色外卖服,头盔压得很低,保温箱里装着沈砚常点的黑松露意面。
林夏躲在楼梯转角,等保镖检查完餐盒,突然从背后拽住他胳膊。
跟我来。她把他推进储物间,反手锁上门。
周延摘掉头盔,额角全是汗。你疯了沈砚要是知道我——
看看这个。林夏从袖口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是她用铅笔在厕纸背面画的逃生图:红笔标着配电箱位置,蓝笔圈出地下储藏室,箭头直指花园地窖。
这是别墅原始结构图,昨天我在旧画框里翻到的。
她又塞给他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沈氏伪造工程数据.pdf林父股权代持协议.jpg苏蔓贿赂检测机构记录.xls。
吴清在废弃工地的备用手机里存着这些文件的提取码。她按住他手背,去找她,启动B计划。
周延盯着便签,喉结动了动。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他声音发哑,你妈妈住院时,我本该……
现在道歉没用。林夏打断他,沈砚下周要把我送去国外。她指腹蹭过他腕间的红绳——那是大学时她用旧围巾编的,你要是还留着这个,就帮我这一次。
周延攥紧便签,红绳勒进皮肤。
我今晚十点来。他说,监控系统升级,八点到十点会断网。
林夏等的就是这句话。
傍晚六点,她蹲在浴室镜子前。
水龙头开着,水声盖过她的呼吸。
她摸出发卡,别在袖口。
通风管道的铁栅栏是她三天前用牙刷柄撬开的,缝隙刚好能挤进去。
八点整,走廊传来脚步声。
保镖换班去吃晚饭,监控室的技术员抱着笔记本去调试新系统。
林夏猫腰钻进通风管,膝盖磕在铁皮上,疼得她抿紧嘴。
配电箱在二楼西头。
她顺着管道爬过去,指甲抠住栅栏边缘,用力一掰。
金属摩擦声刺得耳朵疼,她顾不上,探身进去,摸到了总闸。
发卡尖端顶住火线和零线。
滋——电流窜过金属,火星溅在她手背上。
整栋别墅的灯瞬间熄灭,警报声炸响。
怎么回事保镖的喊声响成一片。
林夏从通风管滑下来,跌进储藏室的旧画框堆里。
她摸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墙角有个落灰的木盒,她昨天用发簪划开的划痕还在。
图纸卷成筒状,躺在盒子最底下。
她展开,手电筒光扫过地下二层结构图——虚线标着一条密道,出口在花园西侧的老槐树下。
她用指甲在地板缝隙里划了道深痕。
这是给周延的标记,今晚十点,他会带工具来撬地板。
深夜十一点,林母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
她摸黑点开邮件,屏幕光刺得她眯起眼——是林父的字迹,二十年前的信:老沈,我对不住你,但股权代持协议是被逼签的……
夏夏。她按住胸口,药瓶滚落在地。
颤抖的手指按下陈璐的号码。
电话响了七声才接通。林太太陈璐的声音带着睡意。
当年林氏破产案,你帮沈氏整理过档案。林母说,我女儿现在在沈砚手里。她吸了吸鼻子,求你,如果你还记得当年我丈夫跪在你办公室求你看一眼协议原件……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明天上午十点,帝景酒店咖啡厅。陈璐挂断前轻声说,别让任何人跟着。
暴雨是后半夜来的。
林夏蹲在地窖里,听着雨水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
她摸了摸颈间的银链——扫描笔还在,加密云端的定时发送程序还有半小时启动。
十点整,地板传来撬动声。
周延的脸从缝隙里冒出来,雨水顺着他额头滴进地窖。
快走。他伸手拉她,吴清在老槐树下等。
泥地里全是水洼。
林夏跟着周延跑过草坪,裤脚沾了满身泥。
老槐树下,吴清举着伞,伞骨被风吹得直晃。
她把手机塞给林夏,屏幕亮着:沈氏地产涉嫌伪造工程数据,林父案关键证据曝光的新闻标题刺得人眼睛疼。
陈律师也联系了媒体。吴清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她带着当年的代持协议原件,半小时前到了警局。
林夏望着别墅方向。
二楼的灯还亮着,沈砚的影子在窗帘后晃动。
她摸出手机,零点整,云端提示音响起——证据已发送至警方、媒体、行业委员会。
去沈家老宅。她把手机揣进怀里,沈砚现在应该在看我留给他的信。
周延发动汽车。
雨刷器来回摆动,刮开一片模糊的视野。
林夏望着车窗外的雨幕,突然笑了。
二十年前的暴雨夜,她躲在衣柜里听父亲摔门;二十年后的暴雨夜,她踩着积水走向终点。
沈砚的短信是在快到沈家老宅时发来的。
只有一张照片:别墅露台的监控画面,她站在月光下说你准备好看真正的月亮了吗的片段。
你赢了。他的消息跟在照片后面,但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怎么输。
林夏捏紧手机。
车停在老宅门口时,雨刚好停了。
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比昨晚更圆,更亮。
她推开车门,踩着水洼走向那扇朱红大门。
门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混着沈砚的笑声,像一把生锈的刀,割开二十年的恩怨。
林夏!吴清在身后喊,小心——
她回头笑了笑。该来的总会来。这一次,她不会再躲。
第8章
暴雨之后的暗流涌动
林夏的鞋跟陷进废弃工地的泥里。
吴清举着伞跟在后面,伞骨被夜风吹得咔咔响。
就这儿。林夏踹开半扇锈铁门,水泥台上堆着半卷沈氏三年前的施工图,边角还印着内部资料红章。
吴清把笔记本电脑往地上一放:您要的比对表,图纸数据我昨晚备份了。
林夏蹲下去,膝盖压着卷边的图纸。
她指尖划过排水管道坐标,笔在A4纸上快速移动:沈氏这十年的项目,地基深度普遍少打三十公分。笔锋顿住,把18年滨海大厦的沉降报告调出来。
吴清敲键盘的手顿了顿:您确定要把这些给赵启他要是……
他要的是爆点。林夏扯下一页比对表,沈氏敢伪造数据,就得受得住火烧。她把纸折成方块塞进信封,加密传给赵启,备注‘只准本人拆’。
周延是在凌晨三点摸到设计院档案室的。
他贴着门禁刷工卡,金属门咔嗒一声开了。
顶灯坏了两盏,他摸出手机打光,纸箱堆得比人高,最上面的标签写着2003年已销毁项目。
翻到第七个箱子时,他的指尖碰到了硬纸板。
泛黄的文件夹里掉出一张纸,合作备忘录几个字让他呼吸一滞——甲方沈建国,乙方林正华,2002年6月。
周主管
他手一抖,手机摔在地上。
保安的手电筒光从门缝里透进来:大半夜整理档案
周延弯腰捡手机,把文件夹往怀里一压:沈总说要清理旧资料。他笑了笑,您也知道,我这人认死理儿。
沈砚把咖啡杯砸在桌上时,李牧正站在落地窗前。
热搜第七了。他指了指手机,‘沈氏地产数据造假’阅读量破五千万。
查林夏。沈砚扯松领带,她在哪
李牧没动:需要调监控吗
不用。沈砚突然笑了,她藏得越深,尾巴露得越全。他转身时,袖口闪过林夏留在别墅的信,但你得给我个交代。
凌晨四点,李牧的电话打进林夏临时租的民宿。
三天。他声音压得很低,我帮你拖住沈砚三天,但你得让我上明天下午的飞机。
林夏捏着比对表的手紧了紧:凭什么信你
他给我开的年薪,不够买命。李牧顿了顿,半小时后,我会交一份‘林夏精神异常’的报告。他最近睡不好,会信的。
陈璐是被林母的电话惊醒的。
小陈啊。老太太声音虚得像片纸,夏夏说你有东西要给我。
她盯着床头的保险柜,密码是林父出事那天的日期。
转盘转了三圈,金属门弹开的瞬间,霉味混着旧磁带的味道涌出来——最底下那盒,标签上用铅笔写着2003.5.17
沈总谈话。
她把磁带塞进拷贝机时,手在抖。
寄件单填到收件人时,停了十分钟,最后写了个陌生的名字:张记者收。
潜入沈氏总部的计划定在深夜十一点。
林夏把路线图摊在吴清腿上:你守在地下车库,周延切断B2层的监控。她摸了摸颈间的扫描笔,我只要五分钟,拿到合同原件就走。
吴清咬着唇:万一……
没有万一。林夏把鸭舌帽压到眉骨,沈砚现在该在看李牧的报告,他以为我疯了。
十一点四十,林夏贴着消防通道的墙。
周延的短信准时发来:B2监控已黑。
她按下安全门的开关,金属门缓缓滑开。
档案库的密码锁在正中央,扫描笔红光扫过锁芯——滴的一声,锁开了。
就在她要推门的瞬间,警报声炸响。
走廊顶灯刷地全亮,两个保安从转角冲过来,对讲机里传来喊叫声:目标在B2档案库!身份识别:林夏!
林夏退到墙角,心脏跳得耳膜发疼。
是谁周延吴清还是李牧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有条未读短信,来自未知号码:沈氏安保系统今日凌晨更新了人脸识别库。
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夏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通风管道——这一次,她不会输。
第9章
信任的裂缝与火种
警报声刺破耳膜时,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
两个保安举着电击棒冲过来,皮靴踩得地砖咚咚响。
她后退两步,余光扫过墙角的消防按钮——沈氏总部的消防系统和警报联动,触发后所有安全门会关闭三十秒。
手掌重重拍下。
红色警报灯开始旋转,走廊尽头的安全门哐当落下。
林夏转身冲向通风管道,金属格栅被她用扫描笔撬开,锈渣簌簌掉在肩头。
钻进去的瞬间,她听见保安撞门的闷响,混着对讲机里的嘶吼:快切断通风系统!
她蜷在管道里,摸出手机。
三天前她在设计院服务器装了追踪程序,此时屏幕上跳出提示:林夏行动计划文档于十分钟前被下载,IP地址——周延的工作电脑。
通风管里闷得人发慌。
林夏盯着那个IP地址,喉结动了动。
周延是她大学导师的儿子,曾在暴雨夜帮她扛过两箱设计图;也是上个月主动提出帮她黑监控的人。
吴清,她发消息,用我的名义给他发消息,说需要B区商业楼的新结构图纸。
半小时后,吴清的回复跳进来:周工说半小时后在蓝调咖啡厅见面,他亲自送图纸。
林夏把微型监听器塞进吴清的耳骨夹。
咖啡厅角落,她盯着监控屏幕里的周延——他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松着,手指在杯沿抠出白印。
吴清刚坐下,他就凑过去:图纸在我电脑,你跟我回设计院拿
周工这么急吴清眨眨眼。
周延喉结滚动:沈总说……说要是再拖延,就把我妈从养老院转去普通病房。她糖尿病并发症,根本熬不住。他压低声音,我真的尽力拖了,求你们别伤害她。
林夏捏着手机的手松了松。
监控画面里,周延从口袋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是养老院的缴费单,甲方栏写着沈氏集团。
同一时间,赵启的电话打进来:我刚发了篇《沈氏帝国阴影下的真相》,现在评论区炸了。他声音里带着兴奋,你猜怎么着沈氏公关部半小时前通知开新闻发布会,许薇亲自上。
林夏打开网页,许薇的脸已经出现在直播里,涂着酒红色口红的嘴唇开合:关于网络谣言,我们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链接。
她点进去,画面跳出来的瞬间,呼吸顿住。
黑白影像里,两个男人坐在老式办公室,左边是年轻的林父,右边是沈砚的父亲沈柏年。
沈柏年拍着林父肩膀:老林,这三千万我先垫着,等项目回款……林父皱眉:但合同里没写垫付条款,万一——
视频在这时被切断。
林夏盯着黑屏,后槽牙咬得生疼——这就是当年林氏破产的关键,沈柏年所谓的垫付,最后成了林父挪用公款的罪证。
她拨给陈璐:能帮我调阅林父案件的全部卷宗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五秒:我现在去法院。陈璐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当年我刚入行,是沈氏的代理律师。如果真有冤屈……她顿了顿,我不能再沉默。
深夜回到母亲家时,玄关地上躺着个牛皮纸包裹。
林夏撕开胶带,一本边角卷翘的设计手稿掉出来。
扉页上的钢笔字她再熟悉不过:致我亲爱的女儿,愿你的图纸永远比谎言更锋利。
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串数字。
林夏摸出扫描笔,对着便签扫了扫——数字在空气中投影成坐标,指向某个海外银行的账户页面。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林建国三个字上。
林夏的手指轻轻抚过父亲的字迹,眼眶突然发酸。
这是她十六岁后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父亲还在。
她把所有证据收进文件箱,抬头望向窗外。
沈氏总部的玻璃幕墙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像头蛰伏的巨兽。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困在通风管里的猎物。
文件箱的搭扣咔嗒扣上时,林夏摸出手机,给赵启发了条消息:明天上午十点,沈氏总部顶楼见。
窗外的风掀起手稿的纸页,父亲的字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像在说:夏夏,该回家了。
第10章
终局之战·建筑师的审判
林夏的高跟鞋叩击着沈氏总部的大理石地面,那声音比她的心跳声还要响亮。
文件箱在她的右手中沉得发烫,里面装着父亲的手稿、海外账户截图,还有吴清连夜扫描的二十七个工程造假文件夹。
前台小妹刚要阻拦,她直接亮出赵启给的临时记者证:沈总约了我十点进行专访。当电梯数字跳到二十八层时,她摸了摸颈间父亲留下的银戒指——那是母亲塞给她的,母亲说见仇人时要戴好。
沈砚办公室里的檀木香裹挟着冷意扑面而来。
他正低着头签署文件,听到动静后抬眼望去,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缩了缩:林设计师,不请自来
请过。林夏将U盘拍在他的红木桌上,但沈总向来只听得到钱的声音。
投影仪亮起的瞬间,沈砚的钢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合同上。
林父的声音从二十年前传来:老沈,这垫付条款得加个补充协议……接着出现的是工程数据对比图,在沈氏中标项目的成本核算表上,红笔圈出的虚增材料款就像一道血痕。
最后一页是瑞士银行的账户流水,户名是沈砚,交易备注里的林氏破产赔偿金几个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这些沈砚扯松领带,用指节敲了敲桌面,伪造的成本表我可以告你诽谤。
林夏按下遥控器。
大屏幕突然切换到法治频道的直播画面——陈璐穿着律师袍站在法院台阶上,镜头扫过她手中的卷宗:今天,我们正式对沈氏集团及沈砚先生提起民事诉讼,诉求包括……
与此同时,手机震动声响起。
赵启的消息跳了出来:实时热搜前三全是林夏复仇,你爸当年的工友在评论区排队作证。
沈砚的指节白得发亮。
他抓起手机想要拨打电话,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苏蔓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鞋冲了进来,发髻散了一绺在肩头:董事会现在召开!沈砚,你最好能解释……
解释这个周延从门外挤了进来,西装内袋鼓着一个牛皮纸袋。
他飞快地扫了林夏一眼,抽出一沓纸拍在桌上,沈总写的《复仇计划:林氏清算步骤》,我在你书房的保险柜里找到的。
会议室里的吵闹声顺着门缝传了出来。
林夏看见沈砚的喉结动了动,镜片后的眼睛第一次失去了焦距。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U盘,转身时闻到风中飘来一股焦糊味——不是檀木的味道,而是塑料燃烧的气味。
吴清。她发消息,去别墅。
那栋曾经软禁过她的法式别墅还挂着沈氏的铜牌。
吴清早就在门口等着,递给她一串钥匙:我翻到沈砚秘书的日程安排,他每周三半夜会来地窖对账。
地窖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霉味裹挟着潮湿的气息涌了出来。
林夏掏出手机照亮,墙上的改建图纸还在——原本的储藏室被改成了带监控的密闭间,通风管被封死,和她当时逃出去的路线完全对不上。
在这儿!吴清蹲在墙角,扒开半块松动的砖,拽出一个铁皮盒。
里面是一沓银行流水,每笔转账都对应着沈氏中标的重点工程,收款人全是空壳公司。
林夏拍了照,刚要起身,手机弹出新闻弹窗:沈氏总部突发火情,二十八层办公室疑因电路故障起火。
她的呼吸瞬间停顿。
等消防车的警笛声穿透车流时,林夏已经站在冒烟的办公室门口。
沈砚的西装下摆烧了个洞,正抓着打火机要往文件柜里扔。
火苗舔着财务报表,林氏两个字被烧得卷曲。
够了。她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腕。
沈砚的力气大得反常,指甲几乎掐进她的手背:你毁了我!你和你爸一样……
你毁的是你自己。林夏抢过打火机,扔进了水杯。
火势小了些,她看见他眼眶发红,我爸没做错,你也不是受害者。
警笛声越来越近。
沈砚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夹杂着咳嗽:你以为把我送进监狱就赢了林夏,有些账……
手铐咔嗒一声扣上的瞬间,他的话被打断。
消防员举着灭火器冲了进来,白色粉末中,林夏看见周延扶着苏蔓往外走——苏蔓的眼泪把睫毛膏冲成了两条黑虫,正死死地盯着沈砚。
凌晨两点,医院走廊的灯光白得刺眼。
吴清捧着保温桶走了过来:陈律师说明天开庭,赵记者要做直播……她突然停住,指向林夏的手机。
屏幕亮着,显示一个未接来电。
号码归属地是云城老宅——那是林父去世后,她们母女再没回去过的地方。
林夏摸了摸颈间的银戒指。
窗外的天空开始泛白,她听见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翻找纸张的沙沙声。
第11章
余烬中的暗涌
火势刚被控制,林夏就蹲在沈砚办公室的焦黑地毯上。
消防水混着灰烬在她鞋边洇开,她指尖扒开半片烧卷的报表,突然顿住——一张便签纸黏在桌角,边缘焦黑,城南地块四个字被火舔去半角,下面王副市长的钢笔字迹却意外清晰。
赵启。她捏起残片,转头喊住刚挤进来的记者。
赵启的相机还挂在脖子上,镜头盖不知丢在哪了。
林夏把纸片塞进他掌心:查这个,越快越好。
赵启低头看了眼,喉结动了动:明白。
另一边,周延正跟着警察整理沈砚的私人书房。
他戴着手套,从抽屉最底层抽出一本皮质记事本。
封皮烫金的沈字被烧得发皱,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记着政商人士的生日:李局长,6月15日,和田玉牌;张总,9月3日,瑞士表……翻到中间某页时,他的手指突然顿住——自己的名字被写在角落,旁边用红笔标着可利用:旧情、技术权威。
周工警察敲了敲门框,需要帮忙吗
周延猛地合上本子,指节泛白:不用。他望着窗外还在冒烟的沈氏大楼,想起三个月前沈砚找他时说的林夏偷设计图,你帮我作证,否则设计院资质保不住。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是被威胁,是被计算。
林夏的车刚拐进医院停车场,手机就响了。
吴清的声音带着喘:姐,有人往公司寄了U盘,匿名的。我用电脑扫过,没病毒,是沈氏海外账户的资金流向图。
停下。林夏踩住刹车,车头差点撞上花坛。
她解开安全带,把手机夹在耳边:具体什么内容
显示有笔两千万的款子,从沈氏转到开曼群岛的壳公司,再转回国内……吴清的声音突然低了些,备注是‘封口费’。
林夏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沈氏内部早有传闻,沈砚上台后清洗过三波元老。
她望着车窗外医院的电子屏,上面滚动着林夏女士捐赠医疗设备的新闻——有人想借她的手撕开沈砚的网,而这个人,必然是沈氏内部的幸存者。
收好了。她按下手机,等我回来。
刚推开病房门,林母就握住她的手:夏夏,你眼睛红了。
熬夜了。林夏笑着给母亲掖被角,床头的康乃馨开得正好,是吴清今早送来的。
她摸了摸颈间的银戒指——那是父亲留下的,内侧刻着平安。
手机在兜里震动,她借口接电话走到走廊。
秦浩的警服还沾着灭火时的黑灰,见到她直接说:起火点不是电路故障。他举起证物袋,里面是半截被烧变形的打火机,我们在文件柜后找到的,上面有沈砚的指纹。
林夏盯着证物袋,想起昨晚沈砚抓着打火机时发红的眼眶:他当时……想烧财务报表,尤其是和林氏有关的。
人为纵火。秦浩皱眉,但现场还有第二处火源——茶水间的微波炉被动过手脚,定时装置。他掏出笔记本,你觉得他有同谋
林夏想起苏蔓被周延扶出去时,那道黏在沈砚身上的目光。
她没说话,秦浩却懂了:我会查。
深夜十一点,赵启的电脑屏幕泛着冷光。
他面前摊着一沓资料:城南地块原本是工业用地,半年前突然转为商业开发,审批文件上的签字是王XX。
键盘敲得噼啪响,他刚写完最后一段,手机突然响了。
赵记者。男声压得很低,城南的事,到此为止。
赵启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为什么
你该知道,有些真相……
啪。赵启挂了电话。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想起林夏递给他便签时的眼神——那是他做记者十年,见过最亮的光。
他按下发送键,标题跳出:《沈氏大火背后:城南地块的隐秘置换》。
同一时间,云城老宅的阁楼里,一盏台灯亮着。
泛黄的日记本被翻到最新一页,上面用钢笔写着:林夏终于查到城南了,沈砚这步棋,到底还是漏了。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老人合起本子,将钥匙塞进铁盒底层。
窗外的月光照在林建国三个字的刻痕上,落了层薄灰。
而此刻的王副市长办公室,秘书敲了敲门:赵记者的报道……发了。
王副市长的茶杯顿在半空,茶水溅湿了袖口。
他望着电脑屏幕上的标题,喉结动了动,抓起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准备开会。
夜色渐深,林夏站在医院顶楼,望着沈氏大楼还未完全熄灭的余烬。
风掀起她的衣角,颈间的银戒指晃了晃,映出远处逐渐亮起的车灯——那是赵启的报道引发的连锁反应,才刚刚开始。
第12章
裂缝下的光与影
赵启的报道在凌晨三点登上热搜时,王副市长正往喉咙里灌冰水。
秘书小周敲门进来时,他手里的玻璃杯咔地裂开道缝。
官网声明写好了。小周把平板递过去,屏幕上恶意揣测不实指控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疼。
林夏是在早报摊前看到这份声明的。
她捏着报纸边角,目光扫过落款处王XX的签名,手机突然震动——周延发来张照片,是沈砚大学毕业照。
第三排左数第二个男生,西装革履,和昨天站在王副市长身后递文件的秘书小周,眉眼分毫不差。
沈砚的同窗周延的语音带着困意,需要我查他们的交集时间线吗
林夏把报纸折成方块,指节抵着下巴。
城南地块审批那天,沈砚刚好在云城参加建筑论坛;小周当天替王副市长签收了沈氏集团的节日礼盒——她翻出自己做的时间轴笔记,铅笔在小周和沈砚之间画了条粗线。
查他们近五年的资金往来。她对着手机说,现在。
城南地块的荒草没过她的鞋跟时,林夏蹲下身。
表层的水泥有新铺的痕迹,她用钢笔尖敲了敲,咚咚声比正常地面闷沉三倍。
地下有东西。她站起来,掏出卷尺量围墙根基。
标准商业用地的地基深度是三米,这里挖到了四点五米——多出来的一米五,被混凝土填得严丝合缝。
林小姐巡逻的保安拎着对讲机走过来,这里封了,不让进。
林夏把卷尺收进帆布包,笑得温和:我是规划局的,来复核数据。她晃了晃包里的工作证外皮,转身时瞥见保安耳麦里传来模糊指令:盯紧那个女的,别让她靠近东南角。
东南角。她低头看手机定位,那里正好是地基最深的区域。
秦浩的电话是在她往回走时打来的。
消防局楼下的便利店,他把警帽往桌上一扣,帽檐还沾着火场的黑灰:上面让三天内结案,定为意外。
为什么林夏撕开冰可乐的包装纸。
今早收到份‘专家意见’。秦浩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报告,说微波炉定时装置是小概率失误,打火机指纹是沈砚之前留下的。他指节敲了敲桌面,但我在现场闻到了松节油味。
松节油。
林夏顿住。
沈砚办公室的文件柜里,确实有瓶他用来擦钢笔的松节油——但松节油燃点低,混在火场里会加速火势。
那场火不是为了烧文件。秦浩压低声音,我让人用热成像仪扫过,文件柜后面的墙面温度比其他地方高十度。他掏出张照片,是墙缝里若隐若现的金属条,可能有密室,或者……
加密设备。林夏接话。
沈砚有个习惯,重要图纸从不存电子档,但上周她去送方案时,他桌上多了台黑色密码箱,长宽高四十厘米,带生物识别锁。
秦浩的眼睛亮了:和热成像显示的区域吻合。
便利店的玻璃被风吹得哐当响。
林夏捏着可乐罐,指腹抵着拉环:我需要时间。
我只能拖两天。秦浩把报告塞回口袋,两天后,结案书就得送上去。
李牧是在当晚十点联系的她。
老城区的馄饨摊,他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我买了明早的机票。他推过张皱巴巴的地图,沈砚常去‘镜宫’,在西郊废弃的玻璃工厂改的。
镜宫林夏展开地图,上面用红笔标着仅限VIP。
里面全是镜子。李牧搓着手指,汤碗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我偷听到他说,那是‘最后的保险’。他突然攥住林夏的手腕,他们要的不是钱,是……
李医生!隔壁桌的客人突然喊了声。
李牧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抓起外套就走。
地图边角沾着他的咖啡渍,在路灯下泛着暗黄。
许薇的消息是吴清在凌晨发来的。
她这三天去了三次‘德勤国际’。吴清的语音里有键盘敲击声,监控拍到她和个戴帽子的男人见面,对方手里拿的是离岸账户文件。
查男人身份。林夏把地图压在台灯下,重点查他的手机信号源。
镜宫的铁门在凌晨两点打开。
林夏蹲在围墙外的灌木丛里,看保安换岗的间隙只有三分钟。
她摸出微型摄像头,对着门缝扫了一圈——门框是防弹钢,门锁是虹膜识别。
但建筑设计师从不用蛮力。
她绕到工厂背面,仰头看通风管道——直径六十厘米,足够成年人通过。
沈砚喜欢炫耀设计,镜宫的通风系统沿用了原玻璃工厂的图纸,她在市档案馆见过。
管道里有铁锈味。
林夏贴着管壁爬行,膝盖蹭到凸起的铆钉也不吭声。
直到下方传来说话声,她停住,把耳朵贴在通风口的格栅上。
沈砚的火没烧干净。是个沙哑的男声,但没关系,他本来就是弃子。
林夏查到城南了。另一个声音,是小周需要处理吗
急什么。沙哑男声笑了,等她拿到‘镜宫’的证据,才是真正的好戏。
林夏的呼吸顿住。她摸出录音笔,按下开关。
真正的计划,从她踏进这里就开始了。
通风管外突然亮起强光。
林夏迅速关掉录音笔,往管道深处爬去。
身后传来保安的喊叫声,她却攥紧了口袋里的地图——纸角被汗浸得发皱,镜宫两个字却越来越清晰。
凌晨四点,她站在医院顶楼。
风掀起衣角,颈间的银戒指闪了闪。
手机屏幕亮着,是吴清刚发来的消息:戴帽子的男人,是王副市长的私人律师。
林夏把录音笔贴在胸口。
里面的对话还在循环播放,像根刺扎进她的神经——沈砚是棋子,那下棋的人是谁
她望着东边渐白的天色,手指慢慢蜷起。复仇的路,才刚走到一半。
第13章
建筑师的重生之路
林夏把录音笔拍在陈璐办公室的红木桌上时,晨光刚爬上百叶窗。
王副市长的私人律师。她指节抵着笔身,镜宫里的对话,您听听。
陈璐捏起笔的手顿了顿。
作为沈氏养了三年的法律顾问,她太清楚这种金属外壳里能装多少秘密。
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沙哑男声撞进耳膜——沈砚是弃子等她拿到证据才是好戏。
够不够发起行政问责林夏的声音像冰锥。
陈璐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三天前她还在帮沈氏草拟保密协议,此刻却听见自己说:我需要拷贝一份。
现在。林夏把备用U盘推过去。
凌晨两点,陈璐的律师事务所灯还亮着。
她对着电脑逐字核对录音文本,手机屏幕在脚边亮了十七次——都是沈氏法务部的未接来电。
最后她扯断电话线,把草拟好的举报信往碎纸机里一塞:不,要手写。
同一时间,设计院大会议室的投影仪闪着冷光。
周延站在投影布前,上面是他连夜做的改革方案:取消评审团匿名制项目收益公示。
底下坐满熬红眼睛的同事,有人翻着方案冷笑:沈氏能让你改
我退出沈氏体系。周延喉结滚动,从今天起,设计院独立运营。
会议室炸开议论。
有人摔门离开,有人攥紧方案抬头:需要我做什么
周延望向玻璃窗外——林夏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他摸出抽屉里压了五年的设计图,边角泛着旧黄,那是他和林夏合作的第一个项目。我不能改变过去,他声音发颤,但至少可以参与建设未来。
赵启的相机闪得比闪光灯还快。
他举着录音笔冲进新闻大厦时,主编正啃着冷掉的包子:镜宫
沈氏
王副市长
证据链闭环。赵启把U盘拍在桌上,监控、银行流水、录音,全在这儿。
两小时后,《镜宫背后的帝国》登上新闻首页。
标题下配着镜宫生锈的铁门照片,文字像手术刀:谁在替‘弃子’拨弄棋盘
舆论风暴比暴雨来得更快。
王副市长的办公室当天就被贴上封条,他拎着公文包经过镜头时突然停步:你们以为赢了他扯松领带,不过是换了张牌桌。
林夏在基金会成立仪式上没穿西装。
她穿着浅蓝色衬衫,别着母亲送的银戒,站在女性建筑师公益基金会的铜牌前:这里没有潜规则,没有匿名打压。她望向台下红着眼的吴清,吴清,执行助理。
吴清捏着笔记本站起来,鼻尖发酸。
三个月前她还是蹲在茶水间偷听的实习生,此刻却听见自己说:首个项目叫‘母亲之家’。她翻开笔记本,为单亲妈妈设计安全社区,林夏说要......
要让每面墙都能听见笑声。林夏接话。
暴雨是在黄昏来的。
林夏站在母亲之家社区中心的屋顶,雨水顺着檐角砸在水泥地上。
她摸出手机,相册里存着母亲在新病房的照片——老人靠着窗,手里攥着林夏设计的社区模型。
发什么呆
秦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穿着消防制服,帽檐滴着水:赵启说你三天没合眼。
林夏转身,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淌:昨天去工地,有个妈妈抱着孩子说,‘终于不用怕房东半夜砸门了’。她指了指楼下,几个孩子举着纸伞在水洼里跳,你看,他们的脚印都是直的。
秦浩望着她发亮的眼睛。
三个月前在镜宫外,他带着队员爬通风管救她时,她也是这样——浑身是灰,却攥着录音笔不肯松手。你真的不打算休息
林夏伸手接了把雨水。
水从指缝漏下去,在掌心留下一片凉意:等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座建筑都承载着真实与正义,我就休息。
雨幕里,母亲之家的霓虹灯牌亮了。
灯光穿透雨雾,在墙上投下温暖的影子。
林夏摸了摸颈间的银戒——那是母亲手术前塞给她的,当时老人说:我的夏夏,要活成光。
现在她站在光里。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混着雨水打在瓦片上的轻响,像首没有终点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