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成亲前夜,我端起那杯下了药的茶,对坐在对面的嫡姐说：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敬你茶,明日我就要嫁给世子了。
沈清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以为我不知道茶里的秘密：妹妹,你我姐妹一场,这杯茶我们一起喝吧。
我笑了笑,将茶一饮而尽。
眼前白光一闪,再睁眼时,我惊愕地发现自己坐在了沈清雅的位置上。
沈清荷,你……
嘘,你才是沈清荷,从今天起,我是沈清雅,世子妃的位置本就该是我的！
望着激动不已的沈清雅,我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太好了,终于不用嫁给那个魔鬼了。
2
放学前,沈清雅递给我一盏茶：第一次请你喝东西,我求了半个月才从母亲那里要来最好的茶叶,你别嫌弃。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接过茶盏,象征性喝了两小口。
是苦涩的味道：谢谢,很好喝。
刚说完,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我愕然发现自己与沈清雅互换了身份。
沈清雅,你……
嘘,你才是沈清雅,从今天起,我是沈清荷！嫡女的身份以后就是我的了！
3
那天之后,沈清雅时常对我抱怨她受够了做庶女,想要嫡女的身份,我以为她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她竟会用互换身份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沈清荷,你认命吧,这辈子我们都换不回来了。
趁我失神,沈清雅已经把手中加了药的茶全部喝完,并快速走向每天来接我的华丽马车。
睨着她雀跃的背影,我缓缓提起她的旧包袱,寻找着她住的小院,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太好了,终于逃离那个地狱了。
4
荷儿,今天府里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清荷的贴身丫鬟小菊为我梳头,她没有华丽的妆容,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望着我的眼睛却格外温柔。
嗯,就是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突然想通了。
我边回答边试着适应这简陋的梳妆台。小菊见我动作生疏,立刻停下手中的活,亲自帮我整理妆容。
她不仅没有责备我,还温柔地说：小姐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听话地坐着,被小菊照顾的感觉让我鼻尖突然有些酸涩。
从十岁起,我就开始接受各种严苛的训练,准备做一个完美的世子妃。母亲很忙,总是在训练我的规矩礼仪,她从没有如此温柔地对待过我。
想起曾经经历过的种种惩罚,我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刻进骨血的恐惧瞬间蔓延全身。
赶紧在心里安慰自己,别怕,你现在是沈清荷不是沈清雅了,你不会再受那些折磨了。
5
回到沈清荷的小院,这里比我想象中还要简陋一些。
屋子里有些乱,桌上摆着针线和半成品的绣活。对了,沈清荷平时要做针线活补贴用度。
小姐,还在生老爷的气吗
小菊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你要的胭脂,我省了一个月的月钱给你买了,你看看,是不是这种颜色。
我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盒普通的胭脂。
我笃定这是最便宜的那种,因为上个月,我母亲才给我买了宫里进贡的顶级胭脂,并要求我每个月的十五号用这种胭脂妆容。
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那种妆容,但还是麻木地听从了她的要求。
小菊,是不是我之前要的太贵了
小菊温柔又小心翼翼地询问：小姐,是不是我买错了
我望着她期待的眼睛,心里涌出一股暖意：不是,我能不能重新选一种
当然可以,明天我陪你去街上看看。
小菊把盒子递给我,转身去准备晚饭。
原来她每天要做这么多事情,洗衣做饭打扫,才能抽出时间照顾我。
但一个庶女的丫鬟,本就该做这些事情的,她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我盯着那盒胭脂,这是三年前的旧款,但小菊的心意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真好啊,这么好的人以后就是我的了。
6
因为我主动要求帮忙做针线活,小菊特地做了一桌好菜奖励我。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按自己的喜好用餐,想吃什么就夹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而不是定时定量地按母亲的要求用餐。
那些贯穿我整个青春期的药膳、养颜汤很珍贵也很苦涩,从宫中御膳房学来的精致菜肴没有一丝人情味,远远比不上眼前小菊亲手做的家常菜。
小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小菊做的菜实在太好吃了,我都舍不得吃了。
傻小姐,喜欢吃就多吃点,我明天再给你做。
说着她把盘子里的肉全都拨进我碗里,一块也没给自己留。
我眼睛有些发酸,身体里破碎已久的心突然一点点开始愈合。
原来被人疼爱是这种感觉……
像春天的风,冬天的暖阳。
7
深夜。
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小菊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我睡眠浅,迷迷糊糊地醒来,恰好听见门外管家的声音：小菊,老爷要见二小姐。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老爷的话你也敢质疑快去叫二小姐起来。
屋外安静下来,我的心怦怦直跳。
深更半夜叫庶女过去……该不会是为了那件事吧
我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小菊回到屋里,脸色苍白：小姐,老爷找你。
小菊,如果我不去会怎样
小姐,你在说什么小菊的声音在颤抖,老爷的话,我们不能不听的。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沈清荷为什么那么绝望。
8
我跟着管家走向父亲的书房,路上遇到了从嫡女院落出来的沈清雅。
她看到我,得意地笑了：妹妹,怎么这么晚还要去见父亲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直直地看着她：姐姐知道父亲找我做什么吗
沈清雅的笑容微微一僵：父亲的事情,我一个女儿家怎么会知道。
但她眼中的得意出卖了她。
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她夺走了我的身份,却要让我承受沈清荷原本的命运。
书房里,父亲正在喝酒,看到我进来,他的眼神让我浑身发冷。
清荷,你已经十六岁了。
是,父亲。
赵员外看上了你,愿意出五百两银子纳你为妾。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赵员外,一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已经有三房妻妾了。
父亲,我不愿意。
由不得你愿不愿意。父亲醉醺醺地说,你一个庶女,能嫁给员外做妾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9
我拼命摇头：不,我不要嫁给他！
父亲一拍桌子：你敢违抗我
沈清荷,你要是不听话,信不信我把你卖到青楼去！
我浑身颤抖,但还是坚持说：我不嫁！
父亲气急败坏,举起手就要打我。
关键时刻,小菊冲了进来：老爷,求您放过小姐吧！
你一个奴婢,也敢管主子的事
父亲一脚踢在小菊身上,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流出血来。
我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扶起小菊：小菊！
小姐,我没事……小菊艰难地说,你快答应老爷吧,不然……
不然什么,她没有说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我不答应,父亲真的会把我卖到青楼。
那一刻,我绝望了。
10
第二天一早,我就要被送到赵员外家。
小菊为我收拾行李,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小姐,都是奴婢无用,保护不了你。
我抱着她：小菊,不是你的错。
小姐,你到了赵府一定要小心,听说赵员外脾气很差……
我点点头,心如死灰。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喧哗声。
让开！都让开！
沈清雅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沈清荷,出大事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什么事
世子……世子他疯了！
11
沈清雅脸色苍白：昨晚成亲后,世子就开始发疯,他说我不是他要娶的人！
我心里一沉。
世子萧瑾言,传说中的完美夫婿,实际上却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
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因为我从小就被安排做他的未婚妻,接受过无数次关于如何应对他发疯的训练。
母亲告诉我,世子的疯病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发作,而我就是那个能够控制他的人。
但现在,沈清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现在在做什么我问。
他……他把整个世子府都砸了,还说要杀了我！沈清雅哭得梨花带雨,沈清荷,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从小就学那些东西,你知道该怎么办！
我冷笑：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因为我们是姐妹！
姐妹我的声音冰冷,昨天你抢走我身份的时候,可没把我当姐妹。
沈清雅脸色更白了：沈清荷,你不能见死不救！
12
我正要拒绝,管家匆匆跑来：二小姐,大事不好了！世子妃疯了,世子也疯了,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咱们沈府骗婚！
皇上震怒,已经派人来调查了！
我心里一紧。
如果这件事暴露,不仅沈清雅会死,连带着整个沈府都要完蛋。
包括无辜的小菊。
小菊会怎样我问管家。
如果沈府获罪,府里所有人都要受牵连……
我闭上眼睛。
不能让小菊因为我而送命。
我去。
沈清雅大喜：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不是为了你。我冷冷地看着她,我是为了小菊。
13
世子府一片狼藉。
我走进正厅,看到萧瑾言正背对着我站在窗边。
他的身形修长,穿着白色的袍子,看起来温润如玉。
但我知道,这只是表象。
世子。我轻声叫他。
萧瑾言转过身,那双桃花眼看向我,眼中带着疯狂的执念：你是谁
我是沈清荷。
不,你不是。他一步步向我走来,你是她,对不对你是我真正要娶的人。
我心跳加速。
他怎么会知道
世子,您认错人了。
萧瑾言忽然伸手掐住我的下巴,那双眼睛危险地眯起：从小到大,只有你能让我安静下来。哪怕换了张脸,换了身份,我也能认出你。
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14
我被他掐得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求饶。
萧瑾言看着我的眼泪,忽然松开手,温柔地为我擦去泪水：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这种温柔比刚才的暴力更让我害怕。
告诉我真相。他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威胁。
我知道瞒不过他,只能把身份互换的事说了出来。
萧瑾言听完,忽然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昨晚那个女人对我的话毫无反应,怪不得她不知道我的忌讳！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既然你们换了身份,那就永远不要换回来了。
什么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世子妃。
我惊恐地看着他：不行！我是庶女,我不能……
在我这里,你就是嫡女。萧瑾言的声音阴森,谁敢质疑,我就杀了谁。
15
我被强行留在了世子府。
萧瑾言派人把沈清雅抓了回来,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这个冒牌货,敢欺骗本世子,按律当死。
沈清雅跪在地上哭求：世子饶命！是沈清荷,都是沈清荷害的我！
闭嘴。萧瑾言一脚踢在她身上,你以为本世子不知道是你主动换的身份
来人,把她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我想为她求情,但萧瑾言一个眼神制止了我。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不要为了外人伤了和气。
他的话里满含威胁。
沈清雅被拖走了,临走前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我：沈清荷,你不得好死！
我心如死灰。
从一个地狱跳到另一个地狱,这就是我的命吗
16
夜晚,萧瑾言走进我的房间。
我吓得缩在床角：你要做什么
放松。他在床边坐下,声音温柔得可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但你要记住,从今天起,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伸手抚摸我的脸：知道我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你吗
我摇头。
因为从小到大,只有你的存在能让我内心平静。他的眼中带着病态的依恋,没有你,我就会发疯。
所以,你永远不能离开我。永远。
我浑身颤抖：我想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萧瑾言轻吻我的额头,除了这里,你哪里都不能去。
他起身离开,临走前说：明天我会派人去接小菊过来,我不会让你孤单的。
房门关上,我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小菊,我连累了你。
17
第二天,小菊真的被接到了世子府。
看到我的时候,她高兴得哭了：小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抱着她,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小菊,对不起,连累你了。
小姐说什么呢小菊擦干眼泪,能跟着小姐,是小菊的福分。
她打量着华丽的房间：小姐,你现在是世子妃了,以后不用受苦了。
我苦笑。
如果这也算不受苦的话。
小菊,这个世子……他有些不太正常。你以后小心一些。
小菊点头：小姐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有了小菊在身边,日子总算好过了一些。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18
萧瑾言对我的控制欲越来越强。
我不能离开世子府半步,不能与任何男人说话,甚至不能独自在花园里走走。
为什么我问他。
因为我不放心。他理所当然地说,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我不会跑的。
不,你会的。他的眼神阴郁,每个人都会离开我,除非我不让他们离开。
我开始明白,萧瑾言的疯病不是天生的,而是有原因的。
你的母妃……
不要提她！萧瑾言忽然暴怒,一掌拍碎了桌子,她说爱我,却为了别的男人抛下我！
所有的女人都是骗子！除了你……
他忽然抱住我,声音变得脆弱：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不会,是骗他。
说会,他又要发疯。
19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开始适应这种被圈养的生活。
萧瑾言对我很好,除了不让我自由。
他会给我买最好的胭脂,最漂亮的衣服,最精致的首饰。
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只是自由。
一天,小菊偷偷告诉我一个消息：小姐,沈清雅在牢里生病了。
我心里一紧：病得重吗
听说快不行了。
虽然恨她,但想到她要死,我心里还是不好受。
毕竟,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
小菊,你能想办法给她送点药吗
小菊为难地说：世子禁止我们与外界联系……
求你了,小菊。就当我求你了。
小菊看着我恳求的眼神,终于点头：我试试看。
20
小菊的举动被萧瑾言发现了。
那天晚上,他阴沉着脸走进我的房间：你让小菊给沈清雅送药
我心跳加速：你怎么知道
我在世子府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他冷笑,说,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她
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萧瑾言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只是舍不得她死
她快死了,我只是想……
你想救她然后呢让她出来继续害你
我被他的力气弄疼了：放开我！
不放。萧瑾言的眼中满含疯狂,既然你这么在乎她,那我就成全你们。
明天,我就处死她。当着你的面。
我惊恐地看着他：不要！
但萧瑾言已经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绝望地哭泣。
21
第二天,沈清雅被带到了世子府的刑场。
她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脸色苍白如纸。
看到我的时候,她艰难地笑了：沈清荷,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我想上前,但被萧瑾言拦住。
看好了。他在我耳边低语,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行刑官举起了刀。
我闭上眼睛,不忍心看。
等等！
沈清雅忽然开口：我有话要说！
萧瑾言不耐烦地挥手：说。
沈清雅看着我,眼中的怨恨慢慢消散：沈清荷,对不起。
当初是我贪心,想要你的身份,想要你的生活。但我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陷阱。
你从小就生活在地狱里,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样羡慕你。
她苦笑：现在我才明白,我们两个,其实都是可怜人。
22
沈清雅的话让我心里一震。
是啊,我们都是可怜人。
如果有来生……沈清雅看着天空,我希望我们都能做个普通人,有个普通的家庭,普通的生活。
不要再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了。
刀光闪过。
沈清雅倒在了血泊中。
我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萧瑾言走过来,想要安慰我,但我推开了他：不要碰我！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她！
萧瑾言的脸色瞬间阴沉：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我哭着说,你杀了我姐姐,还说是为了我好
她不是你姐姐！萧瑾言怒吼,她是害你的人！
但她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我们第一次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最后,萧瑾言冷冷地说：看来你需要冷静一下。
23
我被关在了一间密室里。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便桶。
墙上挂着一面镜子,我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憔悴的模样。
这就是我的人生吗
从一个笼子跳到另一个笼子,从一个疯子身边逃到另一个疯子身边。
我什么时候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不知道过了多久,密室的门打开了。
萧瑾言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喝了它。
我看着那碗汤,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这是什么
安神汤。他淡淡地说,喝了你就不会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我明白了,这是毒药。
不是要我命的毒药,而是要我心智的毒药。
我不喝。
由不得你。
萧瑾言强行掰开我的嘴,把汤灌了下去。
很快,我就感到头脑昏沉,意识模糊。
最后看到的,是萧瑾言满意的笑容。
24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房间里。
小菊坐在床边,看到我醒了,惊喜地说：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想说话,但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小菊看出了我的困惑,悲伤地说：小姐,医生说你可能再也说不了话了。
我震惊地看着她。
萧瑾言那个畜生,居然让我变成了哑巁！
但是没关系。小菊握住我的手,小菊会一直陪着小姐的。
就在这时,萧瑾言走了进来。
看到我醒了,他高兴地坐在床边：你醒了就好。
医生说你的喉咙受了伤,可能说不了话了。但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他温柔地抚摸我的脸：这样也好,你就不会再说那些让我不高兴的话了。
我恨恨地瞪着他,恨不得咬死他。
但萧瑾言却笑了：你这样看着我,真可爱。
25
失去声音的日子很痛苦。
我想表达什么都很困难,只能用手势和眼神。
幸好有小菊在,她总能理解我的意思。
萧瑾言对我更加温柔了。
他每天都会来陪我,给我讲外面的事情,就像我是他的金丝雀一样。
今天皇上问起你了。他说,我告诉他你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他很关心你,还赏赐了一些补品。
我冷冷地看着他,心里想着如何逃离这里。
但萧瑾言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别想着逃跑。这个世子府,就是你的坟墓。
活着的坟墓。
26
一天,小菊偷偷告诉我一个消息。
她在我手心写字：外面有人在找你。
我眼睛一亮。
是谁我用口型问。
小菊继续写：是个老婆婆,说是你的奶娘。
奶娘
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她是母亲的奶娘,从小照顾我长大,后来因为年纪大了,被安排回乡下养老。
如果是她的话,也许能救我出去。
她现在在哪里
在城外的破庙里。小菊写道,她说如果你想见她,就在今晚子时到后花园的梅花树下。
我点头。
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27
子时,我偷偷来到后花园。
梅花正开得茂盛,月光下显得分外美丽。
一个驼背的老婆婆从阴影中走出来。
小姐！她扑过来抱住我,老泪纵横,我总算找到你了！
我也激动得流泪,却发不出声音。
奶娘察觉到了异常：小姐,你怎么不说话
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做了个手势。
奶娘明白了,愤怒地说：是那个畜生干的
我点头。
小姐,跟我走吧。奶娘拉着我的手,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我们现在就逃。
我犹豫了。
不是不想逃,而是担心小菊的安危。
如果我逃了,萧瑾言一定会迁怒于她。
奶娘看出了我的顾虑：小姐,你是在担心那个丫头
我点头。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等我们走后,会有人来救她的。
28
我们刚要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慢慢的掌声。
真是感人的主仆情深啊。
萧瑾言从暗处走出来,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
奶娘护在我身前：你这个畜生,放开我家小姐！
放开萧瑾言冷笑,她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放开
倒是你,一个老不死的,也敢来我的地盘撒野
他一挥手,几个侍卫立刻包围了我们。
奶娘紧紧抱着我：小姐,不要怕,奶娘保护你。
但一个老婆婆,怎么可能是那些侍卫的对手
很快,奶娘就被打倒在地,生死不知。
我想扑过去,但被萧瑾言拦住。
看到了吗他在我耳边低语,这就是试图带走你的下场。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29
奶娘被扔出了世子府,生死不知。
小菊也受到了牵连,被关进了柴房。
我被萧瑾言带回房间,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你让我很失望。他说,我对你这么好,你却想要背叛我。
我用眼神表达着愤怒和不屈。
萧瑾言看着我的眼睛,忽然笑了：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彻底死心的。
明天,我就娶一个侧妃。让你看看,背叛我的下场。
我瞪大眼睛。
他要娶侧妃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能让我安静吗萧瑾言冷笑,错了,我已经找到了替代你的人。
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人。
我心如死灰。
原来,我在他心里,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时替换的工具而已。
30
第二天,萧瑾言真的娶了侧妃。
那个女人确实和我长得很像,但眼神却完全不同。
她叫林婉儿,是个商户的女儿。
在成亲典礼上,我被迫坐在一旁观礼。
看着萧瑾言对她温柔的样子,我心里五味杂陈。
不是嫉妒,而是同情。
又一个女人要落入这个疯子的手里了。
林婉儿时不时看向我,眼中带着好奇和同情。
也许她已经听说了我的故事。
典礼结束后,萧瑾言走到我面前：看到了吗你不是唯一的。
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让她取代你的位置。
我冷冷地看着他,心里却在想着如何拯救林婉儿。
至少,不能让她重蹈我的覆辙。
31
夜晚,林婉儿主动来找我。
姐姐。她恭敬地向我行礼,我知道你是正妃,我只是侧妃,绝不会越过你的。
我看着她纯真的眼神,心里很难受。
她还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我拉着她坐下,在纸上写字：小心世子,他不正常。
林婉儿看了,脸色微变：姐姐,你是说……
我继续写：他会发疯,会伤人。你要保护好自己。
可是……林婉儿犹豫地说,世子对我很好啊,他说会保护我的。
我苦笑。
萧瑾言对每个女人开始都很好。
直到他开始发疯为止。
我握住林婉儿的手,在她手心写道：相信我,逃吧。
32
但林婉儿没有逃。
她太天真了,以为萧瑾言真的爱她。
直到一个月后,她也开始体验到萧瑾言的爱。
那天,我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争吵声。
你为什么要和其他男人说话萧瑾言怒吼。
我只是问路而已……林婉儿委屈地解释。
问路你以为我会相信
接着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然后是林婉儿的哭声。
我想过去帮她,但房门被锁着。
只能听着她的哭声,心如刀割。
第二天,林婉儿来找我时,脸上有明显的伤痕。
她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女孩了,眼中满含恐惧。
姐姐,我现在相信你的话了。她哭着说,他真的是个疯子。
我抱着她,在她背上轻拍,就像小菊曾经安慰我一样。
33
从那以后,我和林婉儿成了彼此唯一的安慰。
我们互相扶持,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努力生存。
萧瑾言对我们的控制越来越严格。
我们不能离开各自的房间,不能互相探望,甚至不能和丫鬟们说话。
小菊也被调走了,不知道被安排到了哪里。
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天空。
那片天空,是我唯一的自由。
一天,我忽然发现窗外的梅花开了。
又是一年春天了。
我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里,我从一个有声音的人变成了哑巴,从一个有希望的人变成了行尸走肉。
萧瑾言毁了我的一切。
但我不会放弃。
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34
机会终于来了。
一天夜里,萧瑾言因为处理军务而外出,府里的守卫松懈了许多。
我趁机摸到了林婉儿的房间。
姐姐！她惊喜地抱住我,你怎么来了
我在纸上写道：今晚我们逃走。
林婉儿脸色一变：可是……
没有可是。我继续写,再不逃,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林婉儿咬了咬唇,终于点头：好,我跟你走。
我们悄悄来到后花园,那里有一面破损的墙,可以翻出去。
但就在我们准备翻墙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想去哪里
萧瑾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阴沉着脸看着我们。
我们完了。
35
看来你们两个很有默契啊。萧瑾言冷笑,既然这么想逃,那我就成全你们。
来人,把她们两个都关进地牢。
我们被拖进了世子府的地牢。
这里阴冷潮湿,伸手不见五指。
我和林婉儿被关在同一间牢房里,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姐姐,我们还能出去吗林婉儿哭着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许,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但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是小菊！
我激动地拍打着牢房的门,发出声响。
小菊循声找来,看到我们时惊喜地哭了：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菊,你怎么……林婉儿惊讶地问。
小菊拿出钥匙为我们开门：我一直在找机会救小姐,今天终于等到了。
原来,小菊这些天一直在暗中观察,等待机会。
今晚萧瑾言外出,她趁机偷了钥匙。
36
我们三个人悄悄逃出了世子府。
小菊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在城外等我们。
小姐,我们快走吧。小菊催促道。
但我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想到了一个人。
奶娘。
上次她被萧瑾言的人打伤,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在纸上写道：先去找奶娘。
小菊点头：好,我知道她在哪里。
我们来到城外的一间破屋,奶娘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看到我来了,她挣扎着坐起来：小姐……你终于出来了……
我握住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
奶娘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小姐……要好好……活下去……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
永远地离开了我。
37
我们埋葬了奶娘,然后继续逃亡。
萧瑾言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必须逃得远远的。
我们一路向南,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镇。
这里民风淳朴,没有人认识我们。
我们在这里安定下来,开了一家小客栈。
我负责记账,林婉儿负责招待客人,小菊负责做饭。
虽然生活清苦,但我们都很开心。
因为我们终于自由了。
没有人会控制我们,没有人会伤害我们。
我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这就是我一直梦想的生活。
平凡,但充满温暖。
38
三年后,我们的客栈已经小有名气。
我也慢慢学会了用手语和人交流,生活越来越好。
林婉儿嫁给了镇上的一个书生,他们很恩爱。
小菊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嫁给了一个老实的农夫。
只有我,依然独身。
不是没有人追求,而是我不敢再相信爱情。
萧瑾言给我留下的阴影太深,我害怕再次被人控制。
一天,镇上来了一个年轻的医生。
他听说我不能说话,主动为我检查。
姑娘,你的喉咙并没有大问题。他说,应该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失声。
如果愿意配合治疗,是有可能恢复的。
我心中一动。
也许,我真的可以重新开口说话。
39
经过半年的治疗,我真的恢复了声音。
第一次开口说话时,我激动得哭了。
小菊……我哑着嗓子叫她的名字。
小菊也哭了：小姐,你终于能说话了！
那个医生叫李君,是个很温柔的人。
在治疗过程中,我们慢慢熟悉了。
他知道我的过去,但从来不问,也不指责。
只是默默地陪伴着我,给我温暖。
慢慢地,我的心结开始解开。
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萧瑾言那样可怕。
一年后,李君向我求婚了。
清荷,我知道你有过痛苦的经历。他说,但请相信我,我会用一生来保护你,爱护你。
我不会控制你,不会伤害你。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终于点了头。
好,我愿意。
这是我重新开口后,说得最重要的话。
我们在小镇上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林婉儿和小菊都来了,她们为我高兴。
那一天,我真的很快乐。
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从此以后,我们在小镇上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我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李君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
他从来没有对我大声说过话,更别说动手了。
有时候我会想起过去的痛苦,但更多的时候,我感到庆幸。
庆幸我终于逃出了那个地狱,找到了真正的爱情。
多年后,有人告诉我萧瑾言疯了。
他一直在寻找我,找不到我之后,开始对所有女人都不信任。
最后,他杀了所有的妻妾,然后自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有些悲伤。
如果他能放下心中的执念,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但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家庭。
过去的痛苦,就让它永远留在过去吧。
我叫沈清荷,曾经的庶女,现在的妻子和母亲。
我的故事告诉我,无论多么绝望的境地,都不要放弃希望。
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机会获得幸福。
而真正的幸福,不是荣华富贵,不是权势地位。
而是有一个爱你的人,一个温暖的家,一颗平静的心。
这,就足够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