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新生
后心猛地感受到一股推力,沈昭那混蛋毫不犹豫地将我推了出来。
不等我反应,剧痛便从胸口炸开,带着一股灼烧感,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甚至能听见子弹穿透皮肉,撕裂骨骼的可怖声响。
刺骨的冰冷疯狂地吞噬着我的体温,我的力气,我的一切。
世界在我眼前开始倾斜,翻转,最后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模糊的视线里,沈昭一把将尖叫的林若曦护在怀里,焦急地查看她的情况。
若曦,若曦你怎么样别吓我。
林若曦,那个被沈家捧在手心里的假千金,此刻梨花带雨,瑟瑟发抖,引得沈家父母也慌了神。
快叫医生,我的若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他们。
沈母尖利的声音刺得我耳膜生疼。
都怪这个扫把星,要不是她,若曦怎么会遇到这种危险。
沈父怒不可遏的咆哮,像一把重锤砸在我心上。
我躺在血泊中,身体的痛楚渐渐麻木,可他们的话,每一个字都狠狠扎进我的灵魂深处。
原来,我拼死卧底,换来的不过是他们眼中一句轻飘飘的扫把星。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的命,连林若曦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一颗子弹,让我看清了所有真相。
也好,也好……
绝望如同潮水,将我彻底淹没。
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暗无天日的记忆,此刻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阴暗潮湿的地牢,铁链拖曳在地上的声响。
毒蛇、蝎子在我身上爬过的黏腻触感,每一次都让我惊恐到失声。
在那个所谓的斗兽场,我像个玩物一样被他们观赏、取乐,沈昭冷漠的眼神,林若曦幸灾乐祸的笑容,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他们说:苏念,你这种货色,连给若曦提鞋都不配。
他们说:苏念,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沈家养的一条狗。
他们一遍遍地告诉我,我卑贱,我肮脏,我不配为人。
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怨恨,在这一刻如同火山喷发,剧烈地翻涌,冲垮了我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
凭什么
凭什么我就要承受这一切!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一个带着极致恶意的声音,突兀地在我脑海深处响起——
够了。
那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仿佛带着审判世间万物的威严。
她太弱了,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和怨恨。
这具身体,也该换个主人了。
谁
谁在说话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中,最后的光影摇曳着,我仿佛看见自己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所有的痛苦、绝望、不甘,都如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刺骨寒芒的冷漠。
那眼神,不属于我,却又真实地存在于我的眼眶之中。
随即,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我彻底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2
归来的陌生人
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钻入鼻腔,意识像被强行从深海打捞上来,沉重,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清明。
我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惨白的天花板,以及吊在上方,正一滴滴往下输送液体的透明袋子。
医院。
胸口依旧传来阵阵钝痛,提醒着我那颗子弹曾经带来的伤害。但这痛楚,此刻于我而言,竟如同隔靴搔痒,激不起半分波澜。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具身体虚弱不堪,但盘踞在其中的灵魂,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或者说,曾经那个懦弱的苏念,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全新的存在。
醒了你终于醒了!一个带着惊喜的护士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转动眼珠,漠然地看着她在我身上检查,嘴里念叨着生命体征平稳、奇迹。
奇迹或许吧,对他们而言是劫后余生,对我而言,是新生。
没多久,病房门被推开,一群熟悉又令人作呕的面孔鱼贯而入。
打头的是林若曦,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脸上挂着悲伤与愧疚,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场。姐姐,你终于醒了!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怎么会……她说着,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楚楚可怜。
呵,真是好演技。
我费力地扯了扯嘴角,发出的声音沙哑干涩:不怪你。
是的,不怪你,怪我自己瞎了眼,也怪那个已经死去的苏念太愚蠢。
林若曦身后的沈昭,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厌恶表情,看向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件麻烦的垃圾。只是,当他触及我平静无波的眼神时,眉头不自觉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沈家父母跟在最后,沈母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几分虚伪的担忧,而沈父,那个曾经怒骂我扫把星的男人,此刻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念念,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这次真是命大。沈母开口,语气带着刻意营造的温柔。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如同在欣赏一场拙劣的戏剧。他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虚假的音调,都清晰地在我脑海中被放大,剖析。
这就是我曾经不惜一切代价想要融入的家人。
多么的可笑。
过去的苏念,渴望亲情,追求那可笑的正义,为此甘愿成为一颗棋子,最终却落得被弃如敝履的下场。
而我,不需要那些无用的情感。
我只为复仇而生。
这具身体里残留的痛苦,不再是我的弱点,它们像一根根鞭子,时刻抽打着我,提醒我那些刻骨铭心的背叛与屈辱。
痛苦,是力量的源泉。
还好。我淡淡地回应,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母似乎还想说什么,被沈父一个眼神制止了。
既然醒了,就好生休养。过几天,接你回家。
沈父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回家
那个囚禁了苏念前半生,见证了她所有卑微与痛苦的牢笼
我垂下眼睑,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好。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林若曦脸上的悲伤也淡了几分,嘴角甚至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苏念。
以为一颗子弹,一场生死,就能磨平我的棱角,让我更懂得顺从。
也好,这样更好。
猎人,需要猎物放松警惕。
在医院又待了几天,身体在药物的作用下迅速恢复。
期间,沈家人除了必要的探望,几乎不再出现。
这正合我意。
我闭上眼睛,那些被深埋的,属于苏念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不仅仅是她在沈家的屈辱,更有她作为卧底,九死一生收集到的,关于那些人,那些肮脏交易的庞大信息。
黑暗人格,或者说,现在的我,如同一个最高效的处理器,将这些纷乱杂糅的信息一一拆解、归类、梳理。
沈家,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豪门,背后隐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每一笔非法交易的流水,每一个关键人物的把柄,每一条不可告人的秘密链条,都在我脑中逐渐清晰,构建出一张错综复杂的巨网。
沈昭的自负与鲁莽,林若曦的贪婪与虚荣,沈父的老奸巨猾,沈母的刻薄势利……
他们每一个人的弱点,都将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刀。
出院那天,沈家派了司机来接我。
车子缓缓驶向那栋熟悉的别墅,我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心中没有半分囚徒重返牢笼的绝望,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
是的,我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狩猎场。
游戏,才刚刚开始。
车子停稳,司机替我拉开车门。我踏上那片曾经让我感到窒息的土地,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沈家的管家早已等在门口,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大小姐,欢迎回家。
大小姐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了进去。
客厅里,沈家人恰好都在。
林若曦立刻迎了上来,想搀扶我的手臂,被我一个不着痕迹的侧身避开。
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姐姐,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小心点。
她柔声说,仿佛刚才的芥蒂不存在。
我看着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的东西,还在原来的房间吗
沈母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当然,都给你留着呢。你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我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径直走向二楼那个曾经属于我的,阴暗狭小的房间。
身后,是他们各怀心思的注视。
踏入房间的刹那,一股熟悉的霉味扑面而来。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还停留在苏念离开时的样子。
不,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比如,住在这里的人。
我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苏念的东西,大概早就被他们当垃圾处理了。
无所谓。
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都储存在这里。
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那些罪证,那些能将他们彻底拖入地狱的秘密,此刻正在我的脑海中疯狂滋长,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第一个,该从谁开始呢
沈昭那张厌恶的脸孔,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就从你开始吧,我亲爱的哥哥。
你不是喜欢看我痛苦挣扎吗
很快,你就能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3
猎杀的开始
沈昭。
这名字在我脑海中盘旋,书桌抽屉里空空如也,苏念的一切都被清理干净,唯独她用生命换来的记忆,如今成了我最锋利的武器。
第一个要解决的,并非沈昭本人,而是苏念那条早已被忽略的,与警方的联系。
李队,苏念记忆中一个固执而尚存一丝正义感的老警察。苏念曾将他视作暗夜中的一丝微光,最后的希望。
可笑。
希望是弱者的自我麻痹。
我,苏念的复仇者,不需要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的行动,必须彻底游离于他们所谓的规则之外,才能给予沈家最彻底的毁灭。
苏念藏在床板夹层里的一部老式按键手机,是她与李队单线联系的唯一工具。
我找到它,开机,信号微弱。只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三天前,李队的号码:小苏,情况如何收到请回复。务必注意安全。
我扯了扯嘴角,编辑了一条回复:线索中断,目标警觉,我已暴露,任务失败。勿回,勿念,各自安好。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他们手段超出预料,不要再查沈家,会死。
发送。然后,我毫不犹豫地将手机卡取出,折断,连同手机一起,丢进了窗外别墅区统一的垃圾压缩站。
从此,苏念与那个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彻底湮灭。
接下来,才是我亲爱的哥哥,沈昭。
苏念的记忆中,沈昭这个人,除了对她的厌恶与施虐,便是与一群所谓的兄弟厮混,吃喝嫖赌,做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
他们之间,看似兄弟情深,实则充满了酒肉与利益的勾结,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翻找出苏念记录的一些关于沈昭狐朋狗友们的隐秘。
其中一条,关于沈昭与他一个姓张的兄弟近期合作的一个小项目,沈昭私下里黑了对方不少利润,还洋洋得意地在另一个酒局上当笑话讲过。
呵,真是愚蠢的自负。
我用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编辑了一条匿名短信,发送给了那个姓张的。
内容很简单:沈昭吞了你项目里至少三成利润,不信去查账。别问我是谁,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做完这一切,我将电话卡同样处理掉。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发酵。
沈昭那样的蠢货,被人当面质问,只会恼羞成怒,绝不会低头认错。而他那些所谓的兄弟,哪个不是人精一旦起了疑心,这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解决了沈昭那边的小麻烦,我的目光转向了林若曦。
这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最在乎的便是她如今拥有的一切——沈家大小姐的身份,以及随之而来的虚荣与体面。
我记得苏念的日记里提过,下周沈家会有一个小型的家族内部晚宴,宴请几位沈父生意上的重要伙伴,林若曦对此十分看重,早早就在准备礼服和说辞,想要在那些人面前表现得体,进一步巩固她的地位。
机会来了。
我开始留意林若曦的动向。
她新定制的礼服,她为了晚宴特意去做的发型,甚至她偷偷练习的敬酒词,我都了如指掌。破坏她的完美登场,方式有很多种。
最终,我选择了一个最能让她在沈父沈母面前颜面扫地的方式。
林若曦有轻微的酒精过敏,喝一点点酒脸上就会起红疹,虽然不严重,但足以破坏她精心维持的完美形象。
所以她平日里都以饮料代替,重要场合才不得不抿一小口。而这次晚宴,对她至关重要。
我无意间在她常用的香水里,注入了少量浓度极高的酒精提取物。无色无味,混在浓郁的香气中,根本无法察觉。
只要她为了晚宴喷上那瓶香水,再喝下哪怕一小口酒,两者内外作用,她脸上的红疹,绝对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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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基石,除了这些小辈,最重要的还是沈父。
这个老狐狸,才是沈家真正的掌舵人。
苏念的记忆告诉我,沈父有个极隐秘的习惯——他会用一支老旧的钢笔,在书房的一本日历记事本上,记录一些他认为重要的事情,或是某些不便宣之于口的想法。
那本日历,就锁在他书房的第二个抽屉里。
钥匙,他藏在了一个古董摆件的底座。
深夜,我如同幽灵般潜入沈父的书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味和旧书的霉味。按照记忆,我轻易找到了钥匙,打开了抽屉。
那本日历静静地躺在那里,纸张有些泛黄。我戴上手套,小心翻阅。沈父的字迹苍劲有力,记录的都是些生意上的备忘,或是对子女的一些评价。
翻到最近的几页,我看到他对林若曦的评价多是乖巧懂事、有分寸。
我冷笑一声,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与沈父笔迹几乎一致的钢笔,蘸了同样的墨水。
我要在他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我并没有大肆修改,只是在某些记录林若曦优点的句子后面,用模仿他质疑的语气,添上几笔。
比如,林若曦某日送上亲手做的糕点,沈父记录若曦有心了,味道不错。
我便在后面添上一句:只是,为何送糕点时,眼神总往那份待签的地产文件上瞟希望是我想多了。
又比如,林若曦替沈母解围了一次小小的尴尬,沈父记录若曦反应机敏,日后可堪大用。
我便添上:但言语间,似乎刻意贬低了苏念一两分,是为了讨好我们,还是……她对苏念仍有怨怼
这些看似不经意的添补,如同水滴石穿,会慢慢在他心中积累。老狐狸多疑,一旦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林若曦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将一切恢复原状,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书房。
回到那个阴暗的房间,我站在窗前,看着沈家别墅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风,似乎更冷了。
而我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的,却又带着一丝扭曲愉悦的弧度。
沈昭的兄弟圈即将出现裂痕,林若曦精心准备的表演即将变成一场灾难,而沈父心中对这个完美女儿的信任,也即将开始动摇。
这不是什么正义的审判,这是我的复仇。
我享受这种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享受他们即将到来的痛苦与绝望。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张名为沈家的华丽面具,已经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而我,只需要轻轻一推。
接下来,就是欣赏好戏的时刻。
我的目光,投向了沈昭常去的那个会所的方向。
好戏,该开场了。
4
深渊的入口
李队那边的线索断了,正合我意。
警察那一套,太温吞,也太仁慈,远不及我为沈家准备的盛宴。
我的目光从沈昭常去的会所那片奢靡的灯火中收回,真正的猎杀,早已在暗中悄然拉开序幕。
卧底时,我在沈家书房的暗格里发现的那些东西——账本、交易记录、甚至几段不堪入耳的录音——每一件都足以将他们送进监狱。
但我没那么做。
交给警方让他们在法庭上痛哭流涕博取同情,再找几个替死鬼逍遥法外
不,那太便宜他们了。
这些证据,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催命符,我要用它们奏响沈家覆灭的序曲,每一个音符都要精准地敲在他们最脆弱的神经上。
我挑选了一部分开胃小菜,匿名寄了出去。
那些曾被沈家踩在脚下、夺走一切的商业对手,那些表面和气暗地里恨不得生啖沈家血肉的政敌,还有那些被沈家迫害得家破人亡的可怜人……他们就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很快,沈氏集团的股价开始莫名波动,几个正在洽谈的重要项目突然被叫停,税务部门的例行检查也变得频繁起来。
沈父那张老狐狸的脸上,终于开始出现一丝裂痕。
他肯定想不到,这些突如其来的麻烦,不过是我精心布置的棋局中,最不起眼的几颗棋子。
当然,我没忘了林若曦,那位鸠占鹊巢、享受着本该属于苏念一切的假千金。
我要让她和沈家这艘注定沉没的破船,死死地捆绑在一起。
我不小心泄露了几份经过艺术加工的财务文件,巧妙地将几笔沈家最肮脏的海外交易与林若曦的名字关联起来。
比如,一份伪造的授权书,签名模仿得惟妙惟肖,显示她全权处理了一笔用于贿赂的巨额资金。
我还无意间让一些她奢侈挥霍、款项来源可疑的证据流传到某些喜欢捕风捉影的小报记者手中。
很快,沈家养女涉嫌参与家族洗钱的标题,开始在网络的角落里悄然发酵。
我要让她在享受沈家带来的荣华富贵时,也品尝到这份荣耀背后噬骨的毒。
当沈家大厦倾塌之时,她休想摘得干干净净。
这些外部的敲打,不过是前奏。
我真正享受的,是看他们在我编织的网中,一点点精神崩溃。
我开始利用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与弱点,对他们进行精准的心理狙杀。沈父不是最看重他那间书房的私密性吗
我便偶尔在他最常用的雪茄里,混入苏念生前最喜欢的那种带着淡淡栀子花香的特制香料。
他疑神疑鬼,却查不出任何所以然,只会让他想起那个被他间接害死的亲生女儿,夜不能寐。
沈母不是最爱标榜自己的高贵与家庭和睦吗
我便将一些剪辑过的,暗示沈父在外面有私生子,甚至那私生子比沈昭更有出息的证据,通过一些下人之口,若有若无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开始歇斯底里,开始与沈父无休止地争吵。
至于沈昭,那个纨绔子弟,我则让他偶然发现,他最信任的几个酒肉朋友,其实早就被他父亲收买,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他在外面养的小情人都了如指掌。
恐惧和猜疑,像无形的藤蔓,紧紧缠绕住沈家的每一个人。
我通过苏念房间里那个早已被遗忘的,对着客厅的微型监控,欣赏着他们的丑态。
曾经不可一世的沈家人,如今个个如惊弓之鸟。
沈父在我上次添料的日记本影响下,对林若曦的怀疑与日俱增。
我听说,前几天家宴上,林若曦因为紧张打碎了一个杯子,沈父竟当着众人的面,冷冷地问她:是心里有鬼,还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林若曦当场吓得面色惨白。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铺垫,为了那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沈家的核心资产,那些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才是我最终的目标。
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他们一步步走进我精心设计的陷阱。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加密信息,来自我安插在沈家内部的一枚棋子:林若曦精神状态极差,昨晚因怀疑女佣偷了她一枚不值钱的胸针,大发雷霆,砸了半个房间的东西。沈先生已勒令她禁足。
很好。
裂痕越来越大,很快就能将整个沈家彻底撕碎。
游戏的高潮,即将来临。
而这一次,我将亲自登场,给他们送上最后的惊喜。
5
财富的葬礼
林若曦的禁足,正是我计划中的完美催化剂。
一个精神濒临崩溃的棋子,最容易摆布,也最容易在事后被当成弃子。
沈家,这艘千疮百孔的破船,终于要驶向我为他们准备的财富葬礼。
我那个安插在沈家内部的棋子,代号夜莺,再次传来消息:沈父在连续几天的股价暴跌和项目解约后,加上税务部门的重点关照,终于坐不住了。
他召集了沈母和沈昭,在书房密谈了整整一夜。
书房的隔音再好,也挡不住夜莺无孔不入的手段。
他们决定铤而走险,进行一笔巨额的资产转移。
目标是一个他们认为绝对安全的海外匿名账户,一笔足以让他们东山再起的资金。
这是他们最后的挣扎,也是我为他们准备的最后一程。
我笑了。
沈家的财务体系,苏念的记忆里清晰无比,再加上我这段时间的补充学习,我比他们自己更了解那些见不得光的资产藏在何处,又将如何流动。
沈昭那个蠢货,贪婪早已写在了脸上。
而沈家父母,此刻对林若曦的情感恐怕复杂到了极点——既有利用,也有一丝因我先前加工的财务文件而产生的、试图让她戴罪立功的扭曲期望。
他们天真地以为,一个被吓破了胆、又急于证明自己价值的林若曦,是控制这个账户的最佳人选。
我恰到好处地通过夜莺,向焦头烂额的沈父透露了一条内部消息:某个与沈家有旧怨的政敌,似乎察觉到了他们资金的动向,扬言要一查到底。
同时,我又伪造了几份专业分析,暗示只有通过某个特定的、拥有高度匿名性的海外信托账户,才能避开风头。
这个账户的注册信息,我巧妙地设计成需要一个干净且易于控制的第三方作为名义持有人。
林若曦的名字,再次适时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我甚至让夜莺在沈父面前不经意地替林若曦说了几句好话,大意是林若曦虽然最近精神不好,但对沈家忠心耿耿,而且她年轻,更容易掌握那些复杂的海外账户操作流程,最关键的是,她没有任何直接的商业污点,是最佳的防火墙。
沈父果然上钩了。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采纳了这个建议。
接下来几天,我远程指挥着夜莺,一步步引导沈家将资金分批注入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安全港湾。
每一个步骤,都像教科书般精准。
我甚至能想象到沈父在签署那些文件时,脸上那既紧张又带着一丝侥幸的表情。
林若曦则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被沈母开解并说服后,机械地配合着签署各种文件,她或许还以为这是沈家对她的考验与重用,是她摆脱眼下困境的唯一机会。
资金转移完成的那一天,阳光格外刺眼。
我坐在苏念房间的窗边,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音乐盒,那是苏念生前最喜欢的。
我轻轻一拧,清脆的音乐流淌出来,像是在为沈家的财富奏响最后的哀乐。
夜莺的消息再次传来:他们发现钱没了。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
据说,是沈昭那个急色的蠢货,想先挪用一小部分资金去填补他私人的一个窟窿。
当他指示手下操作,却发现那个被他们视为救赎的账户,如同被黑洞吞噬了一般,里面的巨额资金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沈家别墅内,瞬间炸开了锅。
沈父当场摔了最心爱的紫砂壶,碎片溅到沈母的脚边,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空空如也的账户余额,眼神空洞。
沈昭则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在书房里咆哮,砸烂了他能看到的一切。
恐慌,绝望,像瘟疫一样在沈家蔓延。
就在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砸懵,心神俱裂之际,我放出了准备已久的火药。
我让夜莺将两份不同的证据分别不小心泄露给了沈父沈母和沈昭。
送到沈父沈母面前的,是一系列伪造的转账记录和加密通讯截图,巧妙地暗示沈昭早就对家族资产心怀不满,认为父母偏袒林若曦,于是精心策划了这一切,目的就是独吞家产,再将黑锅甩给精神本就不稳定的林若曦。
这些证据甚至揭露了沈昭早已在海外为自己购置了秘密资产。
而送到沈昭手上的,则是另一番景象。
几张林若曦与陌生男子亲密出入高级场所的照片(当然是AI合成的),以及一些被截获的、她与外部势力联络的邮件,内容直指她早就预谋卷款潜逃,甚至连那些海外账户都是她与情夫设下的圈套。
邮件里还不慎透露,她嘲笑沈家人愚蠢,轻易就将所有身家交到了她手上。
信任在巨额财富的蒸发和精心编织的谎言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当沈昭看到那些证据时,眼睛都红了,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
他嘶吼着林若曦那个贱人,完全失去了理智,直接冲出了书房,目标直指楼上林若曦被禁足的房间。
沈父沈母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面如死灰。
他们耳边一边是沈昭狂怒的咆哮,一边是财富化为乌有的残酷现实,精神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我关掉监控,起身走到窗前。
楼下,沈昭的怒吼声、女人的尖叫声、东西破碎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交织成一曲动听的毁灭交响乐。
高潮已至,落幕还会远吗
沈先生,沈太太,还有沈大少爷,这份惊喜,你们可还满意
6
废墟上的审判
那刺耳的交响乐并未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我没有留在苏念的房间,而是选择了一个更佳的观赏位置——沈家别墅二楼的廊道尽头,一处平日里无人注意的暗影。
从这里,我可以清晰地俯瞰楼下客厅的盛况。
曾经的奢华与精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
昂贵的古董花瓶碎裂一地,意大利定制的沙发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羽绒和布料狼狈地外翻。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酒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沈昭,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沈大少爷,此刻双眼赤红,头发凌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他正死死揪着林若曦的头发,将她整个人往地上拖拽。
林若曦也不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的木偶,她尖叫着,用指甲疯狂地抓挠沈昭的脸和手臂,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咒骂与哭嚎。
她华丽的衣裙被撕扯得不成样子,露出的皮肤上满是红痕与抓印。
这两个被贪婪与谎言捆绑在一起的人,此刻正用最原始的方式相互伤害,丑陋不堪。
沈父沈母,那对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夫妇,如今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彼此相隔不远,却仿佛隔着万丈深渊。
沈父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地盯着某一处碎裂的摆件,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母则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雍容,她头发散乱,双手死死地捂着脸,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
他们毕生追求的财富、地位、荣光,在这一刻,化为一堆无人问津的垃圾。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我静静地站在阴影中,如同一个最冷静的旁观者。
没有愤怒,没有怜悯。
心中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一种任务完成后的冰冷满足。
这是我亲手为他们谱写的末日悲歌,是我对他们罪恶的最终审判。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贪婪、愚蠢和冷漠付出代价。
欣赏够了这出闹剧,我转身,不带一丝留恋。
回到我临时准备的工作室——沈家一间鲜少有人使用的杂物间。
我打开一个加密的邮件客户端,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一份份添加进去。
那是沈家这些年来真正的犯罪证据——偷税漏税的账本、官商勾结的录音、挪用公款的流水、甚至还有几桩陈年旧案的线索。
每一份,都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除此以外,我还加上了一些特别的料:关于我如何一步步引导他们走向深渊的部分关键信息,以及那些夜莺们在其中扮演角色的痕迹。
李队,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点击发送。
匿名邮件,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射向它既定的目标。
做完这一切,我删除了所有操作痕迹。
窗外,隐约传来了某种尖锐而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警笛声。
他们来得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李队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我没有选择逃离,也没有打算隐藏。
这里是沈家的覆灭之地,也将是我这场复仇大戏的落幕之处。
我缓步走到主卧,推开那扇沉重的门,径直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苏念曾经说过,她喜欢站在这里看日出,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楼下,红蓝相间的警灯已经将整个别墅映照得如同白昼。
一辆辆警车鱼贯而入,迅速包围了这栋曾经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建筑。穿着制服的警察们从车上下来,动作敏捷而有序,开始拉起警戒线。
收网了。我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看着那一张张严肃而警惕的面孔,我知道,沈家的一切都将画上句号。而我,站在这废墟之上,平静地等待着属于我的结局。
门外,已经传来了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警察的呵斥与命令。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找到我。
7
余烬与重生
砰!
那扇沉重的橡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撞开,木屑纷飞。
几个身着防弹衣、荷枪实弹的警察如猛虎般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第一时间对准了我。
不许动!举起手来!
领头一人厉声喝道,声音在空旷的主卧里回荡。
我缓缓举起双手,我的平静,似乎让他们有些意外,动作也随之缓了一瞬。
控制住她!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我的手腕。
我没有反抗,只是透过他们的肩头,看向门外。
更多的警察涌入了别墅,脚步声、呼喝声、对讲机里滋滋的电流声,与楼下隐约传来的、属于沈家人的哀嚎与咒骂,交织成一首荒诞的交响曲。
很快,有警察下楼汇报情况,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异:队长!沈昭多处受伤,正和那个女人林若曦互相指控,沈家夫妇好像精神失常了……
他们大概是以为来抓捕的是一个组织严密的犯罪集团,却没想到,一脚踏入的是这样一个自相残杀、丑态百出的修罗场。
混乱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进来。
是李队。
他穿着便衣,但那股子刑警特有的锐利气息丝毫未减。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他整个人都顿住了。
他上下打量着我,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从最初的确认,到困惑,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他认识苏念,那个在他面前总是带着几分怯懦和讨好的卧底。
眼前的我,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那眼神里的冷漠与疏离,是他从未见过的。
苏念
他试探性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微微歪了歪头,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李队,好久不见。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他耳中。
他眼中的困惑更深了,那是一种看到熟悉躯壳里装着陌生灵魂的错愕。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其他警察先将我带离主卧。
我被押着下楼,客厅里的景象比我在楼上看到的更加触目惊心。
沈昭像一滩烂泥般被两个警察架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臂上还有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正声嘶力竭地咒骂着什么,声音却因为力竭而显得有气无力。
林若曦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她那张曾经精致的脸此刻涕泪横流,妆容糊作一团,头发被沈昭揪掉了一大块,露出血红的头皮。
她被一个女警按在地上,嘴里还在神经质地尖叫着:不是我,都是沈昭逼我的,我是无辜的,我是受害者。
她的伪装,在绝对的暴力和绝望面前,被撕得粉碎。
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以及那些曾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们无情的唾弃。
而沈父沈母,那对曾经不可一世的夫妇,此刻如同两尊失了魂的雕塑。
沈父瘫坐在碎裂的古董花瓶旁,双目无神地瞪着天花板,嘴角流着涎水,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完了……都完了……
沈母则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双手死死抱着头,身体剧烈地颤抖,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呜咽。
他们毕生经营的一切,财富、地位、荣耀,都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化为泡影,连同他们的精神世界,一同崩塌。
李队没有在楼下停留太久,他跟着我,来到了别墅外的一辆指挥车上。
车厢内光线有些昏暗,只有仪表盘上闪烁的微光。
说吧。李队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从头到尾,我想知道所有的事情。
我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闪躲:李队,你认识的那个苏念,已经死了。
他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颤。
死在了沈家的地下室,死在了无数次的折磨和屈辱里。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份与我无关的报告,然后,我醒了。
我告诉他,我如何以苏念的身份继续潜伏,如何利用她留下的信息和沈家的资源,一步步搜集他们的罪证。
如何巧妙地引导林若曦的贪婪,激化她和沈昭之间的矛盾。
如何将那些夜莺安插进沈家的各个角落,让她们成为我复仇的棋子。
我没有丝毫隐瞒,也没有任何辩解。
李队沉默地听着,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愈发沉重的气息。
他眼中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或许还有一丝恐惧
所以,你邮件里那些‘特别的料’……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李队。
我淡淡一笑,也是我给自己这场复仇,画上的句号。
审讯,调查,取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考虑到我作为卧底的特殊贡献,以及我所遭受的非人道待遇,还有我提供的那些足以将沈家这个庞大犯罪集团连根拔起的铁证,最终,我得到了一个特殊的处理结果。
细节我无需赘述,那不过是法律条文与人情博弈的产物。
重要的是,我自由了。
在我内心深处,那个因复仇而生的黑暗人格,在沈家覆灭的那一刻,似乎也完成了它的使命。
它没有消失,而是像潮水般退去,沉淀在我灵魂的最深处。它留下的力量、冷酷和决绝,已经与我融为一体。
我带着满身的伤疤,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离开了那座城市,那个曾经的地狱。
我不再是过去那个天真软弱、渴望一丝亲情的苏念。
那股曾名为苏念的柔软,早已被碾碎在沈家这片废墟之下,与那些罪恶一同埋葬。
而从余烬中站起的我,只剩下冰冷的坚硬。
沈家,得到了比法律制裁更彻底的毁灭——在无尽的贪婪、背叛和内讧中,化为一地鸡毛,永世不得翻身。
这,才是我给予他们的,最终的审判。
我站在新的城市,看着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属于苏念的人生已经结束。
属于我的,才刚刚开始。
只是,我抬起手,看着手腕上那道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疤痕,那是手铐曾经留下的印记。
李队最后看我的眼神,除了复杂,似乎还有一丝未尽的探究。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场游戏,或许,还没有真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