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星轨之争
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碎钻般的光瀑,苏晚站在旋转门折射的光斑里,廉价睫毛膏随着颤抖的眼睑簌簌掉落。拍卖厅鎏金雕花穹顶足有三层楼高,天鹅绒帷幕后藏着暗纹,每道褶皱都像在无声嘲笑她脚上磨破后跟的假皮高跟鞋。
黑色小礼服的拉链卡在肩胛处,她在洗手间镜子前反复拉扯,油渍在裙摆绽开的形状像极了便利店冰柜里融化的可乐渍。这是她刷爆三张信用卡租来的衣服,此刻却像捆住夜莺的荆棘,每呼吸一次都能感受到蕾丝领口粗糙的化纤材质摩擦着锁骨。
各位请看,这枚‘星轨’胸针由新锐设计师
L.C
亲自操刀
——
拍卖师的声音裹着混响刺破空气。苏晚攥着竞价牌的指尖瞬间发白,投影幕布上,鸽血红宝石在
18K
白金缠绕的星轨中流转,宛如被囚禁的银河。铁盒里那张泛黄的设计图突然在眼前浮现：暴雨夜的画室,潮湿的纸张吸饱了她的眼泪,铅笔线条被晕染得模糊,而此刻,这些线条正在众人惊叹声中变成真金白银。
五十万！
前排传来慵懒的男声,尾音带着威士忌的醇厚。苏晚猛地抬头,香槟塔折射的光晕里,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号牌,腕间百达翡丽的月相表盘泛着冷光。深灰色西装剪裁贴合腰臀曲线,银灰色领带夹上的
L.C
缩写在灯下明灭,像两把交叉的匕首。
六十万！
苏晚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全场窃窃私语如潮水漫过,她感觉后颈渗出冷汗,顺着脊椎滑进礼服内衬。男人挑眉回望,琥珀色瞳孔在阴影里骤然收缩,像是捕食者发现了落单的羚羊。
八十万。
男人轻笑时喉结滚动,领带夹随着动作轻轻摇晃。苏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年前那个雨夜突然具象化：画稿被退回时,雨滴砸在画室铁皮屋顶的巨响；房东砸门催租时,画架轰然倒地的声响；还有母亲在电话里压抑的咳嗽声,此刻都混着男人漫不经心的出价,在耳膜里嗡嗡作响。
一百万！
竞价牌被重重拍在栏杆上,苏晚踉跄着扶住桌沿,高跟鞋在羊毛地毯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全场寂静得能听见香槟杯壁凝结的水珠坠落的声音,男人摩挲号牌的手指突然顿住,垂落的刘海遮住了他眯起的眼睛。
这位小姐,想必对这枚胸针有特殊感情
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雪松香,定制西装的下摆掠过她裸露的膝盖。苏晚闻到他领口混着烟草的威士忌气息,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碎发,巧了,我最擅长用钱,买别人买不来的东西。
苏晚仰起头,发梢扫过他胸前的铂金领带夹。她能清晰看见男人喉结下方若隐若现的纹身边缘,那是一条衔尾蛇,正在吞咽自己的尾巴。有些东西,用钱买不来。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伸手撑住她身后的栏杆,雪松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比如
他俯身时西装纽扣擦过她的锁骨,尊严梦想还是……
他的拇指擦过她颤抖的下唇,某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拍卖厅突然响起新一轮竞价声,却像隔了层毛玻璃般遥远。苏晚感觉心跳震得耳膜生疼,男人无名指上的尾戒贴着她的腰线,凉意顺着皮肤爬上后颈。
2
暮色交易
暴雨将霓虹灯浇成流动的水彩,苏晚的睫毛膏顺着脸颊晕染成青灰色的泪痕,高跟鞋卡在下水道格栅的缝隙里。她狼狈地拽出鞋子,光着脚冲进
暮色
酒吧,湿发黏在锁骨处,黑色小礼服的肩带歪歪扭扭地挂在手臂上,活像一只被暴风雨打湿的夜枭。
暗红色天鹅绒卡座散发着陈年威士忌的气息,苏晚瘫坐进去时,裙摆上的油渍在暖黄壁灯下泛着诡异的光。她粗暴地扯下假睫毛,塑料梗在指间折断,混着雨水的眼线糊成一片,倒映在桌面上的倒影狰狞得像个小丑。手机在包里震动,房东的短信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再不交房租,明天就搬出去。
这位小姐,一个人
带着笑意的男声裹着蓝调音乐飘来。苏晚猛地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琥珀色瞳孔。陆沉舟倚在卡座边缘,白衬衫的纽扣解开两颗,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衔尾蛇纹身,湿润的黑发随意地搭在额前,少了拍卖会上的冷硬,多了几分危险的慵懒。
是你！
苏晚抄起桌上的长岛冰茶泼过去,玻璃杯碰撞的脆响混着驻唱沙哑的歌声。陆沉舟偏头躲过,茶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在白色衬衫上晕开深色痕迹,宛如一幅即兴创作的水墨画。他非但不恼,反而低笑出声,喉结在潮湿的衣领间滚动：泼完酒,是不是该请我喝杯新的赔罪
苏晚抓起包就要起身,却被他扣住手腕。男人的指尖带着体温,透过她冰凉的皮肤传来不容抗拒的力道,像铁链锁住了困兽。苏小姐,
他刻意拉长尾音,拇指轻轻摩挲她腕间的脉搏,或者我该叫你
——‘星轨’的设计师
血液瞬间凝固在血管里,苏晚感觉呼吸都要停滞。陆沉舟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她投稿时用的匿名邮箱,那些石沉大海的邮件安静地躺在已发送列表里。三个月前,L.C
工作室收到一份匿名设计稿,
他拇指摩挲着手机边缘,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很遗憾,当时被我的助理退了。
酒吧驻唱开始唱起《Summertime》,沙哑的女声在低音炮的震颤中忽远忽近。苏晚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冰块在高脚杯里碰撞的脆响。陆沉舟松开手,一张黑卡顺着桌面滑到她面前,边缘擦过她颤抖的指尖：我叫陆沉舟,L.C
工作室主理人。现在,我想和你谈个交易。
我凭什么相信你
苏晚握紧被他触碰过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陆沉舟倾身靠近,雪松混着威士忌的气息将她笼罩,衬衫领口的水珠滴落在她裸露的肩背上,激起一阵战栗。因为你需要钱,
他的唇擦过她耳畔,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低音,而我需要一个替罪羊。
苏晚猛地推开他,却撞翻了桌上的烛台。火苗在地毯上蹿起,陆沉舟眼疾手快地用外套扑灭,动作行云流水。明天上午十点,到工作室来。
他整理着被烧焦的袖口,琥珀色的眼睛在阴影里闪烁,如果不来,我保证你在设计圈永远翻不了身。
当陆沉舟的背影消失在酒吧旋转门后,苏晚盯着桌上的黑卡,上面烫金的
L.C
标志刺得她眼睛生疼。驻唱换了一首更激昂的爵士,鼓点震得胸腔发麻。她摸出手机,母亲的病历照片在屏幕上泛着冷光,手术费还差三十万的红字像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
暴雨仍在肆虐,苏晚将黑卡塞进包里,起身时双腿发软。经过吧台时,调酒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陆先生付了整晚的酒水费,说小姐可能还会再来。
苏晚咬住下唇,咸涩的泪水混着雨水流进嘴里。走出酒吧的瞬间,她回头看了眼霓虹灯牌,暮色
两个字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像极了她摇摇欲坠的人生。
3
替罪之约
雕花电梯门缓缓打开,苏晚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在铺着波斯地毯的长廊上踉跄前行。水晶壁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墙上挂着的陆家历代画像里威严的面孔交错重叠。空气中浮动着雪松与檀香混合的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咽喉。
私人会所的会客厅挑高足有六米,穹顶彩绘着希腊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苏晚在真皮沙发坐下时,昂贵的皮革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她盯着茶几上鎏金镶边的合同,首席设计师
五个烫金字在落地窗外的闪电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指甲不由自主地在沙发扶手上掐出月牙形的痕迹,仿如她此刻千疮百孔的内心。
陆沉舟倚在吧台后,白衬衫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他正往水晶杯中丢入冰块,金属调酒器碰撞的声响清脆悦耳,却让苏晚愈发心慌。窗外暴雨如注,雨点砸在落地窗上,将远处陆家老宅的哥特式尖顶冲刷得支离破碎,仿佛预示着她即将破碎的人生。
你怎么知道是我
苏晚终于开口,声音比想象中还要沙哑。她努力挺直脊背,试图在这个男人面前保持最后一丝尊严,可湿透的头发黏在脖颈上,廉价的小礼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出卖了她的狼狈。
陆沉舟停下手中的动作,琥珀色的眼睛透过威士忌的雾气看向她：那天在拍卖会上,你看‘星轨’的眼神,和我第一次看到设计稿时一模一样。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事,那种恨不得将作品从别人手中抢回来的炽热,我太熟悉了。
他端着酒杯走来,深灰色西裤包裹的长腿迈过地毯上复杂的花纹,每一步都像踏在苏晚的心脏上。琥珀色的酒液在两人之间划出优美的弧光,晃得她头晕目眩。苏晚,你很缺钱。
他将酒杯轻轻放在茶几上,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陡然加快,而我,需要一个能替我背锅的人。
苏晚猛地抬头,正对上他玩味的目光。陆沉舟转动着酒杯,修长的手指在杯壁留下湿润的指痕。三天后新品发布会,会有一款抄袭作品。
他顿了顿,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划过她的脸庞,我要你站出来承认是自己盗用了
L.C
的创意。
为什么是我
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母亲躺在医院
ICU
里苍白的脸,想起那些堆积如山的缴费单,可即便如此,她仍不愿轻易屈服。
因为你需要这笔钱。
陆沉舟突然俯身逼近,威士忌的气息混着雪松香将她笼罩。他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指尖划过她颤抖的唇瓣,五十万,买断你的设计稿,还有这份工作。当然,如果你想鱼死网破……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唇,我可以让你在设计圈永远消失。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了陆沉舟眼底的寒意。苏晚在玻璃倒影里看见自己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神里满是绝望与挣扎。她想起母亲插着各种管子的模样,想起医生说如果再不手术……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颤抖的手握住钢笔,墨水在合同上晕染开来,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人生。陆沉舟收起合同的瞬间,苏晚听见他低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
可这句话,在雨声的掩盖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起身时,苏晚的高跟鞋再次打滑。陆沉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她想挣脱,却听见他在耳边低语：记住,从现在起,你是
L.C
的人。
走出会所时,暴雨依旧。苏晚站在雕花门廊下,看着陆沉舟的黑色宾利消失在雨幕中。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医院发来的催款通知。她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的皮肤,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4
台陷局
水晶吊灯在穹顶折射出刺目的冷光,苏晚站在
T
台边缘,镶满碎钻的裙摆沉甸甸地压着脚踝。高定礼服的抹胸设计勒得她喘不过气,后背的拉链像是一道滚烫的烙铁,将她钉死在这场精心策划的局里。台下密密麻麻的闪光灯如同一双双窥视的眼睛,让她想起拘留所里冰冷的铁窗。
接下来展示的是
L.C
本季压轴设计
——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环绕音响炸开。大屏幕亮起的瞬间,苏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投影幕布上,那幅抄袭作品赫然在目,扭曲的线条像极了她被揉皱又展开的设计图原稿。台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前排时尚博主们交头接耳,手机镜头齐刷刷对准了她。
各位,这款设计确实出自本人之手。
话筒传来的电流声刺得耳膜生疼,苏晚感觉喉咙里堵着一团浸了冰水的棉花。镁光灯在视网膜上灼烧出重影,她下意识地寻找陆沉舟的身影。男人倚在后台阴影处,银灰色西装笔挺得像座冰山,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红丝绒礼盒的边角
——
那是她熬夜绘制的
极光
系列设计图,本以为能成为破冰的钥匙。
无耻！抄袭狗！
尖锐的骂声混着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像无数把匕首扎进心脏。苏晚踉跄着后退半步,高跟鞋的细跟在
T
台接缝处卡住。汗水顺着脊椎滑进礼服内衬,她突然想起母亲在
ICU
病房里插着的呼吸管,想起陆沉舟在会所里说
再忍一忍
时温热的呼吸。
突然,手腕被人狠狠攥住。陆沉舟将她抵在化妆间雕花木门上,雪松混着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琥珀色瞳孔里翻涌着暗潮：再忍一忍。
温热的唇擦过她耳畔,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颤抖。苏晚还来不及回应,门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冲出门的刹那,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助理小唐被两个黑衣人架着,苍白的脸上有清晰的掌印。她挣扎着朝苏晚伸手,掉落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聊天界面
——
那些陆沉舟承诺补偿、揭露真相的对话赫然在目。陆总,苏小姐涉嫌泄露商业机密。
保安队长毕恭毕敬的声音响起,黑色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陆沉舟的表情隐在应急灯的红光里,阴影将他的五官切割得支离破碎。苏晚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修长的手指缓缓伸向西装口袋。红丝绒礼盒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进墙角的镀金垃圾桶。雨水不知何时漫进了后台,顺着他的西装领口蜿蜒而下,在地面晕开深色的水痕,像极了拍卖会上
星轨
胸针流转的血色光芒。
带走。
两个字轻得如同叹息。苏晚被黑衣人拖拽着后退,发梢扫过化妆间的门框,撞落了墙上
L.C
的烫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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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金属坠地的脆响中,她听见陆沉舟压抑的低吼：保护好设计稿。
这声音让她想起暴雨夜的画室,想起那些被退稿后独自流泪的凌晨,原来从头到尾,她不过是他棋盘上的弃子。
高跟鞋在积水里打滑,苏晚最后回望了一眼发布会现场。T
台上,抄袭作品的投影还在闪烁,台下观众的愤怒声浪化作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而那个承诺不会让她白白牺牲的男人,此刻正俯身捡起垃圾桶里的礼盒,指腹轻轻摩挲着被雨水洇湿的红丝绒,眼神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5
铁窗密谋
拘留所的夜浸在浓稠的墨色里,铁窗如同一道狰狞的伤疤,将月光切割成细碎的银箔。苏晚蜷缩在冰冷的铁架床上,粗粝的棉被摩擦着她晒伤的肩膀,那是被黑衣人拖拽时留下的痕迹。水泥墙面渗出的潮气裹着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凝结成酸涩的硬块。她盯着头顶忽明忽暗的白炽灯,陆沉舟最后看她时疏离的眼神,像把生锈的刀,一下下剜着心脏。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刺得她眯起眼睛。母亲主治医生的消息跳出来：手术费还差三十万。
苏晚把脸埋进臂弯,泪水顺着肘弯滴落在床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走廊尽头传来铁门开合的哐当声,混着狱警皮靴踏在水泥地上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刺耳。
苏晚,有人探视。
狱警的声音从铁门外传来。
厚重的铁门缓缓推开,潮湿的夜风裹挟着雨水灌进来。陆沉舟倚在门框上,深灰色西装皱得不成样子,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第三颗纽扣不翼而飞,露出锁骨处暗红的擦伤。他的白衬衫袖口被撕开一道口子,隐约可见结痂的伤口,皮鞋上沾满泥泞,像是在雨里狂奔了许久。
他抬手将一张银行卡扔在床沿,金属与铁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保释金。
苏晚盯着那张黑卡,喉咙像被铁丝勒住。她想起拍卖会上他漫不经心举起号牌的模样,想起会所里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此刻却觉得无比讽刺。为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碎玻璃。
陆沉舟掏出打火机,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他眼下青黑的阴影和泛白的嘴唇。香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烟雾缭绕间,他的眼神变得幽深：因为你是对的。
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头顶聚成扭曲的形状,那套抄袭作品,是我二叔的手笔。他勾结工作室的助理,用你的设计图做饵,想搞垮我的工作室,扶持他私生子上位。
苏晚猛地抬头,铁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陆沉舟脸上的苦笑。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香烟,烟灰簌簌落在磨损的裤腿上：可惜我发现得太晚。现在,你成了替罪羊,而我……
他突然掐灭香烟,火星溅落在水泥地上,迸发出细小的光点,要失去所有了。
窗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警车鸣笛声,红蓝警灯的光影透过铁窗在墙上晃动。陆沉舟突然上前,将她抵在冰凉的墙面上。雪松混着硝烟的气息将她笼罩,他的呼吸灼热,带着几分不顾一切的疯狂。温热的吻落在她颤抖的唇上,带着香烟的苦涩和雨水的咸涩。苏晚,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唇瓣震动,带着沙哑的颤音,再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苏晚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摸到他后背潮湿的布料。那不是雨水,是血迹。陆沉舟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我已经掌握了证据,只要你……
话未说完,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迅速将一张纸条塞进她掌心,低声道：按上面的地址去,有人接应你。
铁门被大力推开的瞬间,陆沉舟最后看了她一眼,琥珀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转身时,苏晚看见他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那道曾经不可一世的身影,此刻却显得如此疲惫又坚定。
狱警的呵斥声中,苏晚摊开掌心。纸条上是潦草的字迹：等我。
铁窗之外,暴雨如注,远处的雷鸣声中,她握紧了那张写满承诺与未知的纸条。
6
巴黎重生
巴黎大皇宫的穹顶洒下碎金般的阳光,穿透彩绘玻璃的光线在苏晚的婚纱上流淌,将镶嵌的
重生
系列珠宝映得流光溢彩。珍珠母贝与碎钻交织成凤凰涅槃的图腾,每一片羽毛都凝结着她熬过无数个日夜的心血。试衣镜里,鱼尾裙摆蜿蜒如星河,却不及她指尖摩挲珍珠时微微颤抖的弧度。
后台一片繁忙,助理们抱着面料匆匆而过,缝纫机的嗡鸣声与法语交谈声此起彼伏。苏晚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眶,想起三个月前在拘留所收到的匿名包裹
——
褪色的设计稿被熨烫平整,夹着一张字条：等我夺回一切。
那时她蜷缩在铁架床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在看到熟悉的雪松香信封时,第一次尝到了眼泪以外的苦涩。
叩叩
——
敲门声混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苏晚转身时,裙摆扫过试衣间的雕花屏风,惊起一片细碎的光。陆沉舟倚在门框上,黑色燕尾服勾勒出完美的肩线,银灰色马甲上暗绣着衔尾蛇图腾,与他锁骨处的纹身遥相呼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雪白衬衫领口别着的
星轨
胸针,鸽血红宝石在阳光下流转,像一滴凝固的血泪。
还在生气
他的声音带着巴黎深秋的慵懒,却掩不住沙哑里的小心翼翼。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后颈时,苏晚闻到了混着雪松的淡淡药香。男人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动作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苏晚转过身,指尖不由自主地抚过他眼下淡淡的青黑。那里有道极浅的疤痕,藏在睫毛投下的阴影里,像是时光刻下的烙印。你瘦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陆沉舟喉结剧烈滚动。他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因设计绘图磨出的薄茧。
陆沉舟轻笑,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他将她搂得更紧,西装马甲的银扣硌着她的胸口：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掏出那个熟悉的红丝绒礼盒,指尖却在打开的瞬间微微颤抖。璀璨钻石在天鹅绒衬垫上流转出银河般的光芒,戒托设计成两条交缠的星轨,中央的粉钻切割成泪滴形状。
这次,不是交易,是求婚。
他单膝跪地时,燕尾服的下摆扫过她的脚踝。苏晚望着他仰起的脸,琥珀色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那里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与虔诚。记忆突然翻涌
——
拍卖会上他漫不经心的挑衅,会所里带着压迫感的谈判,还有拘留所那个带着硝烟味的吻。原来所有的误会与挣扎,都不过是命运设下的局。
眼眶突然发热,苏晚想起在逃亡路上收到的加密邮件,那些他冒险传来的设计图修改建议；想起新闻里爆出陆家内斗时,她攥着手机在廉价旅馆里彻夜难眠。此刻,那些黑暗的日子突然都有了意义。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婚纱上的碎钻簌簌晃动：陆沉舟,这次,换我为你,憔悴到底。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将她抱起,旋转间,裙摆扬起的星光与窗外巴黎铁塔的灯火交相辉映。远处传来工作人员的惊呼,却抵不过两人相视而笑时,心跳重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