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贺淮宇一夜又一夜未归。
我准备去他公司找他,但在此之前我要去见一见我的父母。
我一进家门,见到只有我一个人回来,我爸妈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
「淮宇呢你们还没和好」
「你们就一点也不关心我的病情吗」
「出院了就是好了吗！还有什么可关心的。」
「爸,妈,我想离婚。」
「说什么胡话呢离什么婚离了你这辈子就完了。」
我爸我妈异口同声地说,在这件事上他们的意见第一次一致了。
我苍白解释：「他出轨了,一次又一次,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出轨怎么了哪个有钱的男人不出轨你指望着有钱男人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就说你妈我,被你爸家暴了一辈子,我都没离,你离什么离」
我妈说着说着肢体语言就开始丰富起来,手舞足蹈激动得不行。
我爸听到她说家暴的事,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说啥呢！」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哪次我们吵架你不把我打得伤痕累累以前蔓蔓小的时候,你也打她出气呢,你忘记了」
......
他们又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摔杯子掀桌子的声音让我仿佛又回到了那阴云密布的童年和青春时期。
「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替我们想啊,你要是和淮宇离婚了,你爸的公司怎么办咱这一大家子都得靠淮宇啊！啊！」
关上了门,我还能听到我妈那痛苦又激昂的声音。
我环抱着双臂蹲下,缩在墙角,像之前的无数次。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贺淮宇满脸焦急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刚一迈出电梯,就听到了我家里传来的打骂声。
看到缩在墙角的我,他像十四年前一样朝我伸出了手,满眼疼惜。
「蔓蔓,我带你回家。」
我朦胧的泪眼里,仿佛又看到了那个15岁的少年。
他是光,是我艰辛难挨的岁月里唯一的救赎。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次次出轨,我一次次忍耐的根本原因。
10
在我小的时候,我家里很穷。
我的爸爸是个性格暴戾的摩的司机。
他和所有没本事的底层男性一样,只会窝里横。
只要一喝酒,他就会打我妈妈,也打我。
我曾盼望着我妈带我离开我爸,可我妈即使前一天被打到半死,第二天也依旧会原谅他。
为了遮掩身上的伤痕,炎炎夏日,我也会在校服里面穿一件长袖。
因为与众不同,因为贫穷,我遭受了同学的非议和排挤,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初中。
初二的时候,我进了学校的重点班,遇到了贺淮宇。
重点班由两种学生组成,一种家里有钱有势,一种成绩优异。
贺淮宇属于前者,我属于后者。
进了重点班,关于我家的传闻依旧沸沸扬扬。
因为有一个同班的女生,和我住同一个小区。
也许是弱小的女生总能激发男生的保护欲吧,在我一次次被欺负的时候,贺淮宇都挺身而出。
开学两个星期后,他当上了班长,有他罩着我,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我很抗拒回家,总是在教室待到很晚,贺淮宇也就陪着我待着。
他的陪伴给了我莫大的温暖,我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温柔又善良的男孩。
临近中考的某一天,我在教室复习完了回家。
那天我没有只顾着低头走路,而是回了个头,竟看到贺淮宇在我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
他在送我。
「真的谢谢你,贺淮宇同学！就送到这里吧。」
我很感动,转身向他鞠了一躬。
「不用谢,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他见我站着不动,随即又说：「那好！你回去吧,我不送了！」
我心里湿漉漉的,有一头小鹿在不停地乱撞。
就这样,沉浸在内心世界里的我,第一次忘了那可怖的家。
到家后,我正好遇上了我爸在发酒疯。
我妈一把把我推到门外,锁上了门。
我无助地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少年贺淮宇,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背着书包垂着头,眼里有闪闪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