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林家不受宠的私生女,被迫替逃婚的姐姐嫁入豪门;他是商界闻风丧胆的阎氏家主,冷血无情,伪装残疾多年。
一场替嫁婚姻,将两个本不相干的人捆绑在一起。
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冷眼旁观,试探算计。
然而,当阴谋与危机接踵而至,当真心与谎言交织碰撞,他甘愿撕下伪装,为她赴汤蹈火;她亦在荆棘丛中,窥见他冷硬面具下的温柔。
这场始于欺骗的婚姻,最终会走向何方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纱帘斑驳地洒在林浅予的床前。
她睁开眼,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一时间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手指触到身旁冰凉的丝绸床单,昨日的记忆才如潮水般涌来。
浅予,现在家里只能靠你了。
继母苏蕊的声音犹在耳边,那双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不容拒绝地将她按在梳妆台前。
林浅予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套上那件不属于她的婚纱,如何被推上那辆豪华婚车,如何来到这个陌生的豪宅——阎家。
她猛地坐起身,婚纱的褶皱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环顾四周,这间卧室比她盛家的整个房间都大,装修低调奢华,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主人不凡的品位与财力。
少奶奶,您醒了吗门外传来温和的敲门声。
林浅予慌忙整理了一下睡皱的婚纱,请、请进。
门开了,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妇人端着早餐托盘走了进来。
她面容和蔼,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
我是余妈,在阎家做了三十多年管家了。少奶奶昨晚睡得好吗
很...很好,谢谢。林浅予局促地抓着被角,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慈祥的长者。
她该坦白自己只是个冒牌货,还是继续这场荒唐的替嫁闹剧
余妈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将早餐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少爷一早就去公司了,特意嘱咐不要吵醒您。这些是给您准备的换洗衣物。
她指了指衣柜,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林浅予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
那个传闻中残暴冷血的阎启云,竟会体贴地考虑她的感受
等余妈离开后,林浅予才敢下床查看。
衣柜里挂满了当季新款,从休闲装到晚礼服一应俱全,而且全是她的尺码。
她随手翻看标签,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些衣服的价格足以支付她大学四年的学费。
洗漱完毕,林浅予换上一条简单的米色连衣裙,轻手轻脚地下楼。
阎家的别墅比她想象的还要大,旋转楼梯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价值连城的油画,阳光透过挑高玻璃窗洒在大理石地面上,整个空间明亮而空旷。
少奶奶,要吃点东西吗余妈从厨房探出头来。
林浅予摇摇头,不用了,谢谢。我...我能帮忙做点什么吗她习惯了在盛家做各种杂务,突然闲下来反而浑身不自在。
余妈笑了笑,您是新娘子,哪有让您干活的道理。
我...我喜欢帮忙。林浅予小声说,眼神飘向厨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半小时后,林浅予已经系上围裙,在厨房里熟练地揉起了面团。
面粉的触感让她感到安心,这是她在林家为数不多能获得些许成就感的事情。
少奶奶的手艺真不错!余妈惊讶地看着她灵巧的手指将面团塑造成完美的圆形。
林浅予脸上浮现出一丝真心的微笑,我在大学时常去福利院帮忙做饭。
她没有说的是,那些技能最初是为了讨好继母而学的——苏蕊总抱怨家里厨师做的面食不够地道。
正当两人忙碌时,大门处传来电子锁开启的声音。
林浅予的手猛地僵住,面粉从指间簌簌落下。
少爷回来了。余妈低声提醒,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林浅予的心跳如擂鼓,她慌乱地解下围裙,拍掉身上的面粉。
要见面了,那个传说中的恶魔,她名义上的丈夫——阎启云。
轮椅转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林浅予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当那个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时,她本能地垂下了眼睛。
你就是林家送来的新娘男人的声音低沉冷冽,像冬日里刺骨的寒风。
林浅予鼓起勇气抬头,对上了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
阎启云坐在轮椅上,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比她想象中英俊得多,也冷峻得多,周身散发着不容靠近的气场。
是...是的。林浅予的声音细如蚊蚋。
阎启云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向料理台上的面团,余妈,今天吃饺子
是少奶奶主动要帮忙的。余妈连忙解释。
一丝几不可察的惊讶闪过阎启云的眼底,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冷漠。下午三点,到我书房来。
说完,他操纵轮椅转身离开,留下林浅予站在原地,手心全是冷汗。
余妈拍拍她的肩,别担心,少爷只是外表冷,心是热的。
林浅予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七上八下。
阎启云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为什么要她去书房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命运
下午三点整,林浅予站在书房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阎启云冷淡的声音。
书房里,阎启云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窗外斜射的阳光为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他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苏助理站在一旁。
坐。阎启云头也不抬地说。
林浅予小心翼翼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手紧张地交叠在膝上。
阎启云终于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林浅予,22岁,林杰的私生女,南大商学院毕业,成绩中等,无特别才艺。他推过一份文件,我说得对吗
林浅予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知道了!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林浅夏!
阎先生,我...我可以解释...她的声音颤抖着。
不必。阎启云打断她,明天上午九点,跟我去公司。苏蕊会告诉你该怎么做。说完,他低头继续处理文件,仿佛她已不存在。
林浅予不知所措地看向苏助理,后者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只好起身离开,心中充满疑惑与恐惧。
阎启云到底想干什么,明知她是冒牌货为什么还要带她去公司
林浅予一夜未眠。
清晨五点半,她就从床上爬起来,在衣柜前犹豫了足足二十分钟。
最终她选了一套米白色的职业套装——既不张扬也不寒酸,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纤细的身材。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踏入阎氏集团,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镜子里的女孩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盛浅予用粉底液小心遮盖,又抹了点腮红提亮气色。
她不会化妆,这些基础技巧还是在大学话剧社学来的。
少奶奶,车已经准备好了。余妈在门外轻声提醒。
林浅予深吸一口气,拿起手包下楼。
阎启云已经坐在客厅的轮椅上等候,一身铁灰色西装,轮廓如刀削般锋利。
他抬眼扫了她一下,目光在她精心打扮的装扮上停留了半秒,然后面无表情地移开。
走吧。
一路上,林浅予紧贴着车窗坐着,尽量与阎启云保持距离。
车内空间狭小,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水味,混合着一丝冷冽的雪松气息。
这种气息像他本人一样,高贵而疏离。
阎氏集团总部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四十八层的玻璃幕墙大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林浅予跟在阎启云的轮椅后,穿过宽敞明亮的大堂。
所经之处,员工们纷纷驻足问好,眼神却不断往她身上瞟,窃窃私语如影随形。
电梯直达顶层会议室。
门一开,林浅予的腿几乎软了——长桌两侧坐满了阎氏高管,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她。
坐。阎启云指了指靠近主位的一个空座。
林浅予战战兢兢地坐下,感觉像被丢进狼群的小羊羔。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眉眼与阎启云有几分相似,但眼神阴鸷得多。
他盯着她的目光让她后背发凉。
启云,这位就是林家的大小姐男人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
阎启云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二叔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阎业成——林浅予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原来这就是阎启云的二叔,阎氏的二号人物。
我只是好奇,阎业成慢条斯理地说,林家的大小姐林浅夏我见过几次,似乎不长这样啊。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浅予感到无数道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她,她的手指在桌下绞得发白。
阎启云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二叔眼力不错。这位确实是林家的小姐,但不是林浅夏,而是林浅予。
一阵哗然。
阎业成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哦林家这是什么意思用一个私生女来搪塞我们阎家
我建议二叔先听听她的解释。阎启云转向林浅予,眼神晦暗不明,说吧,为什么是你坐在这里
林浅予的喉咙发紧。
她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了。
她缓缓站起身,双腿微微颤抖,但声音却出乎意料地平稳:
阎先生,各位,我是林浅予,林杰的次女。昨天本应是我姐姐林浅夏与阎总结婚的日子,但她...逃婚了。为了不让林家难堪,我父亲和继母临时决定由我代替姐姐完成婚礼。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你知道欺骗阎家是什么后果吗阎业成冷笑着问。
林浅予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但我别无选择。在林家,我没有说不的权利。
好一个别无选择!阎业成猛地拍桌,启云,这种欺瞒行为绝不能姑息!我建议立刻终止与林家的一切合作,让他们付出代价!
林浅予闭上眼睛,等待阎启云的宣判。她知道,林家完了,而她将成为罪魁祸首。
我决定承认这门婚事。
阎启云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般在会议室炸开。林浅予猛地睁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阎业成脸色铁青,你疯了这个私生女有什么资格做阎家的媳妇
二叔,阎启云的声音冷得像冰,请注意你的言辞。林浅予现在是我的妻子,也就是阎家的少奶奶。至于资格...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觉得她比一个临阵脱逃的女人强多了,不是吗
阎业成噎住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另外,阎启云继续道,林家欠阎氏的债务,按照原协议一笔勾销。从今天起,林浅予将进入阎氏工作,职位由我亲自安排。散会。
高管们面面相觑,但没人敢质疑阎启云的决定,纷纷起身离开。
阎业成最后离开,临走时狠狠瞪了林浅予一眼,那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转眼间,会议室里只剩下林浅予和阎启云两人。
林浅予还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她终于问出口,你明明知道我是冒牌的...
阎启云操纵轮椅来到她面前,抬头看着她。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为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色,林浅予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讨厌被人欺骗,他缓缓说道,但你今天在会议上的表现...很诚实。这很难得。
林浅予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本以为会被扫地出门,甚至牵连林家遭受灭顶之灾,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苏蕊会带你去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阎启云已经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明天开始上班。
谢、谢谢阎总。林浅予结结巴巴地说,突然想起什么,那个...我需要做什么工作
阎启云已经转身准备离开,闻言停下轮椅,头也不回地说:我的私人助理。苏蕊一个人忙不过来。
私人助理林浅予瞪大眼睛。
这意味着她将每天与阎启云近距离工作那个传闻中冷酷无情的阎氏家主
苏助理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笑容可掬地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浅予浑浑噩噩地跟着他走出会议室,感觉像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林小姐不必紧张,电梯里,苏助理安慰她,阎总虽然表面冷淡,但从不无故刁难下属。
他为什么...林浅予还是无法理解阎启云的决定。
苏助理笑了笑,阎总最看重诚实和勇气。你今天两样都展现了。他顿了顿,而且,我们调查过你在林家的情况。
林浅予心头一跳,你们调查我
当然,苏助理理所当然地说,阎总不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接近自己。我们知道你在盛家的处境,也知道你每周都去福利院做义工,甚至...知道你偷偷资助了三个贫困学生。
林浅予的脸一下子红了。这些事她从未对人提起过,用的是自己打工攒下的钱。
阎总欣赏有善心的人,苏助理轻声说,尤其是那些自己处境艰难却仍愿意帮助别人的人。
东浅予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做那些事从未想过获得谁的认可,只是...只是看到那些孩子,就想起曾经的自己——那个被丢在床家门口,无人问津的小女孩。
人事部的手续办理得很顺利。
当林浅予拿到印有自己名字的阎氏员工证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工作,不是靠林家的关系,而是...虽然荒诞,但确实是因为她自己的表现获得的。
回程的车上,阎启云一直在处理文件,林浅予则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发呆。
她想起会议室里阎启云说的那句我决定承认这门婚事,心跳突然加速。
这是什么意思在法律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但他显然不爱她,甚至不了解她...
明天七点半出发。下车时,阎启亏突然说道。
林浅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明天上班的时间,好的,阎总。
阎启云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操纵轮椅进了电梯,留她一人站在大厅里。
余妈迎上来,满脸期待,怎么样
林浅予把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余妈听完,脸上笑开了花,我就知道!少爷虽然表面冷冰冰的,心里明白着呢!
余妈,林浅予犹豫了一下,阎总他...为什么伪装残疾
余妈的笑容瞬间消失,这个...少爷没告诉你,我也不好说。她拍拍林浅予的手,等时机成熟,他会亲自告诉你的。
当晚,林浅予辗转难眠。
她拿出手机,发现已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林家。
她深吸一口气,回拨了过去。
林浅予!继母苏蕊尖利的声音几乎刺破她的耳膜,你做了什么为什么阎家突然通知我们债务取消浅夏的事他们没追究吗
阎总...他承认了婚事。林浅予轻声说。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然后是苏蕊不敢置信的声音:什么他明知道你是个冒牌货...
是的。林浅予不想多做解释,明天我开始在阎氏工作。请转告爸爸,我不会忘记林家的养育之恩。
你...苏蕊的声音突然变得甜腻,浅予啊,妈妈就知道你有出息!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回家吃个饭浅夏那边我会处理,她要是知道阎启墨这么通情达理,肯定后悔死了...
林浅予默默挂断电话。
她知道苏蕊在打什么主意——如果阎启云能接受一个替嫁的私生女,那正牌大小姐回来岂不是更有机会
但她不想再思考这些令人作呕的算计。
她走到窗前,望着阎家花园里盛放的玫瑰。
命运给了她一个荒诞的开局,却意外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
明天开始,她将以阎启云妻子的身份,同时也是他的员工,开始全新的生活。
未来会怎样林浅予不知道。
但此刻,她心中有种奇特的预感——她的人生,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浅予在阎氏集团工作的第三天,凌晨三点被一阵奇怪的声响惊醒。
她睁开眼,黑暗中只有床头电子钟发出幽蓝的光。
那声音又来了——像是金属轻微碰撞的脆响,来自走廊的方向。
阎启云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抹浅予立刻屏住呼吸。
别墅里除了她和阎启云,就只有住在另一侧的余妈。余妈这个时间绝不会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林浅予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从门后拿起一个装饰用的铜制花瓶作为防身武器,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
走廊一片漆黑,只有尽头安全出口的指示灯散发着微弱的绿光。
那声音又出现了,这次她听清了,是从楼下传来的。
林浅予贴着墙慢慢移动,每一步都轻得像猫。
下到一楼转角处,她突然僵住了——
阎启云站在那里。不是坐在轮椅上,而是笔直地站立着。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正往门口走去。
林浅予手中的花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阎启云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刀。
那一瞬间,林浅予在他眼中看到了某种危险的光芒,像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我...林浅予的嗓子发干,我听到声音...
阎启云的表情从惊愕迅速转为冰冷。
他没有回到轮椅上,而是直接大步走向她。
林浅予不自觉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
你看到了什么阎启云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林浅予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在他的双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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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腿修长有力,支撑着他高大的身躯,哪有一丝一毫残疾的迹象
你的腿...没事。她轻声说,更像是陈述而非疑问。
阎启云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居高临下地审视她。
月光下,他的轮廓如雕塑般分明,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林浅予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一丝夜风的清凉。
说出去,后果自负。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林浅予咽了口唾沫,我不会说...但为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阎启云直起身子,后退一步,回你的房间去。
林浅予没动,你要出去这么晚...
我说,回房间。他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冰锥般刺骨。
床浅予低下头,快步走向楼梯。
上到一半,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阎启云还站在原地,月光下的身影孤绝而神秘。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然后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床上,林浅予辗转反侧。
阎启云为什么要伪装残疾这个秘密背后隐藏着什么
她想起会议室里阎业成阴鸷的眼神,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醒来时已经七点十分,距离出发去公司只剩二十分钟。
林浅予手忙脚乱地洗漱更衣,冲下楼时发现阎启云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轮椅稳稳地放在他身下,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早、早上好,阎总。林浅予试探性地打招呼。
阎启云头也不抬,你迟到了三分十二秒。
林浅予偷偷瞥了一眼他的腿,西装裤下看不出任何异常。抱歉,我睡过头了。
吃饭。七点半准时出发。阎启云翻过一页报纸,语气平淡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早餐在沉默中结束。
上车时,林浅予注意到阎启云的动作比平时敏捷许多,虽然依旧坐在轮椅上,但双臂的力量明显足以轻松支撑自己。
现在想来,过去两天里他的残疾确实有许多破绽,只是没人敢质疑罢了。
阎氏集团总部今天气氛异常紧张。
电梯里,苏助理小声告诉他们:亚太区的并购案出了点问题,对方临时要求重新谈判。
阎启云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会议室。立刻。
林浅予跟着他们进入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高管。
投影屏上显示着一份合同的某页特写,其中一条条款被标红。
怎么回事阎启云的声音让室温骤降十度。
负责该项目的总监额头冒汗,阎总,对方突然提出要增加技术转让条款,否则拒绝签字。我们法务团队认为这超出了最初协议范围...
废话。阎启云冷冷打断,我要的是解决方案,不是问题描述。
会议室鸦雀无声。
林浅予站在角落,目光落在那份合同上。
她大学时辅修过国际商法,对这类条款并不陌生。
那条被标红的条款确实有些过分,但并非没有谈判空间。
不知哪来的勇气,她轻声开口:也许可以设置技术转让的时间限制和地域限制...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她。
林浅予立刻后悔了自己的多嘴,尤其是当阎启云锐利的目光射过来时,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继续说。出乎意料的是,阎启云这样命令道。
林浅予深吸一口气,根据《国际技术贸易管理条例》第十七条,技术转让可以设置阶段性释放机制和地域性排他条款。这样既能满足对方要求,又能保护我们的核心利益...
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发现所有人都在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阎启云沉默片刻,突然转向法务总监,这个方案可行吗
法务总监推了推眼镜,理论上...可行。但需要对方同意。
那就这么办。阎启云拍板,重新拟定条款,下午三点前我要看到修改后的合同。散会。
人群迅速散去,只剩下抺浅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懂国际商法阎启云审视着她。
林浅予点点头,大学辅修过。不过只是皮毛...
为什么不说
您没问...林浅予小声回答。
阎启云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像是被逗笑又强行忍住。从今天起,你跟着苏助理学习并购业务。下周的欧洲项目你也参与。
林浅予瞪大眼睛,欧洲项目但那是...
有问题
没有!林浅予连忙摇头,心跳加速。
欧洲项目是阎氏今年最重要的跨国并购案,能参与其中意味着极大的信任。
阎启云操纵轮椅离开前,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花瓶的事,别忘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林浅予才长出一口气。
她不确定这是奖励还是试探,但有一点很清楚——阎启云开始认真看待她了,而不仅仅是一个被迫接受的替嫁新娘。
接下来的几天,林浅予全身心投入工作。
白天跟着苏助理学习并购业务,晚上熬夜研读相关资料。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对商业谈判有种天然的敏感度,能够迅速抓住对方的核心诉求并提出双赢方案。
周五下午,林浅予正在整理欧洲项目的资料,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林家两个字,让她的手指僵在半空。
犹豫再三,她还是接了起来。
浅予啊,继母苏蕊甜腻的声音传来,在阎氏工作还习惯吗
还好。林浅予简短回答,警惕地等待下文。
哎呀,你这孩子,嫁入豪门就不理家里了苏蕊假意嗔怪,明天是你爸爸生日,全家人都回来吃饭,你可一定要来啊!
林浅予咬了咬嘴唇。她知道这绝不是单纯的家族聚会。阎总可能...
我已经跟阎总通过电话了,苏蕊得意地说,他答应亲自陪你一起来。
林浅予的手指猛地收紧。
阎启云答应了为什么没告诉她
明天晚上七点,别迟到哦!苏蕊不容拒绝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林浅予盯着黑下去的屏幕,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
林家突然的热情背后,必定藏着什么算计。
正出神间,办公室门被敲响。
苏助理探头进来,林小姐,阎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阎启云的办公室位于顶层,一整面落地窗俯瞰整个城市。
他正在批阅文件,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来。
你答应去林家林浅予直接问道。
阎启云放下钢笔,抬眼看她,有问题
他们...不怀好意。林浅予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对林家的直觉警惕。
我知道。阎启云的语气出奇地平静,所以更要去。
林浅予愣住了。
坐下。阎启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等她坐定后,他继续说:我调查过了林家。你父亲懦弱无能,公司实际掌控者是苏蕊。而你姐姐林浅夏,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此刻正在巴黎疯狂购物,刷的是林家的副卡。
林浅予垂下眼睛。这些她都知道,只是没想到阎启云会调查得这么详细。
我好奇的是,阎启云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探究,你在林家二十年,为什么没被他们同化
林浅予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因为我母亲。她轻声说,她去世前唯一的心愿,是让我做个好人。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阎启云的表情难以捉摸,最后他只是说:明天六点,准时出发。现在回去工作吧。
林浅予起身离开,在门口又停下脚步,阎总...关于您的腿...
阎启云的眼神骤然变冷。
我不会说出去。林浅予快速补充,只是...如果您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说完,她轻轻带上门,没看到阎启云脸上闪过的复杂表情。
回到座位,林浅予发现手机又亮了起来。
这次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以为能取代我的位置等着看吧,冒牌货。
林浅夏,一定是她。
林浅予删除短信,却删不掉心头的不安。
明天晚上的家宴,恐怕是一场鸿门宴。
与此同时,阎氏集团大楼的另一个角落,阎业成正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低声吩咐:明天是个好机会...确保那个私生女再也不敢踏进阎家大门...
林浅予盯着衣柜,手指在一件件衣服间徘徊。
今晚要去林家赴宴,她必须穿得足够体面,又不能太过招摇。
最终,她选了一条墨绿色的丝绒连衣裙,简约大方又能衬托她白皙的肤色。
少奶奶,车已经准备好了。余妈在门外轻声提醒。
林浅予深吸一口气,拿起手包下楼。
阎启云已经在客厅等候,一身深蓝色西装,衬得他轮廓更加分明。
他抬眼扫了她一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移开。
走吧。
车内的沉默令人窒息。
林浅予偷偷瞥了一眼阎启墨,发现他正望着窗外,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
她想起那天晚上看到他站立的样子,挺拔如松,与此刻轮椅上的形象判若两人。
阎总...她鼓起勇气开口,关于今晚...
少说话,多观察。阎启云打断她,声音冷淡,记住,你现在代表的是阎家。
林浅予抿了抿嘴唇,我明白。
林家别墅灯火通明,门口停满了豪车。
林浅予这才意识到,所谓的家宴实际上是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
她下意识攥紧了裙角——继母分明是想在众人面前炫耀与阎家的联姻。
放松。阎启云突然低声说,别让他们看出你的不安。
林浅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推着阎启云的轮椅走进大门。
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一秒,然后爆发出更热烈的议论声。
林杰和苏蕊快步迎上来,脸上堆满笑容。
阎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林杰搓着手,语气谄媚。
苏蕊的目光在林浅予身上扫了一圈,假笑道:浅予啊,在阎家过得还好吗怎么都不给家里打个电话
林浅予勉强笑了笑,工作比较忙。
哎呀,阎总真是的,怎么能让我们家浅予这么辛苦呢苏蕊故作亲昵地挽住林浅予的手臂,在她耳边低语,你姐姐回来了,在楼上等你呢。
林浅予身体一僵。盛浅夏回来了难怪苏蕊突然这么热情,原来是想让正主归位。
去吧,你们姐妹好好聊聊。苏蕊推了她一把,然后转向阎启云,阎总,我给您介绍几位朋友...
林浅予回头看了阎启云一眼,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她这才转身上楼,心跳如擂鼓。
林浅夏的卧室门虚掩着。林浅予轻轻敲了敲,里面传来一个甜腻的声音:进来吧,我亲爱的妹妹。
推开门,林浅夏正坐在梳妆台前涂指甲油。
她比林浅予记忆中的更加美艳,一身红色紧身裙勾勒出完美曲线,长发如瀑垂在肩头。
看见林浅予,她红唇勾起一抹冷笑。
哟,阎太太来了林浅夏站起身,绕着林浅予走了一圈,啧啧,墨绿色老气横秋,阎启云就喜欢你这种清汤寡水的样子啊!
林浅予平静地看着她,姐姐找我有什么事
别装了!林浅夏突然变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别以为顶替我的位置嫁入阎家,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告诉你,阎太太的位置是我的!
林浅予挣脱她的手,是你自己逃婚的。
那是因为我以为阎启云是个残废!林浅夏咬牙切齿,谁知道他不仅不是残废,还...她突然住口,警惕地看着林浅予,你知道他的秘密
林浅予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什么秘密
林浅夏眯起眼睛,别装了,苏助理都告诉我了。阎启云根本没残疾,他装残废是为了...她突然笑起来,算了,反正你很快就会滚出阎家了。
林浅予皱眉。苏助理告诉她的这不可能。
阎启云的秘密连阎家人都不知道,苏助理怎么可能随便告诉外人
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浅予后退一步,如果没别的事,我先下去了。
等等!林浅夏拦住她,突然换上甜美的笑容,帮我个忙,把这个交给阎启云。她递过一个精致的信封,就说...我很期待与他的正式见面。
林浅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信封。
回到宴会厅,她发现阎启云被一群商界人士围着,谈笑风生。
他坐在轮椅上的样子优雅从容,丝毫看不出那晚站立时的凌厉气势。
阎总。林浅予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姐姐让我转交给您这个。
阎启云接过信封,看都没看就塞进了西装内袋。聊得如何
她...知道您的腿没事。林浅予低声说,她说是苏助理告诉她的。
阎启云的眼神瞬间变冷,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有趣。他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转向其他人继续交谈。
宴会进行到一半,林浅予去洗手间时,无意中听到两个女佣在隔间里议论:
...大小姐回来就是为了抢回阎太太的位置...
...听说准备了下药,等生米煮成熟饭...
...就在等会切蛋糕的时候...
林浅予的心沉到谷底。
她快步回到宴会厅,想警告阎启云,却发现他不在原来的位置。
环顾四周,她看见苏蕊正推着他的轮椅往二楼走去。
来不及多想,林浅予跟了上去。二楼走廊空无一人,她隐约听到书房传来争执声。
...阎总何必执着于一个私生女苏蕊的声音传来,我们家浅夏才是真正的林家大小姐,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学...
我对换妻没兴趣。阎启云的声音冷得像冰。
那您对林家的股份有兴趣吗苏蕊突然变了语气,天水日化虽然比不上阎氏,但在日化行业也是老牌子了。只要您...合作,我们可以给您20%的股份。
林浅予屏住呼吸。原来这才是苏蕊的真正目的——用浅夏和公司股份双重诱惑阎启云。
有意思的提议。阎启云的声音带着嘲讽,不过,我妻子似乎不同意。
林浅予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她硬着头皮推开门,看见阎启云好整以暇地坐在轮椅上,而苏蕊脸色铁青。
浅予!你怎么...苏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们正在谈生意上的事...
我听到了。林浅予直视她的眼睛,用我和公司股份做交易
苏蕊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一个私生女,要不是浅夏逃婚,你这辈子都别想踏进阎家的门!
说完了阎启云突然开口,那我们告辞了。他操纵轮椅转向门口,浅予,推我出去。
林浅予立刻上前,推着轮椅离开书房。
身后传来苏蕊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回程的车上,阎启云一直沉默。
林浅予也不敢开口,只是不断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
林浅夏的威胁,苏蕊的交易,还有那些女佣的闲话...林家比她想象的还要龌龊。
饿吗阎启墨突然问道。
林浅予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宴会上他们都没吃东西。有点。
前面左转,去静园。阎启云对司机说。
静园是一家隐于市中心的私人餐厅,只接待会员。
阎启云显然是常客,服务员直接把他们引到了一个僻静的包厢。
包厢不大,但布置典雅。
窗外是小桥流水的庭院景观,月光下别有一番韵味。
这里的清蒸鲈鱼不错。阎启云翻着菜单,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和好友聊天。
林浅予有些恍惚。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非工作场合单独相处,而且...几乎像是一次约会。
点完菜,阎启云从西装内袋取出林浅夏给的信封,拆开后扫了一眼,冷笑一声递给林浅予。
里面是一张酒店房卡和一张便条:午夜,1808房间,不见不散。
林浅予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林浅夏竟然这么直白...
你怎么看阎启云突然问。
我...林浅予不知如何回答。
不是问你这个。阎启云指了指信封,是问你今晚听到的。苏蕊想用股份换我抛弃你,你怎么想
林浅予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您会答应吗
阎启云似乎没料到她会反问,挑了挑眉。20%的股份,不少了。
确实。林浅予点点头,从商业角度很划算。
就这样阎启云眯起眼睛,你不为自己争取一下
林浅予苦笑,我有什么筹码呢一个替嫁的私生女,连嫁妆都没有。
服务员上菜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上桌,香气四溢,但盛浅予已经没了胃口。
尝尝这个。阎启云突然给她夹了一块鱼肉,静园的招牌。
林浅予惊讶于他的举动,小心尝了一口。
鱼肉鲜嫩,入口即化。
很好吃,谢谢。
你太容易妥协了。阎启云突然说,在商场上,这会让你吃大亏。
林浅予放下筷子,我不是妥协,只是...认清现实。
什么是现实阎启云反问,现实是你现在是我的合法妻子,阎家的少奶奶。这个身份,可比林家大小姐值钱多了。
林浅予瞪大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承认他们的夫妻关系。
所以,阎启云继续道,下次有人想用钱买你的位置,记得开个更高的价。
他的话听起来冷酷,但林浅予却莫名感到一丝温暖。
这是阎启云式的...安慰
饭后甜点是酒酿圆子。
林浅予尝了一口,惊讶地发现味道非常熟悉。
怎么了阎启云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
这个...很像我妈妈做的味道。林浅予轻声说,她总爱加一点桂花蜜...
阎启云沉默片刻,我母亲也是。
林浅予抬头看他,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柔软。
她去世前,常带我来这里。阎启云的声音很轻,几乎像是自言自语,这道甜点是她的最爱。
林浅予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带她来这家餐厅。
不仅仅是为了吃饭,而是...分享一段记忆。
谢谢您带我来这里。她真诚地说。
阎启云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再那么冷硬。欧洲项目的资料看得怎么样了
林浅予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但还是很配合地谈起了工作。
两人聊着聊着,气氛逐渐轻松起来。
林浅予甚至几次逗笑了阎启云——虽然那笑容转瞬即逝,但确实存在。
回程的路上,林浅予鼓起勇气问道:阎总,关于我姐姐说苏助理告诉她您的腿...
她在撒谎。阎启云干脆地说,苏睿跟了我十年,不会背叛我。
林浅予点点头,不再追问。但她心里清楚,盛浅夏一定是从某个渠道得知了这个秘密。而这个人,很可能是阎家的人...
车停在阎家别墅前,阎启云突然开口:下周欧洲项目团队有个晚宴,你和我一起出席。
林浅予惊讶地看着他,我可是...
你是我的助理,不是吗阎启云淡淡地说,然后操纵轮椅进了门。
林浅予站在原地,心跳加速。
这不仅仅是一个工作邀请,更是一个信号——阎启云开始真正接纳她了。
与此同时,林家别墅里,林浅夏正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发火:你说过会帮我的!现在阎启云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冷的男声:急什么...我自有安排。很快,他就会亲手把那个私生女赶出阎家...
林浅予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日期,眨了眨眼。五月二十日,她的生日。
她在林家时,这个日子从来不会被特别提起,顶多是厨房阿姨偷偷给她煮碗长寿面。今年恐怕也不例外。
她关上电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欧洲项目的准备工作已经持续了两周,每天工作到深夜是常态。
阎启云对工作要求极高,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但奇怪的是,林浅予并不觉得辛苦——相反,她享受着这种被需要、被重视的感觉。
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苏助理探头进来。林小姐,阎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林浅予整理了一下衣领,乘电梯上到顶层。阎启云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敲。
进来。
阎启云站在窗前——是的,站着,修长的身影被阳光勾勒出一道金边。
自从那个夜晚的秘密被撞破后,他在私下场合不再伪装残疾。
林浅予已经渐渐习惯了他这种双面生活。
欧洲项目的最终方案我看过了。阎启云转过身,手里拿着她昨天熬夜完成的文件,做得不错。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林浅予心头一暖。
阎启云从不轻易表扬人,这样的认可比任何奖金都珍贵。
谢谢阎总。她抿嘴笑了笑,法务部那边还有些细节需要调整,我下午就去...
今天放假。阎启云打断她。
林浅予眨了眨眼,啊
我说,今天给你放假。阎启云走近几步,将一份车钥匙放在桌上,去车库取车,余妈在等你。
林浅予完全懵了,可是...欧洲项目...
苏睿会处理。阎启云的语气不容置疑,去吧。
林浅予拿起钥匙,一头雾水地离开办公室。
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她按钥匙上的按钮,不远处一辆宝石蓝色的保时捷闪了闪灯。
少奶奶!这边!余妈从车里探出头,笑容满面。
林浅予小跑过去,余妈,这是怎么回事阎总突然给我放假...
先上车再说。余妈神秘地眨眨眼。
车子驶出市区,沿着海岸线飞驰。
五月的阳光洒在海面上,碎金般闪烁。
林浅予摇下车窗,让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拂脸颊。
自从进入阎氏工作,她已经很久没这样放松过了。
我们这是去哪林浅予忍不住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余妈笑着说,少爷吩咐的,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特别的日子林浅予皱眉思索,突然恍然大悟——阎启云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这怎么可能她从未提起过...
车子在一座临海别墅前停下。
这是一栋白色的三层小楼,被精心打理的花园环绕,面朝大海,视野开阔。
这是...
阎家的海滨别墅。余妈解释道,少爷小时候常来这里度假。
林浅予跟着余妈走进别墅,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客厅里摆满了鲜花,从玫瑰到百合,从郁金香到满天星,五彩缤纷,香气扑鼻。
中央的餐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上面写着生日快乐,浅予。
这...这...林浅予说不出话来,眼眶突然发热。
少爷特意安排的。余妈笑着说,他记得你档案里的生日日期。这些花都是今早空运来的,蛋糕是请巴黎最有名的师傅特制的。
林浅予走到餐桌前,手指轻轻触碰蛋糕上的糖霜花朵。
从未有人为她这样庆祝过生日,更别说花费如此心思。
阎启云,那个外表冷酷无情的男人,竟然...
还有礼物呢。余妈递过一个蓝色丝绒盒子。
林浅予打开盒子,倒吸一口气——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主石是一颗泪滴形的蓝钻,周围镶嵌着小颗白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林浅予慌忙合上盒子。
少爷说了,你必须收下。余妈按住她的手,这是他母亲收藏的宝石重新设计的,专门为你。
林浅予的心脏狂跳。
阎启云把他母亲的宝石给她这意味着什么
他现在在哪林浅予突然很想见到他,亲口说声谢谢。
公司有个重要会议,他脱不开身。余妈叹了口气,不过他说晚上会尽量赶过来。现在,我们先庆祝吧!
余妈准备了丰盛的午餐,还开了一瓶香槟。
林浅予小酌了一杯,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饭后,余妈催促她去海边散步,自己则留下收拾。
沙滩细软洁白,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
林浅予赤脚走在沙滩上,任由海水漫过脚踝。
她想起这两个月来与阎启云相处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恐惧戒备,到现在的...现在的什么呢
她不确定,但那种每次见到他时心跳加速的感觉,绝对不是恐惧。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浅予掏出来一看,是阎启云发来的短信:
礼物还喜欢吗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她嘴角不自觉上扬。她迅速回复:
太美了,谢谢您。我从没过过这样的生日。
片刻后,手机又响了:
晚上七点,我派车去接你。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林浅予的心跳漏了一拍。
阎启云要亲自为她庆生这简直像做梦一样。
回到别墅,林浅予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换上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戴上那条蓝钻项链,还化了淡妆。
镜中的女孩眼睛明亮,双颊绯红,竟有几分动人的光彩。
七点整,门铃响起。
林浅予深吸一口气去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外的是苏助理,而不是期待中的阎启云。
阎总临时有事,让我先来接您。苏助理解释道,表情有些古怪。
林浅予难掩失望,但还是点点头上了车。
车子没有回市区,而是驶向海边的一处悬崖。
那里有一家名为观星台的高档餐厅,以绝佳的海景和天文观测台闻名。
苏助理带她来到餐厅顶层的露天平台。
整个平台空无一人,只有中央摆放着一张餐桌,上面点缀着星星般的小灯。
远处,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面,将天空染成绚丽的橘红色。
阎总很快就到。苏助理说完就离开了。
林浅予走到平台边缘,凭栏远眺。
海风拂面,带着咸湿的气息。
这一刻的美景,这份用心的安排,让她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喜欢吗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林浅予转身,看见阎启云站在那里,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束蓝色妖姬。
夕阳的余晖为他俊朗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喜欢,非常喜欢。材浅予轻声回答,谢谢您,阎总。
私下叫我启云吧。阎启云走近,将花束递给她,生日快乐。
他的手指在递花时轻轻擦过她的手背,那一触即离的触碰却让林浅予的皮肤像被火燎过般发热。
我...我不知道您会记得我的生日。林浅予低头嗅着花香,掩饰自己的慌乱。
阎启云为她拉开椅子,我查过你的档案。
晚餐在轻松的氛围中进行。
阎启云甚至开了瓶红酒,与她共饮。
酒精的作用下,她渐渐放松,甚至敢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令她惊讶的是,阎启云不仅没有冷脸,反而几次被她逗得微微勾起嘴角。
欧洲项目下周就要签约了。
阎启云突然转换话题,你准备得怎么样
所有文件都审核过了,法务部那边也已经...林浅予条件反射地进入工作状态。
我不是问工作。阎启云打断她,我是问你,准备好去欧洲了吗
林浅予瞪大眼睛,我...我也去
你是项目负责人之一,当然要去。阎启云抿了一口红酒,除非你不想。
我想!林浅予脱口而出,随即不好意思地补充,我是说,如果能对公司有帮助的话...
阎启云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就这么定了。
甜点时间,服务员端上一个精致的巧克力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
阎启云示意她许愿。
林浅予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许下一个愿望,然后吹灭蜡烛。
睁开眼时,她发现阎启云正专注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得让她心跳加速。
许了什么愿他问。
林浅予摇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实际上,她的愿望简单到有些可笑——希望这一刻能再久一点,希望这个突然变得温柔的男人,能一直这样对她笑。
回程的车上,林浅予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些昏昏欲睡。
她的头不自觉地歪向一侧,最终轻轻靠在了阎启云的肩上。
朦胧中,她感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发丝,然后是一个几不可闻的叹息:傻丫头...
次日清晨,林浅予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头痛欲裂。
她只记得昨晚在车上睡着了,之后的事完全没有印象。
是谁把她送回房间的阎启云这个念头让她脸颊发烫。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两片阿司匹林,旁边是一张便条:今天在家休息。——Y
Y,阎启云名字的首字母。
林浅予捧着便条,嘴角不自觉上扬。
那个冷酷无情的阎氏家主,竟然也有这样体贴的一面。
她起床洗漱,决定不辜负阎启云的好意,好好休息一天。
刚换好衣服,手机突然响起。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是林浅予小姐吗一个陌生的男声,我是欧洲LMC集团的安德森。关于下周的签约,有些细节需要与您确认。
林浅予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当然,有什么问题
合同第七条款中的技术转让部分,我们有些不同看法。安德森说,阎总提到您是这个部分的负责人,能否单独见面详谈
单独见面林浅予皱了皱眉。
按惯例,这种谈判都应该有法务团队在场。
我想还是安排在正式会议上讨论比较合适。她谨慎地回答。
恐怕时间来不及了。安德森语气急切,我们董事长明天就要回欧洲,希望能在此之前达成共识。一小时后,半岛酒店咖啡厅如何阎总已经同意了。
阎总同意了林浅予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后,她立刻给阎启云发短信确认,但没有收到回复。可能他在开会吧。
一小时后,林浅予准时到达半岛酒店。
咖啡厅里人不多,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十分钟过去了,安德森先生还没出现。
林小姐
一个陌生的东方男子站在她面前,西装革履,面带微笑。
您是...安德森先生盛浅予疑惑地问。电话里的声音明明是西方人。
安德森先生临时有事,我是他的助理张伟。男子坐下,他让我先来跟您沟通。
林浅予的警惕心立刻升起。
这不符合商业惯例,太不专业了。
我想还是等安德森先生亲自来谈比较好。她准备起身离开。
请等一下!男子急忙说,其实...是有个私人请求。他压低声音,我们董事长希望能在签约前私下与阎总见面,但不想让阎氏其他人知道。您能帮忙安排吗
林浅予眉头紧锁,这不合规矩。所有会面都应该通过正式渠道...
当然,当然。男子连连点头,只是...有些敏感话题。这样吧,我把资料留给您,您转交给阎总。他递过一个密封的文件袋。
林浅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我会转交,但不保证阎总会看。
太感谢了!男子露出夸张的笑容,然后匆匆离开。
林浅予拿着文件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决定立刻回公司,当面交给阎启云。
刚走出咖啡厅,她的手机响了,是阎启云。
你在哪他的声音异常冰冷。
半岛酒店,刚才有个自称LMC集团的人...
立刻回公司。阎启云打断她,带上你拿到的东西。
半小时后,林浅予站在阎启云的办公室里,面对着他阴沉如水的表情。苏助理站在一旁,脸色同样凝重。
解释一下。阎启云冷冷地说,指向她手中的文件袋。
林浅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包括那个奇怪的电话和更奇怪的会面。
我没有要求你见任何人。阎启云的声音像淬了冰,LMC的安德森今天一整天都在与我开会,根本不可能给你打电话。
林浅予的脸色刷地变白,可是...电话里的人说您同意了...
打开文件袋。阎启云命令道。
林浅予颤抖着拆开封口,抽出里面的文件——是欧洲项目的核心机密,包括报价策略和技术参数。
最上面一张纸上写着:资料已收到,尾款会按约定支付。——L
L阎启墨名字的首字母是Y,这明显是要栽赃给她!
这不是我...林浅予抬头,眼中满是惊恐。
监控显示,你昨晚曾单独进入过我的办公室。阎启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而今天,你带着公司机密去见不明身份的人。
林浅予如坠冰窟。昨晚她明明直接从生日晚餐回来就睡着了...除非...那杯水里的药不只是阿司匹林
阎总,我没有背叛您!这一定是有人设局...她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阎启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冷得让她心碎。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我发誓...林浅予的眼泪夺眶而出。
够了。阎启云转向苏助理,送她回林家。告诉林杰,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林浅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晚还温柔为她庆生的男人,今天就这样无情地将她推开难道那些温情都是假的
阎启云,她第一次直呼其名,请你相信我...
带走。阎启云背过身,不再看她。
苏助理无奈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浅予最后看了一眼阎启云僵硬的背影,心如刀割地转身离开。
她没看到的是,当她走后,阎启云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渗出血丝。
也没听到他对苏助理低声吩咐:查清楚是谁设的局。还有...派人暗中保护她。
与此同时,林家别墅里,林浅夏正得意地向苏蕊展示手机上的照片——东浅予在咖啡厅接过文件袋的清晰画面。
这下,阎启云再也不会相信那个贱人了!林浅夏尖声笑道。
苏蕊满意地点头,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阎二爷,计划很顺利...是的,那个私生女已经被赶回林家了...接下来,就等您的侄子上门求娶我们浅夏了...
抹浅予蜷缩在盛家地下室的角落,铁门开合的吱呀声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苏蕊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手电筒的强光直射她的眼睛。
你以为阎启云会来救你苏蕊的笑声像指甲刮过玻璃,他现在正忙着和浅夏烛光晚餐呢。
床浅予咬破的嘴唇渗出血腥味,腕间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
三小时前,她被押回林家后就被关进这里,手机和项链都被收走,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动手吗苏蕊蹲下身,尖利的指甲掐住她的下巴,因为今晚阎氏要召开董事会,你的小情人现在自身难保。
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林浅夏裹着香奈儿外套冲进来,手里攥着份文件狠狠甩在林浅予脸上:签字!
《股权转让协议》几个字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浅予看清条款后瞳孔骤缩——他们竟要她交出阎氏分给她的3%股份。
这是伪造...她话音未落,床浅夏的巴掌已经落下。
啪!
左脸火辣辣地疼,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林浅夏揪住她的头发冷笑:你以为阎启云真会把股份给替身那不过是他做给董事会看的戏!现在签了,还能给你条活路。
铁窗外忽然闪过车灯,引擎声由远及近。
林浅夏脸色骤变:不是说今晚阎氏开董事会吗他怎么...
地下室的门被轰然撞开,阎启云的轮椅碾过满地狼藉。
他身后跟着的保镖瞬间制住苏蕊母女,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在他们眉心晃动。
放人。阎启云的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冻土更冷。
林浅予抬头看他,男人西装上沾着血迹,左手缠着渗血的绷带,素来整齐的领带歪斜着。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阎启云。
别过来!林浅夏突然尖叫着掏出手枪,你再动一步我就...
枪声响起时,林浅予感觉自己被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阎启云的轮椅翻倒在地,而他稳稳站着将她护在身下,子弹擦过他右臂溅起血花。
你的腿...盛浅予的眼泪砸在他染血的衬衫上。
阎启云抬手拭去她的泪,从腰间抽出银色手枪:闭眼。
接下来的十秒像默片般在林浅予耳边播放。
金属碰撞声、肉体倒地声、苏蕊的惨叫声。
等她再睁眼时,林浅夏的枪已经指在阎启云太阳穴上。
把股权书给我!林浅夏歇斯底里地喊,不然我让你们做亡命鸳鸯!
阎启云突然勾起冷笑,枪口调转向自己的左胸:不如赌赌看,是你的子弹快,还是我按下起爆器的速度快他扯开西装,露出绑满炸药的背心。
所有人都僵住了。
林浅予这才发现他腰间缠着的根本不是绷带,而是密密麻麻的导线。
你疯了!林浅夏的手开始发抖。
三年前我父母的车祸,阎启云一步步逼近,刹车油管是被你父亲亲手剪断的。要试试看林家的血能不能浇灭引线吗
地下室的暗门突然打开,苏助理押着被反绑的阎业成走进来。
当看到二叔脸上青紫的伤痕时,林浅夏终于崩溃地扔掉了枪。
不可能...监控明明显示你在公司...她瘫坐在地喃喃自语。
阎启云扯掉假炸弹,露出腰间的信号干扰器:多亏浅予藏在项链里的微型摄像头,让我看清了你们和阎业成的交易。
林浅予摸向空荡荡的脖颈,突然想起生日那晚他亲手为她戴项链时说的戴着它,就像我陪着你。
警笛声由远及近,阎启云打横抱起林浅予走向出口。
月光倾泻在他染血的侧脸,林浅予听见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为什么冒险来救我她揪住他撕裂的衣领。
阎启云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眸光比星辰更灼人:因为五年前音乐厅外,有个女孩用身体护住被追杀的少年时,我就发誓要让她做我唯一的新娘。
两年后的深秋,南法普罗旺斯的古堡教堂里,林浅予站在缀满玫瑰的彩窗前。
阳光透过琉璃在雪白婚纱上投下斑斓的光晕,她低头轻抚捧花中那枚蓝钻吊坠——这是今晨阎启墨系在她腕间的旧物。
紧张吗余妈为她整理头纱,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
林浅予摇头,望向教堂尽头那扇雕花木门。
她等这场真正的婚礼等了七百三十个日夜,等那个男人亲手揭开所有谎言与真相。
管风琴奏响《婚礼进行曲》的瞬间,门扉洞开。
阎启云踏着满地阳光走来,黑色西装衬得他眉目如画。
他的步伐稳健有力,再不需要轮椅的伪装——自从那夜地下室的血色交锋后,他彻底撕碎了戴了二十年的面具。
你今天很美。他执起她的手,在无名指烙下一吻。那里早已戴着枚素圈戒指,是半年前他们在纽约中央公园散步时,他忽然单膝跪地套上的。
神父的誓词声中,林浅予望着交握的双手。
他的指腹有新生的薄茧,是这两个月亲自布置婚礼磨出的痕迹。
曾经扣动扳机的手,如今为她种下满园玫瑰。
我愿将灵魂与血肉都献予你。轮到阎启云宣誓时,他忽然改了词。
宾客席传来苏助理的轻笑——这位曾经的得力助手现在成了他们的管家,正举着相机偷拍余妈拭泪的模样。
抛捧花的环节,林浅予特意转身面向角落。
白玫瑰不偏不倚落进轮椅上的林浅夏怀中,惊得她差点打翻膝头的素描本。
自从在监狱里重新拿起画笔,这个骄纵的千金开始学会用色彩代替谎言。
夜幕降临时,古堡露台上飘起细雨。
林浅予裹着阎启云的西装外套,看山下薰衣草田在雨中翻涌成紫色海浪。
还疼吗她指尖抚过他右臂的枪伤,那里纹着一枝缠绕蓝钻的玫瑰。
阎启云将她拥得更紧些,下颌轻蹭她发顶:你在我母亲墓前放雏菊那天,就不疼了。
远处传来教堂钟声,惊起一群白鸽。
雨幕中,林浅予想起那个改变一切的清晨——当她发现阎启云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除了父母车祸报告,还有她大学时期在福利院教孩子画画的照片。
其实你早就见过我,对吗她忽然问。
回答她的是落在眉心的吻,和飘散在风中的低语:比你以为的更早。在林家花园的狗洞边,有个小女孩递给流浪少年半个馒头时...
雨越下越大,却浇不灭满城灯火。
普罗旺斯的夜还很长,长得足够让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玫瑰与誓言中淬炼出永恒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