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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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安云生不悦地催促着：还玩手机！磨磨蹭蹭的,我儿子还等着呢！
算了！
他一把将乔宁打横抱起,细致地摘下自己跌围巾给她挡住脸：要是让你自己一个人去,你肯定故意浪费时间,还是我们去监督你吧！
腹部传来阵阵抽痛,随着我的走动,温热的液体不断涌出,我苍白着脸捂住肚子,很快就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等我挪到停车场的时候,安云生已经等了许久。
他满脸不耐地一把扯过我的手臂塞进车里。
咚的一声,脑袋重重地撞在车门上。我眼冒金星,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昏沉之中,毫不留情地巴掌打在我的身上：别睡了！真是懒得要死！
我睁开眼,脑中传来阵阵晕眩。
却只能在安云生的催促下晕头转向地朝着厨房走去,拿起剪刀处理食材。
刚刚流产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手里的龙虾出现了重影,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我辨认了许久,却还是不小心剪到了自己的手。
嘶~
鲜血顿时迫不及待地涌出来,染红了手里的龙虾。
手掌被剪了个大豁口,我捧住手,痛得冷汗直流。
楚楚姐姐,这可是特意从澳洲运来的龙虾,专门给我补身子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专家说人的血液最脏了！你这让我怎么吃呀！
安云生迅速走了过来,沉着脸指责我：做出那副样子给谁看呢！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不是我儿子想吃你煮的粥,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十指连心,我痛得浑身哆嗦,就连嘴唇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可是安云生好似全然看不见,目光中尽是嫌弃：我告诉你,你少给我耍心机,今天你不把粥煮好,就别想离开！
没办法,我只能拿起毛巾简单把手掌包扎了一下,重新拿起龙虾处理起来。
安云生有严重的胃病。这些年来,我为了他的身体操碎了心,想方设法地打听药膳方子,几乎每天蹲在厨房给他煮粥补身体。
可惜全进了乔宁的嘴。
闻着鼻端传来的香气,我的肚子发出一阵串的咕噜声。
舔舔起皮的嘴唇,我端着滚烫的砂锅朝外走去。
乔宁说她想看看刚煮好的海鲜粥是什么样子,以后也要亲自给安云生做来吃。
但她又嫌弃厨房味道重,让我把锅子一起端出去。
滚烫的锅子烫的我的手指迅速红肿起来,我只能加快脚步朝着餐桌走去。
眼前却冷不丁出现了一只脚。
啪！
我躲闪不及,狠狠地绊倒在地,滚烫的粥洒在我的身上,痛得我连连哀嚎起来。
乔宁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楚楚姐姐,你没事吧你也太不小心了！
我将她眼中的恶毒看了个正着：你是故意的！
她忽然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楚楚姐姐,都怪我不好,我是想过来帮你的,谁知道你忽然好端端地就将锅子摔到地上,差点烫到我。
我知道你没了孩子心里难过,可是也不能把气撒在我和宝宝身上呀！
安云生匆匆赶来,将她这番话听了个正着：肖楚楚,跟你说了多少次,你的孩子没了都怪你自己不小心,哪个好人家的孕妇整天作天作地大冬天的跑到水池里去泡着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宁宁的宝宝以后是要叫你妈妈的,你怎么忍心下手呢
在他们两人的指责声中,我趴在地上忽然笑了。
打翻的粥洒在我的身上,头发上,仍然在汩汩地冒着热气。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烫的通红,迅速鼓起了触目惊心的水泡。
我的脸色苍白的像鬼,手上的毛巾掉了,露出里面狰狞的渗血的伤口。
安云生忽然愣住了。
他松开揽住乔宁的手,拿起毛巾扔到我身上：算了,不跟你计较。
他捏捏扭扭地说：你快去医院处理一下吧,我让司机先送你过去,待会再去看你。
啊！乔宁惊呼一声,捂住渗血的手指：我想收拾一下,却不小心被划到了。
安云生立马转身,小跑着拿来酒精和创可贴,对着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吹了又吹：
好了,老公给你呼呼就不痛了！
宝贝流了这么多血,待会我让张婶给你炖点血燕补补！
过几天带你去马来西亚,那里的野生燕窝最好！买回来给我的大宝贝和小宝贝！
手机响了：两个小时。
5.
看着这个好消息,我只觉得身上好像痛得不那么厉害了。
甚至裂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清浅的微笑。
安云生皱起眉头：谁给你发消息
我含糊地回答了一句家人,他便放下心来。
这些年来我为了他几乎没有了任何社交,整天只知道围着他打转。
刚开始那几年大学同学还有过几次聚会,但是每次我都被琐事绊住脚步,渐渐地她们也不再约我了。
我拿起毛巾拂去身上的食物,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发出一声痛苦的吸气声。
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医药箱。
安云生蹲下身握住我的手：我先给你清理一下止住血。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愧疚：等宁宁稳定了,我就陪你回去看奶奶。
我抽出自己的手拒绝道：你忙,还是不用了。
这几年里他曾经无数次承诺过要陪我一起回去给奶奶扫墓。
可却被乔宁一次又一次地搅黄了。
即便那次他真的坐上了回老家的车,却在半路上因为乔宁的一个电话匆匆折返,不管不顾地将我一个人扔在了偏僻的公路上。
黑漆漆的夜晚,四处尽是荒凉的大山,不时有不知名的嚎叫声传来。
我躲在一个小土堆旁瑟瑟发抖,好容易渡过了那个终生难忘的夜晚。没有证件与现金,手机也没电了,再回来时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月。
给手机冲上电时,朋友圈里铺天盖地都是他们两人的甜蜜时光。
可是安云生连电话都没过我打一个。
从那以后,我对他说的回去看奶奶的话已经再也没有了期待。
我的拒绝让安云生皱起了眉头。
他猛地扔下手里的纱布,却又在看向我满脸的冷汗时软下语气：算了,等你好起来再说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来到了车库门口。
安家明明有四个司机,可是我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来。
反而看见管家抱着一个大箱子扔进了垃圾桶。
箱子一角露出醒目的红色十分眼熟。
我走上前去,发现满满一箱全是我曾经送给安云生的东西。
我亲手给他织的本命年红色围巾,跑去天山亲手采摘的雪莲,精心制定的药膳计划表......以及妈妈亲自给我打造的小手镯。
那是小时候,妈妈收集了许多五毛钱的硬币,专门请教了匠人,用了整整一个月才给我做成的生日礼物。
安云生说这手镯已经小了,他要拿去学习一下,亲自给我打一个更好的更大的手镯。
后来便再也没了下文。
管家见我紧紧抱着箱子,脸上有些尴尬：这些是夫人,啊不,是乔小姐从杂物间收拾出来的,说都是没人要的玩意,让我拿出来扔了。
杂物间,没人要。
我没说话,默默地抱着箱子走了。
张婶偷偷跑过来告诉我说,司机都被乔宁以各种借口打发了出去。
就在刚刚安云生说让司机送我的时候。
她把电动车钥匙递给我,让我赶紧去医院,还嘱咐我等她一会,外面冷,她去给我拿一件羽绒服。
我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张婶刚来,不清楚乔宁的厉害。
这安家几乎成了她的一言堂,哪个人敢跟我示好,回头便会被寻个借口辞退。
渐渐地我成了最不受欢迎的人,几乎每个人见了我都会绕道走。
我裹紧身上的衣服,顺着马路一直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打到车。
司机说前面堵得厉害,准备带我绕路。
好容易有了倾诉的人,司机兴致勃勃地讲解着拥挤路段的热闹场景：
安家少爷你知道吧就是咱们这的首富,人家的老婆怀孕了！
他们买了许多老人孩子吃的穿的用的,正在那免费发放呢,说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啧,那得多少钱啊,我连想都不敢想！
小腹一阵阵绞痛得厉害,我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车窗外看去。
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安云生搂着乔宁的身影,他意气风发的脸上全是温柔。
司机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安氏所有员工多发放半年薪水,奖金翻倍,只要是对乔宁孩子送祝福的,一句奖励一百元现金；
安云生对市里多家孤儿院进行了捐助,金额高达几千万；
他还亲自带着妻子去寺庙祈福,为表诚心,硬生生背着乔宁爬上山的；
......
我不禁有些恍然,原来安云生是这样的喜欢孩子啊。
可是为什么他偏偏不喜欢我的孩子呢
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我赫然发现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
调头,我要去桥头村！
我迫切地想在妈妈和奶奶的坟前大哭一场。
可是眼前看到的场景却让我红了双眼：
灯火通明的施工现场,挖掘机举起长长的手臂,毫不留情地碾碎房屋,毁掉坟茔。
这安氏的总裁可真是宠妻狂魔啊！老婆一句想在这建个别墅,他马上就打理好关系找好人施工,这效率,比古代的皇帝都厉害！
要不怎么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我哀嚎一声,挡在挖掘机即将落下的手臂前：给我住手！
6.
安云生很快便赶了过来。
包工头手足无措地上前解释：安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疯娘们,非要阻拦我们......
我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安云生,你小时候被人绑架,是我奶奶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歹徒手中救下来。
你受了惊吓高烧不退,是我妈妈变卖了自己的嫁妆带你去医院治病。
后来你病好了却失忆了,是我们给了你一个家。
可是现在,你居然亲口让人毁掉了奶奶和妈妈的坟茔！
安云生,你不配为人！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着,眼中带着刻骨的恨意。
安云生脸上的怒气忽然消失了。
他愣了一会,手足无措地向我解释起来：楚楚,我已经在市中心最好的墓园中为奶奶和妈妈选好了位置,只等着将她们的骨灰迁过去。
你误会我了,这么多年以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两处最好的位置,花了二百多万,我怎么会舍得让奶奶和妈妈受委屈！
说着,他拿出手机,准备给我看墓园的付款信息。
我抬起头,却看到屏幕上宁宁宝贝的头像正疯狂跃动着。
老公,救命！
不知道从哪冒出一群人,口口声声嚷嚷着我是小三,要打我！
我现在被他们堵在病房里不敢出去！可是他们情绪好激动,正在外面踹门！
乔宁满是惊慌的哭声传来,安云生瞬间面目阴沉起来：别怕,我马上赶回去！
他挂断电话后,毫不犹豫地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贱人！我说你怎么好端端地跑到这儿来,原来是声东击西,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对付宁宁！
好你个肖楚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朝着一旁临时搭建的小屋走去,再出来时,手里抱着两个被红布包裹的盒子。
肖楚楚,你睁大眼给我看清楚了,这就是你算计我,算计宁宁和孩子的下场！
我目眦欲裂,跌跌撞撞地朝着安云生冲去：不要！求你了,不要！
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啪！啪！
随着两声脆响,瓷片碎了一地,灰白色的粉尘弥漫开来。
我猛地跪倒在地上,胡乱地扒拉着那些粉末,试图搂进怀里：奶奶......妈妈......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我好不容易收集的粉末瞬间被卷了个一干二净。
不！
奶奶......
妈妈......
我哀哀地趴在地上,把脸贴在骨灰刚刚洒落的地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都是我瞎了眼,害得你们死了也不得安宁！
不远处,冰冷的机器不断叫嚣着,轰鸣着,无情地推翻了那座承载着我童年记忆的老屋。
我惨笑一声,从此以后,天下之大,再也没有了我的家。
这样想着,我再也忍不住脑中的晕眩,彻底晕了过去。
7.
再次醒来时,天已破晓。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身上盖着一件军大衣,虽然破旧但却十分暖和。
我默默地将衣服叠好放在一旁,朝外走去。
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眼前,男人熟悉的眉眼满是关切：你关机了,我查了定位才找到这。
他看着我满身的狼狈没有过多询问,只是指了指后座上的毛巾和食物。
擦把脸,先吃点垫垫。
你身上的衣服脏了,我先带你去换下来,再去吃饭。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带我来商场。
算了,速战速决吧。
我随便挑了一家店铺走进去,却被导购轰了出来：去去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往里走！脏了我们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看到我身后的人时,她瞬间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先生里边请！您是想买点什么送长辈还是女朋友。
送老婆。
导购笑得更热情了：您真会选地方！我们家刚进了一批设计师款,刚拆包装呢！夫人真是有福气！
说着,她恶狠狠地看向我：还不快滚！影响我的客人,卖了你都不够赔！
下一秒,男人的冷哼声响起：你把我老婆撵走了,我怎么给她买
导购愣了一下,反应迅速地不住冲我鞠躬：抱歉夫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行了,你走,你,过来！
我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他总是这样,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
在新导购的搭配下,我迅速换下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走出试衣间。
嗯,不错。你先在这坐着等等,我去付款。
忽然有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什么,我刚接到你的电话就赶过来了,现在你告诉我没有了你玩我呢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拿出来！
就算别人穿上了,也得给我脱下来！
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安氏总裁,安云生知道吧！
我告诉你们,得罪了我,我让我老公把你们店买下来,你们统统给我滚蛋！
紧接着,乔宁那张嚣张的脸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不屑地讥讽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呀,肖楚楚！
你挺有意思呀,男人抢不过我,跑来跟我抢衣服来了
我告诉你,你身上这件是我先看上的,必须给我脱下来！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穿上,便是我的了。
看来你还是不懂得什么叫先来后到啊。
也是,一个连礼义廉耻基本道德都不懂的人,哪里会知道这么多道理呢！
你！乔宁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见我回嘴的样子。她没忍住,大喊一声：你这个贱人！
安云生听到声音后急急地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他看到我后,明显地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我说话,他忽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眉目之间还带着一丝得意：你该不会是特意到这里来堵我的吧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我告诉你肖楚楚,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对宁宁和我儿子做下的一切！
就算你故意抢走了宁宁的衣服也没用,不是你的,终究不属于你！
导购兴冲冲地拿着小票折返：夫人,您先生已经付完款了,您这边请！
8.
安云生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去：什么先生,谁的先生
他面目狰狞,吓得导购后退了几步：就是这位肖女士的先生呀！
你放屁！她老公在这呢！
安云生双眼赤红着朝我走来：肖楚楚,你哪来的先生
乔宁眼珠飞快地转了转,扯住他的胳膊：是呀楚楚姐姐,就算你嫉妒我发了狂,也不能故意随随便便找了个男人来演戏,让云生哥哥吃醋呀,还跑到这样高档的地方,一下了穿帮了怎么办
她的话让安云生的面色和缓了几分。
他脸上染上几分漫不经心：算了,你向来小家子气,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快滚吧,别闹的一会不好收场,我可不会给你买单！
连一旁的导购小姑娘都看不过去了。她鼓起勇气说：哪里需要您来买单呢,这位夫人家的先生不仅把她看过的衣服统统买下,还预定了接下来五年的最新款呢！
可惜先生签字太爽快,没给乔小姐抢东西的机会,看来是谁的注定就是谁的,能轻易被抢走的根本就是主人不稀罕的垃圾！
安云生脸色铁青：什么谁有这么大的手笔！我不信！除非你把票据拿过来！
小姑娘冷哼一声,飞快地将账单放在他眼前：瞧瞧,这还能有假！
安云生忽然摇晃几下：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哦怎么不能是我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炽热的手掌以满是护卫的姿态搂住了我的肩膀：好久不见啊,我的好侄子。
怎么,见到叔叔不打招呼就算了,连头也不抬,这就是你父亲教给你的规矩吗
听见这话后,安云生再也没有了继续逃避的理由。他的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不住地在我们身上看来看去,嘴唇嗫嚅了半天,却只发出了一声叔叔。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都要听不见。
乔宁夸张地捂住嘴：天呐,楚楚姐姐,你居然找了云生哥哥的叔叔来帮你演戏
说着,她亲热地朝前走去：叔叔您好！我叫乔宁,是云生哥哥的妻子。初次见面,您果然是年轻有为！
安逸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演戏云生,你告诉你这个所谓的妻子,我和楚楚是在演戏吗
被点名的安云声瑟缩一下,忽然不管不顾地大声嚷嚷起来：对,你们就是在演戏！你们是骗我的！
楚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故意找人气你,我不该仗着你爱我就欺负你......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想要牵住我的手,眼里满是乞求：求你了,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看着我在安逸轩怀里一动不动的样子,他忽然颓然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当初你明明说过不跟我抢楚楚的！为什么现在又要抢走她！为什么！
他痛苦地蹲在地上嘶吼：为什么！就因为你是我的叔叔就可以抢走我的妻子吗
安逸轩冷笑一声：当时楚楚喜欢的人是你,我才愿意藏起我对她的爱,成全你们两人。
安云生被奶奶救下后的第二个月就被安家找了回去。
安家来人的时候,奶奶正是弥留之际。她认出了走在前面的老头正是自己的邻家哥哥。于是在最后一刻将我托付给了安爷爷。
故人之后,救命之恩,安爷爷郑重许诺,安家会在护我长大后三媒六娶八抬大轿迎我入门,若我没有看中的儿郎,便收我当干孙女,保我一生富贵荣华。
初来安家时,我仍沉浸在亲人离去的潮湿中。是安逸轩悉心开导,陪我渡过了那段痛苦的日子。后来我渐渐地喜欢上了安云生,安逸轩发现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次数便越来越少,最后更是主动请缨去了国外。
可是后来呢,我把楚楚让给你了,你是怎么对她的呢
安云生,如果你的眼睛还没有瞎的话,你看看身边的两个女人,一个被你高高地捧在手心,另一个被你狠狠地践踏在脚下！
我来时穿的衣服被狠狠地扔到安云生的脸上。他下意识地抱住了,却猛地瞪大了双眼：怎么又这么多血楚楚,你......
他刚想问些什么,却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
我走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承诺的！
安云生脸色灰败,将怀里几乎被鲜血浸透的衣服死死地搂进怀里。
面对安逸轩的指责,他无话可说。
说什么呢
说他第一次为了乔宁伤害我时,心里其实也有几分愧疚与忐忑。
可是当他看到我咽下委屈与伤痛,仍然全心全意地爱他的时候,忽然明白了自己对我的重要性。
于是他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因为他笃定我是爱他的,我是离开他便活不下去的。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可是却亲手将我一次次推入深渊。
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也会痛,我也会失望。失望攒的多了,便会绝望,便会心如死水。
我看着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安云声,目光之中再也没有了任何波澜：再见了。
再见了,我对你的爱,以及你回报给我的深深的伤害。
以后我只想成为我自己,而不是那个傻傻跟在你身后的肖楚楚。
安逸轩紧紧地搂住我转身离去。
脚腕上传来一股阻力,是安云生。
他死死地搂住我的小腿,声音嘶哑：楚楚,你明明还爱着我！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我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好好对你,不,比以前还好十倍,百倍！
他手足无措地乞求着,慌乱地像失去糖果的孩子。
安逸轩皱起眉头,狠狠地踢在他的手臂上：放开！
安云生闷哼一声,反而搂得更紧了：我不放！打死我也不会放手！
我低下头,认真地凝望着他的眉眼：云生,我们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在你一次次向我提出分手,义无反顾地奔向乔宁的时候。
在你一次次纵容乔宁伤害侮辱我的时候。
在你当着宾客的面宣布婚礼取消的时候,在你将我亲手设计的婚戒与婚纱送给乔宁的时候,在你默认她将奶奶的扳指扔进水池的时候。
在我们的宝宝离去的时候。
好可惜啊,他还那样小,还没能睁开眼到这世界上看一看。
爱你好累,我想好好活着。
放过我吧。
安云生的手忽然失去了力气。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捂住脸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嚎啕大哭起来。
9.
一个月后,机场。
落地后给我消息,接你的人会提前过去,直接带你去酒店。
有别墅不住,非要去外面住酒店,让我怎么说你好。
我安排了厨师,每天都会按时给你送营养餐,你记得吃。
......
好啦！我无奈地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我又不是小孩子,再唠叨飞机都要飞走了！
安逸轩忽然抬起手,将我脸畔的发丝别到耳后：等着我,我很快就过去。
我点点头,眼中是不加掩饰的信任：好。
他欲言又止：你......以后不会感觉遗憾吗
十天前,安云生不知怎地发了狂,将乔宁从楼顶推了下去,一尸两命。
好像是因为发现乔宁背着他跟别人约会,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他那天喝了酒,仓皇之中驱车逃跑,却出了车祸,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呢,大概情况很不好。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拖着箱子转身离去。
肖楚楚,等着我！
我没有回头,只是朝后方挥了挥手,然后径直来到了服务台：你好,我要改签。
再见了,安逸轩。
满目疮痍的我,又怎么能配得上你炽热深沉的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