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城市浇铸成一块正在凝固的琥珀。
许瞳跪在十字路口中央,冲锋衣领口被雨水浸得发硬,摩擦着锁骨处的月牙形疤痕。这道十年前留下的旧伤正在发烫,像是有把烧红的雕刀在皮肤下刻着倒计时。她将脸贴上相机取景器,镜头里的乌云边缘泛着诡异的琥珀色光晕,仿佛有人把融化的松脂泼向天际。
远处传来教堂晚钟的残响,混着雨声竟有些像童年时母亲弹奏的《月光奏鸣曲》。许瞳调转镜头对准圣玛利亚医院的霓虹灯牌,红色十字在雨帘中扭曲成蛇形暗影——这是江氏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新闻说他们最近在研发某种新型树脂保鲜技术。
引擎轰鸣声突然刺穿雨幕。
黑色迈巴赫如同从噩梦里冲出的幽灵,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像是无数玻璃器皿在碎裂。许瞳的白裙在车灯中绽开成濒死的蝶翼,她闻到广藿香混着硝烟的气息——与十年前绑架案现场蒙眼布浸染的味道完全一致。
撞击发生的瞬间,时间被切割成慢镜头。挡风玻璃蛛网状的裂纹后,男人琥珀色的瞳孔里鎏金浮动,像是深秋沼泽中即将熄灭的篝火。许瞳的身体在空中翻转,后脑撞上消防栓的刹那,记忆如被撬开的棺木般炸裂。
她看见十年前的暴雨夜,燃烧的巴洛克式别墅将雨丝染成金红色。彩色玻璃在高温中爆裂,戴着恶魔面具的少年扑在她身上,后背被坠落的横梁灼出焦痕。别怕。他颤抖的指尖触碰她锁骨的伤疤,将银子弹项链塞进她浸血的手心,等月亮...变成琥珀色...
现实与记忆的裂缝中,许瞳听见金属变形的呻吟。血水漫过睫毛时,她看清男人颈间晃动的银子弹吊坠——与当年那枚如出一辙,只是裂开的缝隙里蜷缩的鎏金天使翅膀断得更彻底。
终于找到你了,小太阳。江遇白跨过扭曲的车门残骸,黑色牛津鞋碾碎水洼里晃动的月光。他的银灰西装被雨水浸透,紧贴着肌肉线条,像副量身定制的镣铐。
许瞳想挣扎,却发现他掌心里攥着枚铂金袖扣。折断的天使翅膀造型,边缘沾着心理诊疗室沙盘里的白砂——上周四下午三点,她在江氏总部撞见他时,这枚袖扣就嵌在他定制西装的袖口。
游戏要公平。江遇白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他解开她湿透的衣领,将新银链扣进旧伤疤,冰凉的吊坠紧贴跳动的颈动脉,十年前你留给我这道疤,现在该还礼了。
警笛声撕开雨幕。许瞳在意识涣散的边缘抓住他的腕表,表面玻璃映出副驾驶座上少女的侧脸——那分明是十岁的自己,穿着粉色芭蕾舞裙,腕间红绳系着的银铃铛正滚进下水道格栅。
这次别弄丢了。江遇白掰开她手指,将染血的袖扣按进她掌心。铂金翅尖刺破皮肤,血珠渗入雕刻的防滑纹路,突然触发某种微型装置。袖扣内部弹出全息投影,显示着加密文件夹的路径:【1999.07.15/琥珀计划/实验体α】
暴雨突然变得粘稠,砸在皮肤上发出树脂凝固时的噼啪声。许瞳看见急救车顶灯在雨幕中旋转成血色漩涡,江遇白站在漩涡中心,正用她的相机拍摄车祸现场。记忆卡在他指间泛着幽蓝冷光,像是封存着深海怨灵的水晶棺。
睡吧。他的指尖覆上她眼皮,温度像熔化的黄金,等你醒来,我们会拥有永恒的时间来...
许瞳坠入黑暗前,听见银子弹吊坠内部传出机械运转的嗡鸣。这声音与童年火场里燃烧的椽木爆裂声重叠,混着江遇白最后半句消散在雨中的低语:
..成为彼此最完美的琥珀标本。
暴雨在百叶窗上敲出摩尔斯密码的节奏。
许瞳盯着沙盘边缘渗出的血珠,那些暗红色液体正沿着白沙沟壑逆流,汇聚成江氏集团的蛇杖标志。林深医生的钢笔尖悬在病历本上,墨水滴落成她锁骨伤疤的形状。
上周四下午三点,林深用镊子夹起沙盘里的铂金碎片,你在江总办公室是否见过这种合金
碎屑在无影灯下折射出冷光,许瞳突然想起车祸现场捡到的袖扣——同样的金属光泽,同样的血腥气。她无意识摩挲着腕间淤青,那里残留着江遇白昨夜将她按在书柜上时的体温。
见过更可怕的。她突然抓起消防车模型插进沙盘西区,比如会吞吃记忆的保险柜。
橡胶车轮碾碎的砂砾突然粘合成胶状物。暗红色液体从模型底盘渗出,在沙面上勾画出模糊的银行平面图。许瞳太阳穴突突跳动,十指深深插进白沙,仿佛要挖出深埋的真相。
林深的白大褂突然掠过一阵松香。他俯身调整沙盘时,许瞳看见他后颈皮肤下有暗金色流体涌动,像困在琥珀里的黄蜂正在挣扎。
许小姐知道琥珀的形成需要多少帕斯卡压力吗他指尖拂过血珠汇成的蛇杖,正好是江氏大厦地基的承重数值。
诊疗室灯光突然频闪。许瞳在明灭的光影里瞥见林深瞳孔变成竖条形,虹膜上浮动的数据流与江氏实验室的监控屏幕如出一辙。她猛然掀翻沙盘,白沙在空中凝成无数微型棺材,每个都封存着穿病号服的自己。
你给他们当了多少年看门狗她抓起染血的铂金碎片抵住林深咽喉,那些电击床上的孩子...
警报器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磨砂玻璃外闪过银灰西装的衣角,江遇白的声音混着雨声渗入:林医生还没治好你的被害妄想症
许瞳转身时撞翻药柜,奥氮平药瓶滚落一地。江遇白倚着门框把玩铜制怀表,表链缠在他青筋凸起的手腕上,如同锁住猛兽的银链。当《致爱丽丝》变调旋律响起时,许瞳看见怀表盖内侧的希伯来文正在渗血。
游戏提示。江遇白突然将怀表抛向空中,恶魔总是藏在童谣里。
许瞳本能地接住怀表,荆棘花纹突然刺破指尖。表盘玻璃映出她骤然收缩的瞳孔——十二个时间刻度正在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十二个被锁在树脂舱里的孩童,第三个舱室赫然印着江遇白的医疗编码。
林深的白大褂突然鼓起,暗金色触手破开布料卷向许瞳。江遇白闪电般扣住她手腕,银子弹吊坠甩出冰冷弧线。当吊坠撞上触手的瞬间,诊疗室炸开刺目蓝光,许瞳在强热辐射中嗅到广藿香混着焦肉的气味。
闭眼!江遇白将她按进怀里。许瞳的脸颊紧贴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听到双重心跳在胸腔共振——一声是人类的心跳,另一声是机械泵的嗡鸣。
当蓝光消散时,林深只剩半具焦黑的机械骨架。他的电子声带在短路前挤出最后讯息:主服务器...在...
暴雨突然穿透粉碎的玻璃窗。江遇白用西装裹住许瞳时,她摸到他后背凸起的条形码,灼热的触感与童年火场中少年后背的烧伤疤痕完全吻合。
你究竟是谁她攥着怀表的手抵住他心脏位置,那里传来诡异的金属回响。
江遇白笑着擦去她眼角的血渍,指腹温度像熔化的黄金:是你的囚徒,狱卒小姐。
街边便利店突然传出冰柜爆裂的巨响。他们冲进雨幕时,许瞳看见冰镇饮料瓶里漂浮着昆虫琥珀,每颗树脂球都裹着半片带编号的儿童名牌。
警笛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江遇白突然将许瞳推向小巷,自己迎着警灯走去。转身前他扯断银子弹项链塞进她手心,吊坠内壁刻着微缩坐标——正是当年绑架案别墅的经纬度。
密码是月亮变成琥珀色的时刻。他的侧脸在警用探照灯下晶化,在树脂淹没世界之前...
许瞳的尖叫被暴雨吞没。她看着江遇白举起双手,腕间露出电击疤痕组成的条形码。当特警将他按进警车时,许瞳突然读懂他最后的唇语:
去找真正的保险柜。
便利店霓虹灯在雨中扭曲成蛇形。许瞳摊开掌心,发现怀表发条孔里嵌着微型芯片,沾血的金属表面浮凸着江氏集团的防火墙密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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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下水道突然喷出金色泡沫,流浪猫的竖瞳在暗处折射出树脂冷光。许瞳将银子弹含进口中,鎏金天使的断翅割破舌尖,血腥味混着松香冲上颅顶。
她知道,这场暴雨正在把所有人酿成困在时光里的琥珀标本。
地下室的空气里漂浮着松脂与血锈的腥甜。
许瞳数到铁链第28次轻响时,暗门滑开的机械声惊醒了墙上的琥珀标本。江遇白端着银质餐盘走进来,黑衬衫领口敞着,露出锁骨处新鲜的抓痕——那是她昨夜反抗时用破碎的怀表链留下的。
今天的童话是《莴苣姑娘》。他舀起一勺鱼子酱抹在面包片上,暗红卵粒在烛光下像凝固的血珠,需要我为你放下长发吗狱卒小姐。
许瞳踢翻餐盘,瓷片在江遇白手背刻下蜿蜒血线。奥氮平药瓶从翻倒的托盘里滚出,标签上潦草地写着每日剂量:20mg——远超正常用量的五倍。
原来你才是需要被锁起来的野兽。她攥紧藏在袖口的铂金碎片,那是从沙盘里偷藏的证物,每天靠这么多镇静剂才能维持人形
江遇白的瞳孔突然扩散成暗金色。他掐住她脖子的手掌浮现青灰色鳞纹,广藿香气混着血腥味喷在脸上:你以为那些药是给我吃的他扯开衬衫,心口处植入的银色装置正在搏动,这是为你准备的囚笼。
许瞳的指甲嵌入他胸肌,触到金属的冰冷。记忆突然闪回银行劫案现场:许曜被反绑在承重柱上,胸口同样嵌着闪烁银光的装置。这是...人格抑制器
地下室忽然剧烈震颤。墙缝渗出金色树脂,在砖面上汇成江氏集团的蛇杖图腾。许瞳趁机抓起餐刀刺向铁链,刀刃与锁链碰撞出蓝紫色火花——锁孔里嵌着的竟是父亲警徽熔铸的银片。
你父亲死前还在念叨保险柜密码。江遇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贴近,他发病时的体温高得异常,可惜他不知道,真正的保险柜...
他突然剧烈抽搐着跪倒在地,后颈处的条形码正在渗血。许瞳扯开他衣领,发现编码下方烙着【实验体α】的字样。当她的血滴在条形码上时,地下室墙面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
十五岁的江遇白被锁在电击床上,林深正往他太阳穴植入芯片。记忆树脂会在72小时内重塑他的大脑。镜头外的江父声音带笑,把那个警察女儿的DNA样本准备好。
许瞳的旧伤疤突然灼烧般剧痛。她撕开病号服,发现月牙形疤痕正在吸收墙面的树脂,皮下浮现出父亲警号的荧光纹路。江遇白挣扎着抓住她的手按向自己心口,抑制器突然弹开,露出藏在内部的微型芯片。
密码...是月亮...他的瞳孔在金褐色之间疯狂切换,变成琥珀色的...
爆炸声突然从头顶传来。整座老宅在震动中倾斜,陈列柜里的琥珀标本纷纷炸裂。最大那颗金珀中封存的银子弹项链突然飞射而出,精准嵌入江遇白胸口的装置缺口。
鎏金光束瞬间充满空间。许瞳在强光中看见记忆回溯:十年前的暴雨夜,真正的绑架犯是手持父亲配枪的江父。少年江遇白拖着浑身是血的她逃出火场,将银子弹塞进她手心时,子弹内部芯片正闪烁着父亲的警号。
快走...江遇白用最后理智将她推向通风口,去银行地下金库...
许瞳攀上铁梯时回头望去,江遇白正被涌出的树脂吞没。他的皮肤迅速晶化,虹膜却恢复成清澈的琥珀色,仿佛回到那个火场中保护她的少年模样。
街道上暴雨已变成金色粘稠物。许瞳踩着没过脚踝的树脂奔跑,路边商铺的橱窗里,无数个江遇白的克隆体正在琥珀中沉睡。流浪猫的竖瞳映出她背后升腾的蘑菇云——江家老宅正在树脂中坍缩成黑洞。
自动取款机的摄像头突然转向她。屏幕闪过江父扭曲的面容:你以为逃得掉你每个细胞都印着江氏的专利编码...
许瞳砸碎机器,从残骸里抽出记忆卡。插入江遇白给的银子弹瞬间,全息地图在暴雨中展开。最近的银行金库坐标正在跳动,与父亲临终前在她掌心画的符号完全重合。
当金库虹膜识别系统亮起时,许瞳突然明白江遇白为何总说她的眼睛像琥珀。扫描光束穿透瞳孔的瞬间,她看见视网膜上浮现出微小的江氏LOGO——原来她才是那个被精心培育的活体保险柜。
欢迎回家,实验体β。机械女声在密闭空间回荡。无数透明树脂舱排列展开,每个舱内都沉睡着穿芭蕾舞裙的许瞳克隆体,她们锁骨处烙印着不同编号的月牙疤痕。
暴雨在防弹玻璃外凝成琥珀穹顶。许瞳握紧持续发烫的银子弹,听见芯片里传出江遇白最后的留言:当所有月光都变成谎言...记得我瞳孔里...藏着真正的...
暴雨在防弹玻璃穹顶外凝成琥珀巨茧。
许瞳站在排列着数百个树脂舱的金库里,每个透明棺椁中都沉睡着穿芭蕾舞裙的自己。她们锁骨处的月牙疤泛着荧光,编号从β-001到β-999,像是某种邪恶的复活节彩蛋。
你才是真正的保险柜。机械女声从通风口渗出,混着松香味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江遇白偷走的记忆芯片,就藏在你的虹膜纹路里。
许瞳的视网膜突然灼痛,全息投影在眼前炸开:十岁生日那天,父亲用特制注射器将纳米芯片注入她左眼。病床边的监控仪显示,江氏实验室的logo正在角膜细胞间增殖。
你父亲至死都在维护谎言。江父的脸出现在最近的树脂舱表面,说话时唇纹裂开渗出金色树脂,他以为把芯片藏在女儿眼睛里,就能保住警察的尊严
许瞳用银子弹划开舱体,淡黄色液体裹着克隆体倾泻而出。当她的指尖触碰到β-019号的脸庞时,记忆如高压电流般贯穿神经——
她看见江遇白蜷缩在实验室角落,十五岁的少年后背满是电击疤痕。林深正将抽满记忆树脂的针管扎进他颈动脉:植入α的犯罪记忆后,你就能替父亲顶罪了。
她...会认出我...少年江遇白挣扎着去抓实验台上的怀表,表盖内侧的祷文被血污浸透。
等树脂重塑完大脑...林深踩碎怀表玻璃,你连母亲的模样都会忘记。
现实中的许瞳突然干呕,吐出的液体里漂浮着微型芯片。银子弹吊坠开始发烫,鎏金天使的翅膀缓缓舒展,在墙面投射出江氏地下管网的立体地图。
游戏该升级了。江父的声音突然扭曲,所有克隆体同时睁开眼睛。她们踢破树脂舱跃出,芭蕾舞鞋尖的银铃铛奏响死亡圆舞曲。
许瞳撞翻消防栓,高压水柱冲散克隆体的包围。水流触碰到银子弹的瞬间,竟在空中凝成父亲生前的全息影像:金库通风管道第三个岔口...密码是...
克隆体的指甲在她后背划出血痕。许瞳撞开检修口爬进管道,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重组声——那些复制品正在融合成巨型血肉傀儡,粉色舞裙被撑裂成腥红的肉膜。
通风管壁渗出淡金色树脂,逐渐包裹住她的双腿。许瞳用银子弹吊坠划开粘液,发现金属表面刻着父亲的手写体:【瞳瞳的初雪日期】。当她在密码盘输入1999.12.24,气密门开启的瞬间,她听见江遇白的声音从芯片里传出:
现在转身。
血肉傀儡的利爪距她眼球仅剩三厘米。突然有鎏金光束贯穿怪物的心脏,江遇白浑身裹着未凝固的树脂冲进来,后背插着十几根断裂的输液管。
密码是双重月光。他抱住许瞳滚进密室,机械门在傀儡的嘶吼中闭合。应急灯亮起时,许瞳看见他右臂已经晶化,皮肤下的血管像困在琥珀里的蜈蚣在蠕动。
密室里堆满贴着绝密的树脂标本。江遇白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撬开某个舱体,取出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眼球——那正是他母亲被摘除的右眼,虹膜纹路与许瞳的完全匹配。
母亲用这只眼睛记录下所有罪证。他将眼球按进墙面的扫描仪,她才是最初的保险柜。
全息投影突然铺满空间。许瞳看见七岁的江遇白被绑在手术台上,母亲用最后的力气将怀表塞进他嘴里:当发条转到...咳...圣诞颂歌的位置...鲜血从她空洞的眼眶喷涌,染红了表链上的荆棘花纹。
他们改造我的大脑,把犯罪记忆刻进海马体。江遇白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跳动的银色装置,但母亲提前给我植入了记忆锚点——你的眼睛。
许瞳的视网膜突然剧烈疼痛,被封存的影像倾泻而出:江父在产房偷换婴儿,真正的许瞳早已夭折,现在的她是用警察女儿基因培育的克隆体;银行劫案当天,许曜用最后力气将记忆芯片植入自己太阳穴...
你才是唯一的人证。江遇白突然咳出金色树脂,晶化已蔓延到下颌,我的大脑...还能维持清醒...三分钟...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血肉傀儡正在撞击机械门,克隆体的尖笑混着警报声刺入耳膜。江遇白将银子弹塞进她颤抖的掌心,鎏金天使的翅膀突然展开成手术刀形状:
密码是我们相遇的雨夜...他握住她的手刺向自己心脏,切开这里...
刀尖没入晶化皮肤的瞬间,许瞳看见他瞳孔里浮现双重月影。当银子弹内部的反应堆启动时,整座金库突然陷入绝对黑暗,只有他们相触的皮肤泛着幽蓝冷光。
记住...江遇白最后的呼吸带着松香味,我永远是你的...
爆炸的气浪掀飞机械门。许瞳在冲击波中坠落时,看见无数记忆芯片从碎裂的树脂舱里飞出,在暴雨中拼凑成完整的证据链。江遇白晶化的身躯在她上方碎裂成星尘,某块碎片嵌入她锁骨伤疤,灼烧出新的烙印——α与β的双螺旋图腾。
街道上的暴雨突然恢复成正常雨水。许瞳跌坐在融化的树脂泥潭里,掌心的银子弹正在冷却,内部芯片闪烁着父亲警号的最后一位数字。便利店残破的霓虹灯牌在她头顶闪烁,滚动播放着突发新闻:
江氏集团总部突发爆炸,疑似实验性树脂泄露...
当警笛声从三个方向逼近时,许瞳突然笑出声。她舔了舔嘴角的树脂残液,尝到江遇白血液里的广藿香。雨幕尽头,某个后背晶化的流浪汉正用暗金色瞳孔凝视着她,腕间的红绳系着半枚银铃铛。
许瞳攀着逃生梯爬上天台时,整座城市正在树脂中窒息。街道像被松脂包裹的昆虫标本,车辆在淡金色粘液中沉浮,行人晶化的躯体折射出万花筒般的绝望。
江遇白站在信号塔边缘,后背完全晶化,脊椎凸起处伸出树脂凝成的天使断翅。他转身时,胸口嵌入的银子弹反应堆蓝光暴涨,映出皮肤下游动的鎏金代码——那正是父亲植入的毁灭程序倒计时。
还剩七分十二秒。他的声带被晶体摩擦得沙哑,足够讲完最后一个童话。
许瞳举起从金库带出的银色手枪,枪身刻着父亲警号。江遇白却笑了,晶化的指尖轻触扳机:这把枪的子弹,是用你本体骨灰熔铸的。
记忆如子弹贯穿神经。许瞳看见产房里的父亲抱着死婴痛哭,江父将克隆体塞进他怀里:她会是完美的证据容器...
襁褓中的自己睁开眼睛,虹膜浮现江氏LOGO的水印。
童话的结局...江遇白突然咳出金色碎晶,应该是公主亲手杀死变成恶龙的...
飓风掀开他残破的衬衫,露出心口跳动的双重人格抑制器。许瞳突然看清装置表面的纹路——与她锁骨疤痕完全吻合的月牙形凹槽。
密码是我们共同的伤疤。江遇白抓住她的手按向自己胸口,当你成为刺穿黑暗的...
爆炸声从楼下传来。融合了数百克隆体的血肉傀儡撞破安全门,粉色舞裙碎片在狂风中化作血刃。许瞳在闪避中被削去一缕黑发,发丝飘进反应堆蓝光时突然燃烧,在空中拼出父亲临终前的手写密码:【1999.12.24
21:07】
江遇白的瞳孔突然恢复清明。他扯断颈间银链,将滚烫的吊坠塞进她掌心:母亲在怀表里藏了...话音未落,血肉傀儡的利爪已穿透他晶化的右肩。
许瞳扑向信号塔控制台。当她把月牙疤痕按在身份识别区时,整座城市突然响起圣诞颂歌——正是江遇白母亲被杀害那晚,教堂飘来的旋律。
认证通过。机械女声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自毁程序启动。
反应堆蓝光转为赤红。江遇白用最后的力量抱住血肉傀儡跃向虚空,晶化身躯在空中绽放成鎏金烟火。许瞳看见他破碎的嘴唇在说对不起,那些晶尘飘落在她睫毛上,带来火场少年怀抱的温度。
永别了,我的小太阳。
冲击波掀飞半个天台。许瞳在坠落中握紧银子弹,吊坠内壁突然弹出全息投影:十五岁的江遇白蜷缩在实验室,正在往怀表发条孔刻字。放大千倍的画面显示,那是用纳米刀雕出的告白:【许瞳是照进树脂地狱的...】
血肉傀儡的残肢如雨坠落。许瞳跌进树脂洪流时,忽然被某种力量托起——无数市民的晶化手臂从粘液中伸出,汇聚成通往地面的阶梯。他们的瞳孔残留着最后的人性微光,像黑暗宇宙里未熄灭的恒星。
当她在银行废墟站稳时,银子弹突然自动解体。鎏金天使的翅膀舒展成卫星天线,向全球频道发送着罪证数据。城市各处的电子屏同时亮起,播放江遇白生前录制的视频:
我是实验体α,现将江氏集团所有罪行公之于众。他对着镜头扯开衬衫,露出满身电击疤痕,真正的恶魔从来不是克隆人...
暴雨突然停歇。许瞳在绝对的寂静中听见树脂结晶的脆响,江氏大厦正在金化,每一块玻璃都映出江父扭曲的脸。当最后一块砖石晶化时,朝阳刺破云层,整栋建筑在晨光中碎成星尘。
便利店残破的霓虹灯突然闪烁。许瞳走近时,发现冰柜里封存的琥珀饮料正在融化,被困的昆虫抖落翅膀上的树脂,颤巍巍地飞向新生。
ICU的消毒水味里混着淡淡的松脂香。
许瞳望着窗外的琥珀兰,这种转基因植物正从树脂废墟里拔地而起。晨光穿过半透明的花瓣,在病房地面投下江遇白的侧影——那是他晶化前最后的全息影像,定格在唇角将扬未扬的瞬间。
护士拆开绷带时,锁骨疤痕传来细微刺痛。许瞳摸到新生的皮肤下嵌着微型芯片,显微镜显示这是江遇白晶化时溅射的星尘,与他母亲眼球里的数据残片完美契合。
这是今早的报纸。护士放下托盘,《全球时报》头版是江父在监狱晶化的照片。文章末尾提到,在江氏废墟发现上千封未寄出的信,收件人全是实验体β。
许瞳扯下输液管,赤脚踩过满地新闻稿。她在地板夹层找到江遇白藏的铜制怀表,发条孔里塞着染血的纸片:【当琥珀兰开满城市,来教堂听我说完...】
暴雨突至。许瞳冲进圣玛利亚教堂时,树脂雨滴在肩头凝成冰晶。彩绘玻璃映着七百二十个江遇白的虚影,每个都在不同年龄阶段重复着未尽的告白。
你迟到了。神父转过身,暗金色瞳孔里浮动着熟悉的鎏金沙砾。他颈间银子弹吊坠裂开缝隙,露出里面蜷缩的鎏金天使——左翼完好无损,右翼却是崭新的机械构造。
许瞳举起父亲留下的警用配枪,准星却在对上他眼眸时剧烈颤抖。这个男人的虹膜纹路与江遇白完全一致,可眼尾皱纹里沉淀着二十年的风霜。
我是第一个成功品。他抚摸忏悔室上的弹孔,三年前击毙银行劫匪的弹道轨迹在此交汇,江遇白α-001号,在自毁程序里偷走了七年时光。
记忆突然错乱。许瞳看见无数个江遇白在时空中穿梭:有的在实验室刻写怀表祷文,有的在火场紧拥十岁的她,还有的正从树脂池里打捞芭蕾舞鞋...
我们共享所有记忆数据。男人将机械右臂按上圣经,皮肤褪去后露出与抑制器相同的银色装置,包括爱上你的瞬间。
暴雨在彩窗上织出双重彩虹。许瞳突然扯开衣领,锁骨疤痕里的芯片与他的装置产生共鸣。当鎏金光束笼罩教堂时,七百二十个虚影同时开口:
密码是...
爆炸声从地底传来。许瞳在气浪中坠入地下室,发现这里堆满贴着α标签的树脂舱。最深处的水晶棺里,少年江遇白完好无损地沉睡着,胸口银子弹吊坠刻着初见日期。
他才是本体。α-001号的声音混着机械杂音,我不过是承载记忆的...
许瞳的枪声打断了他的话。子弹穿透机械心脏的瞬间,地下室所有树脂舱同时开启。少年们睁开琥珀色眼睛,瞳孔里倒映着不同时间线的许瞳。
选择权在你。α-001号跪倒在圣像前,数据流从伤口喷涌而出,重置所有悲剧,或是...
许瞳将银子弹嵌入控制台。当鎏金天使完全舒展双翼时,整座教堂开始坍缩。她抱住水晶棺跃入时空漩涡,听见无数个江遇白在耳边低语:
要记得...
琥珀兰突然在废墟上绽放。许瞳在花海中醒来,怀表停在1999年7月15日——绑架案发生前的黄昏。远处的巴洛克式别墅完好无损,十岁的自己正在庭院里追逐蓝闪蝶。
这次换我来守护月光。有人从背后为她披上外套。许瞳转身时,江遇白鬓角的白发浸在夕阳里,机械右臂捧着的琥珀标本中,封存着α-001号最后的数据芯片。
便利店冰柜传来轻响。他们走进店内,发现陈列的琥珀饮料里漂浮着未拆封的信件。许瞳撬开瓶盖,取出泛黄的信纸:
【致百年后的你,当琥珀兰再次盛开...】
暴雨突然洗净天空。江遇白的晶化右臂开始褪色,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肤。许瞳将银子弹项链系上他脖颈,吊坠里的天使翅膀终于完整。
在第一个没有树脂味的清晨,流浪猫叼来半枚银铃铛。许瞳把它埋在琥珀兰下时,听见土壤里传来怀表发条的转动声。江遇白在晨光中修剪花枝,机械关节里开出的花苞中,蜷缩着袖珍的鎏金天使。